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沈璎婼就开始收拾东西,收好之后对康王道:“舅舅,阿婼会尽力照拂表弟妹。”
说完,沈璎婼行了个万福礼,提着食盒转身离去。
“阿婼!”沈璎婼走到牢门口,康王突然叫住她。
沈璎婼转头,水润的眼眸温顺:“舅舅?”
康王几次动了动嘴,才问:“你……没有话要问舅舅么?”
沈璎婼轻轻摇头:“阿婼此来,只为昔年舅舅对阿婼的爱护之情。阿婼人微言轻,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
私造兵刃,这是抄家灭族之罪,若非康王是陛下的堂兄,极可能祸及满门。
除非能够替康王洗清罪名,可证据确凿,谁都不可能扭转乾坤,她和康王都要认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康王目光晦涩又有些欣慰与释然:“阿婼,你是对的,不要卷入这些是是非非。有些人,并非良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沈璎婼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勉强与悲戚一笑:“舅舅,阿婼知道了。”
“回去吧。”康王红着眼眶挥了挥手,“你表弟妹若能幸免于难,你便照拂一二。若不能……替舅舅送他们一程,清明之际,也为他们烧些东西,上柱香。”
“阿婼记下了。”沈璎婼郑重应下,站了片刻才轻声道,“舅舅,阿婼走了。”
康王无力点着头,极力扯出一抹笑容,看着沈璎婼远去。
沈璎婼出了宗正寺,刚上马车,就看到车上端坐一个人。
剑眉星目,薄唇髙鼻,刚毅的容颜偏于冷俊,一袭藏青色圆领长袍,金冠束发,威严而又尊贵,腕上戴着一串金刚菩提,衬出他刚阳而不失细腻的成熟气质。
“见过昭王殿下。”沈璎婼放下车帘,在狭窄的马车里,也端端正正行礼。
萧长旻浓密的剑眉微微一动:“阿婼与我生分了,可是在怪我?”
“殿下此言,我听不明白。”沈璎婼择了一个距离昭王较远的地方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阿婼,你娘去世,我知你伤心,也曾深夜来祭奠,都被你拒之门外,我……”
“殿下,阿婼之母是妾室,妾室不可设灵堂,长姐宽容允我私设祭拜,断不敢再不知收敛,请旁人祭奠。”沈璎婼打断萧长旻的话,“殿下,我见了舅舅,仅是送他一程。”
萧长旻眸光微沉,静静看着低眉顺眼,慢条斯理的沈璎婼,许久才无奈而又宠溺地轻叹一声:“阿婼……”
“殿下,男女有别,日后还请殿下莫要这般唐突。”沈璎婼垂眸,“也请殿下早些离去。”
萧长旻也眉间凝聚冷意:“我若不离呢?”
“我只能停车下去。”沈璎婼冷漠开口。
这是沈璎婼的马车,她要是突然下车不坐,足够引人猜疑。
萧长旻几次试图与她搭话,沈璎婼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最终萧长旻只得如她所愿离开。
等到萧长旻离去,沈璎婼才闭上眼,遮盖眼底的痛涩,连她的乳娘都知,这件事她不宜干预,萧长旻却依然不顾她的处境尴尬,要她为他谋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他自己先正大光明去探望了康王,紧接着沈璎婼去探望康王,便是有人怀疑沈璎婼探望另有目的,也不会怀疑到昭王身上。
为了掩盖自己,不招人忌惮,他没有想过她身为西北王庶女的身份,亦没有想过作为康王嫡亲外甥女,在他命不久矣之际,她也和旁人一样,恨不能趁着还热乎吸一口他的血,会叫她多么不堪,叫康王多么心冷。
这就是她曾倾心之人,早在阿娘下狱,她求着他帮她去见一见阿娘,被他断然拒绝之后,沈璎婼就知道,权势和名声,在他心里都高于她。
“县主,我们要去郡主府,与郡主和世子爷说道说道么?”乳娘低声询问。
在乳娘看来,沈璎婼实在太可怜,一夕之间,她现在一无所有。
“不必,阿兄与长姐都不喜见到我。”沈璎婼苦涩一笑,“他们不喜我,也不憎恶我,不会因我去见了舅舅就心生隔阂,亦不会因我没有去见舅舅,便心生好感。”
她之于他们是个不该存在的人,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们,他们是因何丧母。没有被迁怒,已是他们人品贵重,日后能少碍他们的眼便少碍些吧。
沈璎婼去见了康王,还没有离开宗正寺,沈羲和与沈云安便知晓。
沈云安不咸不淡:“她到底是康王嫡亲外甥女,这会儿去见一见,也无可厚非。”
对此,沈云安丝毫不恼怒,他自己未曾将沈璎婼当成自家人,她亲近舅家,沈云安觉得人之常情,并不会因此觉着她亲疏不分。
沈羲和敛眉吩咐莫远:“去查查,看看她与哪位殿下往来密切。”
“呦呦是觉着她并非为着血脉之情去看康王?”沈云安皱眉。
这就让他有点反感了,康王是他们的敌人没错,可他的至亲在他临死前,还为着别人,打着亲情的旗号,对他物尽其用,他不同情康王,只是觉着这个人有些血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能妄断。”沈羲和对沈璎婼无喜无厌,当做陌生人评价,“她是不是奔着利益而去我不知,我只知她去探望的时间不对。”
康王下狱已经一夜,这事儿瞒不住,人人都知晓。
沈璎婼只是单纯送别或探望,一早就应该去,要知道一旦定罪,他们想探视就不可能,谁知道查抄定罪的时间长短?
现下已日近黄昏,倒像是受人所托或经人提醒才去,瞧昭王殿下昨夜就去探望了。
可是莫远查了回来之后,很是羞愧:“属下无能,未曾查到二娘子与哪位殿下来往过密。”
沈璎婼是长陵公主的伴读,长陵公主并没有亲兄弟,她母妃早逝,据说她生的眉目与皇后肖似,祐宁帝对她格外恩宠。
“无妨,若是藏得不深,也就不是陛下的皇子。”沈羲和没有失望,反而轻轻笑了,“原以为会各显神通,丑态毕露,不曾想个个都是聪明人。”
还知道借助沈璎婼不着痕迹达到目的。
“你若是想知晓,把她叫来问问便是。”沈云安简单粗暴。
“阿兄,上一辈的恩怨就此为止,我们不承认也好,不喜欢也罢,她与我们血脉相连。”沈羲和轻声软语,“只要她不招惹我们,相安无事最好,莫叫阿爹为难。”
沈璎婼到底是沈岳山的亲生骨肉,沈岳山再不喜,作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都得有。
以前还隔着一个萧氏,有萧氏在,沈岳山还能不管不问,现在却是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知与不知,没什么妨碍。”沈羲和不好奇,这件事情无论谁获利,于他们而言都一样,“不如静看好戏,此刻最心焦的应是陛下。”
祐宁帝的确很心焦,甩在昭王身上未免有些吃相太难看,也经不起推敲,可其他人都乖觉得让他头疼。
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定王萧长泰求见,他一见到祐宁帝便扑通跪下,痛哭流涕:“儿不孝,与堂伯谋私,请阿爹责罚。”
祐宁帝豁然看向定王,看到他含泪的眼底尽是痛悔之色:“儿被猪油蒙了心,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请阿爹给儿一条活路,儿定要痛改前非。”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祐宁帝沉声问。
定王俯身叩头:“一切皆是儿之过,儿愿一律承担,只是日后儿不能侍孝阿爹膝下,还望阿爹保重自个儿。”
祐宁帝心思百转,沉沉盯着定王,良久不语。
大殿一片寂静,香烟袅袅,浮浮沉沉,飘散无声。
“你去檀山守陵,对列祖列宗悔过。”祐宁帝声无起伏。
“儿谢恩。”定王重重叩首,面色如释重负,唇角一抹笑意一闪而逝。
这是一步险棋,他韬光养晦多年,却被人将无心名利的表象撕开,以至于夫妻失和,惨失帝心,现在留在这里于他而言如芒在背。
昨夜到现在他和幕僚商定了无数次,最终决定替他的陛下阿爹顶下这个罪名,挽回帝心,同时再一次韬光养晦起来,陛下正值壮年,时机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另外……
萧长泰跌跌撞撞,面色惨白回到王府,直奔叶晚棠的院落:“晚晚,这一次我真的丢下一切,向陛下坦诚一切,我日后再不是亲王贵胄,只是皇陵罪人,无诏不得离开皇陵一步。你……若不愿,我们和离吧。”
“发生了何事?”叶晚棠扶着他担忧问。
萧长泰痴痴看着她:“晚晚,你要的我都给你了,都给你了……”
待到陛下圣旨宣读到定王府,将萧长泰撸夺封号,贬为庶人,罚至檀山守陵,叶晚棠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坚定地握着萧长泰的手:“我会陪着你,我是你的妻。”
无论是沈羲和,还是萧华雍都被定王置之死地以期后生一招惊住。
“呵,老四竟有这魄力,我真是小瞧了这帮兄弟。”萧华雍乐了,乐完又沉沉叹了口气。
“殿下何故叹声?”天圆不解。
“又走了一个,日后少了个顶罪的。”萧华雍好看的浓眉浮现一缕忧愁,“呦呦只怕更易认出我。”
天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殿下,康王那边……”天圆请示。
原本以为会有一番龙争虎斗,不曾想定王飞来一笔,就把这件事给了结,现下他们也不好去见康王,眼睁睁错过一次大好时机。
只要撬开了康王的嘴,就能知晓是谁负责为陛下组建私军,也能顺着锻造兵刃的铁矿来源一把将陛下诸多隐藏的势力连根拔起。
“陛下行事谨慎,康王未必知晓铁的来源,也未必知晓谁负责组建私兵。”萧华雍轻轻摇着头,“否则他不会把康王留在宗正寺,还许人探望。”
只有不了解陛下之人,才会妄图从中浑水摸鱼。
不过康王肯定知晓一些事情,至少有个怀疑的对象,真假与否就要他们去证实。
故而,便是没有见康王,损失也不大。
萧华雍举起手,拇指在食指边缘轻轻摩挲一番:“得想法子,把户部尚书换下。”
陛下能够掏空国库去私下筹谋,大批的银子,没有道理不让户部尚书察觉,只能说明户部完全掌控在陛下手上,从尚书到两位侍郎,都应当是陛下的心腹。
天圆知道户部尚书董必权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秋粮要上来了,你让各路人盯紧一点,一定要抓到董必权的把柄!”萧华雍眉目沉敛,只是收敛了情绪,面无表情不曾有一丝不悦,便让人莫名畏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诺。”天圆立刻退下去安排。
九月至,秋意浓,康王被问斩,康王府其余人祐宁帝都贬为庶人,既没有充入掖庭宫,也没有流放,随之而来的还有定王被贬为庶人,罚去看守皇陵悔过。
祐宁帝没有给萧长泰安排一个私造兵刃的罪名,只说他狂悖忤逆,但表达的意思大家都知道,这是做皇父的祐宁帝给儿子一点体面,康王私造兵刃为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
既然陛下什么都知晓,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们做臣子的自然不能咬着不放。
这件事情随着祐宁帝撸了几个地方要臣,表面上圆过去了。
“为何而愁?”沈羲和看着坐在对面许久的步疏林,她第一次来自己这里沉默不言。
步疏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颇有些冷硬地开口:“阿爹来信,今年军费被动了手脚,少了一笔抚恤衣粮,且粮食和布匹都是以次充好。”
本朝对军队格外优容,年迈退役者免赋税,战场上伤残者每年都有补恤。
军需不以钱财,皆以衣粮和器械,由六部户部批条给支度使,由城镇支度使及时送到各军队,西北自陛下登基之后,每年上缴的税都是先自行扣除军需,再押运至京都。
西北的军需从无人敢动手脚,沈岳山也丝毫没有中饱私囊,蜀南是西北之外军队最庞大之地,随便动动手指,就是一大笔数额。
沈羲和:“清点之时出了纰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备而来,设了局,军需已经清点盖印,此刻我们是有苦难言。”步疏林叹了口气。
具体情况她人不在蜀南故而不知,现在蜀南接了军需,并确认无误,待到支度使离开之后,再反口说有问题谁会信?
若是将事情闹大,指不定被反咬一口。
“此事由来已久,还是今年才有?”沈羲和又问。
“往年也有些,但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大家心知肚明,都互不为难。”步疏林道,“今年不知为何,他们竟不顾脸面!”
说着步疏林咬牙:“定是见蜀南这几年太平无战乱,便轻慢起来,以为求不上我们。”
“不会。”沈羲和沉吟之后道,“问题绝不会出在支度使上。你先回去,莫要轻举妄动,我让阿兄查一查各地军需的情况。”
“羲和妹妹对我真好。”步疏林立刻眉开眼笑。
沈羲和睨了她一眼:“三千精甲。”
步疏林:……
“给还是不给?”沈羲和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得请示阿爹!”她已经被沈羲和坑了三千精甲,那两千沈羲和只是说说而已。
精甲难制,不然她也不会小气。
沈羲和眸光一转:“不要精甲也行,你让令尊在蜀南为我搜罗一车龙骨。”
“你要龙骨作何?”步疏林好奇。
沈羲和冲着她勾了勾手指头,步疏林兴冲冲凑上来,她气吐如兰:“秘密。”
步疏林:……
沈羲和看了看天色:“我阿兄就要回来了……”
步疏林立刻乖乖起身告辞,沈云安看她的眼神和看登徒子没差,从不许她亲近沈羲和。
她也不知是该喜自己男子扮得成功,还是该怒沈云安小肚鸡肠。
这会儿她有求于沈云安,姑且不惹恼他。
为了研制金疮药的龙骨,沈羲和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等沈云安一回来,就立刻告知。沈云安身为西北王世子,在军中自有人脉,用了三日就查到各地军需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和蜀南差不多。”沈云安面色凝重,这不是小事。
“这样一算,各地加起来,足足少了一个军队的军需!”沈羲和轻轻一笑,“监守自盗呢。”
“陛下也不怕寒了边陲将士的心。”沈云安冷笑。
他们若是不知康王是为陛下私造兵刃,也不会怀疑中饱私囊的是陛下自己,既然都私造兵刃了,那肯定也私养军队了,否则兵刃有何用处?
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库富足,户部断不可能克扣边陲军需,要贪墨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随便抹平一个县的征粮,也比动军需好。
“不能坐视这般下去。”沈羲和敛眉,“现在是没有遇上天灾,陛下都已经任性到克扣军需,若是再遇上战乱和天灾,国库空虚,就是乱根之祸。”
说着沈羲和抬眸望着沈云安的眼:“得动户部尚书。”
“户部铁桶一般,我没有法插手,倒是在尚乘局查到一些异样。”沈云安对沈羲和道,“各地牧监除了西北,竟然死耗都过百,繁殖不过百!”
沈羲和一惊。
本朝骑兵强盛,马政庞大重要,各地设有牧监养马,死耗过百,繁殖不过百,这里面就大有猫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要么是当地牧监贪赃枉法,谎报数量,夸大死耗,瞒报繁殖数量,从中将昧下来的马匹转卖,要么就是这中间差量被拿去另作用途。
掌管马政的太仆寺卿姜八十是祐宁帝在西北救下的战乱遗孤,祖传一套驯马技能,随着祐宁帝一路高升,从马奴做到如今九卿之一的太仆寺卿,对祐宁帝忠心耿耿。
“阿兄,能否派个得力之人,去各地牧监调查一番,最好能够抓到证据……”说着说着,沈羲和笑了,“不,不用我们派人,我去一趟东宫。”
“你要利用太子?”沈云安微惊。
“哪里是利用。”沈羲和巧笑更正,“我这是给太子殿下递消息。”
牧监都设立在民风彪悍之地,要想整治一个人,都不用自己出手。随便设个陷阱,就能让当地百姓群起而攻之,这样吃力不讨好又危险之事,怎能用他们的人?
