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信心受到好几分的打击。
小兰挖苦宝珠说:“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还记恨哩,小肚鸡肠!坐好别动啊,我可是个半把刀,一失手,不小心划破你的面相,让你媳妇因此和你闹离婚,我可不负责任!听懂了没有?”那女子说着,毫不客气地用手点捏了一下宝珠的腮帮,吓得宝珠出了一身冷汗;但杜马觉得小兰的那种点捏绝对是轻挑的,有意的,是一种很熟识的挑逗;宝珠自然也觉出了一种滑腻腻的柔情。
小莲说:“你别吓唬他了,瞧他都吓出汗来了。”
杜马说:“不怕。他还没媳妇哩,没人和他闹离婚。”
宝珠说:“杜马,你怎么也满肚的坏水了?破了相,我还能找上媳妇吗?小,小姐,你,你千万要小心!”
小兰嘻嘻地笑,宝珠从这笑声里也没有觉出她有多少恶意。整个理发过程,他觉出她的手指动作一直是轻柔的,抒曼的。在镜子里,宝珠看到那小兰一直在全神贯注地修理他的每一处头发,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热热的,甜甜的,虚虚的,惶惶的。
理完发,小莲问他们想不想按摩一下,宝珠说:“不按摩!”
小莲说:“按摩一下舒服,小女子的纤纤素指,悠悠深情,会把你的全身按的酥麻酥麻的,让你终生难忘。来吧,来吧。”说着就把他们各自推进一个小房间……
杜马没有见过这阵势,狂喊:“不不,宝珠,你领的这是什么地方呀!”
宝珠忙对用双乳拥着他的小兰说:“我兄弟没见过大世面,别吓坏了他。我们改日再来按摩,好不好?”
小兰不放开宝珠,小莲也不放杜马。
宝珠有些害怕,害怕的双腿发软,眼发花。“红嘴鱼!一条可怕的红嘴鱼!”宝珠觉得心慌气短。宝珠从来没有气短过,今日就短得特别厉害:“下一次,下,下一次,好不好?”
小兰让了一步说:“我等着你。”
宝珠慌慌地逃出小屋,拉起杜马就走。杜马说:“你脸上有个口红印!”宝珠忙用手抹,结果越抹越红,几乎成了个红脸关公。
杜马擦着头上的汗,说:“吓死我了。你还真敢干呀!亲嘴了吧?”
宝珠说:“没有,真没有。我哪里知道她什么时候给我弄了一脸红呢。这社会就是疯狂了!这女子就是和以前的不一样了啊。”
满脸的红色擦不掉,宝珠只好返回美容店要些水洗洗。
小兰、小莲见宝珠返回来,脸抹得红一片,白一片,早笑得直不起腰,说:“胆大的骑龙驯虎,胆小的骑驴屁股还弄了一脸腥!”
小兰说着,扯来一团软纸,要给宝珠擦拭。宝珠躲着脸,要自己去洗,生怕粘染上什么似的。小兰说:“真是个土老帽。口红只能用软纸擦,不宜用水洗的。”又说:“你又没有媳妇,怕什么口红!”
宝珠说:“将来终要找媳妇的。这会儿没个好名声可不行。”
小莲撇撇嘴说:“真是神鬼怕楞人!”
宝珠见杜马理了发,刮了胡子,换了保安的服装,果是另一番精神。那双小眼睛虽被满脸的笑容挤得更小了,却炯炯有神!
宝珠说:“行!像只看门狗!可千万不敢咬穷人哪。”杜马就追打宝珠,说:“就咬你,就不让你进来。”
第三章 文凭就是块敲门砖嘛
明天就是人才市场招聘人的日子,宝珠想起他的那套西服,觉得应该穿上。路过一个小超市,宝珠买了牙膏、牙刷、香皂、毛巾和一面小镜子。牙刷的牌子是三笑的。镜子的牌子是靓丽的。宝珠用小镜子照了照自己,果是精神。开始,宝珠怎么也不知道这牙刷叫三笑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叫人刷牙前笑三笑吗?人都说,笑一笑十年少。笑三笑那就是三十年少嘛。后来琢磨那商标上的意思,才想起有个戏叫“唐伯虎三笑点秋香”。宝珠在村里看过。那是村里庆贺什么时,县剧团来演的。那三笑的名字该是从那里引下来的吧?
