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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2 / 2)

“北京林业大学林学系林学专业八九届毕业。”

“分到贫困落后山区,你不后悔?”

“一言难尽。不过,话说回来,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石柑自豪地说道。

不知怎地,夏萍听了这番言语,肺腑间油然一股惬意。随后这股情愫又潮水般透浸周身,她仿佛在顷刻间获得一种空灵的使命感:人啊,要活得自信,活出个模样。

短短的三天匆匆而逝,乔保森迅速康复,石柑也重归那座遥远的山林。二十岁的夏萍日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青春的灵魂完全被乔小槐那天看望他叔时全副武装的伟岸形象磁吸殆尽。由于积郁导致了冲动,在考虑到托人说媒不符合自身个性后,夏萍还是选择用写信方式向那个为自己所心仪的白马王子表达情感。一夜里草拟了情书(见附录3),洋洋洒洒数千言,主要是自我介绍,字里行间流露对乔小槐仰慕和结交的急迫心情;第二天清晨又以正楷誊了一份,直到中午下班往邮局寄去了情书。接下来是遥遥无期的等待,一个月,二个月,直到春节过后仲春四月,仍未见回音,同时社会层面盛传县公安局乔政委正在追求自治州某位州委常委的千金。至此,夏萍先前坚如磐石的信念发生了动摇,整天凄惶犹如一只失归迷路的候鸟。

没过多久,夏萍收到一封来信和一个包裹单,但特别遗憾,所寄的物件是那本《平凡的世界》上册,写信人是石柑。他说等他看完了下册一定专程捧来,亲手交给她;又婉约道明自己喜欢舞文弄墨的嗜好,并呈献拙作一首,希望她不吝赐教。那首诗全篇如下:

降落人间的精灵

叩迎太阳的天使

雪始终以圣洁的名义坚持

洗涤污秽,润泽大地

来的时候看不见鲜花和绿草

去的日子玉殒香消泪阑干

雪的诱惑是

一座穆肃天堂

那里圣歌如纶,那里巾幡如旗

朝觐者匍匐蛇行

雪在超度平凡的世界

复苏这一冬沉睡

夏萍仔细读了三遍,想不到石柑的笔力不俗,越看越觉得有深味,到底爱不释手,收进书桌中央抽屉好生保管。过了几天把出来审阅,揣摩后又一股新意涌上心间,更钦配石的才华,将信索性藏进壁龛内的一副相册。然而欣赏归欣赏,不可与爱情混为一谈,无论如何夏萍仍然惦记那个近乎漂渺的回音。

有一天黄昏,夏萍下了班,去单位食堂吃过晚饭,像往常一样索居独处,躺在床上很快就迷糊了。至夜八点许,突然响起敲门声,由远及近,将她从昏睡中吵醒。她烦闷地嘟哝:“谁,怎么不作声。”

敲门声仍在持续,显示来者坚定的决心。

“出鬼了”夏萍说,起床坐在靠椅里,找来一块圆形小镜,取梳子梳理纷乱的浏海,整饰小会儿,以为不够稳固,又拿一筒摩丝瓶,按了几下,将泡沫喷于手掌心,再往额角两边仔细抹去。

门启处是风尘仆仆的石柑,腿边立着半人高的蛇皮口袋,里头大致装着物什。他并不急着进门,抬手又从皮夹克衫内抽出一本书。

“下册我已经看完,送你。另外我给你选了四十斤优质椪柑,场里分发的,我一个人吃不了,我是外地人,没啥亲朋,就分你吧。”

夏萍怕吃柑桔之类容易上火生青春痘,心里十分别扭,但石柑一路辛劳叫她于心不忍说出不要的意思。她接过书,收了那包沉重的袋子——两个人一起合力把它藏进书桌底下。她塞他一条毛巾,要他洗把脸,他推开她的手道:“不用不用,我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女人在不经意中观察他的眼睛,从对视刹那,她便分明感觉他目光里的炽烈,这个温度远远高于正常水平。她的脸有些发烧,尤其在春寒尚未褪尽的季节。她知道这名长相平庸的后生一准爱上了她。

“坐嘛”她在对他说,自己却木木地站着。

石柑便坐进刚才夏萍就坐的那个靠椅里。女人顺手关了房门。

“屋小”。

“一个人够了。”

“书看得怎么样。”

“还行。”