且,稍有不慎,暴露了身份,反倒是授人以柄,对西北不利。
“太子一定会去?”沈云安觉得有些悬。
“他会。”沈羲和樱花瓣粉润的唇微微一掀,“旁人告知他,他不会;我告知,他会。”
旁人告诉他,他会担心是陷阱,也会顾虑其中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这个人换了沈羲和就不一样,他们都心知肚明要结盟。结盟的前提是他们得有共同的敌人,沈羲和告诉他,就必然不是假消息。
另一方面,也是给他一个证明他身为陛下的嫡子,是真的会与他们同心,打消他是陛下派来试探沈羲和他们的疑虑。
这是一个彼此给予诚意的机会。
沈羲和的诚意,是不递假消息坑害他;他的诚意是信任沈羲和,给沈羲和一个定心丸。
沈羲和发现,每一次她到东宫都能吃到新鲜而又精致的吃食,今日萧华雍又备下小天酥、金乳酥、折花鹅糕等点心。
“郡主能来看我,我甚是欣喜。”萧华雍眸色温和,他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色圆领袍,衣襟和袖口都绣了精致的平仲叶,披了水貂领海蓝斗篷,衬得他飘逸温雅。
“殿下,昭宁无事不登三宝殿。”沈羲和干脆直接将折叠的杏色信笺取出,按在桌子上,两指推到萧华雍面前,“此事,须得亲自告知殿下。”
萧华雍将信笺拿起,翻开之后有一股浅淡的清香,信笺还有平仲叶的花纹,他扫过信笺上的内容,心思却在另一处:“郡主的信笺甚为别致,”
“我无事喜欢折腾,这是我独创的信笺。”沈羲和视线落在笺纸上,“用了平仲树,又熏了平仲叶之香。”
“澄亮莹玉,细滑柔腻。”萧华雍轻轻摩挲,“不知可否向郡主讨要些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昭宁明日,便让人送些与殿下。”沈羲和很大方。
心满意足的萧华雍笑了,将信笺珍而重之交给身后的天圆:“郡主放心,此事我定会上心,早日给郡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静候殿下佳音。”沈羲和端起茶碗,以茶代酒敬了萧华雍,喝完茶便起身,“兄长还在府中等候,便不叨扰殿下。”
萧华雍真是哭笑不得,她总是这般,单刀直入,开门见山,说完就走。
沈羲和都把沈云安抬出来,他也没有理由强留,只能道:“我这东宫多有冷清,只盼郡主能常来与我说说话,让东宫多一丝烟火气。”
沈羲和直接拒绝:“殿下有所不知,与我相识之人,都言我是不食烟火之人,我若是常来,反倒让东宫更少了烟火气。”
萧华雍还是第一次被人堵得说不出话,但又莫名觉着开怀,看着沈羲和的眼神更加星光璀璨,不再多言什么,亲自将沈羲和送出东宫。
“殿下,郡主明摆着试探你,你为何要接下?”天圆看了信笺:马政有虚。
“孤若是不接,这东宫她只怕再也不会踏足。”萧华雍唇角含笑,从天圆手中拿过信笺,“太仆寺……她也算是给了我惊喜。”
姜八十管控太仆寺极严,萧华雍人脉再广,也有顾及不到之处,不算紧要的太仆寺,他便未曾来得及埋人,这次可以好生利用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殿下,各地牧监都不是寻常之地。”天圆还是担忧。
殿下要布控的地方实在是太多,等腾出手,天圆不担心什么,可现在接了这事儿,且要把这事儿放在前头,就会打乱殿下许多计划。
“那便派个非常之人去。”萧华雍从容淡然,“让华富海亲自去。”
天圆:!!!
“殿下,让华陶猗去,要是郡主知晓,您……”您就暴露了!
“她不会派人去。”萧华雍笃定,“她将马政之事告知我,便是要我信任于她;既如此,就不会做出不信我之举,她只会等我给她结果,看一看我有多少本事,是不是真的与陛下离心。”
陛下对西北多有忌惮,她不会选择一个不够干脆果决,对陛下有孝子之心的夫君。
她担心便是筹谋到最后赢了天下,丈夫也会为着皇父的遗命而对西北沈家不利。
他要把她全部的疑虑打消,让她彻彻底底信任他会与她同心。
“诺。”天圆轻叹口气,不知道殿下的信心来自于何处,要知晓郡主但凡多个心眼,对牧监暗查马匹之事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殿下就会暴露大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实在是有些冒险。
萧华雍淡淡瞥了愁眉苦脸的天圆一眼:“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块多伽罗木。”
“属下去看一看。”萧华雍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天圆也无法全部都记得。
“把它取来。”萧华雍吩咐。
“殿下用作何处?”天圆随口一问。
萧华雍目光落在信笺上,笑容温柔深邃:“呦呦既然赠了礼与我,我自是要回礼。用来掏出一对镯子回赠她。”
“殿下,属下斗胆,郡主恐不会收。”镯子这东西过于亲密了。
“充作及笄礼,她还能不收?”萧华雍银辉凝聚的眸底狡黠之光一闪而逝。
多伽罗是他最喜之物,最喜之物赠与最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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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我会时常与你通信。”沈羲和笑着安抚。
她也心有不舍,不过对于人世间的别离看得极淡。
“呦呦。”
沈云安看着俏生生立在面前的妹妹,她白皙的脸颊上总算透了一丝血色,以往唇色淡白,非得上胭脂,这段时日也渐渐粉润,她一日比一日康健,他该欣慰才是。
“呦呦,牧监之事,阿兄还是想派人去追查,马匹绝不是被转卖,定是被挪用他处。”沈云安不放心沈羲和一个人在京都,总想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能够让这么多地方一起干出这等事,说不得顺着这条线,就能查到陛下隐匿军队之处,也好摸清陛下私下组建了多大一支军队,早些防备起来。
“阿兄,此事陛下定然谨慎非常,前些时候私造兵刃之事,已经扯上你我,陛下此刻少不得心有疑虑,若再让他知晓其他事我们也牵连其中,只怕会对我们不利。”
沈羲和劝道:“陛下手中有多少兵力,我们尚且不知,且此事既然有太子殿下插手,我们且信他一回。”
太子殿下及冠,她及笄都不远,若无意外太子及冠,祐宁帝定会为他指婚,她亦然。
沈羲和思考了良久,终于决心给一个机会,就让这次的事情来决定她与萧华雍是否能结为连理。
“呦呦,你须知这事儿他成了,他对皇父之薄情,心思之深沉都令人忌惮。”沈云安剑眉拢聚,“若是不成,他非是与陛下串通一气,便是不自量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不由乐了,这真是成也不是不成也不是。
“阿兄,这段时日,我冷眼看着,太子殿下不像是凉薄血冷之人,他与陛下定不是寻常龃龉,至于心思深沉,总比蠢笨无知好。”沈羲和道,“我们从何处去寻一个可着心意之人?”
诸王这段时日,沈羲和都在观察,排除有嫡妻心有所属之人,就剩那么几个,太子殿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呦呦,你当真不斟酌斟酌烈王么?”沈云安低声问道。
就在昨日他遇见了信王萧长卿,信王是特意来寻他,为的是替烈王求娶。
“世子,小九虽则急躁骄矜,却是个心性刚毅之人,他对郡主有了心,小王才厚颜寻世子求娶,小九是小王唯一嫡亲幼弟。西北之处境,世子与王爷所愿,小王都能尽力周全。”
萧长卿诚意十足:“世子与王爷若允嫁,小王必定看着小九,绝不二色。小九有小王这个哥哥在前,万事小王担着,若是大事得成,小九必然富贵无忧。”
沈云安是心动的,从一开始他们父子就看好烈王,信王与烈王手足情深,信王若为君,烈王便能逍遥自在,待一切尘埃落定,沈家再将西北放心交托,新帝也不会忌惮。
他们可以卸下重担,一家人和和乐乐安享晚年,尤其是萧长赢答应不纳二色,自家妹妹更能舒心。
这些话沈云安也直接告知了沈羲和。
沈羲和微微一愣,萧长卿也曾对顾青栀说过不纳二色,顾青栀不怨怪他毁了诺言,实则是顾青栀逼得他走到这一步,她从不肯回应萧长卿半点温情。
萧长卿纳安氏,顾青栀的表妹,是因为那一日顾青栀回娘家,恰好撞见安氏勾引萧长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萧长卿本要拒绝,看到她之后却没有闪躲,任由安氏靠近,他想让顾青栀为他呷醋。
顾青栀视若无睹离开,萧长卿气急,寻了顾青栀单独大吵一顿。
是的,单独大吵,他们婚后几次不愉快,都是她静静坐着,看着他由怒火中烧,到无力颓然,最后狼狈离开。
后来姨母寻顾青栀,说安氏闹着绝食,求着她让安氏进门。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顾青栀也就把话带到,谁知萧长卿气得当场掀翻案桌,连声质问,顾青栀觉着这男人莫名其妙,她只是传话,愿不愿意纳,是他自己的事儿。
大抵是顾青栀的无动于衷粉碎了天之骄子最后的尊严,他一气之下就答应了。
顾青栀转头把话带给了姨母,这件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临到纳妾前一日,他满目强装的凶狠,攥着她的手:“青青,你求求我,只要你求我一句,我立刻悔婚。”
安氏也是大族,表妹嫡出女郎做妾室已经委屈,他还要悔婚,顾青栀回了句:“殿下吃酒吃糊涂了。”
萧长卿当时愣愣看了顾青栀片刻,忽而大笑起来,笑得癫狂而又隐藏沉痛,最后笑出了眼泪,还不肯放弃:“青青,我求你,我求你说一句,不许我纳妾,你说一句可好?”
“殿下是男儿,岂能朝令夕改?此刻您若悔婚,陛下该如何责罚你?若是安氏气性急,不堪受辱寻了短见,殿下日后何以立足?”顾青栀是无情的,她考虑的都是男女情爱以外之物。
萧长卿那痛入骨髓的眼神,就和顾青栀死在他怀里一样深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拉回思绪,沈羲和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沈云安:“阿兄,我不在意夫君纳不纳妾。”
她不懂,为何要为男人纳不纳妾拈酸吃醋,为何要去理会一个男人纳不纳妾。
沈云安吓得瞳孔紧缩:“呦呦!”
“我志不在后宅,他有多少女人,我都能治的服服帖帖,女人多了他还能少烦我。”沈羲和实话实话。
沈云安:……
他,他,他有些崩溃!
张嘴许久,诸多话想要问一问,最后沈云安只能丧气问道:“呦呦,你不妨告诉阿兄,你在乎什么?”
“我在乎阿爹和阿兄,我在乎养我长大的西北蓝天风沙。”沈羲和回答。
沈云安松了口气,顿时又有些懊恼,是他们把沈羲和维护得太严实,以至于她竟然对父兄和西北以外的任何人与事都冷漠到了极致。
“呦呦……”沈云安想说父兄不能陪伴你一生,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罢了罢了,现下说再多也无法改变她已根深蒂固的想法,只能期盼这一场纷争早日尘埃落定,太子殿下也少活几年,届时把呦呦接回家,有他们陪伴,呦呦欢乐便好。
沈云安陷入了一种极其矛盾的挣扎,自责自己没有早些察觉妹妹活得过于清醒,没有了丝毫正常女郎的憧憬与诗情。
又庆幸妹妹活得这么清醒,这样的妹妹不会被任何男子所伤。
“呦呦,阿兄会回绝信王殿下。”沈云安轻声一叹。
“阿兄,勿要烦恼。”沈羲和柔软的双手轻轻搭在沈云安胳膊上,“世间之人,所欲所需皆有不同,能得所欲,能拥所需,便是大圆满。”
旁的不需要,又何必去强求?
“是阿兄狭隘了。”沈云安突然想通了,这样的妹妹很好,只要他和阿爹好好的,就再无人能够伤得了她。
“非阿兄狭隘,是阿兄太心疼呦呦,总想让呦呦拥有这世间所有最好。”沈羲和见沈云安一扫眉宇间的愁绪,也情不自禁露出了编贝般的牙齿。
话说开了,沈云安也不去忧愁离别,抓紧时日为妹妹打点好京都的人手,同时带着她京都郊外四处游玩,
转眼便是重阳节,一早沈羲和起来,就做了五色糕,将酿造的菊花酒也取出来,五色糕与菊花酒都让紫玉送了一份给谢韫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云安今日着了一袭藏青色翻领袍,翻出的衣领和袖口都绣了茱萸,沈羲和穿了一袭月白色齐胸襦裙,挽了杏黄色披帛,一样绣了茱萸。
沈羲和弄了两株茱萸,给沈云安佩戴在手臂上,她自己的放在香囊悬挂腰间。
沈云安在院子里精心挑选了一朵艳丽盛开的菊花,亲自簪在沈羲和的发髻之间。
佩茱萸簪菊花,都是重阳佳节的风俗。
“我见呦呦这几日气色甚好,不如我们也去登山?”沈云安从未和沈羲和登山过。
沈羲和身子不好,在西北他又忙于政务,且他要背着沈羲和上山,沈羲和也不乐意。
“且试试。”沈羲和也有一些跃跃欲试。
她有感觉经过一月有余服用脱骨丹,手上有了些力气,她每日饭后都会绕着院子走,现在能越走越远。
今儿是重阳登高节,往来皆是登高祈福之人,人人都佩戴茱萸,簪上菊花,他们到了山脚,因着沈羲和身子骨不好,沈云安已经选择了一处小山,但人来人往不绝,两旁也有些百姓挑着担子卖一些做好的茱萸香囊,菊花酿酒,一些新鲜之物。
秋风正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满山菊花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才登了几十步,就气喘不匀,面色泛白,唇无血色。
“我们在旁边歇息会儿。”沈云安看到有个亭子,亭子里有些人,却也有空隙。
沈羲和不敢逞强,由碧玉搀扶着去亭子里坐下,亭子里都是女郎,沈云安不好进来,只能守在外边,恰好山上有人放纸鸢,他去过很多地方,南边有重阳节放纸鸢的习俗。
想着沈羲和不宜再登山,不如弄只纸鸢与她一道放。
“呦呦,你在这里歇息,阿兄去买只纸鸢。”
来登高,并没有多带侍卫和下人,以免扰民。沈云安没有可差遣的人,只能自己去。
不等沈羲和回话,沈云安已经大步走远。
这个亭子沿着山崖边而建,一眼望去重峦叠嶂,黄橙红交叠摇曳,在烈日下,秋风格外凉爽。
沈羲和大约坐了半柱香的功夫,正好缓了口气,急跳的心稍有平复,突然从高处飞来两条毒蛇,惊得一众女郎尖声高呼,墨玉瞥见人影一晃而过,当下纵身追去。
碧玉立刻将沈羲和护在身后,一条毒蛇恰好落在沈羲和不远处,受到惊吓的蛇直接朝着沈羲和攻击,碧玉迎身而上,精准抓住飞弹而来的毒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正在这时,惊慌了的女郎逃窜之间,有人距离沈羲和格外近,就在她奔过沈羲和身侧之际,一颗细小的石子弹在她的膝盖,她身子一下子就朝旁边歪倒,撞在沈羲和身上。
沈羲和身体不稳,整个人朝着后面跌倒下去,碧玉反应极快,一个纵身抓住了沈羲和,另一手抓住了亭子边缘的美人靠木栏。
沈羲和额头在石壁上撞了一下,眼前有些发黑。
这个时候追了一小段距离,发现这些人是故意引走自己的墨玉立刻折返回来,正好另一条毒蛇游过来,眼见着要对碧玉的手咬下去时,墨玉手中长剑飞出,将之挑开一划,毒蛇被斩断一分为二。
她一把将碧玉和沈羲和拉上来。
“郡主恕罪,婢子保护不力。”墨玉和碧玉扑通一声跪下。
沈羲和摆了摆手:“有心算无心,你们起来,这事儿怨不得你们。”
墨玉第一反应是抓到主谋给沈羲和出气,也是驱赶隐藏在高处的敌人,否则她们都困在这里,对方再放暗箭或是其他,反而坐以待毙。
“呦呦!”沈云安大步奔上前,他是听到骚动才折回,沈羲和额头上一片擦伤红肿,让他眼眸充血,“是阿兄不好,不该离了你。”
一想到差一点就失去妹妹,沈云安呼吸不畅,拳头咯吱咯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阿兄莫要自责,今日人多,我们都没察觉早已被人盯上。”沈羲和任由碧玉简单为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势,反过来安抚沈云安。
这是早就盯上他们,除非她一直不出门半步,否则对方总会抓到机会对她下手。
“我们先回去。”沈云安绷着脸。
“好。”沈羲和依言。
她倒是不惧背后的人一计不成再生二计,正好顺藤摸瓜把人给抓出来,可山头上百姓极多,她不能为了引蛇出洞,而罔顾这些人的安危,牵连无辜。
沈云安什么也不顾,将沈羲和背起来,就疾步下山,墨玉和碧玉断后。
沈羲和无奈,只能由着他们。
刚到山下,就听到薛瑾乔的声音:“羲和姐姐,等等!”