想起了唐伯虎,想起了秋香,宝珠就想起了在理发店发生的事。突然觉得心里悠悠地一动,身体里热得有些起痒痒。宝珠想,其实那个叫潘小兰的湖南女子比秋香还秋香哪,只是自己没有唐伯虎的才华,一场美妙的令宝珠终身都难忘的相会,以自己的落荒而逃收尾,实在没有弄出什么情趣来,骂咱是土老帽也算不上冤枉!心里倒悠悠地喜欢起那个湖南女子来。
这一天,宝珠觉得裤裆里很热,热得有些心烦。
夜深人静时,宝珠溜到湖边,找一个避静的地方,赤身裸体的跳进湖里,好好地把身子洗了洗。头发是那小兰用吹风机吹过的,吹得很地道,压得很在行。宝珠不想把它弄乱。
早晨,宝珠用三笑牙刷刷了牙,牙刷柔柔的,又显得有棱有角。刷完牙,嘴里留下一口清香,宝珠觉得全身都滋润。穿上西服,系了领带,用镜子照了照,觉得系上领带太刺眼,又解下来;解下来后又系上,折腾了好几次。在那面小镜里,宝珠觉得他的眼睛比杜马的大,也比杜马有神,个头比杜马高,还比杜马挺!宝珠想,这样的人才不招聘,真是瞎了眼!
人才市场在城西,紧挨着人民公园。宝珠没有乘车,宝珠也不知道该乘什么车才能到。况且,乡下人是不怕走路的。
正是上班的时间,车很多,人也很多。有上班的,好像也有下夜班回家的;有遛早的,也有买菜的,人来人往。一大早就这么忙碌,宝珠感到城市里的人比以前匆忙了,却也比以前漂亮了。
正走着,宝珠忽听有人喊他。昨天卢先生把那个叫木瓜的人好好整治了一顿,整治得他屁滚尿流,宝珠自然可以放开手脚地在这城里走了。所以,今天听到喊声,宝珠没有去闪身躲避;但寻音找去,宝珠的脸一下子就串红起来。喊他的是桂兰大姐。
桂兰每日都到公园遛早,遛早的大姐眼睛一亮,看到前边走着的一个人,很像选举投票时的宝珠:就是这身衣服!就是这个背影!她忍不住喊了一声,竟然有了灵验!她惊喜,也略有些不平和伤感。她直眼看着眼前宝珠,直看得他低下头,愧愧地叫了她两声大姐,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桂兰才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瞒大姐?还‘天地良心’啊。还‘你看错人了’呀。我看错了没有?你说实话?”
宝珠愧愧地说:“没有看错。没有看错。”但宝珠觉得既受人之托,就该忠人之事。小曹一再叮嘱过,不能出卖人家。但慢慢的,宝珠也知道了,这是件选举作弊案。若是在国外,就是件天大的事。在中国好象没有人太理会它。作弊就作弊,选一个代表算什么事,小菜一碟。但面对桂兰大姐的眼睛,宝珠也只好把事情的前后经过细细讲了讲。末了,宝珠还是提醒大姐,不可向别人讲起,要不,他很难面对曹子健。
桂兰听了倒也没有觉得是件什么重大的事情,便安慰说:“你还不了解你大姐,你放心。”
宝珠说:“对大姐当然了解啦。可是,你家那个金丝眼镜表面看文静,实际很厉害的哪!那天他收拾那个木瓜,真叫人觉得痛快,句句是理!逼得那小子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哭,哭不得;笑,笑不得,最后只好自认倒霉。他那才情,以我看,做市长都有余。”
桂兰笑说:“几年不见,宝珠真是比以前出息多了啊。话都说得那么好听了。”
宝珠很受用大姐的夸奖。大姐要是夸他有出息了,那就是真的有出息了。宝珠认为大姐本身就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做事晓于情理,又顾大局,她说是真,就是真,一点也假不了。配那个金丝眼镜真是一场人间的“天仙配”!宝珠为大姐高兴,也为自己长了出息高兴。于是,宝珠说:“大姐,我这几年可真是坎坎坷坷走过来的,说出来真有一把辛酸泪哩。”
“喏嗬!整日欢蹦乱跳的象只免子似的,连口气都没见你叹过,这会儿倒一把辛酸泪了。”
宝珠:“也就是对大姐敢说这真心话。若是对其他人说,我还怕坏了我的形象哩。”
桂兰说:“赶快娶媳妇吧,三十多岁的人啦。该了。”
宝珠说:“大姐,说句实在话,这几年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信心了。今天穿了这西服,是到人才市场溜溜,招聘招聘。小眼睛杜马还被人看准,我宝珠眼睛比杜马大,身板比杜马还挺,至少也能聘个经理干干。你说呢大姐。”
“好好好。你要是当了大老板,大姐老了,还要跟着你享福哩。”
宝珠说:“那是”。说着打了个响指,那神情好像他现在就是大老板了。
“看那劲头!说不定还真有那一天哩。”桂兰说:“快去吧,找好了给大姐通个信,省得我老惦记着。有什么事不便了,你就打电话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