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雁道:“人各有志,你又何必为天水宫卖命?”
檀乔却忽然挑起了桃花眼看他,夜色中笑意盈盈,魅惑无比:“你想策反?”
陈北雁道:“在下不敢策反,只是想知道缘由。”
檀乔道:“说也无妨,我天水教左右天君,都是孤儿,困苦流离、走投无路之时被天水教收容,在天水老祖面前发过血誓。这一生,除非教主许可,否则不能离开。”
陈北雁无奈:“好吧,不离开就不离开。你回去劝一下司教主,让他莫要插手此事,这总可以吧?”
檀乔哼笑:“没用。”陈北雁忽然伸手,又扯住了他的手,语带求恳:“不试,怎么知道没用?”
檀乔不客气地将他手甩开,摸着自己下颌沉吟不语。他跟随司晨凰从海上来闽都,一路忙个不停,天天夜里带着影卫出去,四处偷窥打探赵伽在海上水军的装备战船事宜。 司晨凰此举,他也猜到几分用意,无非是掌握赵伽动向和实力,确定将来天水教去向问题。但此话却无法和陈北雁明言,便推脱道:“你不了解我家教主为人。他心眼儿多的筛子一般,白日里经常的装神弄鬼,搞得大家云里雾里。夜里便是睡着觉,想来也是一翻身儿一个主意,一翻身儿一个主意,花样百出的。我哪里知道他是如何打算?也许他早八百年就有了计较,轮不到我去劝他。”
这话稍稍有些忤逆犯上,躲在暗处偷听的韩云汐差点笑出声来,却明显感到身边的司晨凰呼吸一窒,想是不太愉快。他心中一惊,生怕司晨凰发怒,自己遭了池鱼之殃,忙趔趄着躲开一些。
司晨凰觉出他的举动,伸手拉住他手,又给扯了回来,做个撤走的暗示。
韩云汐却还没听过瘾,还不太想走,正磨磨蹭蹭地犹豫,忽然听到那边一声轻微的裂帛之声,然后是檀乔惊诧无比的声音:“咦咦咦,陈大人,陈总捕头,作为朝廷命官,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这魔教妖人拉拉扯扯的,传出去不丢人?”
陈北雁变得结结巴巴:“朝廷命官也……也是人……头一回那次,是我不懂事儿,你别怪罪……”
韩云汐忙伸头去看,见陈北雁扯着檀乔一只衣袖不放,檀乔接着啧啧连声,拿檀香扇在他手骨上轻敲:“不带这样地不带这样地。陈大人,你行为须得端正谨慎,进退有度,这道理还用我这魔教妖人来教你,嗯?快放开你的爪子!”
陈北雁接着结巴:“不,不能放。你长得好看……我,我……”
司晨凰忽然一声冷笑:“无趣!”声音虽然不大,但余下三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高手,听得清楚,同时身躯僵硬,陈北雁赶紧松了手。
司晨凰侧头斜睨张口结舌的韩云汐,语气轻薄恶劣:“这般无趣的人,连调情都不会,你确定还要看下去?”
第 36 章
司晨凰侧头斜睨张口结舌的韩云汐,语气轻薄恶劣:“这般无趣的人,连调情都不会,你确定还要看下去?”
韩云汐哪里还有脸看下去,被他一扯,乖乖跟着走了,将那两人扔在闽江岸边。
司晨凰一路并不出声,待得回了王府别院,直接拉着他到了檀乔房外长廊上,在美人靠上坐下。
韩云汐情知他是在等檀乔回来,他心中总是对司晨凰带着几分惧意,轻易不敢跟他说什么,如今却大着胆子道:“陈大人看起来挺好的,话也在理。”
司晨凰道:“这是你们一个个出去勾搭的理由?”
韩云汐顿时不言。司晨凰道:“我是故意打断他们。那陈北雁接下来想做什么,你也猜得到。这种事情,做得越多,就越分不开。我说的对不对?”
