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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1 / 1)

>伴娘,也很想嫁人啊?”“有点。”“那我找机会暗示一下他,让他赶快跟你求婚。”“你要这样,我就不帮你了。”“为什么?难道你想嫁的人不是我哥?”问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一下愣住,我想嫁的人是凌康吗?“芷璇,你发什么呆?我问你话呢?”“啊?”“你有没有和你爸爸提起过我哥?”我勉强一笑(爸爸?不知道有多久没用过这个词汇了!):“没有。”“为什么?”“我发现你今天很喜欢问为什么?好像我是《十万个为什么》似的。”“我好奇吗,你什么时候带我哥去见家长?”“快啦,快啦。”我躺到床上,蒙上被子口齿不清地说。凌思琳却不肯放过我,钻到被窝里继续提问,我“嗯、啊”应付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记忆之门随着我闭上的眼睛渐渐拉开序幕:

一张轮廓和我很像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剧情走马观花似的在不停地换,但脸的主人却一直是剧中的主角。他一时正在和一个女人吵架﹔一时正在仓惶从后门溜出去,躲避上门的债主﹔一时正在打骂一个哭泣的小女孩﹔一时正在喝酒,自艾自怨﹔一时正在赌起兴起,毫不理会家中病重的父亲!

就没有温馨一点的剧情吗?

没有!

第十三章 父亲

一无是处的父亲!

重男轻女的父亲!

好吃懒做的父亲!

差点把我打死的父亲!

父亲,血浓于水。

满腹经纶的父亲(经常和那些闲人吹牛不用打草稿)!

英俊潇洒的父亲(年青的时候)!

正义凛然的父亲(帮一个乞丐夺回被抢的钱,不过我只见过一次)!

手把手教我骑单车的父亲(也只有一次)!

这些儿时的记忆一直藏在内心深处,我从不与人提起,以为压进心底就等同早以忘怀。只是骗别人还可以,骗自己,你小子还没睡醒吧?是的,我现在还在梦里!趁现在还没有醒,好好思念一下生我养我的父亲,因为我怕自己一醒来,又只会记得对他的怨恨!只是搜索完储存了20几年的记忆,都没有再找到一件爸爸上得了台面的好人好事或者父爱洋溢的温馨片断,剧情又下意识地在我脑中回播,画面定格在他明明已经放手,还在故意骗我骑快一点,不要怕的那一刻。

思琳翻身的动作按到了我这部影碟机的播放键,画面又恢复正常,一下子跳到还没演完的部分,倒数第三集—签证风波(倒数第二集—驸马是这样炼成的、最后一集—思琳公主香江遇险记):

回家的次数一个巴掌终于用完了!我拎着轻便的行李站在家门口发怔,一大帮人突然从屋里涌了出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潮,把我一起涌进了屋里。我纳闷了好久才恍然大悟,我“衣锦还乡”了!这可不就是当年子翰从香港回来,享受到的众星捧月的待遇吗?咦,既然学不来子翰那种说不甩你就不甩你的魄力,不如咱俗一回,趁此机会和这帮亲戚(大多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邻居(要不是子翰家早已空无一人,这两个字对我来说诱惑力还是相当大的)们八卦一下子翰爸爸当年破产的前因后果。哎,还是算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问他们还有什么意义呢?汪芷璇,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和这帮人打交道呢!“芷璇。”我还在犹豫着,奶奶从人堆里杀出重围,挤到我面前来。我知道她又要开始劝我对那个男人叫一声“爸爸”了(每次回来都会天天劝,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我不为所动,站在大厅用眼角瞄了一眼汪国邦同志开着门的房间,他正在伏案急书(不知道在写什么),可能感觉到我在看他,他也抬起头望了我一眼,慌忙将写得满满的信纸收到了抽屉里。我轻轻“哼”了一声,汪国邦同志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写作水平这么没有信心,还怕被人看到?哎,汪芷璇,你再不承认他还是你的父亲,你们都一样喜欢抄抄写写,写写抄抄,自得其乐。只是他真的老了,一头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有1/3变成银白色。我默然从包里拿出钱递给奶奶,用最少的表情和动作示意她拿给那个男人,接过妈妈给的户口簿,转身就去了公安局,把挤在厅里那一大票忌富嫌贫的闲人甩到了身后!

