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绣衣使也不会看不清对方身着衙门的衣裳,依然视而不见,出手如此狠辣凌厉,在谢韫怀看来,明显维护沈羲和。
“齐大夫,可识得方才那位绣使?”沈羲和问。
谢韫怀突然开口言及绣衣使,自然是听到了她在马车上和珍珠的话,故而不再隐瞒身份。
绣衣使神出鬼没,沈羲和只打过两次交道,都没有见过今日这位绣使。
“赵国公府五公子,庶出。”谢韫怀回。
赵国公,庶出?
沈羲和黛眉微微一蹙,方才那人身上明明是多伽罗香。
多伽罗乃是沉香之极品,一两可值百两黄金,比起世人眼中贵重的龙涎香都要珍稀许多。
这种香料坊间有价无市,顶多就是巨富之家能够搜罗一些。
赵国公府虽然还是公爵,但早就没落,甚至为了装点门面,嫡次子都迎娶了商户之女,当年十里红妆,在京都津津乐道了许久。
如何能够用得起这等金贵之物?难道是祐宁帝赏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就入了城,他们是踩着关城门的点入城,谢韫怀执意要送他们回客栈,自然是出不了城,便在他们入住的客栈要了一间客房。
一起用了晚膳之后,沈羲和见谢韫怀迟迟不开口离去,便知他有话要讲。
她亲自置了茶具,动作优雅从用小炉烧山泉水开始,分茶、泡茶、倒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着她素白的手一举一动,都觉得赏心悦目。
“齐大夫,请用茶。”
谢韫怀低头看着杏黄明净的茶汤,鼻息间是清爽怡人的茶香:“君山银针。郡主,对在下似乎很是了解。”
沈羲和没有给自己倒茶,而是倒了一碗桃花饮子:“我与已故信王妃是闺中密友,信王妃未出阁前,向我提及过齐大夫。”
说来也巧,沈羲和与长兄,西北王世子沈云安兄妹之情极深,沈羲和八岁那年,沈云安上京,一去半年,才走一个月,沈羲和就整日嚷着要兄长,沈岳山无奈就给了她一只信鸽。
飞鸽传书两个月,她的信鸽有次被误伤,落入一位姓顾的姑娘手上
顾姑娘养好了信鸽,又让信鸽带信和小礼物回来致歉,若是现在的沈羲和定会一笑置之。
当年的沈羲和善解人意,又觉着十分新奇,便又回了信安抚,一来二去,两人倒是书信往来六七年,珍珠等人也只知对方姓顾,直到去年才断了。
这位顾姑娘沈羲和知道是谁,和被灭门的顾家倒也没关系,也是京都官宦之家,只不过去年末犯了事儿,顾侍郎流放途中去了,他的女儿此刻应该充入了掖庭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待她入京都之后倒是可以寻一寻,不过她此刻把这位信友定义成顾青栀,自然是另有安排。
至于沈岳山和沈云安有没有去调查这位顾姑娘,沈羲和并不怕,谁说联络要用真的住址?
她沈羲和说是谁就是谁!
沈羲和的话,让谢韫怀握着茶杯僵住了身体,内心翻江倒海。
顾青栀与沈羲和便是故交,沈羲和从未见过他能够一眼认出,说明顾青栀给沈羲和传递过自己的画像。
一个闺阁贵女,除了父兄,便只能画丈夫,那时他应当是和顾青栀有婚约在身。
他没有想过顾青栀会画他的画像……
“齐大夫似乎很意外。”沈羲和捕捉到谢韫怀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诧。
“信王妃是我此生见过,最冷静,最沉着,最清醒的女子,她有一双不看凡俗的眼。”谢韫怀言罢,将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不看凡俗的眼?”沈羲和第一次听着有人用这么特别的话来形容曾经的她。
“逝者已逝。”谢韫怀却没有向沈羲和解释,而是以对死者的尊重来避开这个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没有追问,而是忽而问道:“齐大夫对信王妃形容独特至极,不知齐大夫觉得我又是怎样一个女子?”
不看凡俗的眼,细细品味,对顾青栀倒是点评极其到位。
沈羲和想知道,如此一针见血的谢韫怀,可有觉得她不一样。
谢韫怀抬眼,坦荡对上沈羲和的目光,知晓她并没有什么男女绮思,也非是要撩拨他,而是真真切切在和他认真闲聊,便也直言:“郡主,是我此生所见,最深谋远虑、深不可测也深藏不露的女子。”
他在马家庄见过沈羲和,亦知沈羲和救了萧长赢,更知萧长赢因何被追杀,他去马家村也不是偶然回去,同样是冲着萧长赢而去。
萧长赢至今没有回京都复命,说明他被一路追杀到马家庄护得好好的东西不见了。
而前些时候,他发现萧长赢追着沈羲和来了洛阳,东西落到何人手中不言而喻。
今日沈羲和被追杀,她竟然早有准备,甚至仿佛谁下的手都了然于心。
他深信便是没有绣衣使横插一脚,她也会全身而退,说不定还会将这件事闹得更大,大到龙椅上的那位都得向她低头服软才能揭过。
他十分好奇,西北那样尚武的刚阳之地,是如何养出了她如此之深的城府,处变不惊的泰然,运筹帷幄的睿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女子?”沈羲和咀嚼这两个字,“看来还有男子。”
谢韫怀放下一直捏在手里的茶杯,站起身:“郡主入了京都,自会遇上。”
这是婉转承认,确实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言罢,谢韫怀对沈羲和微微作揖后离开。
沈羲和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她一直坐在雅间,直到墨玉赶回来,身上有些轻伤,确定她没有什么大碍才歇下。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就有个身穿葛衣的老仆带回了她的画卷,留下了一个地址,约她今日午后相见。
地址就在城中,沈羲和让珍珠拿出仙人绦,每次嗅到它的气息,她都觉得心旷神怡,就连时不时蠢蠢欲动的肺部也会乖觉下去。
这东西书籍上记载实在是太少,她根本无从下手,现下尚未枯萎,也不知能保存多久。
最终,沈羲和还是决定带着仙人绦去见白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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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和自己是一个喜欢侍弄花草之人,来到这个杏林园,看着满园药草花卉,心中欢喜,眉宇间就多了一丝柔和。
来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高胖看似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
一袭刺眼的紫赤金色绣饕餮图纹圆领窄袖袍服,腰束嵌玉镶宝革带,脚踩六合靴。
头上还戴了一顶金丝织出嵌了好几颗宝石的软脚幞头,腰间垂着一个白玉嵌满宝石的青白玉折枝花形玉佩,好好的镂空清雅高洁的玉佩,缕空处填满了宝石,实在是……
这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堆刺眼的金,阳光的笼罩下,活物的视线都会自动避开他,实在是刺得眼睛疼。
“沈姑娘,这位是华富海华陶猗。”白头翁是个头发苍白精瘦的小老头,他做了介绍,“华陶猗,这位自苏州而来的沈姑娘。”
陶猗是一种敬称,指的是巨富之人。
华富海人如其名,名响华夏,富有四海。
是他们大兴一等有钱人,难怪这幅打扮。
“沈姑娘。”
“华陶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人互相见礼,站得近了,一股清丽悠远的香气飘过沈羲和的鼻息,让她眼帘微垂。
这股香是意和香的味道,意和香不但清丽悠远,且自然富贵,和它的气息一比,许多香气都显得寒酸起来。
然而,沈羲和却在意和香之中嗅出了一丝极其浅薄的多伽罗香。
何时多伽罗香这般常见?
沈羲和不动神色忍着眼疼多看了华富海一眼。
他个头极高,沈羲和的发顶只能与他肩膀齐平,富态微凸的肚腩和昨夜所见的绣衣使难以重叠,手中翻飞滚动着两个核桃,那手也白胖符合体型。
白头翁道:“二位定然将我着人送回的画都带来,不如一同展开。”
珍珠和华富海的仆人,一起将画卷展开,画卷上都是仙人绦,更绝的是明明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除了画工有些差异,着色大小和图形的方向,竟然一模一样。
若是将两幅画叠上,必定能大致重合。
画一出,两人对视一眼,沈羲和平静无波,华富海眸底掠过一丝笑意。
但就是这一眼,沈羲和确定华富海就是昨夜见到的绣衣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的眼睛变了形状,昨夜的锐利神采也消失,但渊海一般的眼瞳过于独特。
又有多伽罗香,又是同样的眼瞳,哪怕气质神色都大相径庭,沈羲和却直觉是一个人!
