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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1 / 2)

>建军的伤养好后,又开始四处找活干。打听到医药公司收药材,建军就买了镰刀,备了工具,上山采药。这座城市虽然是一座山城,靠近山脉,但附近的山上却没有什么值钱的药材,有的都是些极普通的中草药。据说东边深山里有好东西,吃人的东西也不少,危险。这只是传说,周围的人谁也没去过,也不敢去。听老辈人讲,刚解放那阵,确实从东山里有狼跑进城里,那时沿街的墙上,用白土子画了许多大大的圆圈,说是用来吓唬狼的,后来就再没听说过。建军也只是在附近山上采些大路货。

建业和建设课余也同建军一起上山采药,有时也打些草卖给牛奶场。前院志刚在药店工作,他说药店里收蝎子,他弟弟志强抓过几回,还卖了钱。建军听说后也准备了家伙,再上山时顺便逮蝎子。

山上的石头翻不了几块就会发现蝎子。志强逮蝎子很有一套,只见他瞧准蝎子翘起的尾巴,用食指和拇指一下子捏住,然后轻轻一抖,蝎子就像面条一样软下来,很轻松地就装进了瓶子,建军他们三个没有这份胆量,也没这技术,只能用从医院垃圾堆里捡来的旧手术钳子,夹着蝎子尾巴往瓶里装。

刚开始挖药材割草的人多,抓蝎子的人少。到后来,都知道蝎子是个好东西,能卖好价钱,都来抓,这时建军他们感到蝎子不象开始那样抓得轻松自如了。再后来在几座近山上想抓到一只都难了。建军气愤地骂,人们现在都象恶狼一样,看见什么挣钱就一窝蜂地往上冲,闹得什么钱都不好挣。

这天休息,建业正和建军在山上转着挖药材。天色不太好,虽然没有下雨的意思,但头顶上一团一团的云彩黑一块白一块的很是难看。风吹动着云,云搅动着风,天空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停地变幻着形状,像一堆理不出个头绪的乱麻。山上的草木也在它们的影响下,不甘寂寞噗噗啦啦地摆动着。太阳被厚厚的云遮挡着露不出一点光。天色虽不太黑,却有几分暗淡。在云层的遮盖下山下远处的城区,一片杂乱无章,烟雾腾腾的令人心情不能舒畅。这种天虽不象要下雨,建军还是不打算再上山,想在家干点别的。建业不肯,说一礼拜才歇这么一天 ,平时哪有时间上山。建军经不住建业的软磨硬泡,带着建业上了山。二人正在山上转着,忽然从山脚下工厂里传来凄婉的哀乐,两人的心都跟着一颤,不知又是什么人死了,年初敬爱的周总理刚去世,人们还没有从悲痛的气氛中摆脱出来。哀乐完了仔细一听,是毛主席去世了。两人站在半山坡上都愣住了,互相望着,像是冰冷的天里被人迎头破了一盆凉水。毛主席也死了,国家没人管了,这天还不塌下来?两人顿时没了挖药材的心情,默默地下了山。

第二天,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向毛主席像敬礼默哀。昨天已有许多师生返校作了花圈,布置了灵堂。在默哀过程中,有几位老师和学生会干部面对主席的遗像哭得死去活来。在这种环境中,建业虽然也感觉心情很压抑,但想哭的感觉一点也找不到,想逼着自己悲痛,好挤出一些眼泪,费了好大劲还是徒劳。他一边怀疑自己对伟大领袖的阶级感情,一边对那几位哭得昏天黑地难以理解。

晚饭时,一家人议论着主席逝世这件天大的事。父亲最为难过,他说,毛主席一生伟大,全中国人都享了他的福,他应该长命百岁。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毛主席的好。正说着,建华头上系了块纱巾回来了,进了门就往里屋钻。大家都注意到建华烫了头。他是怕父母骂,他知道父亲讨厌女孩子花里胡哨,不稳重。