抬眼便见薛瑾乔带着两个壮汉拎着个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羲和姐姐,就是这蠢蛋偷袭你们!”薛瑾乔奔到沈羲和面前,示意护卫将人押在他们面前,是个身着灰衣的黝黑男子。
沈羲和看了眼墨玉,墨玉依稀记得一点轮廓:“像。”
“就是他!”薛瑾乔不满墨玉回答。
她今日好不容易甩开薛家的繁文缛节,到郡主府就从红玉口中得知沈羲和与沈云安来这里登山,立时追了上来,在山脚看到驾车的莫远和莫遥,便知沈羲和他们上山了。
她追赶到的时候,就见墨玉在追人,以为跟着墨玉就能寻到沈羲和,结果墨玉中途折回,她本也要跟上,察觉不对,就让护卫接着追人,自己也折回,不过晚了沈云安和墨玉一步。
倒是护卫把墨玉追的人给逮到,她当下就追过来。
“你们抓我做什么?光天化日,胡乱抓人,你们有没有王法。”被抓的人立刻叫嚷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权贵杀人啦——”
“你——”薛瑾乔被气得恨不能一刀给他了结,不过人在沈羲和面前,她没有轻举妄动。
倒是他这嘹亮一嗓子,把人都给惊动,山脚下本就有不少人,一下子都围聚过来。
薛瑾乔和沈羲和都戴着幕篱,但两人穿着华贵,没有人敢轻易开口出头,不过都围着窃窃私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静静由着他嚎叫,等到越来越多人围上来,沈羲和给莫远递了个眼色。
莫远握拳就朝着对方胸口砸去,直接将人砸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救……救命……”
莫远又是飞踢一脚,将人踢得几个翻身,蜷缩在地上。
围观的百姓纷纷推开,许多人看不过去,却也不敢帮腔,实在是不敢招惹沈羲和等人。
莫远又是一脚跺在他的身上,一口鲜血喷出来,踩着他逼问:“谁指使你?”
“喀喀喀……”这人咳出几口鲜血,“我……”
“昭宁郡主虽不是皇家宗亲,亦是陛下钦封的郡主,如此作为,众目睽睽之下对百姓施虐,便不怕使西北王颜面尽失,令陛下威名蒙羞么?”一道掷地有声的女音猝然响起。
是个穿了翻领袍的女郎,时下女郎为出门便宜,常着男装,尤以翻领袍格外受青睐。
她并非假扮男儿,只是着了男装,略施粉黛,细眉深画,显得英姿飒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人,沈羲和识得,正是太仆寺卿姜八十之女姜柏妍,据说她骑射不输儿郎。
“姜女郎,适才见过谁?”沈羲和忽而一问。
姜柏妍一愣,不明沈羲和为何有此一问。下意识皱眉:“你问这个作甚?”
“或是,姜女郎仗义执言前,见到最后一个人,或是听到了谁的话?”沈羲和进一步问。
“你到底要说什么?”姜柏妍一头雾水。
“今儿我与家兄登高,半途有人纵蛇欲取我性命,还惊扰了不少登高客。”沈羲和淡声道,“这人便是纵蛇之人。”
“污蔑……纯属污蔑……”躺在地上的人疼着还挤着声音反驳。
“你有什么证据?”姜柏妍看了这人一眼问沈羲和。
“他抓了蛇,为避免蛇咬他,手上涂了雄黄。”沈羲和示意莫远将人拎过来,若非瞥见他手上的黄色雄黄粉,沈羲和也不会不经调查就让莫远动手。
倒不是不信薛瑾乔,而是登山之人极多,难免会有混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寻常登山之人,怎会双手涂抹雄黄?
泛黄的双手被莫远强势摊开,姜柏妍又听到人群中有方才一道被惊吓的人咒骂,就知道沈羲和所言十之八九为真,她抱手一礼:“郡主见谅,是我未经查实,贸然指责。”
沈羲和并不斤斤计较:“姜女郎不必自责,我方才故意让下属对他下狠手,觉着我狠辣之人不止姜女郎一个人。之所以这般作为,是因我猜想主使他之人定然也来此登山……”
说着,她眼眸随着身子转了一圈,这人是伺机而动,不可能猜到他们会在亭子里歇息,提前计划好,那就绝不会只让驱使之人前来,必然是自己随行,随时制定对付她的计划。
“此人心思缜密,这次若非有七娘子在,我亦不能抓住他。”沈羲和瞥了眼因为雄黄百口莫辩的人,“此人见驱使之人落入我手,必会焦虑,我刻意让下属殴打,便是要激起正义之士心中不愤,如此他便会寻个人出面伸张正义。”
寻常百姓见了沈羲和这等贵族,便是再刚正,也会明哲保身,寒门对贵族天生有着敬畏之心。能够被利用来与沈羲和对峙之人必然身份不低,且侠义心肠还不太聪明,亦或是对沈羲和本身就有些偏见。
姜柏妍能当众坦然致歉,那就不是心中对沈羲和有偏见,只能是前者。
“是荣府二娘子!”姜柏妍也气坏了,做了坏事竟然还敢利用她,“是荣府二娘子说郡主张扬,作践百姓。”
沈羲和唇角微扬,正愁没有证据呢。
“莫远,带着他去京兆府,碧玉去将今日亭中受惊的女郎都请到京兆府作证。”沈羲和吩咐完,就扶着墨玉的手,上了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京兆府,上次去大理寺,是因为涉及的是王公大臣之子,且沈羲和也想借机看一看崔晋百会不会现身。
这一次牵扯的只是平头百姓,大臣内眷,沈羲和就给京兆尹点面子。
事实上京兆尹巴不得这位祖宗无视他的颜面,直接去大理寺!
沈羲和背后是西北王,荣家背后是贵妃和信王与烈王!
要不是沈羲和非宗室,他恨不能甩锅给宗正寺!
“堂下李二郎,郡主告你受人指使,蓄意纵蛇,意在害命,你可认?”京兆尹苦着脸审问。
“大人,小民冤枉,小民祖传的驯蛇手艺,今日上山只是为了抓蛇……”短短的时间,对方已经想好了借口。
“荒唐,涂抹着雄黄抓蛇,你当本官是无知小儿般糊弄!”京兆尹喝斥。
“小人是抓了蛇之后,唯恐被毒蛇所伤,才涂抹雄黄。”李二郎辩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蛇呢?”京兆尹问。
“小人下山有些累了,就在溪边坐着歇息,没曾想被人打晕,醒来后蛇不知所踪。”李二郎哭着道。
说得情真意切,合情合理,甚至把惊扰沈羲和他们的蛇来源都给圆过去。
荣二娘子寻的人还不是个蠢货。
“郡主,这……”京兆尹有些为难地看向沈羲和。
“章公,不如等荣家二娘子来了,我们再行审问?”沈羲和因为受了伤,特意安排了个椅子,让她坐着。
索性荣二娘子荣觅珍很快便被请来,随着她一道来的还有其父荣二爷荣昌讯。
京兆尹章鹏詹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问荣觅珍:“荣二娘子,你可识得此人?”
荣觅珍看了一眼,轻声细语道:“回府尹话,见过。今日在登山脚下,见昭宁郡主似乎与这人起了些冲突。”
荣觅珍的大方承认,到让京兆尹不好继续问话,斟酌了片刻道:“郡主言,此人是受你唆使纵蛇伤人。”
荣觅珍一脸惊恐,满目无辜:“我与郡主无冤无仇,郡主身份尊贵,几次举宴都只能远远看上郡主一眼,不曾有过半句言语,为何会害郡主?”
“郡主何以断定是小女唆使?”荣昌讯问。
京兆尹有些尴尬,按照沈羲和的推理的确说过的去,可也过于牵强,但他是主审官,不能包庇偏袒,故而将一番说辞原原本本道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荒谬,郡主是女郎,我便不计较。”荣昌讯听完之后冷嗤,盯着沈云安,“世子爷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竟不阻止郡主,难道在西北世子也是如此断是非?”
“荒谬与否,姑且不论。”沈羲和先开口,“我自有法子让这人开口指证,就不知若是铁证面前,荣二爷如何给我交代?”
沈羲和至少有八分把握确定就是荣家搞的鬼,至于缘由……或许和烈王萧长赢有关。
荣家二娘子倾心萧长赢,知晓之人不多亦不少,顾青栀就知晓。
“郡主是铁了心要往荣家泼脏水?”荣昌讯面色铁青,“若是郡主拿不出证据,又当如何?”
“若我拿不出证据,若我的证据不能让荣二爷心服口服,我亲自去荣府门口三跪九叩告罪。”沈羲和冷声一笑,“荣二爷若是证实是荣家所为,荣家当如何?”
沈羲和说得如此言之凿凿,荣昌讯反而有些发憷,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女儿做了什么,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可能自打嘴巴输了气势:“郡主意欲如何?”
“我险些坠崖,我不知摔下去是死是活,不好嚷嚷着杀人偿命。”沈羲和浅浅一笑,“亦不知这毒蛇若是咬上我一口,我会如何。我这人从不咄咄逼人,我若能拿出证据,令嫒便让毒蛇咬上一口,从我险些跌落之处跳下去,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
荣昌讯看了镇定自若的女儿一眼,一口应下:“好!”
“章公作证。”沈羲和对京兆尹道。
京兆尹看了看两边,硬着头皮道:“我作证,请郡主呈上证物。”
沈羲和低声轻唤:“碧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碧玉手捧着一个香炉上前递给衙役,沈羲和道:“章公,香炉内有我特意调制的迷幻香,此香使人松懈不设防,大量吸入此香,无论大人问何话,都会如实作答。”
此香以米囊花与底也迦为主原料调制,使人飘飘欲仙,比之五石散更甚。
“李二郎,你上前来!”京兆尹立刻让衙役点燃,供给李二郎吸。
吸了几口,李二郎就开始红光满面,眼神迷醉,笑容轻浮。
京兆尹皱了皱眉看向沈羲和,沈羲和颔首:“章公请问。”
“李二郎,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京兆尹问了些简单的基本信息,李二郎都能清晰回答之后,京兆尹才话锋一转问,“今日重阳,你可有纵蛇伤人?”
“重阳?纵蛇……”李二郎嘿嘿笑着,“李管事吩咐我,扔两条毒蛇,便与我二两金!”
“李管事是何人!”不顾荣昌讯和荣觅珍脸色大变,京兆尹又问。
“荣府管事李继福。”李二郎依然一脸享受地笑着。
“去,传李继福!”京兆尹冷声吩咐。
“不必!”
“不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荣昌讯与沈羲和的声音一道响起,荣昌讯冷冷看了沈羲和一眼:“章公,此人神志不清,所言之话不可取信!”
“荣二爷若是不信,大可写下几桩只有自己知晓的往事,吸入我的迷幻香一验便知。”沈羲和淡声道,“章公,无需再传荣府管事,此事是非曲折,我想诸位心中自有定论。若是荣二娘子要自证清白,那便用上一用我的迷幻香!”
“郡主,你要我如这等泼皮,在大庭广众下出丑?”荣觅珍受辱噙泪。
“不用,就由我、姜女郎和薛女郎至内堂问,若是荣二娘子信不过,也大可以点了你信得过的女郎来作证。”沈羲和分毫不让,“自然,你也可以寻死觅活,说我羞辱了你,我这迷幻香随时可用,此时你也可以撞柱明傲骨,不受侮辱躲过。
但我必是要将此告至御前,让陛下来为我主持公道。”
说完,沈羲和对荣昌讯投去意味深长一眼,闹到陛下面前,也还是要用迷幻香,到时候就不是两个女郎之间的小事儿,整个荣家包括荣贵妃都讨不到好。
荣昌讯早在李二郎供出李继福就知这件事他们荣家脱不了关系,他盯着荣觅珍的目光又惊又怒:“你到底有没有雇人捉弄郡主!”
好一个捉弄,沈羲和心里嗤笑一声。
“阿爹,阿爹,女儿不是故意。”荣觅珍立时反应过来,“女儿只是嫉妒郡主貌美,想要让郡主出个丑,哪知……哪知事情闹到如此严重呜呜呜……女儿真不是有意为之……”
“毒蛇竟是捉弄,崖边放毒蛇竟只是想要让人出个丑。”姜柏妍都听不下去,冷笑一声。
荣觅珍竟然还利用她,让她成为了出头鸟,她不怨荣觅珍奸,只怪自己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但不妨碍她气,继而落井下石!
遮羞布被姜柏妍撕破,荣昌讯与荣觅珍脸上都无光,荣昌讯企图周旋:“郡主……”
“荣二爷,该如何处置,方才你我都已说明,章公作证。”沈羲和不欲与他多言。
荣昌讯一噎,却不想轻易放弃:“郡主,小女年幼无知,恳请郡主网开一面,这份恩情荣家定会铭记于心。”
沈羲和低低笑出声:“荣家的恩情,比不上我的清静。今日我若饶了她,日后人人都以为我好欺负,只要人没事儿,就能得到宽恕,我还有舒心日子可言?
我不咄咄逼人,亦不轻易饶人。”
沈羲和的态度很明确,京兆尹只看向荣昌讯:“荣二爷是要私了还是公审?”
方才的协定是私下协定,荣昌讯可以反口拒不履行,最多是落了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
荣觅珍若是真的让毒蛇咬上一口,再从崖下跳下去,难保会丢了性命。此事恶劣,可沈羲和并未造成实际重伤和亡故,按照律法也最多羁押几日或是吃顿板子。
私了保全名声丢掉女儿性命;公了没了名声保全女儿性命。
荣昌讯深吸一口气:“荣家一言九鼎,孽女糊涂,陷害郡主在前,欺瞒父亲在后,理应遭受惩处。”
说完,他向京兆尹一拱手,深深看了一眼荣觅珍,转身大步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阿爹,阿爹——”荣觅珍要冲出去追,京兆尹让人拦下,交给了沈羲和。
沈羲和问清楚抓的是什么蛇,便让莫远去抓了一条,也没有直接让蛇咬荣觅珍,荣觅珍坐在她今日坐的位置,莫远站在李二郎的位置,将蛇扔了过去。
咬不咬得上,看她的命。
不过她倒是幸运,蛇没有咬她,最后荣觅珍被推下亭子,也没有死,只不过摔断了两条腿,刮伤了脸,其余地方是否有伤,沈羲和不知,她被荣府的人带回家。
“姐姐为何要留她一命?”薛瑾乔有些不乐意。
这等贱人就该弄死才好。
荣觅珍没被蛇咬的确是幸运,但她没有被摔死,是因为沈羲和特意叮嘱,将她往树杈推,有了阻力和承接,她才幸免于难。
“人死了,旁人便会觉着她可怜,我毒辣。”沈羲和瞥了眼薛瑾乔,她又改称呼了。
“姐姐会在乎这些?”薛瑾乔觉得自己被敷衍了,沈羲和和她一样,才不在乎旁人的言语。
“不在乎。”沈羲和缓缓一掀唇,“她活着她痛苦,世人也不会忘了荣家女郎做了什么好事儿。荣家也不好过分与我纠缠,可她若是死了,就不一样了。”
“这样呀。”薛瑾乔单手撑着脸,用一种倾慕的目光荡漾着迷人笑意看着沈羲和。
沈羲和只当看不见她的痴样,由着她跟随自己回了郡主府,取出两种香料:“九和香与九真香,你看看喜欢哪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薛瑾乔眼睛晶亮,两个都打开闻一闻,其实她更喜欢九真香的气息,绵长而又沉敛:“九和香的和,是不是姐姐闺名中的和?”