“我这里也有一幅画。”白头翁展开自己手里的画卷,也是仙人绦,只不过和两幅画差别极大,但能判断是同一物,“二位送来的都是仙人绦,老头儿想见真物,不知在何处?”
沈羲和淡淡扫了一眼华富海,没有先开口。
华富海也等了一瞬,才道:“老翁,此物确然是我在衡山绝崖峭壁之间所得,不过此物扎根极深,我采摘之后,峭壁坍塌,又有毒蛇忽而飞出袭击,躲避间带着此物跌落了崖下深河之中,待我醒来,此物已不见踪影。”
沈羲和扬眉,原来那日从天上掉下来的是这个人啊。
白头翁听了点了点头,看向沈羲和:“沈姑娘?”
沈羲和给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将手捧的玉匣子打开,里面就是仙人绦。
白头翁看了脸色一下子激动得涨红,奔上前嗅了嗅,才伸出颤抖的手,隔空从上至下抚了一遍,颤声呢喃:“是……是它……终于见着了。”
说着,老人家竟然落了泪,沈羲和和华富海静默而立,等到老人家自己控制住情绪。
白头翁揉了揉哭红的眼,直接把老仆人手捧的匣子递给了沈羲和,闭口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接过,却道:“老翁,此物是我在河边拾得,我确实看到有人自天而落,仙人绦也是之后才出现。”
沈羲和不是多正直不阿,是这位华富海过于诡异莫测,她不想这样得了东西,惹了这人的不愉,她从不树看不透之敌。
时至今日,她和这人有过三面之缘。
第一面,未看清容貌,他孤身入高山绝壁采摘稀世奇珍。
第二面,他显然易容,混入了天子心腹近臣的绣衣使中。
第三面,他又易了容,成了富甲天下的华富海。
多么矛盾又多么不可思议的三重身份?
“小老儿不理这些,此物小老儿说过,谁带来仙人绦,小老儿便以遗物相赠。”白头翁的声音还掺杂着哭腔,“你们之间的恩怨,由你们自行解决。”
“华陶猗?”沈羲和便看向华富海。
“沈姑娘,手札以及老翁的指点,某可不要,某所求乃脱骨丹。”华富海直接道。
沈羲和握紧手中的匣子,没有回答华富海,而是转向白头翁:“老翁,可否请你为小女诊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要是还有别的办法治好自己,脱骨丹这种还没有得到验证之物,让给对方也无妨。
“随我来。”白头翁带着他们入了内室,认真给沈羲和切脉。
他早从沈羲和的五色看出沈羲和亏了内腑,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弱,这是早夭之象,给沈羲和诊了脉后,他还是惊讶了:“你这丫头还能活着,也是奇事。”
“你先天不足,心肺本就不如常人强健,后天娇养过甚,导致肝肾皆虚,常食甘枣又伤了脾。”白头翁摇了摇头,“你这身子除了我的脱骨丹,每日少量滋养补足,再无他法能回天。”
“若是不服脱骨丹,我还有多长寿命?”沈羲和问。
“不过三年五载,若再遇上风寒暑气或是受点惊吓,一夕之间就能要你小命。”白头翁肃容道。
她唯一活路就是这枚脱骨丹,她又问:“老翁,这脱骨丹……”
白头翁笑了:“小丫头,我以性命作保,脱骨丹百年内难出第二枚,药方也在我给你的手札之中,炮制之法亦有详尽记载。”
沈羲和取出手札,翻到了脱骨丹的配方,只有九味药材,百年人参和百年何首乌这些易得,百年蛇胆和百年金雕骨这东西……
能活一百年的蛇和金雕,比一百岁的人还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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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只有九味药材,炮制九位药材却需要多种药材。
“金雕骨是小老儿祖上传下,其余药材小老儿用了五十年才集齐,小老头经历了十次失败才炼制出来……”
颇有些自得地说到这里,白头翁才谨慎地道,“没有药材再炼制,小老儿刮了一层用人和野物查验过,于人确有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之效,但有无其他妨害,小老儿已经没有时间和药材去查验。”
言下之意,便是有没有副作用,要你们吃了才知道。
无论有没有,沈羲和都不想放弃,她的目光投向华富海:“华陶猗,此物的确是你采摘而来,可它落入我手中,非我强抢。虽有些强词夺理,但性命攸关,我亦不愿拱手相让。”
华富海微微点头:“沈姑娘原可不认此物是从河边拾得。”
死咬着别处得到,他也没有证据。
若非你这般诡异,我自不会承认。
心中这般想,沈羲和面不改色微微一施礼:“华陶猗深明大义。”
白头翁左右看看,忽而笑了:“外边的人为着小老儿这点东西抢破了头,你们倒是心平气和,不如小老儿来做个局,你们二人各凭本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和华富海视线再次对上,而后同时平静移开,齐齐对白头翁颔首。
白头翁一辈子和医药打交道,也出了什么题目,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沈羲和身上:“此物既是华陶猗先得,便偏颇他些许。”
说着转头看向华富海:“华陶猗所长为何?”
华富海转瞳扫过沈羲和,他若说所长为武,这位郡主哪里有招架之力?
“不才,擅弈。”华富海答。
“对弈,沈姑娘可愿?”白头翁询问沈羲和。
沈羲和觉得华富海也算君子了:“可。”
“行,那就对弈。”白头翁拍掌,“也别死板你来我往,小老儿看着打瞌睡,既然是华陶猗所长,由沈姑娘摆个残局给华陶猗破,我也正好与沈姑娘交代些事儿。”
这位老人家嘴上说着要偏向华富海,实则算是一碗水端平。
“请沈姑娘出题。”华富海很有风度答应。
“你带沈姑娘去出题,我替华陶猗切切脉。”白头翁吩咐老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依言随着老仆去了一间雅室,坐在棋盘前,沈羲和思忖良久,迟迟没有下手。
华富海绝对不是真正的华富海,他若想将脱骨丹让给自己会直言,所以他说他擅弈绝不是虚言,想来造诣极深。
此局要胜,得智取。
拿定主意,沈羲和执起棋子,一手黑一手白,开始布局。
布局到一半,沈羲和脸色开始苍白,额头渗出汗渍,身子骨太差,脑力和体力稍有消耗,就会虚弱得喘不上气儿。
“珍珠,喀喀喀……去取我的香囊来。”沈羲和吩咐。
珍珠立刻大步朝着外面自家的马车奔去。
断断续续,沈羲和花了一个时辰,才将残局布好,然后请了他们过来
“千层式……”华富海看一眼,话音未落便改口,“不,并非千层式……”
沈羲和面色淡然:“华陶猗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姑娘这棋局布置精妙,可有名目?”华富海对棋局兴意盎然。
“月宫局。”
“以两刻钟为限。”白头翁在规则上偏向沈羲和,说完将沈羲和请到另一边。
沈羲和气短神虚,白头翁为她施针,珍珠在一旁认真记下。
室内只有棋子轻微落入棋盘的声音,沈羲和似乎真累极,在施针的过程中睡着了。
直到最后一枚棋子落下,华富海道:“棋局已破。”
沈羲和才在珍珠的推搡下缓缓掀开眼帘,神色还有些惺忪。
“沈姑娘,小老儿还有几月可活,我观你身边这位婢女,颇有些底子,是否要将她放在小老儿身边学习?”白头翁见沈羲和醒来问。
沈羲和看了眼珍珠颔首:“正是,还望老翁多指点。”
“便将人留下吧。”白头翁点头,“沈姑娘去看看棋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觉得没有那么疲惫和喘不过气,她起身缓步走过去,棋局果然已经破解,她点了点头:“华陶猗棋艺了得。”
华富海伸手要去将被吃掉的全盘白子捡起来,沈羲和伸手阻拦:“慢着。”
华富海的手悬在棋盘上,微微抬头,那双如渊如海的眼眸对上沈羲和。
若方才只是直觉,那么此刻,这一眼让沈羲和笃定,华富海就是昨夜的绣使。
沈羲和笑意轻浅,细长如玉雕的两指从边缘捻起一枚白棋,扔在自己之前喝过的茶杯之中,淡淡的白色散开,白子变成了黑棋,她将棋子重新放回原处。
原本是白子被吃光的局面一下子变成了黑棋全军覆没,沈羲和谦虚开口:“华陶猗,承让。”
华富海看着棋盘瞬间颠倒,渊海般的黑眸溢出笑意:“有意思。”
他执起那枚湿漉漉的黑棋:“沈姑娘是如何将它变成白色?”