韩云汐脸色僵硬,不知如何回答。
司晨凰沉吟片刻,挑起眼看看他,看到他转得微有些苍白的脸色,轻声道:“就他那呆头鹅一般的好模样,还敢来勾引我手下的天君,不自量力。”
他运功搜索,听得四周十几丈内无人,便决定跟韩云汐说几句实话,好将自己与这厮之间的距离拉近些:“其实,不管是京师那边,还是吴王这边,都在等着一个动手的契机,而且都有些等不及了。那天我摸了吴王的脉息,他重病在身,平日里还不收敛,活不了几年。若是京师那边有耐心,熬过这几年即可。可惜吴王霸占了东海所有的通商渠道,朝廷这两年据说也是铺张惯了,这一块儿税收上不来,日子太艰难,所以等不及。而吴王,他若是再拖延,他今生也许就没有机会坐上那把椅子。他东海水军支出庞大,一旦动起手来会更庞大,因此他急着跟我要那笔钱。”
韩云汐低声道:“他不是有税收吗?”
司晨凰哼笑:“那怎么够?打起仗来,打的就是银子。有钱打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当年卓家号称花开富贵,走的也是南海行商的路子,在吴王没来到闽都之前,几乎包揽了海上所有的生意,当真是富甲天下。而且卓家家主算得江湖中人,为人豪爽,修桥铺路,造福一方。每至有水患蝗灾,便慷慨解囊,从不吝啬。连朝廷都颁下了忠勇义商的匾额,因此而树大招风,招来诸多人的觊觎。吴王盯这笔钱,盯了整整十五年了。”
韩云汐倏然抬头,盼望他能再多说几句,司晨凰却闭口不再言,韩云汐看着他,咬一咬牙,鼓足勇气问道:“既然是卓家的钱,为何会到了天水宫里?卓家的又人去哪里了?”
司晨凰慢慢侧头,斜眼看着他:“你这般不听话,我为何要告诉你?”
韩云汐气结,半晌方接着道:“怎样才算听话?”
司晨凰:“装傻吧。”
气氛尴尬起来,韩云汐伫立不动,片刻后道:“想必吴王殿下知晓的更清楚。”
司晨凰道:“你打算与虎谋皮去?有这等功夫,不如在我身上打打主意。你我就是做的太少了,所以你总是觉得勉强。只要你能主动一点……”他话音未落,却忽然看到檀乔的身影出现在长廊尽头,只得暂且住嘴,站起身来。
檀乔远远地躬身为礼:“教主,属下回来了。”他私会外人归来,脸上却也并无诸般羞愧心虚之情,进退之间依旧骄矜端雅。
司晨凰道:“你们两个进房来。”率先进了檀乔的房间。
司晨凰据案而坐:“檀乔,你回来得很快。”
檀乔道:“是,教主率先回转,属下焉能不紧随身后?”
司晨凰对左右天君一向信任有加,并不跟他计较太多,只是伸手轻叩桌面,道:“陈北雁的意思,我明白。赵伽再不好,朝廷再对他不满,这是朝堂上的事儿,跟我们江湖中人却没什么相关。我天水教八大分坛,一大半都在吴王的地盘上,我们是唇亡齿寒的干系,互相倚仗,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甩脱干净。就算我现在甩脱他,我们魔教依旧是魔教,也变不成正道。”
他抬手指着檀乔:“你今天紧跟我身边,不要离开。”言罢出门而去。
檀乔俯身恭送:“是。”
韩云汐站在檀乔身边,欲言又止,司晨凰在门首站住,瞪他一眼:“跟上。”他只好出门跟上。
今日闽江上,赵伽巡江作乐依旧,江面上变成了赛龙舟的游戏。吴王着人准备大批的赏钱、锦缎、鲜果、粽子等物,只等着赏赐那脱颖而出之人。
今日吴王府大画舫中,也多出两位客人,自然就是严广萍和陈北雁。上首一席,赵伽陪着司晨凰,下首一席,吴王幕下两个文臣陪着朝中的钦差大臣。众人言语间依旧客气周到,推杯换盏间气氛依旧热烈无比。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