沈羲和一听便知她心思,直接取了九和香锁起来:“九真香更适合你。”
“姐姐……”薛瑾乔噘嘴,拖长了声音撒娇。
“我还有事在身,今儿不留你,你早些归家,重阳佳节,莫让家人寻。”沈羲和叮嘱。
“姐姐……”
“墨玉!”
沈羲和喊了一声,墨玉便入内,拎着薛瑾乔的后衣领,将人提走了。
由始至终薛瑾乔都盯着沈羲和,嘴巴越噘越高。
“郡主还要去赴太子殿下的约么?”红玉见沈羲和坐在梳妆镜前。
“言出必行。”沈羲和选了一对较宽缕金垂珍珠鬓唇,她的伤在左边额头上,初时红了一大片,这会儿只有一点殷红,这对鬓唇恰好能遮挡。
善后完荣觅珍之事,沈云安回来,就看到了盛装华服的沈羲和,顿时吃味儿了:“妹妹这是要去何处,打扮如此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云安一闹别扭就会叫她妹妹,寻常时候都会叫她乳名。
“只是为了衬这对鬓唇。”沈羲和指尖拨了拨垂在额间的半圆弧珍珠串。
这对鬓唇是沈云安得来的一斛上好鱼眼珍珠打造。
果然,沈云安被哄好:“呦呦打扮得真好看。”
沈羲和无奈笑了笑:“走吧,我们出发。”
“我们?”沈云安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
“自然,我和殿下有约,却也没说不带旁人。”沈羲和觉着她真要是单独和萧华雍去登城楼,只怕回来不知如何哄好哥哥,不如带着一块去。
“我这就去换衣裳!”沈云安脚下一移,就飘了出去。
用了夕食,日落黄昏,沈羲和才和沈云安一道来了宫门口,登城楼不是去的城门口,而是宫门的城楼。
萧华雍着了一袭黑色圆领袍,银白色的绣线绣了很精美的平仲叶和寓意吉祥简单的图纹,肩膀上搭了一件银白色的斗篷,银冠束发,看起来尊贵雍容而又不高高在上。
“听闻郡主受了伤喀喀喀喀……”萧华雍有些担忧地看向沈羲和的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都把事情闹到这么大,京都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萧长赢亲自到了郡主府,只不过她没有见人。
她有意闹大,也有这个意思,和信王烈王划清界限。
“些许小伤,劳殿下挂怀。”沈羲和淡笑道。
萧华雍又咳了几声,才从天圆手中接了一个匣子:“里面有些润肤香膏,对擦伤撞伤见效奇佳。”
沈羲和还没有伸手,沈云安先一步接住:“不危替家妹多谢殿下美意。”
此时天际最后一丝光亮被吞没,一朵绚丽的烟火在他们头顶飞升而上炸开,五彩斑斓的光映在两个高挑的男子脸上,他们一起双手捧着同一个匣子。
画面有些……莫名的怪异。
天圆缓缓后退,殿下为了营造这个氛围费了不少心思,结果却被世子横插一脚。
他却莫名想笑,不敢笑的他只能努力憋着。
萧华雍笑容滞了滞,从容收回手,让出上城楼的路:“世子,郡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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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宫门城楼上,俯眼整个京都,灯烛辉煌,载歌载舞,家家张灯结彩。
西北也可以看到整个城内百姓欢呼鼓舞,烛火通明,有着一股淳朴与真实的喜悦。
京都的高楼之上,看整个京都灯火如长龙望不见尽头,点亮了皇城的夜空,繁华富贵昌荣,令人觉着天地匍匐脚下,雄心壮志油然而生。
“若是上元佳节,会更美。”萧华雍轻声咳了几声,“上元佳节,会有灯会,几家灯行赛灯,最高的灯楼可高逾数十丈,一经点燃,轮转不休,光耀数里。”
“是么,来年便能一睹为快。”沈羲和应声。
“来年郡主若不弃,愿与郡主同游上元节灯会。”萧华雍邀约。
“眼下不过九月,距离上元节有且还有一季之长,谁知届时是一番怎样景象?太子殿下人有远虑是好,想得太远却往往会希望落空,为人需得务实,谨慎眼下。”沈云安替沈羲和拒绝。
对沈云安的挖苦,萧华雍依然面带浅笑,虚心道:“世子所言极是,雍受教。”
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沈云安冷哼一声,立在沈羲和另一边,不去理会萧华雍,而是指着外面一个劲与沈羲和说话。
沈羲和自然是要陪着沈云安说话,但她的涵养令她做不出无视萧华雍的举动,她会兼顾萧华雍,偶尔问他一些京都的风俗。
萧华雍含笑应答,其实他更希望沈羲和能够忽略自己,只有至亲面前才会无所顾忌,肆无忌惮,不去生疏客气,礼貌周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因为知道他们不会计较,他们会无限的纵容。
这一刻,烟火璀璨,他低头看着淡笑明媚的少女,他想成为那个纵容她,让她放心依靠之人。
很想。
迫切地想。
“多谢殿下带我与阿兄一览京都繁华,城楼风大,殿下不宜受凉,我们早些离去吧。”沈羲和轻声道。
萧华雍看得出来,她依然淡雅自持,眉宇间也没有丝毫变化,但她少有的澄澈双瞳显示着她今夜心情甚佳。
就不知是因为他带她来此,还是因为有另一个人作陪。
大抵是后者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有些苦闷。
“没能让郡主尽心,是我招呼不周。”萧华雍有些歉意道。
沈羲和:“不,我亦体弱不胜寒,他日若有时机,再与殿下一道登楼赏景。”
“走吧走吧。”沈云安催促,见不得这家伙对自己妹妹咬文嚼字,尽说些酸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萧华雍温雅一笑,随着他们下了城楼,亲自将沈羲和送上马车。
马车行了一段路,沈云安才道:“呦呦在此等我片刻。”
说完,他掉头往回,果然看到萧华雍还等在原地:“殿下,借一步说话。”
萧华雍随着他来到一处杨柳岸堤,湖水在夜色下波光粼粼,天圆守在远处。
“殿下,你我皆是男儿,你看家妹的眼神,不似寻常。”沈云安直言,他明日就要启程离开,身份敏感,临行前最好不要去见萧华雍,有些话现在说明白,“我不知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我却想对殿下一言。”
萧华雍:“世子请讲。”
“信王为烈王殿下求娶家妹,允诺烈王殿下此生不二色,家妹拒绝了。”
沈云安不知道萧华雍和自己妹妹能走多远,也不知萧华雍对自家妹妹有几分真情。说这话与萧华雍,并非是要萧华雍同样做到这一步,毕竟自己妹妹都不在乎这些。
他只是想让萧华雍知道,自己妹妹有多好,他应该多加珍惜。
“他日若得呦呦为妻,必将此生长伴一人。”萧华雍对沈云安郑重一礼。
“殿下,我并无此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世子无需多言。”萧华雍拦下沈云安的话,“我这一生,浮华万千览尽,山河日月看遍,才遇一人,能动我心神。”
他不是才避识浅的无知少年;亦不是涉世未深的懵懂稚童;更不是孤陋寡闻的迂曲莽夫。
他是经历了人世千帆,看遍了千面风华之后,才遇上了她,认定了她。
他不敢信誓旦旦说自己对她情深几许,但却能笃定,这世间再不会有人如她一般能令他动容。
沈云安不防萧华雍如此郑重其事,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拱手一礼,无声离去。
而在沈云安离开之后,萧长赢寻上了沈羲和,沈羲和知晓若是不见他一面,必是要被纠缠不休,于是下了马车,入了旁边的食肆雅间。
“今日之事,是我牵连,特来致歉。”萧长赢有些小心翼翼开口。
“事已了结,昭宁无碍,殿下宽心。”沈羲和十分善解人意。
萧长赢反而有些不适,踟蹰着不知如何开口。
沈羲和静静等了少顷,才道:“殿下若无事,昭宁告退。”
沈羲和站起身欲走,萧长赢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两人目光都落到他的手上,沈羲和黛眉微蹙,萧长赢却没有松手:“郡主,我何处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挣了挣,没有挣开,索性不挣,声音冷漠:“殿下,这世间人与物,美好者不胜数,并非好就是人人所求。各花入各眼,殿下很好,却没有合了昭宁的眼缘。”
“谁合了你的眼缘?太子殿下么?”萧长赢脱口而出。
“谁合了昭宁的眼缘,与殿下无关。”沈羲和眸色浅淡,“昭宁不欠殿下,非是殿下对昭宁有了一点心思,昭宁就得感恩戴德。”
“我并无此意……”萧长赢急忙解释。
“殿下,昭宁早与殿下说过,与殿下无缘。”沈羲和一用力挣脱自己的手腕。
扬起手臂,袖口下滑,露出了手上的轻浅疤痕,萧长赢愣愣看着:“当日,你为何要救我?”
“殿下何故有此一问?昭宁的意图你我早已心知肚明。”沈羲和总觉着萧长赢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知道她拒了求娶,自尊心受挫,受了刺激?
萧长赢面色微白:“我……”
“殿下,世间人世间事便是如此,总有求而不得,愿殿下早日释然。”沈羲和微微一施礼转身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羲和……”萧长赢豁然起身,他追出一步,却依然眼睁睁看着她毫不停滞离去,眸底涌出丝丝缕缕怅然,“释然……他人之口只是轻飘飘两个字,只有放在己身才知千斤重担,难以挪动。”
他亦不知是何时对她有了这等心思,马家庄子初见,他被追杀得筋疲力尽,见谁都防备与猜忌,对她亦然。
后来她冷艳而又强势告诉他,他所有猜想不过是自作多情。
他素来睚眦必报,性格狂躁而霸道,换做往常他定会将盗走他证物之人碎尸万段方能解恨,可对上她,他从未想过报复,他一直告诉自己她身份特殊,自己并无实证,后来又对自己说,权当是抵了她的救命之恩……
一次次找遍了无数理由,如今想来不过是不舍得伤她分毫。
阿兄说他动心了,他不愿承认,故而他一直避着她,用一股子不知何处生出来的别扭劲儿,妄图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动心,怎会对这样狡诈的女子倾心呢?
阿兄看不下去,为他制造机会,他一步步看清自己的内心,一点点被她吸引,终于无法自欺欺人,阿兄说为他去说亲,只要沈云安父子同意,便去宫中求陛下赐婚。
他是期待而又欣喜的,但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她一如当日在马家庄所言,她不会嫁他,并不是推脱或欲擒故纵,是真的不会。
萧长赢不明白,他哪里不好,他想要问个明白,他还没来得及,荣家表妹从阿娘口中听到这话,便对她痛下狠手,这无疑是将她更远地推开。
他想在这一点他就输给了太子皇兄,以往总觉太子皇兄体弱又被传会早逝,孤零零一人,没个族亲母族,甚是可怜。
今日,他却羡慕极了这位太子皇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妹妹。”沈云安回来没有看到沈羲和,正要追进食肆,在门口遇上了沈羲和。他往内看了一眼,才轻声问,“没事吧?”
之前沈云安不是没有觉着萧长赢更好,可今日有荣二娘子一事闹出来,沈云安就否决了萧长赢,乌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日后嫁与他只怕更麻烦。
这才有沈云安折回去对萧华雍一番叮嘱,也算是认可了妹妹的选择。
“没事。”沈羲和抿唇一笑,和沈云安折回马车。
“是哥哥不好……”沈云安有些自责,若非他想给萧长卿和萧长赢一个机会,也不会闹出今日之事。
“我的傻阿兄,这事儿不怨你。”沈羲和轻笑,她的哥哥绝非蠢笨之人,只不过战场上用兵如神,应付这些弯弯绕绕却不太擅长,“信王殿下前日才与阿兄透露口风,我与阿兄尚未表态,这事儿荣二娘子又是如何知晓?”
沈云安一想也对,都没影儿的事情,信王都是私下来询问,不可能这么早就告诉舅父。
“母族是不可能,但母亲却有可能。”沈羲和轻轻一笑,“荣贵妃待我热情周到,却从未有看儿媳的挑剔目光,她一开始就不允许烈王娶我。”
荣贵妃不愿意烈王娶她,却又不能和儿子离心,不好表现出反对的态度,只能利用母家外甥女来达到目的。
“这荣贵妃竟是这等罔顾亲情之人!”沈云安一怔。
“这里头有一层缘故,荣贵妃现在的二嫂并非原配,荣二爷的原配曾是荣贵妃的手帕交,留了一儿一女,据闻荣二爷原配尚未去世,荣二爷就与现在的继室有了首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些话,她一个女儿家也不好对哥哥说得太直白:“荣家想要亲上加亲,当年信王娶了顾家女郎,虽则现在辞世,信王妃的位置也腾出来,可信王不好拿捏。便想将女儿嫁给烈王。”
烈王骁勇有余,城府不足,为人刚烈坦率,是佳婿之选。
“荣家有资格做烈王妃的是否只有这位二娘子?”沈云安冷笑,“故而,这是荣贵妃一箭双雕之计。”
既绝了他们对烈王的心思,也让荣家没有女郎嫁过来。
“荣家绑在信王和烈王身上,联不联姻都得为他们筹谋。”沈羲和颔首,“荣贵妃怎会浪费一个王妃的头衔在荣家?”
再娶文臣武将的贵女,就是给信王与烈王增添一份筹码。
“呦呦,你是对的!”沈云安现在无比庆幸,当日沈羲和有了自己的主意。
他和阿爹终究是男人,男人所想和女人所想大有不同,他们只考虑到信王和烈王本身,完全没有想到荣贵妃还有荣贵妃之女,日后妹妹是要和婆家往来。
有这么一个笑面虎一般的婆婆,能有什么好日子?
太子殿下就不错,皇后早逝,日后妹妹嫁入东宫又是东宫之主,是从皇宫正门八抬大轿抬进去,便是荣贵妃等见着了都不用见礼。
只要她高兴,想以太子妃身份掌后宫也是使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微微一笑,不去解释她并不畏惧荣贵妃,荣贵妃遇上她只有吃亏的份儿。
只要沈云安打消了让她嫁给萧长赢的心思,偏向于她,回到西北定会极力劝说阿爹。
另一边萧长赢苦闷地回到王宅,去了信王府,见到哥哥的确还没有歇下,也不知如何开口倾诉自己的伤心事,闷闷地坐在一旁,一杯一杯的灌着菊花酿。
萧长卿背靠亭子廊柱,斜坐在长椅上,单脚屈膝踩在长椅,长袍滑落,指尖握着陶埙吹着,旋律古朴醇厚,低沉悲壮,更让萧长赢心生刺痛。
一曲吹罢,萧长卿拿着素白的帕子轻拭:“知道母妃为何故意让二表妹知晓你意欲求娶昭宁郡主么?”