这雅室笔墨有,他检查过所有黑棋,并没有异样,黑棋代表着他。
没有想过沈羲和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黑棋做得与白子一样光润,让他大意了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香脂。”沈羲和解答,“我让婢女取了一趟药。”
这就是她和珍珠的默契了,入雅室前,墨玉就说过外面有人守着,所以她没有吩咐珍珠,而是用了暗示,珍珠去取她的香囊,马车上有她用香料调制的香脂。
乳白色似漆,轻轻刷一层,用香炉烤干便可。
言罢,沈羲和将香脂与香炉都取出来。
香膏精巧巴掌大小的瓷器盛放,香炉是雅室里原有之物。
在时间的限制下,人的正常思维都会以为她若做手脚,会在白子上,比如用墨汁将摆好的白子变成黑棋。
白变黑也很容易,黑变白却极难。
“两军对垒,安插细作并不高明,令敌军亲斩心腹,方为上策。”沈羲和仿佛附着一缕寒雾的眼瞳晶亮深邃。
“沈姑娘,某受教了。”华富海站起身,深深对沈羲和一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你分明是使诈,胜之不武!”华富海的仆人气得面红耳赤,眼里还透着焦急。
想来,脱骨丹之于华富海,也如于自己一样重要。
“这叫兵不厌诈。”珍珠理直气壮,“华陶猗巨富之家,想来没有少与人交锋,难道从不曾使诈过?”
“我们……我们……”华富海的仆人被怼得无从反驳,这当然是有的,“可是……”
“退下。”华富海轻声呵斥,淡然望向沈羲和,“某心服口服,既然脱骨丹为姑娘所有,可否将脱骨丹的方子誊抄与某?”
“华陶猗请便。”沈羲和将手札递给了华富海。
华富海就在雅室让仆人研磨抄走了脱骨丹的方子,将手札还给沈羲和,同时向白头翁告辞。
沈羲和目送他们主仆离去,也跟着请辞,白头翁没有挽留,沈羲和把手札也留给了珍珠,她有两个月的时间跟着白头翁,就看这两个月能吃透多少。
珍珠舍不得沈羲和,但也知道脱骨丹没有经过反复查验,未必真的万无一失,沈羲和需要她学到更多的医理。
回到客栈之后,沈羲和派人去请谢韫怀。
“墨玉,传信给阿兄,着人打听是否见过百年金雕。”沈羲和吩咐墨玉,而后叮嘱,“告诉阿兄,只要消息,无需冒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位华富海是个能人,卖个人情也值得。
西北大漠,有不少金雕,不过沈羲和记忆里,听说过活得最长的也不过八十年。
“诺。”
墨玉退下不久,谢韫怀便赶来,沈羲和将脱骨丹推到谢韫怀面前:“交给齐大夫了。”
即便已经坦诚了身份,沈羲和依然称谢韫怀为齐大夫,因为谢韫怀说过再不为谢家子。
谢韫怀打开了药盒,沁人心脾的药香散开,他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盖子:“郡主,此物珍贵至极……”
“再珍贵,也比不上我的命贵。”沈羲和淡笑,“如何服用,老人家也不知,我不能在此间逗留太久,老人家也不会随我同行,齐大夫无需惊惶,你为我验药,我与你药方,算是两清。”
顿了顿,沈羲和又道:“不过要劳累齐大夫随我一道上京都,齐大夫若不愿入都城,住在京郊外也可。”
“承蒙郡主抬爱,必当竭力助郡主早日康复。”谢韫怀对沈羲和抱手一礼。
珍贵的药材、药方和先贤的巨作对于一个大夫而言弥足珍贵,谢韫怀与沈羲和约定到了京都他住在城外。
和谢韫怀说了几句话,墨玉回来,带来了白头翁的老仆,老仆一言不发只是将仙人绦还给了沈羲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郡主,此物如何处置?”墨玉询问。
这东西是拿去同白头翁换取脱骨丹,以为是白头翁需要,原来他只是想见一见。
年轻时的白头翁对疑难杂症尤为痴迷,一听到何处有怪病和绝症,便不远千里而去,遇到想要克服的病症,甚至废寝忘食地钻研。
后来因为他不辞万里去给别人治病,而让妻子眼睁睁看着他岳父岳母重伤来不及救治而亡,妻子怨恨他,与他和离并老死不相往来。
此后,妻子也未曾另嫁,无论他如何挽回,终究没有让妻子迈过心里那道坎。
后来他为了救妻子的侄儿亲尝毒药一夜白头,妻子才给了他一幅画,便是先前展示给沈羲和他们看到的仙人绦。
何时他寻到此物,便是上苍让她原谅他,她便与他再续前缘,可惜十年的时间,他妻子去世了他也未寻到。
他想和妻子合葬,这么多年从未放弃过寻找,现在终于找到,了却了他的心事。
这东西他也不知道有何用处,不敢贸然带入他和妻子的陵墓,毁了又可惜,妻子也只是想知道世间有此物而已,目的达到,东西他再三思虑后,决定还给沈羲和。
他不管仙人绦原来是何人拥有,只知道是何人带来与他,故而送到沈羲和这里来。
沈羲和的指尖抚上仙人绦绿带上,她很喜欢这东西,还是决定将之送还给华富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问一问华陶猗下榻何处,将之物归原主。”
墨玉遂向白头翁的老仆打听出华富海的住所,亲自将之送了过去。
沈羲和却没有想到墨玉不但带回了仙人绦,还带回了华富海一个仆人。
这仆人很是恭敬:“沈姑娘,老爷说此物从天而降落入姑娘手中,与姑娘当是有缘,便赠与姑娘。姑娘切莫推辞,此物于老爷而言别无他用,姑娘若是不好受赠,不如请姑娘日后对脱骨丹的药材多上些心,权当是提前赠与姑娘的谢礼。”
赠与她的谢礼?
沈羲和心下一哂,这是提前堵了她向他索要人情的路呢。
她有脱骨丹的药方,自是知道华富海所缺,华富海如此富有,人脉定然不少,是怕她哪一日遇上了难处,又恰好打听到华富海缺的药材消息,以此寻上他做交易。
现下好了,有了仙人绦的馈赠在前,便是日后她得了消息,也不好再索要回报。
更不好意思明知下落不通知一声。
“替我多谢华陶猗。”沈羲和收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原就喜欢这东西,便是不喜欢,华富海的态度摆明了,若是她这会儿退回去,只会让华富海对她暗生提防之心,何必呢?
华富海的下人带着沈羲和的话回到府邸的时候,华富海正临窗而立,指尖捏着一枚黑棋,正是从白头翁那里拿回来的那一枚,圆润的棋子在他的指尖转动。
“主子为何将此物赠与昭宁郡主?郡主留着也无用,不如送与老夫人,那可是《山海经》之中记载的奇花异草。”下人把沈羲和的话带到之后,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他有察觉方才沈羲和的态度,很明显是误会了自家主子赠仙人绦的用意。
“形似同心结之物,赠与祖母?”华富海银辉凝聚的眼瞳扫了下属一眼,“同心结寓意为何?”
同心结……
寓意:永结同心。
亦是婚嫁之物。
“主子,您……”下人眉心一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天圆。”华富海打断下人,转而道,“她认出了我。”
“这……这如何可能……”天圆震惊不已。
他们主子自八岁起就开始乔装打扮,后特意寻了民间奇人钻研此道,便是他们这些自小跟随之人,若是主子有心想隐瞒,也难以洞悉破绽。
“我亦不知是何处让她警觉。”华富海对此极其好奇,眸底有笑意一闪而逝,“若非察觉,以她堂堂西北王爱女的身份,哪会对我这个商贾如此客气?”
