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懂得这个恩之念？”
“是啊，很小的时候学过，念沈还记得夫人很爱家乡的茉莉花，让我代为送上一枝！”
我笑得很含蓄。任人都会喜欢的那种含蓄。
“难得沈儿还记得，人越老就越恋旧了！”
韩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花按照我摆的样子插进花瓶里。看她的熟练和专业程度，我就已经清楚了，她一定是很系统地学过。
“小悦马上就要开学了，我想这几日带他去海边玩一玩，这孩子命苦，长这么大，连海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呢，前几日说写作文的时候写到大海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我这个当母亲的真是惭愧啊！”
我看似唠叨的话语，有几种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我相信这几种韩夫人都能明白。
我的话刚说完韩夫人就有了反应。
“不是我说你们，这工作忙也是一时的，总要有些时间陪孩子啊，小悦这样的年龄正是应该好好教育的时候，看看海那也是应该的！”
“是啊，这不前几日和念沈商量过准备这几天带着小悦去趟大连，可是小悦偏说想要和您去，总是念叨着要和奶奶一起……”
“是吗？这小孩子还记得我啊？”
我还没有说完韩夫人就打断了我的话，一脸兴奋的样子。
“是啊，那玉观音一直带着，每次见到总要提到您，上次和念沈说上海边玩的时候，小悦还说要奶奶也去呢！”
我半掩半遮的笑着，极尽所能地把这份看似深情的祖孙情演义的更加惟美一点。也只有这个样子，才不能浪费了我今天一天的苦心经营。
“嗯，我倒是有时间，岁数大了，不想麻烦你们这些年轻人，怕给你们带来不方便！”
韩夫人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我清楚地看出来她心里的真正意图。活到她这个年龄的人，享受到的荣华福贵已经难以言喻了。惟今最缺的怕也只是这抹力不从心的情感了。
中年丧夫，亲生子女她只有韩江雪一个，却又长年在外。我想她的感情空间里一定很寂寞。我随意而说的事对她的吸引力应该是相当大的。大到她可以不必顾及韩江雪这单危及不到韩氏生死的小生意的轻重。韩念沈早复出几日或是晚复出几日，只是少赚几天钱和多赚几天钱的事情而已。她韩夫人怕是不在乎这些钱吧。
虽然心里明镜一样，我脸上却没有显露。求人的这种事情分需求谁，求韩夫人委婉的让她答应比让我说出口要强上许多。
“江儿啊，我是母亲，过几日我想和同沈儿和小沫带着小悦去趟大连，……，对啊，那种事？拖几天也行啊……，按排在九月初比较合适吧，开学的时候做义演才合适啊……，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啊？……，那好吧，我们去！”
韩夫人挂了电话后，对我说：“这个江儿太不懂事了，难得我要出去玩一玩，竟然还说有按排，说是要给沈儿按排个晚会，晚会什么时候开不行啊，偏要赶上我去玩的时候，我跟他说了回来以后再说吧！”
听韩夫人这样说完，我顿时放下心来，却仍然装做不知地问：“哎呀，你看我竟顾着想自己了，就想着小悦总是念叨要奶奶看海，把念沈病后复出的事给忘记了，真的没什么事吗？要不……，以后吧？”
“不用以后，念沈的腿也才好也应该再养几天，借着这个机会出去玩一玩也是应该的，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公司把事按排一下，我们后天吧，后天怎么样？”
韩夫人立刻定下了这件事。看样子不给任何人打扰她这次出游的机会。
我连忙点头同意说：“那好的，就后天吧，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带着小悦陪你上街采购点用的东西，您看怎么样？”
“好的，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我满意地离开“韩氏”，脸上的笑容已经比今天午后的阳光还要灿烂了。正这时，手机进来了一条短消息。上面只有几个字：暗渡陈仓，这条计真妙啊！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此时这样好的心情懒得理会韩江雪了。以后有都是机会见面。见面的时候再说吧！
四十三、不会丢下你
晚上下班后，我先去了李医生那里拿了凯文这几天需要的药。自他来到我这里，我就要对他付负责任。无论我到哪里，我都会带着他的。这次旅游也不例外。明知道他会成为这次行程的麻烦，我仍然决定带着他，不愿把他托付给任何人。我是他姐姐。我会照顾好他的。不要把他丢在别人那里提心吊胆。我不要让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韩念沈很支持我这个想法。他也不同意把凯文交给别人。
他说：“小沫，我们走到哪里就把他带到哪里吧，就像带着余悦一样，就当他是我们的孩子吧！”
我一边听着他对我说这句话一边摸着他初愈的腿，点点头说：“嗯，他也应该去散散心了！”
余悦和小东在吃过晚饭后就去下楼去打球了。凯文回了卧室。客厅里只有我和韩念沈。
我很喜欢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