萧长赢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盖因……陛下不喜。”萧长卿擦得十分温柔与仔细。
这是他厚着脸,缠着亡妻随手买下赠与他之物。
砰的一声,酒杯磕在桌子上,萧长赢面色冷沉,眼底挣扎与痛苦。
“我说过,阿娘心中,陛下才是最首要,为了陛下,她可以抛却一切,包括你我。”萧长卿将擦拭干净的陶埙用干净的帕子仔细包裹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阿兄,别说了!”萧长赢沉痛地闭上眼。
兄长提醒过他,不要太相信阿娘和陛下,他只当是兄长因为长嫂去世记恨上了阿娘。
自小到大,阿娘将他们兄弟在深宫仔细呵护,整个宫里只有阿娘一人护住了三个孩子健康长大,在他心里阿娘一直是伟大而又疼爱他们的慈母。
阿娘对长嫂之事推波助澜,萧长赢知晓,可萧长赢不喜欢顾青栀,顾青栀从不把他兄长放在眼里,且毒物送到长嫂手里,阿娘也没有逼迫她服用,他一直觉得此事怪不了阿娘。
才会不设防,兄长说已为他探了沈云安态度,沈云安对他们的婚事有所动摇。
他喜形于色,被阿娘看到,问及之时,他便没有隐瞒,他是真心将阿娘当做可倾吐之人,信赖之人,明明阿娘也夸赞她极好,转头却……
萧长卿明白萧长赢现在的心情,因为他也是这样一步步忍受摧肝断肠的滋味,才有了今日的无悲无喜,百炼成钢。
以往他什么都承担着,只希望这个唯一真心待他的弟弟能够安乐无忧成长。
现在他有些累了,待到他的事情做完,便也没有什么牵挂,阿弟他必须要自己成长起来。
萧长卿没有刺激弟弟,他起身走到萧长赢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弟,你要快点长大啊。”
快点长大,能够风雨不侵,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才能安心。
萧长卿兄弟的愁苦,萧华雍领略不到,他今儿心情甚佳,沈云安折回来的那番话,无异于是将沈羲和托付给他照拂,尽管沈云安对他仍是不假辞色,越是如此,他反而越开怀。
若非他之于沈羲和独特,何至于引得沈云安耿耿于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心情愉悦的萧华雍走路都带上了风,跟在后面的天圆觉着自家殿下就差没有蹦跳两下,来表达他此刻愉悦之情。
眼看着殿下往东宫去,天圆连忙拦下:“殿下,您忘了您还有事儿……”
萧华雍一拍额头:“是啊,竟然喜得忘了正事儿。”
说着一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今日重阳佳节,连陛下都给当值的大臣批了早下值的谕令,本是举家欢庆的日子,一份税粮被截的急报呈上预案,祐宁帝十万火急急召三相和机要大臣。
侍中王政王大人有些背,出门先是被两方有摩擦的人争执堵了路,不得不绕道而行。
绕道还惊了马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好不容易爬上去,紧赶慢赶到了宫门口,他要勒紧缰绳下马,哪里知道马儿竟然不听使唤,直接朝着前面横冲过去。
宫门侍卫识得王政,就让了道,准备进了宫门再治服疯马,却没有想到今日与昭宁郡主沈世子登楼的太子殿下竟然没有离去,而是趁着身子骨略有好转多走走。
众人眼睁睁看着疯马朝着太子殿下直冲而去,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宫门守将飞掠而来,一拳打在马脖子上,王政和马匹都飞弹出去。
王政被摔得头晕眼花,也顾不得什么仪容不仪容,慌忙爬起来看向萧华雍。
不出他所料,太子殿下已经被惊吓得晕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太子殿下被抬到东宫,太医署太医令太医丞都被急唤进宫,纷纷诊断太子殿下受惊过度,脉若游丝,恐有不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祐宁帝把税粮被截之事安排妥当,率领群臣来了东宫,王政跪在东宫门口,老成持重的他也在心里打鼓,幸好他第一时间让自己的人盯着受惊的马匹。
令他绝望的是,太医署,太仆寺的马医都来了,检查过之后,这匹马并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人栽赃嫁祸他,他就是因为急躁就骑马闯宫不算,还惊得太子殿下昏厥,病情加剧。
尚书令崔征和中书令薛衡都对王政投去一种同情而又幸灾乐祸的目光。
“王公素来行事稳妥,守正持重,今日何故慌乱成这般?”先开口的是薛衡,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税粮丢失,关系民生,王公素来急民所急,是我等楷模。”崔征也笑着开口。
这事儿本来就蹊跷,王政更不能让两个老东西扣屎盆子,他们两明里暗里都是说,他是为了税粮丢失慌了神。
他又不是户部尚书,亦不是押粮官,他慌什么?
除非这税粮被劫与他有关!
“陛下,臣确然出门不利,唯恐耽误有些急躁,宫门口之时马儿的确失控……或许……或许是臣骑术不精所致。”王政俯首认罪。
“陛下。”薛衡躬身道,“不论王公是否骑术不精,纵马闯宫门为真,惊得太子殿下昏迷是实,殿下才稍有好转,此一惊更是伤了根本,此罪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臣附议。”崔征也表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们曾经同为世家,纵然多有较劲儿,但从来同气连枝。王政为了让王家出头,投靠了陛下,帮着陛下连同范家扳倒了顾家。
若非顾相临死快刀斩乱麻,揽下一切,只怕他们崔薛两家也讨不到好。
对于王政他们又心寒又不耻,偏陛下袒护,他为人又狡猾谨慎,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把柄,可不要使劲儿逮着做文章?
其他臣子保持缄默,这都是神仙打架,他们人微言轻,不要轻易表态。
祐宁帝这会儿十分火大,却被这么多人眼巴巴望着,擅闯宫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身为陛下一句事急从权可以揭过,还能体现他对要臣的宽容。
但是皇太子因为他的马儿晕厥,这么多人诊断恐有不测,他如何包庇?
“太后驾到——”
祐宁帝还没有做出决断,已经歇下的皇太后也被惊动到来。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太后的命根子,自幼在膝下长大!
皇太后大步而来,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祐宁帝,冲入内殿,看了眼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萧华雍,盯着太医令:“太子如何?”
太医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哆哆嗦嗦开口:“回太后,殿下受惊过度……恐,恐不大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太后听闻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幸得贴身女官搀扶住。
“阿娘……”
“别叫我!”太后一把拂开祐宁帝的手,“我与阿雍是碍了谁的眼?阿雍往年在道观安稳得很,这一回宫就三五不时被人不是气晕就是吓晕。若是这宫中没有我与阿雍的位置,我即刻带着阿雍离宫!”
“太后息怒。”群臣呼啦啦跪了一片。
祐宁帝也连忙阻拦:“阿娘,您这是要诛儿之心啊。阿娘息怒,儿自会严惩。七郎不易挪动,儿让太医署轮番照看,七郎有皇天庇佑,必会化险为夷。”
“如何惩治是皇帝的事,我只要阿雍平安。”太后眼眶泛红,“若是阿雍有个不测,我这老骨头也没什么好活。”
祐宁帝又安抚了太后好一会儿,有太后坐在这里,他当即就撸了王政门下省侍中的职位,令其暂回家悔过为太子祈福。
那语气就是如果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王政就得以死谢罪。
沈羲和一早醒来,就听到了昨夜宫中的风云变幻,颇有些怔忪。
“嘿,王政这老匹夫也有栽跟头的一日。”沈云安听了觉得大快人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提往年在官场上往来,他对王政的不满。单说他来京之后听闻王政的女儿竟然针对他妹妹,当日康王之事,王政不也偏帮?
王政这人他也查过,泥鳅一样滑溜,明知道是个黑玩意儿,却就是抓不住!
“呦呦,你在想什么?”乐呵了片刻,沈云安察觉沈羲和失神。
眨了眨眼,回神的沈羲和没有敷衍沈云安:“只是觉着过于巧合。”
“巧合?”
沈羲和:“当日在赏菊宴上,针对我之人有三,宣平候府女郎,和王家女郎便是其中两人。宣平候是因曲衍光状告到太子殿下面前,掀出了其通敌卖国之罪;如今王政也是因为纵马闯宫吓晕太子殿下而被停职查办,都和太子殿下有关……”
“你不说,阿兄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沈云安回味过来,爽朗一笑,“这宣平候府之案纯属巧合,太子殿下是被六殿下气晕,恰好曲衍光外祖母亲都是医者,才有药方献上。
求助无门,曲衍光才求到太子殿下面前。王政这事儿更是巧合,若非你与太子殿下有约在前,太子殿下昨夜断不会出现在宫门口。
更何况深夜王政被急召入宫,也不会是太子殿下可控之事。两个深夜都不可能出现在宫门口之人,要刻意去安排实在是有些难。”
沈羲和总觉得这些事情不简单,却又想不通其中关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瞧见妹妹仍在深思,便又道:“呦呦,兄长觉着若真是太子殿下刻意而为,反倒欣慰。”
沈羲和抬眸不解地看着沈云安。
“他为你筹谋至此,可见是有心,日后也定会待你一心一意。”
沈羲和听了一点喜色也无,反而眉头更紧:“我不要一心一意,我只要互惠互利。”
沈云安:……
“心意最是不可靠,利益才能永久相绑。”沈羲和冷清道,“只要我能给他永远至高的利益,他便永远不会对我丝毫背弃。”
沈云安:……
“呦呦,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阿兄,这样不好么?”沈羲和不解,“情爱痴缠费时又费神,若有朝一日情变,伤心又伤身;但若是利益冲突背叛,便是技不如人,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她说得好有道理,沈云安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目瞪口呆盯着妹妹好一会儿,沈云安才干巴巴道:“呦呦,凡是不能只讲究利益。”
“我知,还要讲究有来有往,诚心与信誉。”沈羲和颔首。
沈云安:……
抓狂地扯了扯头发,沈云安问:“你对步世子和薛七娘也是因为利益?”
“步疏林是,薛七娘是为你。”沈羲和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为何给步疏林调香?”沈云安问。
“她帮我探了崔晋百的底,这是有来有往。”沈羲和答。
沈云安:……
“所以你给太子殿下做馄饨,送信笺,陪他重阳登楼,也是基于此?”
“嗯。”沈羲和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云安无语地看着妹妹,好一会儿他笑出了声,笑得格外开怀。
“阿兄,你笑什么?”沈羲和不解地盯着他。
沈云安笑着罢了罢手:“没什么,呦呦你就这般有来有往吧。”
无情的人做着自以为是公平交易的举动,实则被他人误解为另一层嘴硬心软。
这样的误会,沈羲和不说破,只怕也没有人能看出来,就这样也挺好。
只要旁人不先对不起妹妹,妹妹也不会伤了他们。
至于太子殿下……
原本对太子殿下横看竖看看不顺眼的沈云安,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左右不过一个短命的人,妹妹对他无情,也好过因他早逝而伤神。
怀着这样愉悦的心情,沈云安带上了沈羲和准备好的东西,浩浩荡荡离开京都回西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亲自送他出城,看着他一马当先消失在城门外的官道上才折回郡主府。
陪着自己半月有余嘘寒问暖,变着花样哄她开心之人走了,沈羲和以为自己可以适应,回到府邸才觉得有些落寞。
心不在焉过了一日,沈羲和原是早早就歇下,却不想萧华雍竟然来了,而且是悄然而至,他身上浓烈的药香,让沈羲和难以忽视地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他坐在榻沿。
“殿下!”沈羲和很不开心。
她骨子里对私闯她闺房的行为很厌恶,这是一种领域被侵犯的不舒服。
“郡主见谅,我需得离京一遭,特来向你辞行。”萧华雍起身自觉退到屏风之外。
沈羲和披上衣裳和披风,点了灯走出来。看着面色依然有些苍白的萧华雍,面无表情坐到他对面:“王政之事所为何故?”
萧华雍温和的眼眸泛起点点笑意:“为郡主,也为自己。”
“我要离宫,需得理由,王政就是缘由。”萧华雍文雅地笑着,“若非王家对郡主不敬,我自不会选他做替罪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他突如其来的坦诚,让沈羲和倍感不适,下意识露出了排斥之色。
“郡主,我知你通透,这世道对女子苛刻,你这般方能自在。”萧华雍低声道,“我告知你这些,是不欲再欺瞒,无论郡主将我当做何人,是盟友是夫君都好,我想郡主都希望我们能坦诚以待。”
沈羲和不否认这一点,她轻轻颔首。
“我这也是坦诚。”萧华雍目光真挚,“我此刻对郡主有心,哪一日我对郡主无心,我亦不会虚情假意。
故而我此刻所作所为,郡主无需多思多虑,是我一人之事,不强求郡主回应。”
“不强求回应?”沈羲和明显有些不信。
这世间哪有不需回应的付出?
“不强求。”萧华雍认真重复一遍,“郡主为西北筹谋,是心有西北,对世子关怀,是因为在乎世子。郡主的付出,只为觉得值得,只为因此而充实欢乐。我此刻对郡主亦然。”
沈羲和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萧华雍。
她的眼眸一直平淡冷漠,极少有情绪起伏,临危之际也是从容镇定,乍然看到她费解的目光,萧华雍竟然觉着十分可爱。
若非怕她心生排斥,萧华雍真的很想将她揽入怀中。
眼神温软宠溺起来,萧华雍道:“我的快乐,郡主无法想象,也无需猜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若有一日,觉得不值了呢?”沈羲和问。
“人生在世,不过一场又一场赌局。无人能回回稳赚不赔。”萧华雍说得十分豁达,“若有一日血本无归,也无悔昔日孤注一掷。”
“无悔,亦无怨无恨么?”沈羲和又问。
她不是期待或是试探,更像是在解惑,萧华雍聪睿无双,也不明白她为何要探究这个,但还是笑着作答:“既然无悔,又何来怨恨?”
沈羲和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我走了。”萧华雍拿了一个细小的令牌递给沈羲和,“若遇到难事……”
“殿下,任何难事,我都能化解。”不等萧华雍说完,沈羲和直接淡声拒绝,
萧华雍听后哑然失笑:“是我多虑,郡主莫要介怀,待我归来,会让天圆给郡主送食盒。”
“殿下保重。”沈羲和顺口送客。
萧华雍有些好气又有些忍不住好笑,他多想她问一句他去何处,去做什么。
像民间的妻子询问丈夫那般体贴入微,牵挂着他的去向。
原来,他对她的期待竟如此之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跃出郡主府,渐圆的皓月下,萧华雍回眸看向沈羲和的闺房,门窗已经紧闭,烛火已经熄灭。
让他笑着轻叹一声:“终有一日,你会对我恋恋不舍,为我长夜留灯,为我牵肠挂肚。”
仿佛带着远大的志向,萧华雍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羲和熄了灯闭眼一觉至天明,用了朝食,她才慢慢来思虑昨夜萧华雍的到来,给她透露了多少信息。
第一,他是装病,也就是她拿到的脉案很可能作假。
第二,他说他确然身子不好,但肯定不是体弱,他能瞒得这么彻底,要么是太医署为他掌控,要么是他身边有行医高人,能够轻易让他的病情以假乱真,骗过整个太医署,亦或者两者皆有。
沈羲和更偏向于第三种,如此才来完美蒙蔽所有的目光。
第三,郡主府戒备森严,萧长赢都只能在她带着大部分人离开后才能潜入进来,他却来去自如,这说明他不但不体弱,且功夫了得!
这位太子殿下,一再出乎她的意料,远比她设想得还要深不可测。
她隐隐觉得,他就是华富海的假扮者,亦或是这位假扮者背后的主子。
那他的确需要脱骨丹救命,也就是说他的身体有别的隐患。
沈羲和对十一年前发生的事情越发好奇,只不过当年宫人都被封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思虑着这些,谢韫怀来了,今日又是服用脱骨丹之际。
沈羲和按照往常一样,眉头都不眨地服下了脱骨丹,无一例外又一次经历冰火两重天。
也许是习以为常,沈羲和已经能够稳坐着承受着两股冲击。
就在她的脸色苍白之际,外面传来一声嘶吼:“郡主,世子遇袭,生死不明!”
一句话让沈羲和气急攻心,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郡主!”谢韫怀大惊,喂了一粒药丸,沈羲和却已经无法自主吞咽,谢韫怀对碧玉低喝,“扶住她!”
谢韫怀取出银针,给沈羲和施针,她脉象急乱,情况万分危急。
“烧一锅热水!”谢韫怀沉着脸吩咐。
沈羲和情况危急,而外面高喊一声的护卫被莫远给擒拿住已经自尽,他手持西北王府的令牌,又穿着今日与世子离去的护卫一致,身上带伤,莫远等人没有质疑他。
却也没有打算带着他立刻见沈羲和,原本是打算等沈羲和恢复好之后再禀报。
完全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知晓沈羲和在治病疗伤,故意来此扰乱沈羲和心神。
一番救治,折腾到了深夜,谢韫怀才软手软脚松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齐大夫,郡主会不会有事?”碧玉担忧之极。
“暂时稳住,得看明日郡主是否会醒来。”谢韫怀面色凝重。
碧玉等人瞬间眼眶泛红,谢韫怀大步走出沈羲和闺房,问守在门外的莫远:“高喊者是何人?”