“殿下,您是说郡主她知道您……”天圆更是心惊肉跳。
华富海含笑摇头:“不,她知晓我是昨夜的绣衣使。”
似是想到了什么,华富海笑意更浓:“若她看透了我,知晓我真实身份,便不会这般谨慎,莫要忘了她对老五和老九的态度。”
正是因为看不清,正是因为知晓他能伪装成天子近臣绣衣使,才会处处有所保留。
皇太子也好,亲王也罢,真要是知道了底,这位郡主只怕就不放在眼里。
“沈岳山为人严肃,儿子也刻板,倒是这个女儿甚是有趣。”华富海眼中划过一点兴味。
沈羲和不知有人在赞她有趣,此间事了,她便立刻整顿,次日一早就由洛阳出发赶往京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身子骨极差,他们行路缓慢,到了夜里才出了洛阳城,这一夜只能在荒郊野岭将就。
墨玉猎了野兔正在烤,在沈羲和的指导下,抹了不少香料和蜂蜜,香气随着滋滋滋的出油声飘远,便有人循香而来。
听到马蹄声,沈羲和与墨玉警惕地盯着声源方向,来的是一对主仆。
男子面容有几分俊秀,着了一袭没有任何纹饰的天青色襕袍,看起来有些清瘦。
他翻身下马时,还险些没有站稳,腼腆走上前对沈羲和一揖:“二位女郎,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容我主仆二人在旁休息。”
似是怕沈羲和二人误会,少年郎连忙掏出文牒:“小生郭道译,是赶考学子,绝不是奸恶之人。”
墨玉看向沈羲和,沈羲和很冷漠地拒绝:“男女有别,公子请离去。”
少年郎却没有走,而是踟蹰地继续试图说服:“女郎还请通融一番,夜已深,咱们一道,也能互相壮胆……”
“我无需壮胆。”沈羲和打断他。
“小……小生需要……”少年郎声音弱弱地响起,说着还怯怯地看了漆黑的四周一番。
“与我何干?”沈羲和隔着幕篱垂下的轻纱,冷冷看向少年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墨玉刷地一声拔出手中的长剑。
少年郎仿佛受到惊吓退了一步,有些害怕不敢再多言,只能牵着马儿跑到远处蜷缩着,他的仆人好似也很胆小,取出了干粮,主仆二人就靠着树,时不时张望这边。
“郡主,可要驱逐?”墨玉低声问。
“不必。”沈羲和盯着已经开始绽皮的烤兔,“可食。”
墨玉立刻用干净的匕首将兔腿切下来,从马车里拿了木盘,将之切成小片放置递给沈羲和,剩下的她和扮作车夫的护卫分了。
男女有别,谢韫怀不宜与他们一路,便先行去了京都。
霸道的香气飘过去,少年郎似乎是忍不住香味的引诱,犹豫了许久,拿了一个木盒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女郎,我可否用这盒透花糍与女郎换些肉?”
木盒打开,半透明的糕体,灵沙臛塑出的桃花隐约映透出来,十分精巧与美丽。
沈羲和瞥了一眼精致的透花糍,她自己也会做,但一向自视甚高的沈羲和,第一次见到有人做出来的透花糍和自己所做的精致程度不相上下。
“墨玉。”她轻轻唤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墨玉会意,将另外一只兔子一半分给了郭道译,从他手里拿了透花糍,她先吃了一块,确定没有异味和毒,才剩下的三块递给了沈羲和。
郭道译得了兔子很是开心,竟然直接在火堆旁边距离沈羲和不远的位置坐下。
对此沈羲和皱了眉,恰好此时她用银签子插了切开的一小块透花糍入口,软糯适中,香甜不腻的口感,让沈羲和心情极好,便不与他计较。
她脾胃弱,这等不好克化之物,只能浅尝辄止,一块都没有吃完,剩下的都给了墨玉和护卫。
“女郎的兔子入口香贯鼻喉,直通肺腑;肉厚处醇香粑软、肉薄处酥香脆爽;腰肋脆韧独特、让人越嚼越香。”郭道译吃得满足至极,吃完后忍不住问,“不知可否请女郎赐下方子?愿以金相赠。”
沈羲和极其讨厌这等看不懂眼色之人,正欲开口,这时一阵风吹来。
从郭道译的方向抚向她,清新的木香之中若有似无飘浮了一点多伽罗之香。
沈羲和眸光一闪,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少年郎。
他面容秀气,语态和神色都没有丝毫与文弱书生相悖之处。
若非这一缕香气,由始至终沈羲和没有怀疑过这个路遇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绣衣使和富商玩完了,现在又扮成书生,还故意接近她。
沈羲和仿若未觉,冷冷地拒绝:“我看起来像缺金之人?”
好似没有想到这位女郎如此高冷,毫不留情驳了他,他兢兢业业扮演着文弱书生,有些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沈羲和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会这人的目的,她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至少没有敌意和恶意。
且由着他装模作样,她在墨玉的陪同下,简单洗漱一番就上了马车,升起了铜板防风隔音,安然入睡。
早间醒来时,那对主仆已经先行一步。
沈羲和没有将人放在心上,有任何目的,迟早都会知晓。
平静行路一日,他们找了个村子落脚,刚入村子里,就看到郭道译和两个村民有说有笑走出来,看到沈羲和的马车,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再一次自来熟上前:“女郎,我们又遇上了,真巧。”
沈羲和在墨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戴着幕篱走向他,目不斜视与他擦身而过,更清晰闻到了多伽罗香,扔给他平淡两个字:“不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暮色四合,天光翳翳;树叶婆娑,夜幕沉沉。
用了夕食,沈羲和在小院里踱步,消食也为了锻炼体魄。
“砸死它,砸死它。”
“俺娘说这东西咬人,有毒!”
“砸它,砸它!”
孩童夹杂着乡音的起哄声传入沈羲和耳畔,隐约间还有一种怪异的野物惊惶而又凄惨的声音。
这种声音有些耳熟,沈羲和遂出了院子朝着声源走去。
墨玉拎着灯笼连忙跟上,村中有个大院坝,中间有棵巨大的榕树,树上因为村中一种信奉常年挂着照明的灯,也因此这个村子的孩童日落后也没有被拘在家里。
沈羲和与墨玉到时,就看到约莫七八个孩童围绕着老榕树,拿着石子往树根处砸,一抹不灵活的身影躲避着嘶叫着,它的眼睛发着光。
“墨玉。”沈羲和立在院坝边缘。
墨玉一个闪身到了老榕树前,手中未出鞘的剑一划,将一颗即将砸中小东西的石头挑开,大步上前将血迹斑斑的一团拎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孩子们都很畏惧大人,尤其是家里叮嘱过这些都是贵人不能冒犯,看到墨玉和沈羲和,他们都没有追过来。
“郡主,这是何物?”墨玉拎着流着血还在挣扎的小东西。
像猫不是猫,类狸不是狸,墨玉从未见过这等动物。
“去给它洗洗,处理好伤口。”沈羲和有洁癖,这家伙现在太脏,她不想碰甚至不愿靠近。
墨玉知道沈羲和是要这东西了,于是对它的态度好了些,不过小东西爪子很利,以为自己要对它不利,还要反抗,在墨玉手里却是徒劳,等到墨玉把它收拾干净,才送到沈羲和面前。
洗干净擦干的小东西被送到沈羲和面前,皮毛似猎豹,色泽鲜艳,斑纹清晰,毛绒柔细,是个讨喜的小家伙,沈羲和伸手想要摸一摸。
小家伙却潜伏着,在沈羲和的手靠近一瞬间亮出了利爪,奈何它还来不及伤到沈羲和,就被墨玉的手将脖颈卡住,它发出“呜呜呜呜”的叫声。
圆润粉嫩的指尖点了点小东西的脑袋,沈羲和:“学乖了么?”
小家伙依然“呜呜呜呜”叫着,沈羲和抬眼给了墨玉一个眼色,墨玉松开了手。
小家伙趴在桌子上,一动不敢动。
沈羲和拎起它的脖颈,看向它的身下,有个肿囊:“去车上把香具旁边的盒子取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是一种灵猫,夜行动物,看它腿上的伤应是掉入陷阱又侥幸逃出来,跑到了村子里被玩耍的孩童围住,它和猫一样夜间眼瞳会发光,被孩童们当做异类想要除之。
灵猫有香囊,会产灵猫香,极其珍贵稀有。
灵猫香不仅可以入药,镇痛安神还能通经络、透肌骨、消痈肿。
若是用于调香,可使香味浓郁、柔和并经久不散,还可以抑制鼠疫。
墨玉取来了工具,沈羲和让墨玉拉起它的尾巴,握紧后肢,亲手掰开它的香囊,轻轻将里面的香挤出来。
最初灵猫是奋力反抗,并且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声,感觉到沈羲和动作轻柔,才温顺下去,挤完香后还给它细心涂抹了甘油。
挤完香不疼还很舒服的灵猫趴伏着,眯着眼睛仿佛在享受。
沈羲和收好香,净手回来,就看到小东西卷缩在原地,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
“也罢,养你几日。”每隔三日可以取一回香。
这小东西受的伤不轻,现在出去也无法捕猎或是上树寻野果,指不定得饿死。
沈羲和收拾妥当,刚躺下,灵猫就跑过来,竟然要在她旁边赖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可得寸进尺。”点了点头的脑袋,就将它扔下榻。
落在地上的灵猫呜呜了一声,却没有再跳上去。
睡了大概两个时辰,有利箭咻咻咻射进了沈羲和的屋子,吓得灵猫呜呜叫,又跳上了沈羲和的床榻。
沈羲和缓缓睁开眼,柔软的手搭在灵猫的背上,轻轻抚着,对射进来的暗箭视而不见。
床榻背窗,能够对准床榻放箭的方向埋伏的都是她的人。
几只箭射进来后,箭上的竹筒溢出白雾,是迷烟。
“拙劣的曼陀罗香。”沈羲和微微颦眉,她对粗制滥造的东西很不喜。
“墨玉……”
“救命啊——”
沈羲和正要吩咐墨玉行动,一道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一瞬间整个村子都亮起了烛火。
沈羲和闭上眼睛,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极其恼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墨玉从外面回来:“郭公子的屋内爬入一条毒蛇,受到了惊吓。”
“那些人呢?”沈羲和明知道结果,却还是问了一句。
“郭公子的叫声惊走了他们。”墨玉回答。
毕竟他们只是想要用迷药,悄无声息对沈羲和下手,郭道译一声惊叫,全村都醒来,这个村子有四五百口人呢。
难道要将整个村子都灭口?