我的手慢慢地由轻轻地抚摸变甩了带有力度的按摩。自韩念沈的脚徐徐爬上小腿最后大腿。
这是李医生给凯文做按摩的时候，我偷偷学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一心想着这样能让韩念沈舒服一点就学了。
“姐…姐，你在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凯文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地叫着我。
“在，”我连忙应声说：“有事吗？凯文！”
“没……没什么，姐，旅游也带我去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头下意识地低了下去。
“嗯，当然，都已经把你这段时间用的药备好了！”
“真的吗？真的带我去？”
听到我肯定的回答，他很高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蓝色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惊喜。
“嗯，当然带！”
说着，我把他扶了过来，让他坐在沙发上。他的双腿不能长时间的站着。
“姐，小的时候爸爸教过我游泳，我总是游不好，后来他就没有耐心教我了，姐，他教过你吗？”
凯文来我这里还是第一次主动说起他以前的事。看得出他很留恋小时候的那段时光。这正和我相反。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别说教我游泳了，我们连说话的时候都很少。他通常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我母亲吵架。
“没有，他没有教过我，我小的时候很怕水！”
虽然我说的不是真实的原因，但只要这个回答不会影响凯文现在的心情那就无所谓了。
“噢，爸爸总说我眼睛的颜色像海水，所以他很喜欢带我去海边玩的，后来他迷上了毒品就不在带我去了。”
这恐怕是让凯文最伤心的事吧！当然这也是让我最伤心的事。我父亲曾经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谁曾想竟落一个这样的下场。
“姐，你知道吗？爸爸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他说你非常的聪明，也非常的漂亮，是他的骄傲！”
凯文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呆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父亲会这样评价我。在他的心里我竟然有这样的位置。那……那他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呢？做为父亲，他甚至没有抱过我！
“姐，你是不是不喜欢爸爸啊？那……那你为什么还会收留我呢？”
凯文见我许久没有说话，神情黯然地问出了这句话。
他一定很奇怪。我们之间惟一相通相连的地方就是我们共同的父亲了。既然我不喜欢我的父亲，我又怎么会喜欢他呢？
其实他不知道，甚至我母亲，还有我那个或在天堂或在地狱的父亲也没有想到。我爱他。我爱我的父亲。简简单单的，仅仅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凯文，我怎么会不喜欢爸爸呢？我很爱他，像你一样爱。我也很爱你。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和我流一样的血，你是我弟弟，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凯文听完我说的话，扑在了我的怀里。
他哽咽着说：“姐，他们说要是没人要我就要把我送到收容所去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不管我的，你不会像他们那样对待我的，爸爸临死的时候说：凯文，去找你姐姐吧，他会让你好好活着的。我相信爸爸一定不会骗我的！”
我搂着凯文，任他在我怀里哭。韩念沈就坐在旁边看着，不打扰我们。
我已经很少想起我父亲了。搂着凯文的时候，我眼前才又出现了他的样子。原来，他在我很小，不，应该是在生我的时候就已经了解我了。
深夜，在我的床上。韩念沈搂着我的时候问我，“我们以后要孩子吗？”
看着他漆黑的双眼，我摇了摇头。
“你想要吗？”
韩念沈没有说话。他只是更紧地搂着我。使我整个人都不得不深深地陷入他的怀里。
“知道罗伊&8226；克里夫特写的那首爱吗？”
“嗯，知道啊！”
我点点头，随后念给他听。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我爱你，不光因为你为我而做的事，还因为，为了你，我能做成的事。我爱你，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那部分。我爱你，因为你穿越我心灵的旷野，如同阳光穿透水晶般容易，我的傻气，我的弱点，在你的目光里几乎不存在。而我心里最美丽的地方，却被你的光芒照的通亮。别人都不曾走那么远，别人都觉得寻找太麻烦，所以没人发现过我的美丽，所以没人到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