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卿看着棋局,慢悠悠道:“看你还能知足常乐多久。呵呵!”
付铮出了左相府,不知怎的,每次从左相府出来,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老觉得有人在背地盯着他,回头又找不着人,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有人随时知道他的行踪,他却在明处,完全不知暗处的情况一样。
付铮自然是不愿给魏西溏添额外的麻烦,不过他的好处是惜命,再出宫,身边便多添了几个护卫。
他如今每日必要和无鸣一同练剑,顺便欺负欺负黑面,黑面儿为了能跟无鸣练剑,被欺负了也不吭声。
好好一个小姑娘,被捣腾的跟个小子似得。
早上出去好好的,皇太后满意的看着她穿着好看的衣裳跨出殿门,中午回来就成了泥猴子,还迈开小腿往皇太后身边跑,回回都这样,皇太后都怀疑她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小太监欺负了,偏黑面儿不承认,小脑袋摇的跟花鼓棒似得:“没有啊,面儿可厉害了,他们都不敢欺负面儿。”
唯一让无鸣喜欢的地方,就是黑面儿这学武的悟性还算不错,什么招数一学就会,如今让她爹胡九站在她面前,绝对一把就能掀翻。
无鸣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难得有人愿意跟他一起,他把闲来的时间都用黑面儿身上了,教她练武十分尽心,她要是偷懒,无鸣可是真下的去手揍她,跟他是没关系的人,他哪里会有不舍得?
黑面儿每回都带着一身伤回去,皇太后第一回看到被吓的胆战心惊,特地找了跟着她的宫女问,宫女和太监都说是跟着无鸣侍卫练剑了,练不好就挨打。
皇太后还跟魏西溏说了这事,结果,魏西溏直接道:“母后不必惊慌,此事朕知道,有付铮看着,不会有事。正好面儿在宫里也没其他玩伴,如今和他二人一块,朕看她还是乐意的,是以一直听之任之,若哪日她不愿练了,朕自会让无鸣停下。”
皇太后一听这样,也觉得难得面儿在宫里能高兴一回,若是她不高兴,想必早就跟她说了,哪里还会天天乐滋滋的跑去找无鸣挨打?
魏西溏眼里的付铮,还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每日忙忙碌碌,不再像之前那样在宫里自娱自乐,如今他能外走,跟人接触,偶尔还会出宫跟人家喝点酒,骑骑马,这算是一件好事,魏西溏还是挺高兴他不是一直在宫里待着,看着就让她心里难受。
不过,付铮不在宫里有时也叫她不适应,哪日犯懒不想批阅奏折,她会寝殿就碰不着人,这心情郁闷的,有种付铮跑出去跟人家鬼混,却把她给扔下的感觉。
待付铮晚些时候回来,她便有些不悦,拐弯抹角的跟付铮道:“王爷今日出宫做了什么?朕午时想跟王爷一起用膳都碰不着人。”
付铮瞅她一眼,道:“为夫出去找刘御医打听些药材,他家留膳了,早知陛下今日想找为夫,说什么也要回来用膳。”
她仰头看他,道:“每回回殿你都不在,朕便觉得你不要朕了。”
付铮叹气,伸手圈住她的腰,“为夫求了这么多年,才求来陛下,如何舍得舍弃陛下?陛下可最真实冤枉了为夫一片痴心。”
魏西溏抱着他的腰,“你知道就好,不枉朕嫁你一回。”顿了下,她抬头问:“付铮,平日你可会觉得烦躁?若是这样,朕一直在想,还是给你安排些事做吧,朕也不愿他们一直拿你说事,说的朕好像如何亏待你似得。”
付铮笑:“不必,为夫如今倒也逍遥。不知多少人羡慕为夫有这等好命。陛下未曾亏待为夫,一切不过是为夫所愿罢了。”
魏西溏看他一眼,把头靠在他怀里没有吱声。
如今不过是付铮的乐趣,若一个人一丁点乐趣都没有,活着也实在没甚意思。
不过,青王再如何也是个王爷,占了一个王府和封位,又是女帝王夫,怎么着也会有人不断上书,希望陛下能让付铮有所专长。
可惜如今天禹对外关系还算平稳,不但如此,女帝大婚以后还有他国前来求娶后宫公主,如今魏西溏刚同意了两国联姻之事,特地从宫里挑选了容貌最为出众的两人,送往两国联姻。
她自己大婚把人家的聘礼留下当贺礼就算了,如今嫁公主又把人家的聘礼留下,真正掉进钱眼里了。
其实这也不怪魏西溏敛财,如今天禹的税收不上来,百姓别看现在安稳,国家财政却未缓过劲,修坝和内战就消耗了大量的钱财,百姓刚刚稳定下来,如今能吃饱穿暖就是最快的改善。
看每个月户部的数目,税收能收上一半就算不错了,她不能把百姓逼上绝路,她就只能找其他的法子敛财。
魏西溏登基的好处就是主动对外通商,主动建交。就连大豫,她都来者不拒。
天禹、大豫关系自古就不和睦,若要论原因,那便是古训。天禹属于大豫皇族的一支,从来都没有成功建交过,大豫倒是颇有容忍海量,可惜天禹不领情,完全拒之门外。
而大豫和天禹之间还隔了一个大翼,就算大豫对天禹怀有怎样的心情,想仗着国强民富征服天禹,那他们也要先收服了大翼才行,总不能跳过大翼直接打到天禹头上。
大翼可没那么傻,首先就把自己和大豫之间树立起了厚厚的屏障,什么样的保证都不抵自己的国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放心,谁知道大翼帮了大豫之后,大豫会不会掉头打大翼?