坐在窗户里面的那个人不时抬起头看我一眼,我懂他的意思,他还认得我!虽然已经过了四年!“两个星期后就可以来拿,或者多交20块,我寄到你家里或者居住地。”他的表情和四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脸上多了几条明显的皱纹。我拿出20块钱递给他:“寄到我家(我宁愿去西伯利亚吹冷风,也不愿意再来这个地方)。”他接过钱,开始写收据给我,短短1分钟的时间里,他又看了我两次。我别过脸,烦躁不安地看着墙上的时钟,那可恶的秒针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爬着。足足又等了2钟,他才将一大迭票据从窗户里面递出来给我。我一接到手里就转身飞一般地离开,一走出公安局的门口,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被盘问完了终于判定我不是犯罪嫌疑人一样!但是今天,上天好像故意要跟我作对一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天气,突然说变就变,一时乌云密布,马上就有下雨的趋势。我双眼顿时蓄满了泪水,眼看就要和这场大雨一起下个不停!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再想起四年前那些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年夏天: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好消息垫垫底,再听坏消息会比较容易接受一点。好消息,我终于考上了大学,可以远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坏消息,汪国邦同志的赌兴是越来越大了,再也不像从前小打小闹,一赌就是好几千!他近乎天真地认为,他的赌运会随着筹码的加大而跟着变大,不幸的是,依然十赌九输!那些人明摆着看你傻,几个人合起来骗你一个,偶尔让你蠃一回,只不过是“鼓励”你来得更勤些,直到骗到你家徒四壁,卖儿卖女为止(还好现在是法制社会,我和妹妹弟弟也长大了)!十八岁的我都已经看穿了这些把戏,可怜的汪国邦同志却还蒙在鼓里,风雨无阻地给他们送钱。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汪国邦同志欠下的赌债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但他已经走火入魔,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甚至连爷爷为弟弟偷偷藏着的储备金(上大学用的,我自然不可能获得这个殊荣)都赔了进去!爷爷气得瘫在了床上病上加病,汪国邦同志当然是置之不理,现在在他眼中只有四个字:“我要翻本!”附加一句名言: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我绝望了!就算我考上最好的大学又如何!我根本连学费的零头也交不起,何况还有一大堆债务像大山一样,正在努力以无坚不摧的力量企图压垮这个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家!我的好朋友商月月家里也只不过是普通人家,再说她爸爸除非脑子进水,否则怎么可能帮我负担起高昂的学费!王子翰?不,不,不可以!虽然我和他都知道,对方是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可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要钱,换作谁都难以启齿!何况是面子大于性命的我!难道,我要指望今年夏天不下雨,下钱吗?又或者是送信的大叔把别人家汇款单上的地址看错了,送到我家来吗?送信的大叔我倒是经常看到的,因为他以前经常会来子翰家,送一些香港邮递过来的东西,可是他从来也不曾光顾过我家。

“芷璇在吗?”我拿着录取通知书正在房里发呆,听到外面有人在叫自己,急忙跑了出来。“有你的汇款单,来,在这上面签字。”送信大叔一脸的问号。一听他这句话,我就知道是子翰寄钱过来给我了!这辈子注定和子翰还要有另外一种关系—欠债人和债主,不是感情上的,而是金钱上的!我接过大叔手里的笔在单据上签完字,手还在微微打颤。“大叔,你还有什么事吗?”我看着大叔一副预言又止的样子。“有5000块呢……”“啊?”“你爸爸不是说……他现在没钱还给我吗?现在……现在……”“我爸爸欠你多少钱?”“不多(相对于这张汇款单来说),400。”大叔一脸期待。“好,等我取出来就去还给你。“哎,哎,不急,不急!”大叔双手来回地搓着。我默默走回房间拿身份证,汪国邦,我能不恨你吗?!

大叔没有多少文化,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地送信,送包裹,一个月也才400块钱工资,天晓得汪国邦同志是采取了什么手段骗了人家的血汗钱!哼,做其它事情或许不见得有什么建树,但在骗钱方面,汪国邦同志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亲戚、朋友、同村、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一面的,他都有本事从别人身上或多或少骗到一些钱来,直到他臭名昭著,全村人在家里远远看到他的身影都要连忙把大门关上为止。我凄凉地骂着自己骗钱不还、信口开河的父亲,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骗人,没能兑现答应大叔的事情。

当天我就把钱取了回来,偷偷放在枕头下面。吃晚饭的时候,汪国邦同志才回来,一坐到饭桌上就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那眼神无异于看着爷爷那个百宝箱(放储备金和一些值钱的古玩玉器,只可惜被汪国邦同志盗走后,拿在他手里还没捂热,就输给了那些博彩行家们)。我知道他想干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知道硬拿走那些钱,我会跟他拼命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打骂的小女孩了!“芷璇。”他居然还是开了口,很亲切地叫着我的名字。我不说话,抬起头冷冷盯着他。“送信的刘叔跟我说,王子翰寄了5000块钱给你,你能不能……?”“不能!”他霍一下站了起来:“老子把你养了这么大,用了何止5000块!你给我拿出来!”“那我怎么办?那些钱扣掉要给大叔的400块,刚好够交学费和路费!”“谁让你答应那个老头子的!拿出来,老子今天翻了本,马上连本带利还给你!”我全身发抖,牙齿咬得嘎嘎作响:“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把钱给你的!”“你以为老子不敢是不是?你是老子生出来的,你的命就是老子的!”汪国邦同志说完立刻冲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你拿不拿?”奶奶见他拿的不是扁担之类的农具,连忙死死抱住他对我说:“芷璇,你就听你爸爸的话拿出来吧,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要负80;的责任!你对他过分的溺爱只害得他半生穷困潦倒,一生就是毁在你手里的!”我歇斯底里地喊着。奶奶虽然听不懂我的话,但大概还是猜到了我的意思,一下脸拉得老长:“要不是你妈妈整天和他吵架,他会不想留在家里,呆在外面不想回来吗?”天啊!妈妈和他吵架不就是因为他去外面赌钱吗?但和奶奶做这些无谓的争辩有什么用呢?我不再说话,阴着脸坐回椅子上。汪国邦同志扯开奶奶的手冲到我面前:“拿不拿?”“不拿!”我刚说完,汪国邦同志真的就挥起菜刀,手举到半空却没有砍下来,一副想再我一次机会的样子。