“已查实,并非西北护卫,不过他身上的令牌为真。”否则也不可能骗得了他。
“人呢?”谢韫怀眸光森寒。
“咬舌自尽了。”高喊出声之后,就立刻咬舌自尽,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束缚的机会。
谢韫怀:“带我去看看尸体。”
莫远带着谢韫怀到放置尸身的柴房,他用了刀斧直接在柴房对人开膛破肚。在尸体里寻找到了一些残留物:“是剑南春,他自宫里来。”
他转头对莫远道:“我出去一趟,两个时辰内归。”
剑南春是御酒,只有宫里才有,这酒每年都有定量,来去皆有记录,只需要用心查一查,他喝了何人给的剑南春,便能知晓是谁要谋害沈羲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谢韫怀这些年远离京都,只是不愿看到谢戟,怕自己忍不住生了弑父之心。
他一日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京都自有人脉和经营。经年访遍杏林圣手,为了学医他什么苦都能吃,习得一身好医术,更是为他结交了人脉,笼络了人情。
他要想查清一件事情,哪怕是涉及到宫内,都不是难事。
待他回到郡主府,差不多是两个时辰,他直奔沈羲和闺房,碧玉和红玉都守在房内。
“郡主可有醒来的迹象?”谢韫怀一边绕过屏风一边询问。
碧玉眼尾泛红,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缓缓摇头:“无。”
谢韫怀走前说过哪些表象是苏醒征兆,她们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却丝毫迹象都无,眼瞧着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谢韫怀坐在榻沿,给沈羲和重新诊脉,发现沈羲和的脉象一点都没有改变,眸光沉凝。
他的反应更是让碧玉等人心都提起来。
默然片刻之后,谢韫怀:“再等等。”
现在他们除了等,也别无他法,碧玉等人只恨自己没有习医,否则此刻也不用一无所知干着急。
“齐大夫,请恕婢子冒犯。”碧玉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道,“不若上报宫中,请医师前来。婢子非是信不过齐大夫,只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多个人,也许多份主意?
谢韫怀没有责怪和愤怒,而是温声耐心回:“我知你们救主心切,非我托大,轻视太医署医官。实则是太子殿下昏迷不醒,宫中御医皆候在东宫,你们便是去请也请不来太医令与太医丞。
另则,便是你们豁出去请来太医令与太医丞,他一诊脉,必定要问郡主为何至此。你们要将脱骨丹如实告知?”
脱骨丹告知,只怕沈羲和没有什么清净日子,这等神药何人不想拥有?尤其是有沈羲和这个日渐康健的例子在前。
“最后,谋害郡主之人与宫中有瓜葛,郡主府戒备森严,如今并未有丝毫风声走漏,我去调查也确保不惊动他们。一旦请了太医署的太医,变数就会增大。”
太医署并无他们的人,想要让其不泄露分毫就极难。更坏的结果,是这太医早就是谋害之人备下,为沈羲和送来最后一张催命符。
碧玉背脊渗出一层冷汗,屈膝行礼:“婢子适才莽撞,齐大夫见谅。”
谢韫怀对沈羲和的几个婢女都多有赞赏:“你们心焦至此,也未曾在我外出之时去宫里求医,实属难得。”
这就已经是对他极大的信任和尊重。
碧玉见谢韫怀如此随和,便大胆又问一句:“齐大夫,郡主可能醒来?”
谢韫怀抬眼,一扫具是紧张万分的几人,铿锵有力回答她们一个字:“能。”
醒来还是能醒来,幸好沈羲和这一月余调养得不错,有了些底子,且他也摸清了脱骨丹,甚至心中设想了所有突发状况的后果与应对之法,这才施救得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不过一个多月的辛苦也就白费了,亦不知醒来之后,身子骨会弱到何等地步,还能不能继续以雪水佐以脱骨丹服用。
一念至此,谢韫怀的眼底厉色一闪而逝。
不提他与沈羲和的交情,身为医者,病患便是珍宝,尤其是好不容易小心翼翼救治到有了起色,转眼就被人一挥手摧毁,怎能让他不恼怒。
天光破晓,日升朝霞,照透云纱。
暖阳包裹了整个雅致的房间,沈羲和依旧未醒来,甚至面色灰白。
“用这些药材熬一锅水,给郡主浸泡,再取一些脱骨丹,分量……”将配置好的药材交给红玉,谢韫怀斟酌了片刻才对碧玉道,“分量就取往日服的一半。”
谢韫怀现在就是碧玉他们的主心骨。
浸泡在药浴之中,谢韫怀用雪水化了一些脱骨丹,让碧玉她们用法子给沈羲和服下。未几,沈羲和便面色通红,露出的脖子肩膀都仿佛着了火一般红得触目惊心。
谢韫怀立刻为沈羲和施针,针落十几枚,沈羲和身上的赤红褪去,随之而来是越来越凉的冷白,碧玉不小心触碰到沈羲和的指尖,寒冰一样的触感让她魂儿都险些出窍。
谢韫怀额头也渐渐渗出汗渍,却一刻不停:“加水。”
一桶桶沸热的水倒入浴桶,桶内的水溢出来,又加满,如此反复折腾到夜里,沈羲和的身体才渐渐回温,众人都看到沈羲和眼皮跳了跳。
屏气凝神,等了不知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是瞬息,沈羲和终于有了一声呓语:“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换浴桶。”谢韫怀吩咐之后,避嫌出去。
旁边早就备下一个浴桶,里面刚灌满另一种汤药,墨玉将沈羲和抱入浴桶,谢韫怀才进来,重新为沈羲和施针,这次只扎了五根。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水渐凉之后,一直扣着沈羲和脉搏的谢韫怀才松了神色,无力地退后一步,靠在柱子上:“好了,郡主睡足自然会醒。”
整整一天一夜,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疲惫不堪,总算是把沈羲和小命给救回来。
饶是谢韫怀笃定沈羲和会醒来,但包括他本人也都没有掉以轻心,一直守着,又熬了一宿,天际第一缕晨光破云而出的时候,沈羲和才幽幽转醒。
“郡主,先吃些粥。”红玉将放置正好温热的粥递过来,郡主已经一日两夜未曾进食。
为了让沈羲和喝到最及时的粥,她一次性守着十几个瓦罐,就是不知沈羲和何时醒来,总有一个能对上时辰。
沈羲和浑身乏力,却依然避开了粥,碧玉连忙端来漱口的香药水,简单漱口之后,沈羲和才用粥,一碗粥下肚,除了意识清醒些许,沈羲和还是浑身无力。
“郡主莫急,你这次伤了元气,少则要卧榻休息三五日。”谢韫怀重新给沈羲和诊了脉。
沈羲和听后神色未变,只是无力吐出三个字:“脱骨丹……”
明白她的意思,谢韫怀轻叹:“脱骨丹暂不能服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她依然虚弱甚至明亮极大的双眼都不能完全睁开,轻瞌的眼皮看起来很是无力,但漆黑的眼瞳那一瞬间一闪而逝的杀意,却凌厉无比。
待到细看,又觉着方才或许只是眼花。
“郡主且给我些时日,待我重配药方,以汤药相辅,或许还能令郡主大好。”谢韫怀轻声道。
这下是必须要绝品天山雪莲了,沈羲和内服已经无法承受寒热交灼。
“有劳。”沈羲和轻声道。
她精力不济,谢韫怀等人也是满眼疲色,彼此都没有多客套,谢韫怀没有离开郡主府,担忧沈羲和这几日会有变故。
所有人都狠狠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沈羲和依然卧床,莫远跪在外间,隔着屏风羞愧低头:“是属下大意,致使郡主险有性命之忧。”
“阿兄。”沈羲和此刻乏力得很,话只捡了关键一两个词。
莫远好歹跟了这么久,猜出沈羲和担忧沈云安:“属下派人去追世子,今早回了信,世子确然遇到了一窝山匪,都无伤亡。”
“如何说?”
这句话莫远理解不了,立在一旁的碧玉忙道:“婢子让人带了一双郡主给王爷做的靴子,说是落下,让人送去,世子绝不会知晓郡主遇险。”
莫远这才明白,沈羲和是问他派去追上沈云安的人,如何说来由。
这件事情安排好,沈羲和也就心下稍安,若是让沈云安察觉折回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只怕要杀红眼,这里是京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些魑魅魍魉也不是犯边烧杀掳掠百姓的敌军,由不得沈云安大开杀戒。
她这个阿兄什么都好,就是容不得任何人伤她分毫,荣二娘的事她讨回来了,可沈云安前脚离开,后脚荣二娘的亲弟弟就被打断了四肢。
你伤我妹妹,我打你弟弟。
妹妹是我心中宝,弟弟却是你在荣家的依靠。
又睡了一日,沈羲和才觉得有了力气,她坚持着要离开床榻,搬了贵妃榻到院子里晒着太阳,觉得自己精神头好了不少,便问:“事情查得如何?”
“齐大夫查到剑南春,属下拿到了今年剑南春的去向文录,发现所有酒都去向有迹。”莫远恭敬回道,“齐大夫说这酒非当日饮下,而是前一日便吃了,且吃了约莫半斤。”
“你去宫中寻陛下,便说我要讨要一壶剑南春。”沈羲和吩咐红玉。
“不从东宫问太子殿下要么?”红玉建议,如此可以掩人耳目。
“不用,就是要让他知道剑南春已经暴露。”既然毫无头绪,那就打草惊蛇,让他自己爬出来。
“诺。”红玉立刻拿了腰牌进宫。
沈羲和有自由出入宫廷的恩旨,她的身份想要个物件做赏赐,祐宁帝几乎都不用想就会给,所以红玉轻易取来了几壶剑南春。
祐宁帝担心沈羲和不够,便多给了几壶酒,精美的凤首龙柄青瓷执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的手轻轻抚上凤首形的壶盖,摩挲着凸起的纹路:“这一壶也就差不多半斤。”
看来宫中的剑南春,都是用了这种酒壶封装好,祐宁帝但凡要赏赐,也就是一壶一壶赏赐。所以那日假冒西北护卫闯进来故意使坏之人,很可能就是拿了这样一壶酒。
“身份可有查出来?”沈羲和问。
莫远将头低得更低:“属下查遍了所有可查之路,都未查到这人身份,齐大夫根据尸体习性断定是南方人。城中往来商户都有查,也请了步世子帮忙,查清了久居南方之人都不是,衙门暂无失踪报案。”
“不会有报案。”沈羲和微微摇头,“这是买了一条命来害我。”
酬劳很可能就是一壶剑南春,临死之前尝一尝滋味儿。
“不是流动的商户,不是久居此地的南方人,能有必死之心,且酬劳要的不是银子,而是一壶御酒,说明他在这世间了无牵挂。”
沈羲和分析着:“若是特意去南方找这样一个人,显得繁琐又平添几多不可控因素。他必是久居此地,且派他来之人,笃定我意想不到,查他身份不啻于大海捞针!”
眸光一定,沈羲和吩咐墨玉:“墨玉,你去寻步世子,让她想法子把崔少卿请来,注意莫要惊动任何人。”
“诺。”墨玉立刻着手去办。
“莫远,你把每日都在府外讨饭的小乞儿从后门带进来。”沈羲和又吩咐,“碧玉,把我的画册取来。”
众人一头雾水,手脚麻利遵从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碧玉先捧来画册,莫远将小乞儿带进来,脏兮兮的小娃娃,看起来清瘦得只有三四岁,实则已经有七岁,他眼神很活络,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给郡主请安。”小乞儿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沈羲和眼神示意紫玉将他搀扶起来,声音温和:“你去拼一拼。”
碧玉将画册递给小乞儿,这本画册是沈羲和在西北闲来无事和沈云安画出来。
沈羲和不能出远门,见到的人不多,沈云安去的地方多,会带着画师,画一些各地各色人,沈羲和后来就把这些人的脸全部拆分。
特意订了一本册子,从眼口耳鼻收集了不同的模样。沈云安得闲就会为她编故事,从这些人图册里拼凑出一个新的人来做主人翁。
面前这个小乞儿,是沈羲和还未入京都,就让碧玉他们去寻的一个,他记忆力极好。
他怕手弄脏了雪白的画册,央求碧玉:“请姐姐翻书。”
碧玉一页一页翻开,小乞儿眼耳口鼻等都点了三组,轮到脸的时候,却只挑了一个,又看了一遍,才对沈羲和道:“郡主,阿呆在府外见到十几次这三人,另外两人都不是这样的脸。”
沈羲和让他每日在郡主府对面乞讨,给他祖父治病温饱,就是让他在府外盯梢。
这人用了这样的法子,定是知晓谢韫怀定时来郡主府,又得知谢韫怀是大夫,便明白谢韫怀的来意,也就知道她这样的病,在救治之时绝不能受刺激,才会想出这般阴损一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不得不说这一招极狠又极准,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
沈羲和对自己郡主府的人很自信,这人要确定谢韫怀来府的规律,且当日会不会按时来,就得有通风报信的人在外面盯着。
她早知来了京都就是龙潭虎穴,从不敢掉以轻心,做下的准备不完全,岂敢只身来闯?
“碧玉备画具。”沈羲和懒洋洋吩咐。
碧玉带着人很快将东西搬来,沈羲和强撑着身子要起身,一只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我来。”
这里擅画的人只有沈羲和自己,她才不得不打起精神,谢韫怀本是在屋子里调配药方,希望天山雪莲取到之前,沈羲和也能好受些,
更是做最坏的打算,取不到绝品天山雪莲,亦或者绝品天山雪莲抗寒之效也不达他的预期,他该如何调配药方,如何让沈羲和重拾希望。
他知道她是这世间最坚强的女郎,哪怕是调配不出让她恢复如常人的药,她也不会自哀自怨,不会丧失斗志。
可让一个本就活在黑暗之中的人,尝到了阳光的滋味,又突然将她一把推入更深的深渊,何其残忍?
然而沈羲和身子实在是太脆弱,他有些心切,故而有些烦乱,理不出头绪,这才打算出来静一静心,听到外面的动静,便过来看看。
他是谢韫怀:谢家儿郎天之骄,心比比干多一窍。
君子六艺样样拔尖,玲珑心思更是一点就通。
一眼就看出她是要亲自作画,故而行动比思绪快了一步,竟然伸手按住了沈羲和的肩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意识到自己失礼,立刻收回手:“郡主不宜劳动。”
“有劳齐大夫。”对于谢韫怀的能力,沈羲和深信不疑。
他把小乞儿阿呆带到一旁,在阿呆的形容下,把他挑选出来的眼耳口鼻眉分别拼凑好,然后再是勾勒脸庞,其中一个是现成的,另外两个阿呆指着图册上的一些:“比这个这里宽一些,这里窄一些……”
沈羲和坐在一旁看着谢韫怀躬身尽可能与阿呆平视,阿呆是乞儿身上又脏又臭,他靠得极近,却一点没有嫌弃,更是由始至终目光温和,声音轻柔。
哪怕是阿呆自己描绘的画出来他觉得不对,一再修改,谢韫怀也极其耐心。
青衫如茶,青丝如墨,阳光落在他宽厚的背脊,让他整个人散发着玉质的光晕。
谢韫怀不愧是如玉似月的玲珑公子。
玉之润泽无声;月之华光无垠。
“对,就是他们。”终于画出了阿呆记忆中最满意的模样,阿呆很高兴地惊呼。
谢韫怀含笑将画纸递给了沈羲和,都是三个面容普通的人,难为阿呆记得,她将三张画纸放在高几上:“这三人,四日前,也就是有个带伤的护卫奔入我府中那日,你看到了谁?”
“这个,我记得可清楚了。”阿呆立刻指出一张,“他以往两三日就会来一次,自那日之后他便不来了,这两人今儿还来过。”
沈羲和画纸抽出来抬手递向身后:“掘地三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亲眷都要查得清清楚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诺。”莫远双手接过,对自家郡主敬佩之心达到了顶点。
他没有想到,只怕没有人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乞儿,竟然是沈羲和刻意安排。
顺着这条线反向追查,不怕查不出是谁谋害郡主!
