阳台上的马蹄莲被风吹动,柏意想起养母死去的那一天,她看向被藏在车厢里的自己的表情。还有远方拐角处柏松匆匆离去的衣角。
“妈妈,不会很久了。”他在心里默念。
安陆一直低烧,本就苍白的脸色又憔悴几分,杜迪程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问他为什么总是剩饭。
“这么好吃的烧排骨,你不吃给我。”杜迪程真的很对得起他的体型,把安陆几乎没动的排骨吃了个干净,安陆慢吞吞地咽下最后一口米饭,说自己要去休息一会儿,头一直发晕。
元宝看着心爱的叔叔,忧心忡忡,回屋里用被子蒙住自己,拿出自己的小天才,偷偷给柏意打电话:“柏叔叔,你快来救救安叔叔吧!”
柏意的声音变得急切,元宝却说不清楚安陆的情况,他只好带上常备药,急匆匆赶往剧组。
没有答案可以见面吗,没有答案可以追你吗?柏意第一次如此忐忑,觉得自己是个差生,解题困难,无人请教。
但抵达时,安陆已经开始拍摄了,柏意远远地站着,看他额头上的散热贴和干燥的嘴唇,心里有些生气,很想冲上去问问,为什么安陆不好好休息。
宁萌萌的拍摄提上日程,正演到林鱼反杀李行这一段。
李行的头歪了歪,眼睛里流出因疼痛而流出的泪水,好像在思考,为什么林鱼举刀时的动作能这么毫不犹豫。
“林鱼,我爱你,我爱你啊。”正在流血的李行试图将林鱼拥入怀中,此刻的林鱼如此美丽,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让李行心神激荡。
血还在流,林鱼躲避着李行的拥抱,慌乱地寻找着电话,试图报警,然而李行的身体越来越冷,她终于摔倒在地,哭着说:“我被抓了,我妹妹怎么活?”
她只有妹妹了,她要打工,要和砖头泥土打交道,要很多很多的钱,要应对李行的狂热追求,美貌对她这样的穷苦女孩,不是礼物,是毒药。
这样不快乐,但可以活着,她只想活着,如果不是李行今晚浑身是血地出现在自己家里,如果不是他拿起匕首放在妹妹的颈边,如果不是他威胁自己和他私奔——
可惜没有如果,她已然双手沾满鲜血。
林鱼挣脱不开了,她任由李行死在自己的怀里,死在没有月亮的阴天里。
林鱼将李行烧成灰烬,镜头定格在跳动的火焰上,安陆喊卡,这场戏完美收工。
终于找到机会的柏意走到安陆身边,伸出手触碰安陆的额头,但被对方躲了过去。
“手在兜里暖过了,不凉,”柏意的语气听起来气鼓鼓的,“元宝说让我救救你。”
安陆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只是吹风太久了,已经不发烧了。”
大家很有眼色的各自收拾东西,不敢打扰气氛明显不对的导演和老板,柏意没能碰到安陆的额头,有些气急败坏,连对方的刘海都看不顺眼起来,安陆不想和眼前的幼稚鬼掰扯,眼睛盯着屏幕反复观看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