屠村四五百人必然引起官府追查。
“多事。”沈羲和声音染上夜的寒凉。
洛阳城他扮作绣衣使打断了她的计划,昨夜又扮作书生横插一脚,今夜掐着时间惊叫一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萧长卿定然会就此收手,毕竟他也不是非要她的命不可,每次都这般不顺,会让他心生不妙之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距离京都越近,萧长卿也越不好动手。
她原本计划着把事情闹大一点,摆明态度,到了京都就懒得和萧家的人虚与委蛇。
偏生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屡次阻拦,看着也不像是偏帮萧长卿,沈羲和的恼火还在于闹不明白这家伙的目的。
“郡主,可要婢子……”
“歇下吧。”沈羲和闭上眼。
她身子骨不好,需得好生休息,等天亮了,再给他点苦头吃。
沈羲和很快就入睡,隔着不远的另一座小院,郭道译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天圆,快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启程。”
“主子,这大晚上……”同样易了容的天圆瞅着外面昏沉的天。
“再不走,明儿你主子就要倒大霉。”郭道译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主子,你救了郡主,郡主怎会……”天圆不解。
“她何须我救?”郭道译施施然站起身,盯着收拾行李的天圆,“她孤身上路,就是以身做饵,老五聪明一世,却浑然不知这位郡主的脾性……”
顿了顿,郭道译短笑一声:“或许他知晓也不在意。这人啊,可真是疯不得,我们家老爷,还不知他硬生生逼疯了一个儿子。有趣,实在是有趣,快回京,大戏开锣,怎能少得了我?”
故而,一大早,天微亮就起来的沈羲和,便得知郭道译主仆因为被蛇吓得不敢留宿,连夜启程。
被蛇吓到?
骂她是蛇蝎美人么?
沈羲和唇角一掀:“很好。”
接下来的行程,再无波折,沈羲和带着那只灵猫在九日后入了商州,再行五日就能抵达京都。
灵猫的伤势痊愈,沈羲和也在它身上取了三次香,这日路过延绵起伏的山林,沈羲和将它放回山中,小家伙依依不舍,颇有些一步三回头的架势。
“走吧,你属于这一片天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只喜欢养花草,不喜欢养活物,嫌吵。
更何况这些东西生来就不是家养之物,她知道京都贵女夫人近年来都喜好养猫,圈养在沈羲和眼里都是一种抹灭天性的行为。
沈羲和没有想到,她离开商州,又遇上了这小家伙,两天两夜的行程,它跋涉而来,似是赖上了沈羲和。
它的眼睛圆溜溜湿漉漉,就围着沈羲和转,沈羲和撵了好几次,它又追上来。
最后一次竟然是带着伤,一只脚又被割破,深可见骨。
饶是沈羲和冷心冷肺,对着这样一个执着的小家伙,也是有点动容:“这可是你自找的,你要跟着我,就跟着吧。”
带着这只灵猫到了京郊顺利与莫远等人汇合,莫远见着了沈羲和,魂儿才归位。
“郡主,郡主,这只猫儿是什么猫?”红玉非常稀罕这只长得像狐狸又像猫披了一身豹子皮毛的小家伙。
奈何小家伙很高冷,除了沈羲和,就算是墨玉也轻易不给亲近,更别说摸它的毛。
红玉只能眼巴巴看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路上捡的野猫。”沈羲和瞥了眼,“死赖着不走,就带回来养着,给你们解闷。”
“郡主,可有给它取名儿?”碧玉也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取名儿?”沈羲和压根没有想到这一茬,不过既然提到了,沈羲和摸了摸小家伙的脖颈,“听说太子殿下回京了?”
“是,太后娘娘寿诞不远,陛下早几个月便吩咐在芙蓉园筹办,太子殿下便随太后娘娘一道回京,且太子殿下加冠亦在太后娘娘寿诞之后。”碧玉回话。
“唔。”沈羲和淡淡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享受着她挠抚的灵猫身上,“叫它短命。”
“啊?”红玉和碧玉齐齐惊呼出声。
从来没有人给自己身边养的活物取这样的名字。
她们也不想过多联想,实在是郡主为何要先问太子殿下,再给猫取名?
这短命……
“短命。”沈羲和不理会几个丫头的反应,轻轻叫了一声,灵猫很配合地回应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自此,它就叫短命。
其中深意,实在不是她们做奴仆的该多想,碧玉机灵地转移话题:“郡主,两家铺子已经腾出来,也按照郡主的吩咐布置妥当,郡主要用来做什么营生?”
沈羲和派他们先上京都是有任务在身,将两间属于沈羲和生母留给沈羲和的铺子腾出来,这两间铺子一个在安邑坊一个在怀远坊。
安邑坊在东市之前,怀远坊在西市之前,做买卖是极好的地段。
“开香铺。”沈羲和很满意他们的效率,“让莫远派几个机灵擅辩之人,去南海郡联络香户,日南郡有香市,朱崖郡有香洲,给他们一人一百金,不论香料为何,都大量采购。”
“一百金?”碧玉是管着沈羲和钱财的丫鬟,三百金虽然极多,但沈羲和拿出来却不伤筋动骨,只是三百金得购置多少香料!
“一百金。”沈羲和面色平淡颔首。
“诺。”碧玉应声退下去安排。
“郡主,我们香铺取何名儿?”红玉就是负责铺子的重整。
“取名儿?”沈羲和很不喜欢取名,不过她自己的东西,又不喜欢别人来取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指尖顺着短命柔细的毛,她黛眉微抬:“独活,独活楼。”
“独……独活?”红玉一下子就傻了。
看了看沈羲和腿上趴着的短命,这又是短命又是独活,实在是……
“郡主,独活听着多不吉利啊。”红玉真不知为何郡主尽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儿。
“百花杀尽,唯我独活。”沈羲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瞳一转,眼波浅浅,“如何不吉利?”
“额……”
这么一听,红玉又觉着莫名有气势,郡主身上多了一股劲儿,像极了王爷大战归来那种锋利,红玉喜欢:“好听,独活楼好。”
吩咐完沈羲和的安排,碧玉折回来就听到这句话,不由白了脑子不灵光的红玉一眼,走上前低声询问:“郡主,独活此名甚是独特,日后定会有诸多人询问缘故。”
总不能别人询问起来就把郡主的原话说出去,这不是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直言又如何?”沈羲和丝毫不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碧玉露出快哭的模样:“郡主……”
“好了,不逗你。”知道碧玉这是为她考虑,沈羲和也淡淡一笑,“独活入药可医人,入香可合香。”
碧玉松了口气:“郡主,玲珑何时送到康王府?”