魏西溏登基之后,各方面都透露了和睦友好的信号,大豫试探的派出使者,天禹女帝果然没有像以往的天禹国君那样把使者拒之门外。
如今大豫的通关文牒已能在天禹正常使用,这便是天禹释放出的对外态度。
其实魏西溏更希望东方长青也来个改娶公主联姻,她非把公主的辈份降上一降,让东方长青叫娘。
而付铮也早已发现,陛下似乎对大豫抱着莫名的情绪。她在其他事上能做到心如止水,唯有对上大豫,从来都是情绪外泄,她不是不愿控制,而是她无法控制。
更早之前,陛下龙潜之时更是多次提过大豫女帝,付铮有想过,陛下可是把大豫女帝当成了她自己?以致她对大豫怀有敬意却也怀有敌意。
只是很多时候这种想法只是在付铮心里想过,却从未敢说起,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触及了陛下的伤处,反叫她伤心。
魏西溏其实一直想找个人诉说,却一直不知如何开口。
她怕自己说出来,非但不能叫人相信,反倒让人觉得她有癔症,这并非她所愿想到的后果。
付铮从宫外回来,他问:“陛下呢?”
“回王爷,陛下在私库。”
付铮去后方找她,还没进门,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
只响了几声,那琴声便停了下来,他抬脚走进,才发现魏西溏站在一个一架古琴前面,那琴,赫然就是当初大豫帝君求娶的留仙琴。
魏西溏拨的那琴,乃留仙琴的雌琴,琴声悠扬悦耳,清灵动人,一如一倾城貌美女子悠然于世。
“陛下?”付铮开口。
魏西溏慢慢收回手,她转身看向付铮,道:“回来了?”
然后她朝他走来:“今日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要跟朕说?”
付铮一笑,道:“今日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事。陛下怎想起到私库来了?”
魏西溏笑道:“朕那么的贺礼都给了国库,只留几样东西在私库,偶尔过来瞧瞧,才对得起朕当日那般后脸皮的留下人家的东西。”
付铮牵她的手,应道:“若论厚脸皮,那也是左相大人才是,跟陛下有何关系?”
魏西溏笑出声:“你倒会推卸,谁人不知没有朕的授意,左相断不敢擅自做主的。”
“对了。”魏西溏突然道:“今日左相在朝里参了你一本,说你老往他府上去,他这几日双目‘炙炙如火烤一般的疼’,说是瞧见你瞧的。”
一堂的人憋笑憋的要死,偏他义正言辞说自己如何受到了付铮的影响。
付铮:“……”隔了好一会才道:“为夫……无话可说。”
魏西溏顿时笑的前俯后仰,伸手打了他两下:“你还真去了?你本就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你老往他府上跑做什么?”
付铮道:“求医啊,谁知左相大人这般无趣,不过请教一二,还犯得上参臣一本,这人实在没甚意思。”看她:“那陛下如何应了?”
“朕问可是青王爷下了甚毒药,他说不是,就是瞧见你瞧的,朕便说一朝为国,如今你又是国父之身,多交流沟通是应当的,叫他下次热情款待你。”魏西溏说完,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看着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