“汪国邦!”一大帮人破门而入,声音最响的是那个领头的,镇里久负盛名的讨债队队长—余哥(黑社会),“汪国邦,你跟我借的钱打算不还了,是不是?”汪国邦同志望着余哥,挤出一张因为害怕而扭曲得变形的笑脸:“不是,不是,余哥,再宽限几天,过几天我一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余哥拿出一根烟放到嘴里叼着,后面一个小弟连忙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余哥吸了一口,把烟(此烟为气体)从鼻子里喷出来:“我已经宽限过了,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今天如果不还钱,老子就要你的命!”余哥说完把烟扔到地上,身后的小弟们都朝汪国邦同志扑了过去,其中两个一把揪住他按到桌子上。余哥把菜刀从汪国邦同志手里夺了过去:“你个老小子先跟家里人练上啦?哈哈,有意思,有收获没有?”汪国邦同志不敢出声,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我漠然避开了,哼!刚才凶神恶煞威胁我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他见我没出声,又把头低了下去。“没有是吧?没关系,但老子不能空着手回去……”余哥揪起汪国邦同志的头,拿着菜刀的手高高举起,“今天就要你一只右手,明天再来没有,就要你一只左手……”“不要啊!余哥,看在乔哥(所谓的借钱担保人)的份上再宽限我几天吧?”“老子砍完你的就去砍他的,什么玩意儿!到底有还是没有?”余哥脸一抽,真的就手起刀落砍了下去!我慌了,余哥是来真格的!他不是汪国邦同志,只会吓唬老弱妇孺!流在我身体里和汪国邦同志一样的血顿时沸腾起来:“住手!他欠你多少钱?”余哥放下举得高高的手,回过头玻ё叛劬醋盼遥骸安欢啵酵蚩椤T趺矗磕阋锼梗俊蔽已棺⌒牡椎目只牛俺鲆桓焙懿慌滤赖难樱骸拔抑挥?000块,先给你。余下的我再想办法,汪国邦的四肢值不了两万块的!如果你砍下去,那些钱可就打水漂了。当然,余哥是不会心疼这点小钱的,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余哥讪讪一笑:“好,你去把钱拿来。”我转身朝房间走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脚上的血化成眼里的泪,一滴一滴涌了出来,子翰,我对不起你!

我拿出钱,折回大厅递到余哥面前。他接了过去,突然又伸出手轻轻抓着我的下巴,那眼神居然带着点钦佩和怜爱。我满脸杀气盯了他一眼,他连忙把手缩了回去,转过身狠狠拍了两下汪国邦同志的头:“你个乌龟居然也生得出凤凰来!这次算你老子小命大,我们走!”

那帮人走了,带走了子翰给我的钱,带走了我的大学梦,带走了我对汪国邦同志的最后一丝父女之情!“你说你养大我用了5000块,今天我还给了你,从现在起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很冷漠,因为刚才在刀尖上走了两回,身体里和汪国邦同志一样的血已经流尽了。汪国邦同志已经坐到椅子上,惊魂未定,似乎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奶奶想发表意见,被我的眼神和走进大厅的两个大檐帽止住了。其实他们在外面已经等了很久,可惜聪明的是溜到隔壁家报警的弟弟,没用的是警察。一般遇到外地人在街上摆摊,他们会很正义凛然地没收并处以适当的罚款,你不给就拘留十五天,一副维护社会治安是我职责的英雄形象,但遇到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或者是流氓地痞聚众打架斗殴,一般不是警车坏了,就是电棍的电池没电了,姗姗来迟。这次大概是天太黑了,找不到我家的大门在哪里,等余哥那帮人走了出去,他们认清了大门的方向才走进来例行公事,一个盘问、一个做笔录……

雨停了,放晴了,太阳又高高挂在了天上。那个当年来做笔录的警察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拿着把雨伞从窗户里面走了出来。“我载你一段吧。”他用愧疚的眼神看着我。“别人会误以为我犯了什么法的!”我的表情冷若冰霜。“现在的警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我……我也快退休了。”他已经默然走到了警车旁。“是吗?”我口气里依然带着轻蔑。“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余哥早就进去了,判了九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始终没有想让他载一段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开动了警车扬长而去。我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对余哥这种社会败类得到应有制裁的快感给淹没了: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回到家里,三姑照例把我叫进奶奶的房间,我知道她又要和奶奶开始给我上课了。“芷璇,原谅你爸爸吧,他现在都老了,什么事情都让它过去吧!他再怎么也是你父亲,把你把拉扯这么大,供你读书就已经很不错了,像我们几个姐妹,大字不识一个!再说,这也不能全怪你爸爸,你妈妈也要负一定责任的。整天在家里闹,你爸爸能静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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