玲珑被送到莫远手里,已经按照沈羲和的吩咐动了刑,人还没死。
“就今夜。”
之前不想节外生枝,沈羲和吩咐他们先不送人过去,等她归来,正好让康王府知晓:她沈羲和来了。
“明日入京,郡主是要住王府还是郡主府?”碧玉又问。
京都有沈岳山的王府,也有祐宁帝格外恩赐给沈羲和的郡主府。
只不过王府有一个祐宁帝硬塞给沈岳山的妾,这个妾是康王府嫡女,祐宁帝的堂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西北王府和康王府在十四年前就结下了死仇。
十四年前,沈岳山奉诏入京受赏,谁也没有想到帝王赐下的酒水竟然被下了药。
起先以为是不胜酒力的沈岳山被恩准在宫中小憩,萧氏就是那个时候潜入了沈岳山歇息的寝殿。
秽乱宫闱,糟蹋的又是帝王堂妹,康王府嫡女。
祐宁帝雷霆大怒,若非太后查清有人给沈岳山下药,是萧氏自己买通宫人,动了皇帝的御赐之酒,只怕沈岳山被下狱都不为过。
饶是如此,皇家要脸面,祐宁帝怎么能让自己的堂妹为妾?不过错在萧氏,又有太后主持公道,皇族宗亲施压,想要沈岳山娶萧氏为平妻。
沈岳山当时只能忍着恶心应下,消息传回西北,怀着沈羲和的西北王妃当即受了刺激,才八个月就被迫早产,后又难产,生下了病弱的沈羲和撒手人寰。
沈岳山闻讯进宫,上交西北兵权,要为发妻守孝,绝不肯再娶萧氏。
恰好这个时候西北之外的突厥来犯,祐宁帝无法,只能申饬萧氏和康王府,并大肆追封西北王妃以及吊着一口气的沈羲和。
最终就是沈羲和被封为食邑三千,享国公待遇的昭宁郡主,封号中用了一个宁字,彰显帝王荣宠。
沈云安被封世子,萧氏留在京都,终身不得踏入西北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岳山这才临危受命,再次领兵平定西北外乱。
谁也没有想到,萧氏竟然在两个月后诊出喜脉,十个月后产下沈岳山唯一的庶出之女——沈璎婼。
父亲是权倾一方的西北王,母亲是王府嫡出郡主,舅舅是当今圣上,本该是比肩公主的金枝玉叶,却因为庶出而极其尴尬。
前些年,沈璎婼在宫中伴着四公主读书,因为机敏聪慧而被祐宁帝喜爱,封了县主,才好了些。
康王府与沈羲和不但有杀身之仇还有杀母之恨!
“郡主府。”沈羲和不喜欢人多,“着人多购置一些花草树木。”
“诺。”碧玉又退下去安排。
沈羲和有些疲惫,在红玉的服侍下小睡了半个时辰,刚醒来就被红玉告知谢韫怀来了。
半个月的时间,谢韫怀琢磨出了些门道,不过没有实践也不能笃定,但脱骨丹就这么一粒,肯定不能随意寻人试验,谢韫怀听闻沈羲和到了,便上门请示。
“如何服用,我亲自来。”沈羲和面色平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郡主三思。”谢韫怀不赞同沈羲和以身试药。
“此药只此一枚,而我亦不过三五载可活,不如放手一搏。”沈羲和坚持。
“郡主此药虽无大害,可火气足、燥气盛,在下建议以雪水引药。”谢韫怀知道劝不了沈羲和,便斟酌后道,“酒杯一杯雪水,半钱脱骨丹。郡主先服用一次,我为郡主切脉几日,再行定论。”
脱骨丹内含有大量大补之药,尽管白头翁配伍精妙,可沈羲和女子体寒又弱,谢韫怀极其保留,半钱已经是在保证能有药效的情况下最低的服用量,完全是按照孩童标准来。
雪水很容易弄到,诸多茶庄好茶之人都会采集冬日雪水,只要花钱没有买不到。
沈羲和正要吩咐红玉去买一坛回来,谢韫怀拎起一个小酒坛:“这是在下储藏的白梅雪水,郡主若要服用,便用它吧。”
“多谢。”沈羲和没有推辞,趁着谢韫怀在,当下倒了一杯,又刮了约莫半钱的脱骨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先吞药含于口中,接着一杯冰冷的雪水一饮而尽。
沁骨透凉的雪水滑入体内,沈羲和觉得手脚冰凉,偏偏丹药入体,又似一团火在烧。
霎时间,沈羲和只觉得体内冰火两重天,本就较于常人苍白的小脸血色尽褪。
汗渍细细密密从额头上渗透出来,她难受痛苦至极,却咬着牙闭眼硬生生扛着,一言不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齐大夫,郡主会不会受不住?”红玉看了眼睛泛着泪光。
谢韫怀面色凝重,扣住沈羲和的脉搏不松手,感受着她的脉象变化,另一手捏着银针,随时准备给沈羲和施针。
沈羲和的脉象变化异常,时而气若游丝,时而建强浑厚,让谢韫怀剑眉渐渐拧起。
撑不住冰火相撞的剧痛,沈羲和砰的一声趴在桌上。
“郡主!”红玉和碧玉大惊失色,守在外面的墨玉和紫玉也冲了进来。
谢韫怀抿唇,要给沈羲和施针。
针尖的寒芒闪过眼角,沈羲和虚弱艰难开口:“撑……撑得住……”
沈羲和痛得额头和手背上青筋起伏,泛白的唇都染上了一层血,还咬牙强撑。
谢韫怀扣着她的手腕,虽然她脉象混乱,却渐渐在趋于平缓,这会儿施针就会前功尽弃。
“手绢,给郡主咬着。”谢韫怀沉声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碧玉忙掏出干净的手绢折叠好递给沈羲和,沈羲和难受得浑身轻颤,却闭上了眼睛。
她也能够感受到这种痛苦的滋味在以很缓慢的速度减轻,最痛苦的时候她都撑过去,后面她也能挺住。
她有预感,如果这样服用脱骨丹有效,那么她日后每次服用,都免不了这样痛苦一次,这会儿不硬扛下去,日后就会心生怯意。
谢韫怀见她抗拒了手绢,心里叹了口气,眼底划过一缕疼惜。
明明是世上一等娇贵的人儿,寻常闺秀绣花针扎一下便要闹上许久,她那么柔弱,又是那样千娇万贵长大,却能够忍下这份煎熬,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
整整半个时辰,沈羲和疼了半个时辰,在痛苦消失之后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睁开眼就看到兔子眼的红玉和紫玉,心头微微一暖。
“郡主,郡主我们以后不服脱骨丹了可好,等珍珠姐姐回来,我们定能寻到其他法子。”紫玉一边扶起沈羲和,一边哽咽地开口。
“我这不是熬过来了么?”沈羲和脸色依然苍白,声音轻柔,“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和阿爹长兄一起驰骋草原,与风同奔,逐日而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紫玉几个丫鬟同时红了眼眶,她们都想到了沈羲和无数次站在城楼上,看着西北官邸女眷策马而行,卷起大漠黄沙,久久不能回神。
碧玉更是迅速跑出屋子,直奔莫远而去:“即刻将玲珑送过去,缸子里再装几条毒蛇!”
她痛恨康王府所有人,如果没有萧氏寡廉鲜耻,王妃怎会早产?郡主如何会体弱?又何须受今日之罪?
“郡主可还好?”莫远是外男不能入内,但沈羲和的事情他都知道。
“郡主无碍。”碧玉回答完之后就微微屈膝走了。
沈羲和醒来得晚,待到紫玉精心熬好了药膳粥,端到沈羲和的面前已经是深夜。
万籁俱寂的时候,沈羲和慢条斯理用着药膳粥,城内康王府却发出了一道凄厉的叫声。
声音是从老夫人的屋内传出来,康王府一下子灯火通明,就连隔壁院子的人也被惊扰,免不得派下人来探问一声。
康王带着王妃和儿女奔到老王妃的院子时,看到就是被吓得昏死过去的守值丫鬟和老王妃,还有一个瘆人的缸,缸露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一下子康王府乱作一团,康王下令侍卫去抬缸,却不想缸裂开,里面飞出几条毒蛇,乱蹿之间康王的嫡长子被咬了一口。
康王立刻派人报官,等冷静下来才认出这个被折腾得有些面目全非的人是玲珑!
这个时候,京兆尹已经亲自带着人来,就连与康王府隔着一条街的大理寺卿也闻讯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康王想要捂住这件事情已经来不及……
沈羲和一夜酣然,早上起来顿觉神清气爽,是沈羲和从未有过的舒适。
早上罕见地用了黍臛和馎饦,看得紫玉喜极而泣。
她为郡主学了一身厨艺,奈何郡主从来食不下太多东西,让她一身本事无法施展。
沈羲和的食欲增加,几个丫鬟都开心不已,谢韫怀一大早就过来给她诊脉。
“郡主的脉象要比往日强健些许,变化不大,却有好转之象。”谢韫怀也松了口气,好在沈羲和没有大事儿,他担忧了一整晚。
沈羲和也看到了谢韫怀眼下的青黑:“有劳。”
“郡主……”
“郡主,大理寺少卿求见。”谢韫怀正要说些什么,碧玉疾步而来通禀。
“大理寺少卿?”沈羲和纳闷。
祐宁帝要派人来接她也应该是礼部的人,大理寺掌刑狱,她人都还没有入城,怎会牵扯上官司?