“未必就能查到。”几个丫鬟也都眼睛亮了亮,沈羲和轻笑,“若是个谨慎又狠辣之人,宁杀错勿放过,便是知晓这眼线没有露马脚,也未必不会早早灭口。”
“故而,要两边着手。”谢韫怀赞赏地看着沈羲和。
就连他都没有想过在自己府门外安排个乞儿护宅,且还是这般聪明的乞儿。
本朝繁华强盛,但也不是没有乞丐,皇帝其他不说,从不粉饰太平这一点堪为表率,京都为老幼病残弃设立了“悲田院”、“孤独园”、“六疾馆”。
但不会强制为了盛世太平的门面,要求街上无行乞,只要不闹事,不群居,偶尔一两个乞讨者,官府也不会驱逐。
乞儿在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脏乱如蝼蚁,他们轻视多余怜悯,由来不会放在眼里,哪怕是注意到有个乞儿每日都在郡主府对门乞讨,也最多当沈羲和心善不嫌晦气,岂会放在心上?更别说防备。
这就是她的聪慧过人之处,她用乞儿不仅显露她的聪慧,更体现她不拘一格用人才,对贫贱之人没有丝毫轻视怠慢的高贵品格。
少年时,母亲在世,曾对他说,他的未婚妻子是世家贵女,冠绝京都,唯有这样的女郎才能配得上他。
他见过顾家女郎,第一眼不是为她的容颜惊艳,而是因她眼底冷寂如死水而惊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也冷,但她的眼里有活水在流动,泛着令人惊艳的流光。
他想过做个好丈夫,不知她为何那般孤冷,亦觉着或许是有些人天生如此。也曾想过婚后多呵护她一些,也许能让她快乐些,无关情爱,既然是未婚夫妻,自当尽责尽心。
后来……实属无奈。
离了京都,他见过形形色色之人,不是没有聪慧过人者,亦不是没有才貌双全者。
直到遇见了沈羲和,她太过于独特,太过于耀眼,她的身上有一道无形的光,会吸引向光之人的眼。
沈羲和将剩下的两张画纸叠起来,这也是要查的,这两人背后的人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剩下的就得等崔少卿了。”
此言让谢韫怀眸光微闪:“郡主是觉着,被我剖体之人是自牢狱之中提出来?”
沈羲和叠好画纸递给碧玉,侧首对谢韫怀浅浅一笑颔首。
只有谢韫怀明白,她为什么要找崔晋百。
要查京都牢狱,她的人做不到,步疏林也不行,强行动手只会惹来麻烦,若是再有人趁机闹事,更是引火上身,崔晋百是大理寺少卿,他要查有千百种理由,且每一种都不引人怀疑。
“崔少卿为人刻板。”谢韫怀提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崔晋百和谢韫怀年岁相当,都是才惊艳绝之人,一个是世家儿郎,一个勋贵出身。
在世家与勋贵暗中较劲之时,年少轻狂的他们也少不得气盛有些许磕磕碰碰。
冠绝之人自然也会吸引冠绝之人的目光,不论是崔晋百,还是谢韫怀,都互相有些了解。
谢韫怀并非诋毁,而是陈述事实,崔晋百就是个刚直不好说服之人。
沈羲和的目光温和落在阿呆身上,他洗干净手正拿着糕点啃:“他会听话。”
且说沈羲和这边等着步疏林和墨玉将崔晋百给带来,墨玉得了吩咐,一刻不停找上步疏林,步疏林今儿当值,不过她三天两头称病跑出去赌牌斗鸡包花魁已经是常事。
故而她说一句肚子疼,她的上司也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有让她快滚,别来烦自己的意思。
“呦呦要崔石头作甚?”步疏林和墨玉一会合,得知沈羲和意图,就排斥了。
她难道不香么?崔石头就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自从步疏林堵住薛瑾乔唤沈羲和姐姐,她就改了称呼,本想喊妹妹,结果才喊了一声沈云安就向她拔剑,最后只能改成沈羲和乳名。
这个沈云安在得知步疏林是女儿身之后,也就不计较,左右唤妹妹乳名的那么多,他不在意这个,不过妹妹只能他喊!
“郡主吩咐。”墨玉面无表情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步疏林嫌弃地瞅了墨玉一眼,和崔石头一样,一板一眼,一点乐趣都无。
切了一声,步疏林还是去打听了崔晋百的下落,崔晋百今儿不当值,不过大理寺不少陈年旧案,他是个无聊没有朋友又没有生活乐趣的可怜虫。
往往不当值的时候,就只能埋头在大理寺和旧卷为伍,以破获悬案获取丁点乐趣,来实现活着的意义,步疏林这样认为。
一听崔晋百不当值,她就猜到他在大理寺,大摇大摆去了大理寺。
衙役拦着她,被她一把推开:“没眼劲儿,耽误世子爷会情郎。”
大理寺的衙役都被气得脸红耳赤,崔少卿在他们心里那就是神祗,就这样被这纨绔无赖四处败坏名声,奈何他们不敢冒犯步疏林,又打不过。
崔晋百看到步疏林就脸色阴沉,步疏林直接曲解:“哎哟哟,这是又两日没见小爷,恼了?小爷就知道你会恼,这不是值都不当了,眼巴巴跑来陪你?”
跟着进来的衙役恨不能封了步疏林的嘴,捂住自己的耳朵。
听听,听听!张口就是污言秽语!
“都下去。”崔少卿吩咐衙役。
他一个人遭受荼毒就够了。
“别呀,多不好意思,就剩我俩,小爷我脸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等到房内就剩他们俩,已经被荼毒得能气定神闲的崔晋百:“说事儿!”
“我不喜欢说,我喜欢做……”
步疏林还未说完,崔晋百已经拔出旁边的长剑,架在她脖子上。
“别别别……”步疏林轻轻推开剑刃,“刀剑无眼,动手动脚是情趣,动刀动枪就是伤情……”
话音未落,崔晋百反手一剑横扫而来,步疏林脚下一叉,身子如游鱼般灵活躲过,瞬间就移到了崔晋百身后,一个旋身扣住他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他。
抬掌抓住崔晋百再一次挥剑而来的手臂,手上一用力,剑就被打落,然后她手上粉末一扬,转头吸入的崔晋百顿时身子一滞,晃了两下就倒下去。
步疏林眼疾手快将之扶住直接扛起来冲出大理寺:“我与崔少卿私会私会,你们别追来碍事儿啊。”
他们倒是想追,步世子你跑慢点啊!
还不等大理寺的差役反应过来,步疏林声音还在,人已经无影了。
当步疏林扛着昏迷不醒的崔晋百,来到沈羲和面前,沈羲和:……
将崔晋百扔下来,气喘吁吁的步疏林扶着案桌,拎着茶壶仰头猛灌。
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果然是石头做的,真沉!可没把小爷累岔气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谁要你这样把人抗来?”沈羲和赶紧让碧玉拿了湿帕子给崔晋百洗脸,然后用了醒神的香包。
“不是墨玉交代,要不动声色,不惊动旁人带到你面前?”步疏林看了眼沈羲和身后的墨玉,“我正好试一试你给我的迷香粉,可比外面的迷香管用多了。”
“你从何处把他掳来?”沈羲和问。
“大理寺。”墨玉替步疏林回答。
“这叫不惊动旁人?不动声色?”沈羲和盯着步疏林。
“这叫虚张声势,我这也不是第一次这般掳走他,大家都习以为常,不会多想。”步疏林说得洋洋得意。
沈羲和突然有点自责,难得良心发现,自己当初让步疏林缠上崔晋百避祸有点不道德。
好好京都名门望族眼中的青年俊杰,佳婿之选,被步疏林折腾得声名狼藉也罢,偏遭受摧残的还不止名声,还有身心。
谢韫怀眼见着昔年比肩的傲气少年郎,今日如此狼狈,素来君子的他也忍不住虚握拳头,抵唇轻咳一声。
迷香粉是沈羲和调制,她自然有最快的解药,崔晋百醒来得极快。
一睁眼森寒的视线就钉在坐在石桌前,没心没肺吃着茶点的步疏林,无视崔晋百眼底的寒意,把咬了一口的茶点递上:“我咬过的,你是不是更馋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
“收敛点。”沈羲和一个正经的贵女,何曾听得下这等轻浮之话?
步疏林立刻正襟危坐,收起嬉皮笑脸,冲着沈羲和讨好一笑:“习以为常,习以为常,都忘了今儿不止我与他两人,勿怪勿怪。”
崔晋百本来只是眼神冷,这下脸都黑如锅底了。
尤其是看到步疏林对沈羲和谄媚的嘴脸,怎么看怎么沉迷美色,对昭宁郡主倒是言听计从!
“崔少卿,是我有事相请,冒犯之处,请崔少卿见谅。”能言善辩的沈羲和说话都有点不自在。
“不敢当,郡主身份尊贵,下官岂敢心怀怨怼?”崔晋百冷冷开口。
“哎,你说话客气点,对我凶可以,不准对我……”步疏林差点把对我呦呦说出口,话到嘴边又改口,“不准对郡主无礼。”
崔晋百觉得他头顶冒火。
她什么?她倾心之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气氛十分僵硬,沈羲和让碧玉扶着她站起身,她走到崔晋百面前行了礼:“此事是我思虑不周,望崔少卿海涵。”
倒不是有求于崔晋百,沈羲和才这番作态,实在是她懂世家子弟的清风傲骨,步疏林以往如何掳劫崔晋百,是他们之间的事儿,这次却是为她而这般将崔晋百掳来,很是冒犯。
崔晋百是太子的人,太子对昭宁郡主的心思,他们这些心腹焉能不知?
原也没有对昭宁郡主有气,气的不过是……
昭宁郡主面色苍白,明显是大病未愈,崔晋百自认端方君子,沈羲和又诚意十足致歉,他抱手回礼:“郡主勿怪,适才下官言辞失当。”
“你快坐下,与他客气作甚?”步疏林心疼坏了,忙过来搀扶沈羲和,被机灵的碧玉不动神色地隔开。
步疏林才讪讪一笑,忘了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男儿。
崔晋百凉凉地扫了她一眼,眼不见心不烦,对沈羲和道:“郡主有何吩咐?”
太子离京之前,就叮嘱过他们,但凡沈羲和有所需,他们必要竭力相助。
“我这里有个人,我怀疑他是从京都某个大牢里被替换出来的死囚,想请崔少卿查一查。”沈羲和将一幅画像递给崔晋百,“人已经被剖体腐烂,我吩咐下人处理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洁癖,她绝对不会容忍一具尸体在自己的宅院太久。
画像是谢韫怀所画,崔晋百没有拆穿谢韫怀身份,但还认得他的工笔,看了一眼就深思地扫过谢韫怀,又问:“郡主,京都若是发生死囚被替换出狱,理应是小官职责所在。下官仍是欲知这人为何落入郡主手中,郡主又因何而要追查。”
既然叫了崔晋百来,沈羲和就没有想过隐瞒,只不过她体弱神虚,谢韫怀便主动将前因后果,包括他查到剑南春之事也一并告知,只不过略过了阿呆之事。
“郡主可有大碍!”崔晋百听后面色一凝,急声关切。
他太急,沈羲和、步疏林、谢韫怀都齐刷刷看向他。
崔晋百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过他到底是官场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之人,面不改色,依然关切,也不解释什么显示出他在掩饰:“郡主可有大碍?是否要请太医来问诊?”
“有齐大夫在,我并无大碍。”沈羲和无力一笑,“多谢崔少卿挂怀,另有一事需得崔少卿上心。”
崔晋百:“郡主请言。”
沈羲和对阿呆招了招手,待他到了近前才对崔晋百道:“这个孩子,天资聪颖,崔家族学春诵夏弦,载飏淑声,是个求学的好去处,崔少卿将他带去吧,日后必不会枉费崔家一番栽培。”
很早以前她就给阿呆想好了去处,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郡主,阿呆做错何事?您不要阿呆了么?”阿呆以为沈羲和是要把他驱赶到其他地方,有些慌张。
“天予之赋,若不握住,是会受天谴的。”沈羲和伸手摸了摸他洗干净,瘦巴巴的小脸,“你若想为我做事,就随崔少卿去崔家好生学本事,日后蟾宫折桂,便能为我做大事。”
瘦小的脸眼睛格外大,燃起了亮光,甚是璀璨:“我若学业有成,便能为郡主做大事?”
“嗯,你若不随崔少卿前去,现在你能为我看门,待你长大,我不需要看门之人,你就成了无用之人。”沈羲和温声道。
“我去,我和崔少卿去,我一定好好读书识字,一定会蟾宫折桂!”阿呆忙不迭点头。
崔少卿有些意外地看了阿呆一眼,蟾宫折桂这个词以他的身份和来历,只怕方才是第一次听,竟然一遍就能记住,还能懵懂知晓这是何意,天资果真绝佳。
“郡主安心,下官定会照拂。”崔晋百承诺。
“凶徒之事,便有劳崔少卿。”沈羲和颔首。
“郡主仔细将养,下次若再有吩咐,着人给下官递个话便是。”崔晋百又道。
“我记下了。”沈羲和浅笑应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郡主大病未愈,我等便不叨扰。”崔晋百告辞,说完还强势拽着步疏林胳膊往外拖。
“喂喂喂,崔石头,你自己要走,小爷没说要走,你放手……”步疏林被强势拖走。
她没有硬要挣脱,也是半推半就,由着崔晋百带走,倒不是良心发现,觉着自己方才做的有些过分,而是真的察觉沈羲和身子极差,就不闹她让她多休息休息。
离了郡主府,步疏林就轻轻松松挣开崔晋百:“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崔晋百:……
这话她也有脸说出口?
深吸一口气,崔晋百:“我知你心悦郡主,但你应当知晓,你不能娶她为妻,你离郡主远些。”
步疏林听了崔晋百的话,抓头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围着他转了一圈。
“你这是什么眼神?”崔晋百被看得不舒服。
“我为何要离她远些?”步疏林眼珠子一转,“我说呢,以往我也不是没有掳了你,也不见你如今日这般阴阳怪气,原来你是呷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崔晋百眉心一跳,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有胡说八道?”步疏林一脸我看穿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虽心悦郡主,但不在乎多一个人心悦她,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娶她为妻,但你也没戏。”
“闭嘴!”崔晋百急怒高喝。
“啧啧啧,恼羞成怒。”步疏林啧了两声,“被我戳穿心思了吧?好好好,算我今日错了。我懂,男人嘛,都想在心仪女郎面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坐卧有姿。是我今日不该将你这般狼狈扔在郡主面前,我道歉我道歉,下不为例。”
崔晋百气得胸膛起伏,恨不能将面前这个胡说八道,满嘴缪言的泼皮给撕碎。
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无人能敌!
崔晋百气得一拂袖,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不就是被戳穿了心思?用得着这般气恼?”步疏林忍不住嘀咕,“一点也不爷们。”
爷们就应该似她,敢爱敢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事情都安排完,沈羲和也就可以安心养病,她现在是真的连走几步路都有气无力,不过她还是坚持要走,哪怕头晕目眩,哪怕跌倒撞伤,哪怕呼吸不顺,她也要坚持到极致。
幸好谢韫怀就在郡主府,随时能探测到她体力的极限,这样咬牙坚持两日,沈羲和终于能够离开床榻,自己从屋内走到院子,又走回去。
这期间莫远查到了监视郡主府之人,向沈羲和禀报:“郡主,这人十二那日失足落水死了。”
沈云安是九月十日离开京都,她是十一日被人算计,隔日这人就死了。
“身份?”其实在沈羲和的意料之中,她并不失望。
行事之人心思缜密,谨慎推测大胆行事。
“是个市井之徒,父母双亡,妻子早逝,整日游手好闲,连个固定的落脚地都没有,少与人往来,查不出是什么人接触过他,派他来府外盯梢。”莫远第一次深刻领悟到,京都之人心思之深沉。
“另外两人呢?”沈羲和又问。
“这两人一个是农家子,她娘是定王妃母族叶氏放出来的婢女。”莫远把这两人查得清清楚楚,“另一个是也是街头上的闲汉,与他接头之人是礼部侍郎胡家夫人远房侄子。”
“定王与胡正扬。”沈羲和轻轻一笑,“果然啊,定王是以退为进。”
定王从一开始就聪明地选择了韬光养晦,奈何诸位皇子一个赛一个聪明,他的把戏并没有骗过所有兄弟,接连两次被拆穿,尤其是后一次,都动心思到兵权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种时候,祐宁帝厌弃他,他想要笼络人心,暗中培养党羽不啻于痴人说梦话。
所以他抓住了一个机会,豪赌了一把,替陛下解了一个燃眉之急,再一次看似退出了争夺帝位的舞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须知陛下正值壮年,若无意外,在位一二十年都是常事,一二十年的风云变幻,谁知道日后会如何呢?