夏萍其实在撒谎,她不喜欢中国文学,平时只看外国翻译作品。对于《平凡的世界》,她并未足够重视,潦潦草草浏览了第一章,以后就不想继续阅读下去了。

“你等会儿。我给你烧壶开水泡杯茶,热水瓶都撂荒啰”。

女人说着,提了电热壶到外边盛水,让石柑一个人留在房里。他猜测女人彬彬有礼的背后暗藏一种并不接受他的矜持,即使尽你的能力取悦她的程度究竟多深。或许,像他这样笨拙的猎手,本身先天不足,要掳获女人的芳心谈何容易?人贵自知之明,他把希望寄托于未来相当漫长的一段时期。他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

房间里幽微地散发花香。石柑循香搜捡,在一面墙龛档板上发现了一盆君子兰。花开得不多,零星地点缀甚密的叶簇。墙龛不设门,上下四块档板分成五格,摆花盆的在最底,第二层摆用于舆洗的牙膏牙刷等物,第三层有油盐酱醋,第四层陈列一整排的专业书籍,最顶一层堆着两幅相册。他不加思索取下一幅随机翻阅,所幸这幅内里没夹有他寄的那封信。

女人回房时瞥见他在翻相册,心都麻了,手一松,水壶差点打脱,水泼了一地。

“对不起,我翻了你的东西”石柑合上相册,帮她接过水壶,插好插头。

“你看吧,不要紧,都是卫校时照的”女人窥出端睨,乘他埋脸看时,偷偷打开另一幅相册,抽走那封信,掖进被褥当中。

从战略的角度出发,她既不愿接受他,又不愿终结他雨后春笋般生机勃勃的爱情;她欣赏他的才华,更欣赏他不顾困难追求爱的勇气和毅力;作为女人,而且又是初涉爱河的女人,怎么忍心拒绝一位悦已者呢。

茶泡好了,又凉了。俩人聊了很久,直到华灯初上。

石柑隐约间觉察夏萍似乎对他产生了好感。他瞻到一丝曙光,恰逢时机地道:“夏萍,能不能赏脸去跳舞。”

夏萍也不犹豫,说:“好,走吧。”

石柑先拉开门走进通道内,夏萍有所顾虑,说:“你等会儿,于是掩了门。

不多时,那门敞开,夏萍像变个人。起先土色的羽绒衣换成一件紧腰黑色皮袍,领子仿西服,正好显露她细长的鹅颈。也许为了点缀,她于腰间添了根寸宽的皮带子,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竟把她的蜂腰淋漓尽致地衬了出来。当她款步踱进甬道时,石柑朝她抿笑,俩人手拉手往歌舞厅方向走去。

第二十七章 喋血

那歌舞厅在武陵县城可谓人流杂遝场所,当时全国流行交谊舞,歌舞厅应运而生,名字取得眩目,叫做:“百乐园。”场子的面积不足篮球场大小,里头黢黑,独独挂一不停转旋着的迷彩灯球用以照明,配乐的都是县剧团垮台后聘来的职员,一个鼓手,一位键盘手,外加萨克斯和两名电吉它手,拢共五条人,打打杀杀忙得不可开交。至于亮相台前的歌手,不外乎那些不三不四善于模仿港台的烂仔疯女。场两边分别排设两列似木夹板隔装的数间包厢。说是包厢,却一例不安门扉,里面摆着茶几,左右埒配两张软座,入坐的大都是那些热衷韵事的中年人和热恋中的年轻情侣。

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县一级的袖珍歌舞厅,内里同样乌七八糟,比如今天光临的这位堪称武陵人物,那是个三十五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高约一米七四,鹰鼻深目,满脸络腮胡须,头发朝后脑勺梳得油光可鉴,身穿棕皮毛领夹克衫,下套深色萝卜裤,一双高档鳄鱼皮鞋走起路来犹如两只竞相追逐的荧火四处游窜。那卵人姓耿名一标,司机出身,后因博彩发迹,如今在县城专营房地产生意,人气特旺,哪儿打架斗殴,哪儿饮酒滋事,他都会插一脚,人称“武陵第一讼棍”。今天尾随他后面的胖大个子是武陵县公安局政委乔小槐。他们此行目的是来找“百乐园”吧台收银女招待覃阿茜,他们需要自她那里证实一桩事情,如果证实了有价值,在此基础上便雇她办另一件事。耿一标经常出没“百乐园”,对这场子烂熟,引着乔小槐飞奔,瞅准一间空的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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