“请人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有正事,谢韫怀自然要回避。
本朝别的不说,人才辈出,青年才俊更是数不胜数。
大理寺少卿,正四品,手握实权,眼前这位不过二十出头,他穿了一身绯色官袍,腰间挂着银鱼袋,脚踏官靴,身形修长,面容清俊,是个不苟言笑的翩翩郎君。
大理寺卿少卿崔晋百是崔家三房嫡子,少年神童,十六岁便名满京都。
六年前两件轰动京都的大事情,一个是谢韫怀断发义绝,一个是崔晋百三元及第。
他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却已经为官六年,从翰林院出来先是入了吏部,胭脂案就是他捅出来,今年刚被调任大理寺。
年纪轻轻就成了新贵,天子重用,名门出身,奈何他现在都还未娶妻,是京都高门大户当家主母眼中最好的贵婿。
“下官崔晋百拜见郡主。”崔晋百行了拜礼。
他背脊挺直,身材匀称,举手投足间都有世家公子令人赏心悦目的端雅。
沈羲和享国公待遇,崔晋百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来寻她,自然是要行大礼。
“崔少卿多礼。”沈羲和虚虚一抬手指,待崔晋百起身便问,“不知崔少卿一早来此,所为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郡主容禀。”崔晋百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昨夜康王府有人借托送潲水之便,送了一口缸入府,缸内有一人,被施了酷刑,经京兆尹与大理寺核实,这人是郡主在临湘县通缉的逃奴——玲珑。”
“哦?”沈羲和微微诧异,“我这逃奴跑了数月不见人,却在我刚抵达京都城外,就被人送到了康王府,为何要送到康王府?”
崔晋百微垂着头:“下官此来,亦想询问一些关于玲珑之事,还望郡主通融。康王府老夫人受惊未醒,康王府大公子被缸内毒蛇所咬尚在昏迷,稍不慎便是两条人命。”
“是么?”沈羲和语气平淡,“碧玉,你好好与崔少卿说一说。”
沈羲和不太想理会这位大理寺少卿,年少时他们其实在很多宴席上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男女有别,最多是几家长辈在场时互相见过礼。
但崔晋百为人刻板严肃,她也是知晓。
把碧玉留下,沈羲和正要越过崔晋百之时,顿住了脚步。
沁人心脾的寒梅之香中夹杂着一缕极浅的多伽罗香,让她倏地看向了崔晋百。
崔晋百一直保持着疏离有礼的姿态,站得笔直,却微微垂首,他的个头极高,致使沈羲和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颚。
崔晋百十六岁为官,除了休沐日都要当值,怎能跑到衡山,又有时间出现在洛阳?
是巧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绝对不是!
尽管以前沈羲和没有这么灵敏的嗅觉,不知崔晋百喜欢什么香,但崔晋百绝对不是会用多伽罗之香的人。
世家是清贵,百年世家底蕴深厚,却不容享乐,尤其是像崔晋百这样性格刚直之人,更是严于律己,以世家规训为信奉,寒梅香才符合他的性格和身份!
很好,不但能混入绣衣使,还能混入大理寺,文的武的都能如鱼得水。
京都有这等能人,她以往竟然丝毫不觉!
沈羲和意味不明短促哼笑一声,就款步离去。
回了后院,立刻叫来莫远:“去查一查崔晋百在何处?”
“崔……崔少卿……”莫远错愕地扭头往外院看了一眼,“崔少卿不是正在与碧玉问话?”
“他不是崔晋百,现在就去找人,定要给我找到!”沈羲和吩咐。
等把崔晋百找到,她非要揭了这人一层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一个时辰后,莫远找了一圈,根本没有找到第二个崔晋百,甚至怀疑沈羲和想多了。
天子脚下,谁敢冒充朝廷命官,还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郡主,属下打听清楚,今日崔少卿从家中至大理寺点卯,接着便打马直奔驿站而来。”莫远谨慎地回复,“按路程和时辰算,崔少卿应当是一路未曾耽搁。”
也就是不可能半路被掉包,且崔晋百还带了两个大理寺的人一路跟着。
除非在家里就被掉包,谁敢这么明目张胆?
沈羲和听了面色平静,早在莫远去寻人之后,她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这个男人绝不是冒失之辈,既然来了,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墨玉。”沈羲和喊了一声,墨玉走进来,她问,“他还在问话?”
“是。”墨玉回答,“紫玉、红玉、碧玉都有被传唤去问话,婢子也有。”
“他都问了何话?”沈羲和觉得她猜到这人扮作崔晋百来此的目的了。
变着法想要打听清她,那他可就要失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沈羲和。
“问了玲珑平日里如何服侍郡主,郡主待玲珑如何,玲珑对郡主知晓多少……”墨玉如实复述,包括她怎么回答都一并说了。
果然,看似都在打听玲珑,其实每一句话都没有离了她,碧玉几个够机警却也没有察觉。
玲珑到底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参与她的全部也是应当,这位少卿问得又公事公办的语调,任谁也不会多想。
这会儿他已经从沈羲和四个丫鬟口中,借着调查玲珑之事,将沈羲和的脾性打听得一清二楚。
沈羲和似氤氲着浅淡薄雾的眼瞳望向屋外,金灿灿的黄花,层层叠叠,盛开在挺拔的劲松周围,她陷入了沉思。
这人为何这般煞费苦心打听她?
是为了脱骨丹不应该现在才动手,更不应该用这样的法子,也不会将仙人绦赠与她。
可除了脱骨丹,他们之间再无旁的交集。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郡主,崔少卿告辞了。”就在沈羲和琢磨这个人的目的之际,红玉赶来禀报。
“你去将崔少卿请过来,便说我心中有些疑惑,请他来解惑。”
沈羲和吩咐了红玉,便让墨玉将窗户都关上,在精巧的香炉里换了一种香料,将香炉盖好放在桌子上,自己掀了珠帘进了内室,坐在软榻上,斜靠在边缘。
崔晋百入了内室,隔着珠帘便见沈羲和单手支头,有些虚弱地靠在床柱上:“郡主。”
“你们都退下,我有些话单独与崔少卿言。”沈羲和吩咐墨玉等人,然后用手绢掩住口鼻咳了几声。
崔晋百眼看着人退下去,甚至关上了门。
就在他狐疑之际,沈羲和轻声道:“我体弱不经风,崔少卿见谅。”
整个京都的达官显贵没有人不知道沈羲和弱不禁风,这都是康王府造下的孽。
“郡主有何吩咐,请直言。”崔晋百不卑不亢地开口。
“崔少卿请坐……喀喀喀……”沈羲和抬手指了指圆木桌,又用帕子捂住口鼻咳嗽了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崔晋百见此,抱手一礼,才在桌边落座。
恰好坐在香炉旁边,香炉烟雾缭绕,一股极其浅淡的香气缓缓散开。
香味清淡悠扬,崔晋百从未闻过,不着痕迹深吸了一口。
“我与玲珑多年主仆……”
沈羲和说了一些和玲珑之间的过往,语气里满满的追忆与伤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且说上几句就要咳嗽几声,絮絮叨叨说了不知道多久。
崔晋百涵养极好,因着沈羲和句句不离玲珑,他又是为着玲珑的案件而来,故而听得十分有耐心。
“崔少卿乃大理寺少卿,掌折狱、详刑。”沈羲和手中的帕子轻掩唇瓣,忽而话锋一转,“我想问一问崔少卿,若有人假扮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崔晋百淡淡一扬眉,一本正经作答:“假冒朝廷命官,量刑还得看他行止。他若是囚禁官员假冒未有恶行,轻则杖刑重则下狱;他若杀害官员假冒,不论是否有恶行,都应斩首。”
“崔少卿是哪种?”沈羲和忽而一问。
崔晋百面不改色:“下官不明郡主所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缓缓起身,细长柔软的手指穿过珠帘,莲步蹁跹而来。
今日她臂挽银丝勾勒的如意纹浅紫色轻纱披帛,绕肩拽地;米白色的撒紫萱花长裙,飘逸优雅,腰间佩环轻摇,行走间宛如随风起舞。
“崔少卿……可有觉着头晕目眩?”她的声音清泠空灵,如玉石相击,悦耳动人。
崔晋百抬起头看着她眉心的嵌珠花钿。
珍珠细小却光润莹白,在红色花钿上高华精致,一如沈羲和这个人。
渐渐却觉得这小小一粒珍珠,多了重影。
他身子一软,单手撑住桌子,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摔倒下去。
沈羲和走到他身边,依然用浸过药物的手绢遮掩着口鼻:“看来我这郁金软骨香,效用不错。”
以郁金花为主调制出来的软骨香,沈羲和第一次用。
崔晋百偏头看着旁边依然薄烟淡雾溢出来的邢窑白瓷莲花香炉,抬手捂住口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杖刑、下狱、斩首。”沈羲和的目光隔着徐徐飘出的香烟落在崔晋百身上,“崔少卿,觉着哪一种适合你?”
