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部分(1 / 2)

>不多时,恰逢大唐边关防务轮调,一些武官回京述职,这大堆案卷便很快发配到他手裡。

上面交代下来的重责大任,他自是愷切为之,兢兢业业,不敢丝毫怠忽职守。

为求办差顺利,他遂一展身手,在吏部施设特榻,试彝尊铭,要检测这班武官的策论。

武官中虽不乏善於属文者,但「以文会武」,倒也招徠不少批评。

这年,崔涣的职务为亳州(安徽亳县)司功参军(民兵军官),因立有功勋,於是还调京师长安,获得判者(金元)千餘赏赐;由於他博综经术,长於纵横论议,严浚看过他的文章,觉得此人言之有物,论说鞭辟入裡、识见非凡,确是一位平生罕见的卓绝政论家,不由得大为心折,在案卷上批示「可为宰辅」,言外之意,是说崔涣才具出眾,应可担任宰相一职。

他特别约见崔涣,见了崔涣,看他一双剑眉、狮子鼻,气质雍容大度,讚赏之外,提拔此人的信念也更深了。

崔涣见了他的评论,除顿觉感遇,也感到十分讶异。

「严大人,你投名刺邀我来吏部面谈,所为何事?」

「就为上表举荐你,崔大人。」

崔涣不禁失笑:「时人皆以为,大人您对我的评鑑是言过其实,又何必多此一举?」

严浚道:「我这评定绝非言过其实;子清庙器,贤达方正,故以题相命。」

「不敢当。」崔涣道,觉得此人实在胆大包天。「但是……严大人,你当真要将这批文上交吏部主事?」

「那自然,纶才荐贤,我职是之故,自当上呈吏部决选。」

崔涣本以为他在开玩笑,但见严浚心意坚定,便道:「大人您好意举荐,不胜感激之至;虽则不获吏部发配此一要职,乃是必然之事,有您推诚荐任,崔某於愿已足。」

严浚道:「穀梁子曰:『心志既通,名誉不闻,友之罪也』,我愿与相知同袍共勉,也是爱才惜才;志道者少与,逐俗者多畴,这世道人心,纔是当改善的。崔大人既是有才,我又不想隐没其才,还管他人说啥瞎话?」

「倘若吏部主事要是有意见呢?」

「子曰:『吾之於人,谁毁谁誉;如有所誉,必有所试』,我无愧於心,还管谁怎麼说?」

「倘若有意见的是皇上呢?」

严浚道:「我职司吏部,自是客观论之,主观为之,这条陈当然要上呈。」

崔涣微微一笑,道:「严大人,那我便乐观受之,达观从之吧!」

严浚讚许地回道:「就授职一事,你倒是不畏首畏尾,才识出眾,很合我脾胃。」

「君子不自称,非以让人,恶其盖人。」崔涣笑道:「既然大人你无私心,为天下人举荐我,我也就不好推諉了。」

严浚只要理念上站得住脚,往往言词之间愈加得理不饶人。

由於性格颇为自恃,只一听说有不是之处,輒毁辟加诸他人;反之,则略显得恃才傲物、孤芳自赏,在当时也是常常惹人非议的人物。

只是,当他将吏部发放官职的文书交到上面,却引起喧然大波。

吏部主事见到这批文,立时勃然大怒,当下将这案卷退回,要他重新审核;而朝野眾官员,也都议论纷纷,说他的不是。

「严挺之这个臭小子,以为他是哪根葱啊?前一阵子老开革僚属官员,稍有细故便从重发落,这下他倒是有种,妄言立宰相了啊?」

「只是一个小小侍郎官,却妄言授予宰相之位,真是胆大妄为!」

然而,严浚却没管别人怎麼说,就算成了眾矢之的,他却脾气硬到底,文也再呈上给吏部,最高行政长官吏部尚书早对他有成见,见他固执己见,也跟著发难,除将他的批文转呈皇上(其实先交付高力士处),还言之凿凿参了他一本,不满之辞,跃然纸上。

出妻3

兴庆宫裡烛光摇曳,正是刚过寅时,天际昏黯。

高力士正随侍在皇帝身侧,他身长八尺,方面大耳,看起来十分英挺,就可惜脸色过於苍白,身形瘦削,损了几许英气。

皇帝则身形富厚、略显肥胖,龙準极高,一双年轻时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如今已然黄浊黯淡,让他看起来不再神采奕奕,而更增年岁苍老。

当皇帝拥有无上的权威,天下莫敢不从,只是表面上的荣耀。

实际是,国事繁剧,各式各样的杂务纷至沓来,他一人要担全天下之忧,即位廿餘年,年年如此,日日如此,时刻如此,他就算当初胸中纵有万般经纶,多年下来,也都消磨得雄心尽失、气慨减损了。

高力士察言观色,见主子愁眉不展,便问道:「皇上累了麼?」

「累也没法子,」李隆基望了眼他最宠信的大宦官,道:「将军,你就打盆冰水给朕洗把脸、醒醒神,今天有早朝,得先批完这些摺子纔行。」

「是。」

见高力士忙不迭端了水盆过来,侍候主意,总也是悉心仔细。

玄宗皇帝掬了些水,胡乱擦了擦脸,便又坐在褟上,忙著批阅奏章。

见李隆基忙迫地振笔疾书,高力士体贴地为他搥背、磨墨,送茶递水,无微不至。

「唉!」

听得帝王这一声长嘆,高力士不禁问道:「皇上,是何事惹得您心烦啦?」

「总归是麻烦事儿。」李隆基扔下朱笔,慨然说道:「这奏章千篇一律,朕不想批了!」

高力士道:「陛下不想批,就别批啦!」

「那可不成,早朝还只半个时辰,满朝公卿都在等待詔示,朕怎麼样也得交个差出去。」

只是,批了几十年,他也不胜其扰,勉强捡了笔,拾回奏褶,又开始振笔疾书。

当皇帝第三次接到各方针对这个小小吏部侍郎所上的一迭奏章时,心中也感到极其震怒。

「这严挺之是何等人物?竟敢妄图希旨、预立宰相啊?」他喃喃自语,状甚烦躁。

高力士道:「回皇上,此人名声趋於两极:一为恨之者眾,另一则否,对他评价甚高,由此观之,争议极大……其言其行,倒颇似韩休。」

听见韩休之名,李隆基一懍,道:「原来如此,朕倒想看看此人,秤秤他的斤两。」

高力士道:「那,韩丞相的奏章……敢问皇上,又当如何处置?」

「还能怎麼著?」李隆基道:「这事麻烦,朕也在烦恼。」

高力士见玄宗皇帝鬱鬱寡欢,便道:「这韩休遇事则发,放言不忌,惹得陛下烦忧,确有不该。」

「他自是不该惹朕烦恼!」李隆基嘆道:「韩相是国之宰辅,为国具諫,为君言事,他头头是道,老佔著个『理』字;但他总在朝会时顶撞朕、羞辱朕,常使朕顏面荡然无存,可朕又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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