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一落,他的一帮人也都站起身来。
李晓东一看阵势不对,一把抄起桌上的醋瓶子,往桌边上一磕,“哐”的一声,瓶子烂了,醋撒了一地。他抓着瓶子上半部分,指着领头人面露凶相说,怎么,想动手?
李晓东话音未落,屋外“哗”地进来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斧头菜刀,一下将这几个人围在当中。站在旁边一直不动声色的建军这时傻了眼。他打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李晓东插手管这件事,就怕事情越闹越大。可不让他管,他又是那么一幅难缠劲,最后李晓东答应给出面说和,建军才答应了他,因为实在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来之前他和别人借了五十块钱,如果李晓东也说不服对方,他只好拿着五十块钱买个平安,就算破财免灾,再多了他也没有。此刻双方剑拔弩张,要大打出手,他暗骂自己今天这祸可闯大了。
正在建军心急火燎的时刻,对方领头的却软了下来,见李晓东的人一下子闯进来了一帮,心里就凉了半截,心想坏醋了,老大是有备而来,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幸亏动手慢了点,否则谁也甭想站着出去。看来今天的便宜时没得占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认倒霉,听人家摆布吧。这时酒馆的老板早已吓得钻进了里间。李晓东见已把对方镇住,这才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对这几个人说,我四哥受了惊吓,赶快磕头赔不是,然后滚蛋,别让爷再看见你们。几个人依次给建军磕了头,赔了礼。建军哪见过这瞬息万变的阵势,整个人都呆了。
几个人正要出门,又被李晓东喊回来,说,就这么走啊,我们这哥几个呢,大老远跑着来伺候你们,也没个说法?
领头的赶忙进了里间屋,吩咐老板上酒上菜,记上账。然后几个人鬼撵似的逃掉了。
第五十章 锅炉爆炸
第五十章 锅炉爆炸
跑丢了一个多月的“笨笨”又跑回来了,全家人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家人都还睡着,只有母亲一人坐起来穿衣服。这时,门口有狗在“汪汪”叫,并且还伴着狗蹄子刨门声。被狗叫声惊醒的建设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狗回来了。鞋也顾不上穿,跳到地下就去开门。“笨笨”“嗖”的窜进屋来,险些把建设扑了个跟头。建设蹲在地上抱着“笨笨”浑身上下摸着,“笨笨”偎在他的怀里不再叫,温顺地舔着他。“笨笨”的脖子上系这一根露着毛茬的绳子。显然,它是挣脱了别人的束缚逃回来的。
“笨笨”图一时痛快,挣脱了主人的控制,自己撒着花的跑着玩,险些变成别人的盘中餐。在经过胜利大逃亡后重新回到主人家,过起了逝去一个多月的温馨的日子。家里自然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欢笑。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这个家的上空又开始阴云密布。建军在李晓东的帮助下,刚刚从撞车事件中解脱出来,令他悴不及防的事情瞬间摆在他的面前。从白洁的单位传来消息,白洁出事了。
那天班后洗澡,单位的锅炉爆炸,白洁被炸死在澡堂里。
由于手里的活没干完,白洁多干了半小时,收工后去洗澡。这时大部分的人洗过了,剩下的几个也洗得很快。如果白洁再早去一会,或者再早一会出来,都不会有事。赶上要出事就没有如果。她穿好衣服正准备从浴室出来,这时就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浴室旁边的锅炉发生爆炸,白洁和另外两名女工被当场炸死,十余名女工被炸伤。白洁被炸得飞了起来,撞墙后又落在地上,其状惨不忍睹。得知消息后,姐姐当时就昏了过去,建军也是悲痛万分。
建军和白洁相处半年多了,姐俩经常吃住在家里,把自己当成家的一分子。白洁生性活泼,能歌善舞,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她在,就会是一片欢歌笑语。父亲自从找过建军师傅后,也慢慢接受了这姐俩的言行举止。平时吵吵嚷嚷的习惯了,但如果有两天姐俩工作忙没来,家里就会觉得不正常,象是缺了什么。他们经常给家里人讲他们小时候的事,讲老家的事,讲厂里的事,还经常给家里人唱歌跳舞,全不象建章和建华那样沉静。
建业和建设更是喜欢两个姐姐经常到家里来,给家里带来欢乐。也许是和两个亲姐姐相处的时间久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什么新鲜劲,平时相互间说话也少,两个姐姐对几个弟弟也没有过多亲热的举动。自从两个外姓姐姐加入了这个家庭,建业和建设感到新鲜得不得了,两个姐姐也在两个弟弟身上尽显女性的温柔,对他俩倍加关心和爱护,帮他们洗衣服,给他们买好吃的,给他们唱他们爱听的歌。
一天下午,家里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建业和建设在家,白洁这时下班回来,对两人兴奋地说,姐刚学会了一首歌,特好听,你俩想不想听?