建设故作严肃地说,毛主席他老人家刚去世,有人就搞资本主义那一套,一点阶级感情都没有。

建华马上从里屋甩出一句硬邦邦的话,吃你的饭,少管我,先管好你自己,差班生。

建设作了个鬼脸不说话了。父亲扭头看了母亲一眼,母亲也正抬头看父亲。两人对视了一下,啥话也没说,但心里都在想,建华从乡下回来参加工作已经一年多了,是该搞对象的时候了,都打扮起自己了。

晚上熄灯后,父母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建华,后来又扯到了树梅。树梅这阵子象换了一个人,班也不上了,也不再找建华串门聊天。很少出门,整天钻在家里,偶尔去趟厕所,才在街上露面,人显得很迟钝,一幅痴呆模样。看见对面有人过来,她就好像耗子见了猫似得贴着墙根走,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眼睛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当她母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为时已晚,无论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只有伤心地为女儿四处找医生看病。

聊到最后,母亲惋惜地说,多好的丫头,就这么给毁了,后悔都来不及。

父亲则说,这还在人,咱家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又说了,建军这几天好像也显得没精神,可能是挖药材不挣钱闹的,明天劝劝他,钱不是那么好挣的,手里有点干得就好,别老想着挣大钱。

建军卖药材和蝎子没挣了几个钱,心情的确是很低落。也是,刚刚数过几个月的大钱,转眼间数不成了,心里挺不是滋味。他想过,挖药材和养兔子一样,开始都能挣点钱,到后来就不行了,原因是一开始干的人少,等干的人多了再想挣钱可就难了。再干点什么呢?得好好想想,要干就干没人干的,别人知道也不好干的。正这么想着,建章又托人在煮肉店给他找了一份临时工。活不累,隔几天到冷冻厂进一回猪肉和下水,平时就在大灶上煮肉。

建军高兴地说,这个好哎,干活还有肉香味熏着,抽冷子还能叼一口。好活,好活呀!

建章严肃地说,你要是有这想法,那就乘早别去。

建军赶忙说,别,别介呀,我就这么说说,别当真呀,我不吃还不行么,光闻味行不,难不成味都不让闻,还得把两个鼻孔堵住。

又有了好去处,建军不再想这几天正在想的事,进驻煮肉店。

店里的规章制度很严,建军按建章给他提的要求规规矩矩干活,不胡思乱想。面对到处摆放的香味四溢的各种熟肉,他极力地咽着口水,抵挡着诱惑,不吃也不拿。一心只想着干好手里的活,却怎么也不能安心。还没出一个礼拜,建军守不住了,也学着别人的样,头头不在时偷偷吃一口,解解馋。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大口地吃过肉,就是过年也不可能这么吃。吃过几回后,建军渐渐地对满眼的熟肉没兴趣了。建设问他为啥,他说,每天让肉味熏着,时间长了就不象刚去时每天都有点想法,其实就是让那满屋子的味给呛腻了。

再后来,建军长了贼胆,他发现了店里管理上的漏洞,隔三五天就用破棉袄揣回一块熟肉,让父亲下酒,给家里人解馋。刚拿回来时,父亲一脸的革命警惕,追问肉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偷店里的。建军指天发誓,肉是单位分的,月底要从工资里扣钱,只是比商店里买便宜多了。并说如果父亲不信可以亲自到店里去问。他知道父亲是不会去问才故意这么说,这么说才能显示自己说的是真话。见他说得如此认真,父亲这才放下心。

建业和建设背着父亲问建军,肉当真是分的?

建军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分的,也不是偷的,是拿的,是大家拿。外国有个国家叫加拿大,我们店里叫大家拿。我们煮肉的哥仨轮着拿,约好了多长时间拿一次,一次拿多少,不能让管事的察觉,露了馅三人全完蛋。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不能让爸妈知道,要不然我可就遭殃了。

两人自然不会说出去,经常有肉吃为什么要说出去,难道谁傻的和香喷喷的熟肉有仇。两人不说,父母自然也不会知道。建军他们这件事做的诡秘,肉店里那么多肉,他们拿的那一星半点根本显也不显,三个月的时间居然没被发现。天暖和了,身上的衣服少了,肉没法往出拿了,建军他们三个这才把贼胆收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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