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徐母已经退休在家,退休工资十分微薄,基本上是靠徐逆养老,若是真把这唯一的儿子赶出家门,只怕接下来这老太太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审时度势之下,徐母只能这么不尴不尬地与徐逆耗着,时不时地祭出孝子大棒,敲打着徐逆的良知。
而徐母所担忧顾虑的事情,正是徐逆有恃无恐的地方,只要徐母没有用自身性命来要挟,他暂时还是打算采取缓兵之计,走一步算一步的。
母子二人互相干耗着到了周日中午,徐逆照例地将菜盘端到徐母卧房,伺候徐母吃饭。
徐母则开着电视看午间新闻,对徐逆依旧是爱搭不理。
徐逆心中苦笑,脸上却是十足虔诚的表情,毕恭毕敬地端着碗筷请母上大人张开尊口。
此时电视中新闻主播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今天上午十点五十五分,E城火车站突然发生爆炸事件,导致车站主体建筑倒塌,目前已确定30多人丧生,170多人受伤,还有部分游客尚被埋在废墟之中,搜救工作仍在继续……”
徐母看着新闻画面中滚滚的浓烟,倒塌的墙体,以及车站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颇有些唏嘘,下意识地张嘴欲接下徐逆递过来的汤勺,不料却接了个空。
只见徐逆半侧着身子,目瞪口呆地望着电视屏幕,脸色有些异样。他手中汤勺也跟着转了方向,摇晃间汤汁溅了出来,洒在裤腿上,他却浑然不知。
“喂,徐逆!”徐母对于儿子连喂个饭都喂得心不在焉感到很不满。
徐逆却对徐母的呵斥充耳未闻,一手放下汤勺,掏出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
信号音“嘟——嘟——”了片刻,一直未被接通,徐逆心中越发焦急,一个劲地祷告着:“程宴,接电话,接电话……”
大约又等了几秒钟,信号终于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程宴的低喃声:“徐逆。”
徐逆心头稍定:“程宴,你现在在哪里?我刚才看新闻,说E城火车站发生爆炸,我记得你买的回程车票是今天上午十一点多,我怕你出事,所以打电话问问,你现在还好吗?”
电话那头十分安静,只听得见程宴轻微的呼吸声。
“徐逆,你在给谁打电话?”徐母在一旁不耐烦地询问。
“程宴?”徐逆心中升起一丝狐疑,他没有余裕理会徐母,背过身去往窗口的方向走了几步,问道,“程宴,怎么不说话?”
“徐逆……”程宴又低低唤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徐逆的眉心渐渐皱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急促:“程宴,你是不是出事了?”
“徐逆,我现在……被压在废墟下面……等待救援……”程宴的声音断断续续,显得有些微弱。
徐逆一颗心立即被揪了起来:“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好像一条腿被压住了,没有知觉了。其他都……还好。”
……这算哪门子还好?!徐逆转身便往门口冲去。
徐母见他要走,忙叫住他:“徐逆,你上哪儿去?”
“妈您先吃,我回来再跟您解释。”徐逆匆匆忙忙说了一句,便疾步奔了出去。
“程宴,你别怕,我现在就赶过去。”徐逆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握着手机说道,“你告诉我现在在车站的什么位置。”
“我在……候车室的右侧,”程宴有些吃力地说着,“这一带……距离爆炸地点不远,但是因为隔了一堵墙……所以……”
程宴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突然问道:“徐逆,你现在……在开车么?”
“是的,你再撑一会,我很快会到。”
“徐逆,我不要紧,最多不过是……废掉一条腿……”
“你在胡说些什么!”徐逆急躁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你听我说,徐逆,我是想告诉你,我的情况……还不算太糟,搜救人员已经在想办法施救了……等你赶到这里,恐怕我已经被救出去了,所以……你别急,专心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徐逆只觉鼻尖酸涩:“你这傻瓜,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操心我的安全……”
“徐逆,我会……等你来接我,所以,你要让自己……好好的……”
程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程宴?”徐逆心口一紧,“程宴,说话!”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我挂了,你……专心开车……”
“不准挂!”徐逆大声道,他担心程宴是失血过多所以导致晕眩,他不知程宴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会不会为了安抚他而谎报军情,又怕他一旦松懈了精神,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程宴,别挂电话,我……我手机开着蓝牙,不影响开车,你别挂,好么,就这样……陪我说说话。”徐逆尽可能牵引住程宴的注意力,语气听起来近乎哀求。
程宴沉默了一会,轻声笑了一下:“徐逆,你这是……想把我手机里的电耗完吗?”
徐逆一时无语,的确,从C城到E城,开车需要几个小时,现在的智能手机都太耗电,根本无法支撑到他抵达E城。
“徐逆,别担心,”程宴似乎猜到了徐逆心中的担忧,声音轻柔地说,“我会努力……不让自己睡着,我会……清醒地……等到你来接我……”
“好……”徐逆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强迫自己镇定,“那你先休息一下,但是别闭眼。到时我再打你电话。”
“好,再见。”
“……再见。”徐逆说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程宴,我爱你。”
徐逆欲语还休,简短的三个字告白,无法表达出他此刻复杂而焦虑的心情。
其实他想告诉程宴,只要能挺过这一次,不论他的腿好不好,不论将来再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他爱他的心都不会改变。
但是,他知道,此刻不适合说这些。过多的承诺,只会增加程宴的心理负担。
程宴在电话那头静默半晌,才低声回应:“我也……爱你。”
徐逆驶入E城地界,一下高速便又给程宴打了个电话,但是这一次,信号一直未被接通。
他赶到E城火车站,发现搜救工作已基本落幕,被救出的受伤人员都已经被陆续送往医院。
徐逆忙又赶到医院,询问之下才得知,程宴被送来医院时,已经陷入了昏迷,经检查,他的左腿严重骨折,目前正在接受手术。
手术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程宴尚在昏睡,徐逆守在病床旁,仔细查看了程宴身上的伤势,发现程宴除了左腿骨折之外,脸颊、手臂上也有多处擦伤,好在都不算太严重。
想来程宴当初在电话中汇报的情况,也算是实话实说了。但徐逆还是觉得一颗心揪得难受,之前的几个小时,他在车上心急如焚,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即飞到E城,却又不得不听从程宴的话安全驾车,这样煎熬的心境,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他就这样静静坐在床边,脑中思绪纷乱。
他想起上次唐门出了车祸,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