两人见识过白洁优美的嗓音,自然是想听得不得了。
白洁清了清嗓子,缓缓地深情地唱了起来:夜献黑纱星作花,总理遗容照万家,仰望遗容手捧起,难眠长夜泪滴下。
白洁的歌声舒缓优美,满含深情,曲调动人。直唱的建业和建设感觉到有如天籁之音,他们听着这动人的歌曲,感觉到自己对敬爱的周总理的感情,犹如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两人都感觉到有热泪充满了眼眶,而白洁的眼中也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两人沉浸在美妙的歌声中,白洁的歌停了良久,他们才从梦幻中回到现实。
建设动情地说,姐,这歌真好听,交交我们吧?
白洁笑着说,行,没问题,包教包会。
在说笑和歌唱声中,姐弟之间的感情也在不断地加深。
有一次白洁上中班,正赶上建军上夜班,建军无法去接她,他怕她晚上回来不安全,问建业和建设两人谁能去接一接,两人都抢着要去。
建军高兴得说,那就你俩一起去吧,也好做个伴。
正值严冬,屋外纷纷扬扬下了一天的雪,这样的天,要是换成别的事,两人是谁也不会出去的。
由此,以后遇到建军不能去接,都由建业和建设代劳。
去年过春节,姐俩和全家人熬年守岁。吃过年夜饭,俩人就发挥自己的强项,不断调动大家的情绪,又是唱又是跳,讲故事,说笑话,猜谜语,一场名副其实的家庭联欢会。以前的除夕夜家里从未这么热闹过,就连建军和建设这两个家里最活泼好动的,与她俩比起来也自愧不如。一家人在她俩的感染下,都像喝了酒似的兴奋着欢笑着,直到过了半夜,熬过了新年,父母都觉得累了,这才收场。父母说,我们两个自打来到这世上,还没有这么乐着熬到半夜呢。
虽然还不是家里的一名正式成员,但白洁的离去,使这个家缺少了热闹,缺少了欢乐,人人都感觉到家里的沉闷和凄凉。白洁就这么带着一片欢歌笑语悄无声息地走了。建业和建设及家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仿佛家里依旧晃动着她的身影。他们认为她没有走,只是到很远的地方去旅行,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妹妹的离去,使姐姐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情绪坏到了极点。父母早亡,与她相依为命的妹妹又突然离她而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她恍恍惚惚,终日不能从悲痛的阴影中解放出来。料理了妹妹的后事,姐姐告别了建军,告别了这个家,告别了这座城市,怀着凄惨的心情,孑然一身回老家去了。这里的工作也辞了,她不想再滞留在这座令她伤心欲绝的城市,不想再看到这里熟悉的面孔和一切景物,她不敢面对现实,她不想睹物思人。
白洁的死使建军倍觉哀伤,虽然二人还未到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地步,但毕竟有了感情,而且正在不断的升温。他感叹自己初恋的悲哀和命运的多变。工作和生活都受到很大的影响。
晚上睡觉时,建设对好几天都默默无语的建军说,你也别太那个了,人死不能复生,这可能就是命,认命吧。
建军依然默默地躺着,不作声。
建设又对建业说,我现在特想听她唱那首唱总理的歌!
建业说,我也是!
在怀念白洁的时光中,转眼到了年底。胡同口忽然贴出通知,说羊毛衫厂要招工,是大批的招,但要参加考试,择优录取。对建业来说,这得确是个好消息,干了近一年的装卸工,他没有像建军说得那样,遇到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