他这是聪明地又一次化明为暗。
“他倒是很喜欢用自己王妃之人。”沈羲和对定王多有不喜,就像她最讨厌的鼠一般畏畏缩缩。
“郡主,是否要将这两人抓来审问?”莫远请示。
“由着他们去吧。”沈羲和微微一抬手,“秋粮被劫一案,可有眉目?”
“错综复杂,两百万石粮食竟然凭空不翼而飞,粮食被截之后,县令即刻封锁城门,刺史也立刻派人来搜查,愣是没有搜到一粒米。”莫远都觉着不可思议。
“粟可久置,只要深山野林环境适宜,藏个一年半载都无妨。”本朝税粮是粟。
不知为何,沈羲和突然把秋粮之事和萧华雍联系起来。
她总觉得这个档口,他离开京都,未必和这件事情无关。
就不知他是去追查此事,还是去善后此事。
凭空想象,她也想不出个头绪,不过是很可能涉及到户部,沈羲和才多听听,她还是想早些将户部尚书董必权给换掉,不能任由陛下这样瞒天过海掏空国库。
日落黄昏之后,有人敲响了后门,将一份书函递到郡主府,送到沈羲和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崔晋百派人送来,他详查了京都各个衙门,不但查到了沈羲和要找的人,还查出京都竟然不少高门大户从刑狱之中弄走死囚,行一些见不得光之事。
人虽然找到了,但事情的经过,崔晋百还未落实,先递话让沈羲和心里有数,待事情查清之后,他会亲自登门告知经过。
有了头绪,沈羲和就更不急,崔晋百的效率极高,第二日下午便登门。
他前脚刚到,沈羲和才招呼他落座,步疏林就赶来。
“你整日玩忽职守,也不怕御史弹劾?”今日步疏林又当值,崔晋百一见她就皱眉。
他是个刚正勤勉,兢兢业业之人,平生最恨游手好闲,碌碌无为,好逸恶劳之徒。尤其是步疏林这等从不知责任为何物的纨绔!
“我若似你一般,将金吾卫视作起居之地,在金吾卫树立威信,用不着御史弹劾,陛下就容不下我。”步疏林散漫落座,白了他一眼。
后又眉目含情看向沈羲和:“陶御史知晓我与郡主有几分交情,断不会弹劾我。”
事实上御史台以往没少弹劾步疏林,也就沈羲和入京都之后,才没有时刻盯着她不放。
原本听了她前面的话,崔晋百还自觉有些过意不去,没有想到她处境尴尬。不等他开口,就听了步疏林后一句话,气得鼻孔放大。
直接不去看她,而是收敛情绪对沈羲和道:“郡主,这个死囚叫张卓,是苏州人,在京都犯了谋财害命之罪,为偷盗钱财,残杀一家三口,判为秋后问斩,没有多少日子可活。
但重阳节那日他突发疾病,口吐白沫,经过狱中医婆诊断暴毙,便被拖出监牢,放置义庄,等待亲属来领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顿了顿崔晋百接着道:“狱中医婆被人收买,干了不少这等买卖,张卓孤家寡人,医婆骗他身患重疾,将不治身亡,他便接了这活儿,下官已从医婆口中查到,买张卓命的是一个叫做傅津的赶考举子,寒门子弟,咸宁郡人。”
结果出乎沈羲和的意料,她问:“傅津可有与之来往密切的达官显贵?”
一个寒门举子,敢来对她下杀手?
崔晋百摇头:“他不与人往来,街坊四邻也不曾见过富贵之人出入他的居所。”
“咸宁郡……”沈羲和眯了眯眼,“我依稀记得卞家祖籍咸宁。”
“郡主说得是曾官至工部尚书的卞家?”崔晋百问。
“是。”沈羲和点头。
“卞家不就剩下一个卞先怡?”吃了几口茶的步疏林道,“卞先怡与你有过节?”
“是有些许摩擦,但不至于让她对我下杀手。”沈羲和觉着有些蹊跷,她不会嫁六殿下萧长瑜,与卞先怡并无利益冲突。
卞先怡一心想要过得好,更不应当来招惹她才是。
“有什么好费神?我去把她抓来,严刑拷打一番……”步疏林说到一半,就触及到崔晋百冷冷的目光,连忙打住,“好了好了,我知晓严刑拷打你擅长,我不抢你表现的时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卞大家是宫里的人。”崔晋百沉声道。
卞先怡是宫廷舞姬,和宫中女官住在一起,并非是寻常普通百姓,也不是住在宫外,随时会外出的官家子弟,哪里是说掳人就掳人?
一个不慎,私闯禁宫,扣个谋刺之罪都不为过。
“仅凭一个祖籍,不过是我些许猜测,做不得数。”沈羲和也担心步疏林没个轻重。
“这也好办,我们将傅津给抓了,就不怕与傅津串谋之人不慌张。”步疏林又生一技,眼里还透出别样的光彩,“赶考的举子,想来细皮嫩肉,容貌不俗,我有的是法子折腾这种小郎君……”
“砰!”步疏林话音未落,崔晋百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
“步世子,这是京都,你藐视礼法,恣情纵乐,也莫要在郡主面前如此轻浮!”崔晋百语气严厉。
步疏林撇了撇嘴,心想这人肯定以为她又在想什么奇淫昏招,不过在沈羲和面前,她不与他计较:“知了知了,我日后注意言辞,定不会污了郡主之耳。”
说完还冲着崔晋百对沈羲和挤了挤眼。
崔晋百心梗不已,却又不好当着沈羲和的面发作,索性起身:“郡主,傅津此人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下官特意前来,便是望郡主给下官些时日,交由下官来暗查。”
这是怕沈羲和当真私下抓了傅津动用私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事不烦二主,我身子不济,有崔少卿相助,感激不尽。”沈羲和答应。
“大理寺还有些旧卷须得下官过目,下官告辞。”崔晋百一刻也不想多呆。
沈羲和起身相送,崔晋百这一次没有拽走步疏林,大概是真被步疏林气到,不想见到人。
“你方才是何意?”等崔晋百走了,沈羲和才问步疏林。
步疏林不止一次挤眉弄眼,颇有些暗示意味,沈羲和却没懂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步疏林笑得贼兮兮靠近沈羲和,压低声音忍着笑意道:“呦呦,崔石头他哈哈哈哈哈……他心悦你。”
沈羲和:……
听完之后,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步疏林,沈羲和露出一言难尽的面容。
她虽对男女之情不上心,也没见过多少勾勾缠缠的暧昧目光,但一个人对她是否有亲近之意,她还是能感觉出来,崔晋百对她敬意有余亲近不足,从何处看出倾心她?
“你今日吃酒了?”沈羲和问。
“未曾。”步疏林脸上还挂着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当着我的面胡言乱语也罢,莫要对崔少卿也如此。”
“我懂我懂,不要往他伤口上撒盐。”步疏林连连点头。
沈羲和:……
“你可以走了。”她也不太想见这个人。
步疏林笑容僵了,委屈撇嘴:“我……我又说错什么话?”
“你此刻站在我面前就是个错。”沈羲和冲她微微一笑。
笑容的凉意,让步疏林立刻跳起来,迅速往外蹿,一边跑一边回头:“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打发了人,沈羲和吩咐莫远去查一查傅津,答应崔晋百不动手,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会去调查。
傅津这个人出乎意料地干净,他三年前就中了举,却没有立刻参加当年的春闱,而是务实地深造了三年,家中清贫,他抄书卖字画以供学业,不结朋交友,一心做学问。
他和卞先怡虽然同是咸宁人,却不在一个县,两者门第相差极大,祖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往来和牵连,卞先怡出生在京都,十四岁以前都是高官贵女,两人人生没有丝毫交集。
“郡主,这二人并无关联。”碧玉觉得同一祖籍只是巧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个人一定不简单。”沈羲和察觉到崔晋百对傅津很是上心,尽管他表现得很浅显,却逃不过沈羲和的敏锐,“郭道译与傅津可有关联?”
“并无。”莫远回。
崔晋百和郭道译都是那人的下属,郭道译也是赶考的举子,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些人肯定有某种牵连,那个人应该在筹谋一盘惊天动地的大棋。
“这两日,倒有个人接近了傅津。”莫远斟酌着回话,“是个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沈羲和脑子里莫名闪现中秋那日,她在楼上,隔着万千灯火,遥遥与她相对之人,“倒是挺像教书先生。”
偶然遇上崔晋百等人与他们的主子相聚,只不过这个人又披了一层皮。
那日莫远等守在房门外,只有她与沈云安看到。
“莫远,这事儿你不用在理会,交给崔少卿,你一定要不惜代价为我查到十一年前,太子殿下到底是得了何种怪病,非得逼宫调养。”沈羲和眸光一定,扬声吩咐。
察觉到沈羲和重视的程度,莫远铿锵有力回:“诺。”
她越来越觉得那个人就是萧华雍,这种强烈的直觉,让她挥之不去。
她不怕萧华雍强盛,就怕他身子健朗,下半生都要与之纠缠,就太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不过若当真是萧华雍,她若不与他为伍,便是与他为敌,应付起来也难。
罢了罢了,先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缘故需要脱骨丹,再行定论。
这个抉择关乎到西北,她要慎重,便是万般无奈,也需要琢磨清楚,要如何与他为伍。
最初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沈羲和淡淡苦笑,摸了摸跳蹿过来的短命,轻声一叹:“到底是自己先招惹了个棘手的。”
最初递证据主动找上萧华雍,原意只是想要试探试探太子殿下,更是想把一直置身事外的太子扯进来,让这个局越乱越好。
她设想过太子也许是个城府极深,韬光养晦之人,却未曾料到他城府深到这般可怕的地步,更没有想到他孤身一人,竟然能织出这般大一张密实的网。
似他这般之人,百年一出。
沈羲和也是第一次领略到什么是真正的天纵奇才。
尤其是王政一事,滴水不漏,轻而易举就让三相之一的侍中停职悔过,且无人怀疑他,何等令人惊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也是从这里,沈羲和才越来越笃定他与自己一直怀疑的人重合。
尽管有八分笃定萧华雍就是那个人,可沈羲和还是抱着两分侥幸。莫远彻查十一年前的事情已经有些时日,沈羲和再一次郑重吩咐后,他更是全力追查。
这天夜里,莫远带了一个人来,她披着带帽斗篷,帽子遮盖着脸,只能看出是个身子窈窕的女郎,当她往后掀下帽子露出清丽的容颜,沈羲和颇为意外:“则香,你怎么来了?”
“郡主。”顾则香施礼。
沈羲和将她扶起来:“你怎么出宫了?”
顾则香在掖庭宫是罪臣之后,是不能出宫,一旦被发现就是杀头之罪。
“郡主,则香得郡主照拂,有幸入了尚服局,成了掌衣女官,今日有幸随崔尚服一道出宫办差,特来向郡主谢恩。”顾则香说着退后两步,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能入尚服局,也是你有制衣之能。”沈羲和扶住她的胳膊,“至少脱了罪籍。”
“宫中能人辈出,掖庭宫皆是官眷,谁没有几分手艺?能入六局二十四司,并非有手艺便可,若无郡主,便无则香这条出路。”
顾则香言辞恳切:“今日来此,则香只有一炷香,郡主欲知十一年前之事,则香知晓些许。”
“你说。”沈羲和这才知道顾则香的来意。
原来她入了掖庭宫不久,就遇到过一个人,知晓些许当年明政殿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时年八岁的皇太子,太子聪颖,傲视群王,他神童的风貌只怕如今少有人记得,可当年却是风头无二,陛下爱若珍宝,太后更是宠爱有加。
那一日皇太子入了明政殿,陛下在于朝臣议事,他独自在偏殿,以往也是这般,每每陛下还要考校太子,皇太子在明政殿吃了一碗酪樱桃,突然口吐鲜血,面色发紫。
“是毒?”沈羲和一惊。
“是,太子殿下不是生了怪病,而是中了毒,太医署束手无策,是太后请了一位道人赶来,才险险救了太子殿下的命,太子殿下因此卧榻近一年,再出现在宫人面前,脱相如骨架。”
顾则香将听来的话原封不动复述给沈羲和:“之后太医署医官察觉太子殿下脉象不似活人,太子殿下时常耳鼻流血,昏厥更是常事,道人没有解毒之法,只说让殿下随他入道观,他能时刻照料,恐能让殿下活过至两轮。”
原来萧华雍活不过两轮的传言竟是由此而来。
“那酪樱桃……”
“这更是离奇。”顾则香有些讳莫如深,“酪樱桃据查,当日陛下并未着人制,太子殿下至明政殿,见摆着酪樱桃未有人食用,此等精细之物,必然是陛下所有,也就放心食用……”
不等陛下下令追查,尚食局两位尚食与两位司膳齐齐服毒自尽,所有线索中断,剩余两位司膳与典膳、掌膳都先是被充入掖庭宫,之后就一个个暴毙而亡。
宫内封锁消息,陛下没有一次性大开杀戒,故而没有引起多少猜疑。
就连朝中大臣都只当太子殿下是突然得了怪病。
“也就是说那一碗离奇出现的酪樱桃,很可能是冲着陛下去。”沈羲和没有第一反应怀疑祐宁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祐宁帝要对付皇太子,用不着等到八岁,若是早早就决心废太子,婴孩儿夭折更容易。
且太子殿下天赋异禀也不是八岁才体现,四五岁就能看出来,六七岁就能下定论。
最关键的一点,祐宁帝不应该选择在明政殿下手,作为一个帝王,整个后宫多少人都是他的,他想要对付一个稚童,完全可以选择在东宫或者其他地方先选好替罪羊。
这一点,她都能想清楚,萧华雍一定也能,他和祐宁帝离心绝不是因此。
“陛下登基八年,有传当年的酪樱桃,是先帝宫里贵妃留下的老人下的手。”顾则香也不知这是否可信,不过她既然听了,就告知沈羲和,真假由沈羲和自己判断。
“郡主,则香告退,日后郡主若有事,可至宫中寻则香。”顾则香说完,便急着要走。
沈羲和知晓她的时间有限,让碧玉递给她一个鼓鼓的荷包,里面装的是金。
“郡主,则香不能收。”顾则香推拒。
“拿着吧,尚服局那般多人,谁不想出宫透透气儿,尚服点了你,必然是打点得宜。”这些人情世故,沈羲和如何能够不懂?“你收下,日后我才会寻你打听事儿。”
沈羲和这般说,顾则香也就不好推辞,她收下之后,盈盈失礼离去。
尚服局尚服在郡主府不远处等她,事情早已经办好,两人一道入了宫,回到尚服局,到了崔尚服的寝殿,顾则香猜道:“崔尚服,殿下为何要让我传这些话与郡主?”
崔尚服年过四十,青丝高挽,眼尾没有一丝皱纹,眼波平静:“殿下自有殿下的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尚服,郡主于我有恩,我绝不能害她。”顾则香咬牙道。
“殿下比你紧着郡主。”崔尚服道,“让你传的话都是实情,无半个字虚假。郡主想知晓此事,除了殿下,这宫里就只有陛下知晓,便是太后娘娘也不知细枝末节。
你的仇殿下为你报,日后你就在宫里好好当差,殿下吩咐,无需你终于他,只要你忠于郡主。今日之言,便是你偿了殿下为你脱奴籍之恩。”
听了这话,顾则香才安心。
崔尚服见此,笑了笑:“你是个好命的,能遇上郡主。”
得了郡主的照拂,就是得了殿下的眼缘,在这宫里……不,应是在这皇城,得了殿下眼缘,不愁没有后福。
沈羲和在郡主府里,消化完顾则香带来的消息,她轻轻笑了:“好一个皇太子。”
顾则香变了,上次她见顾则香的时候,顾则香眼底有化不开的阴郁,这一次却变得澄明,这说明她心中的仇恨得以释放。
她一个罪臣之女,短短时日如何能报仇?又如何能够从罪籍到奴籍?
很显然,有人帮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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