“郡主,你……”
沈羲和懒得理会他:“墨玉!”
就在沈羲和出声的一瞬间,墨玉还没有推门而入,崔晋百突然弹跳起来,身影一闪,用力将沈羲和一把拉入怀中。
“放开郡主!”墨玉推门就看到这一幕,手中长剑出鞘,对准崔晋百。
“你没事?”沈羲和不信。
人要呼吸,香气入肺腑无可抵挡,且这不是毒药,便是有人百毒不侵也逃不了!
“我以为郡主会亲自来揭开我脸上的皮。”崔晋百的声音变了,“便装上一装,哄一哄郡主开心,也好……有机会一亲芳泽,奈何郡主不给我这个机会。”
说到最后一句,他还颇为惋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你到底是何人?”被崔晋百禁锢在怀里,沈羲和依然沉着冷静。
崔晋百不敢对她不利!
“郡主真想知晓?”崔晋百微微低头,在她耳畔用一种极其温柔又暧昧的语气询问。
“你不好奇,我如何识破你的身份?”沈羲和从来不让自己落下风。
他好奇,他十分好奇。
这些年他把变人的本事修炼得炉火纯青,便是最亲近之人也无法识破,偏这位郡主一猜一个准儿。
“郡主洞察人心。”崔晋百懒洋洋地开口,“可我却不愿与郡主交易。”
停了片刻,他又靠近了一点,唇就要碰到沈羲和圆润的耳垂:“只因……我只对我日后的夫人坦诚,若是郡主愿意嘶……”
崔晋百调戏的话还没有说完,腰腹一疼,沈羲和瞬间挣脱了他。
墨玉持剑飞身而来,崔晋百一掀桌上的布角,东西朝着墨玉飞去,等到墨玉将这些东西挥开,哪里还有崔晋百的人?
墨玉正要去追,却被沈羲和叫住:“不用去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被惊动的其他人也顿住身形。
沈羲和摸着手腕,她的腕上有个白玉金手镯,其实是三块白玉圆弧用金衔接起来,纹路精美的镶金处都是中空,里面有细小的针,这是沈云安寻了高人打造给她防身。
只不过沈云安只在针上浸了麻药,要是毒药便更好了……
“出了我的屋子,他那副模样又穿了官袍,就是大理寺少卿,我们难道要光天化日之下追杀朝廷命官?”沈羲和扫了几人一眼,“准备准备,我们即刻入城。”
早就应该入城了,被这人硬生生耽误了这么久。
话分两头,崔晋百其实是中了沈羲和的软骨香,只不过是强撑着,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沈羲和偷袭得手?
好在这香中得不深,跑出来多吸几口气,吐纳几次也就过了,可沈羲和那针却让他四肢开始不听使唤,好不容易坚持到大理寺,直奔自己的殿阁,他有单独处理公务的房间。
一进屋子,就两眼一黑,勉强将房门关上。
“殿下!”等候在屋子里真正的崔晋百和天圆大惊失色,疾步上前扶住萧华雍。
“殿下,你何处不适?我立刻去请余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点麻药,无需声张。”萧华雍喝住天圆,坐到竹榻上,“将我身上的官服脱下。”
麻药只是让萧华雍身体无知觉,头脑依然灵活清晰。
崔晋百穿上官服,就听到萧华雍吩咐:“父皇还等着你回话,你只管将玲珑是康王府派到昭宁郡主身边的细作如实上告。”
“诺。”崔晋百躬身行礼之后退下,他确实要立刻进宫给圣上回话。
今日一早也是陛下亲自过问,让他调查这件事情。
等到崔晋百退下,天圆才忧心忡忡:“殿下,还是请余先生来一趟,这麻药对您体内的毒可有妨害?”
“无碍。”萧华雍不在意地笑了笑,“到底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心底纯善。”
这样精巧的机括,用来保命之物,合该浸染剧毒才是。
天圆差点将圆圆的眼珠子瞪出来。
主子您都躺在这儿,还觉着她心底纯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他脑子有问题还是主子眼睛不好使?
这话天圆不敢说出口。
他已经隐隐约约发现,自家主子对昭宁郡主有些与众不同。
一念至此,便听到萧华雍那双银辉凝聚的眼眸盯着屋顶:“可真是让人看不透。”
天未亮,他就比龙椅上的那位先一步知晓康王府的事儿,玲珑是步疏林送给沈羲和,之后一直在沈羲和手上他亦知晓。
圣上会派崔晋百去调查,也是他授意人促成,早早就来了此处,扮成崔晋百亦如沈羲和所想,借着此事光明正大从沈羲和几个丫鬟口中套出沈羲和的喜好脾性。
话是套出来了,他也相信几个丫鬟并未说谎,可她们口中描绘的沈羲和,与他接触的想象的看到的沈羲和判若两人。
原以为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人戴着层层面具,便是信任亲近之人也摸不透。
不曾想,今日倒是让他又遇上一个。
“真是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欢喜……”萧华雍唇角流泻一抹温柔浅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完了完了,他的主子要栽了。
看着萧华雍春意盎然的模样,天圆愁眉苦脸。
“殿下,您当真要……要求娶昭宁郡主么?”
“求娶?”萧华雍还未想过婚嫁这么长远,之前说同心结也不过是逗一逗天圆,不过经天圆这样一说,他开始正视这个事情。
仔细琢磨琢磨,觉得这个主意很是不错:“将她娶到东宫,这皇城定然热闹至极。”
“陛下只怕不会应允……”天圆低声提醒。
自家主子从道观回来了,加冠后婚事必然要提上日程,与其被塞一个不同心的,天圆也希望主子能娶到自个儿心悦之人。
昭宁郡主天仙般的人儿,放眼整个天下,只怕也没人能比得上,配他们主子正好。
可昭宁郡主背后是军权,圣上哪里会允许这桩婚事?
“我的婚事,何时轮到他做主?”萧华雍脸上笑意顿消,渊海般的眼眸深沉肃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此时,沈羲和的车队已经来到明德门,进入这一道巍峨的大门,她就是真正的进入了京都。
“前面的车队让一让,让一让——”
就在他们停在城门口给城门守卫验看文牒,沈羲和掀开车帘看着明德门赫赫威武的门匾之际,身后响起了高喊声和马儿的疾驰声。
排在沈羲和车队后的百姓纷纷避让,仿佛是下意识的动作,对这样的情形已经屡见不鲜。
京都繁华,五陵少年鲜衣怒马,踏花赏春,醉酒千盅,一掷千金,藐视礼法,早已是常态。
沈羲和带来的人都是西北精锐,在他们眼里沈羲和就是最尊贵,没有沈羲和给这些纨绔子弟让道之理。
有护卫见对方压根不拉缰绳,对着他们活生生的人横冲而来,就像战场上不眨眼的敌军,当下一个飞纵,一拳将马儿打倒,马儿上的少年也怦然坠地,头破血流。
少年之后的大批郎君女郎迅速赶至,有人呵斥:“你大胆!”
“我还能更大胆,你们要见识见识么?”沈羲和手握一条鞭子,绕过马车,走上前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少女的声音清泠空灵,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人完全忽视她话中的狂傲,只觉得动人至极。
白裙紫披帛,绣纹精致秀雅,头上的幕篱遮挡了她的容颜,通身气质高华。
不过本朝繁茂,往来多商贾,学着大家做派,出入随行比他们这些世家贵族还要张扬。
沈羲和的人都穿着朴素,两个内侍早就被打发回宫,便没有人认得他们。
因为有人从马上摔下来,撞破了头,故而紧追上来的人很是气愤,一部分人立刻带着受伤的人直奔城内寻找大夫,一部分人对着沈羲和怒目而视。
“你们这些卑贱的庶民,知不知道你们刚刚冲撞的是镇北候的公子!”
“叫你们让道你们为何不让?”
“与他们撕扯什么,带他们去京兆府!”
“……”
一声声愤怒的责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沈羲和对他们做了多么伤天害理之事。
“闭嘴!”沈羲和轻呵一声,手中的鞭子甩出去,直接一鞭子抽在叫嚣最厉害的一个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喜欢安静,最讨厌聒噪。
谁也没有想到沈羲和会突然动手,她身体弱,虽然甩得动鞭子,但一鞭子下去,就多了一点不起眼的红痕,真要说伤那是没有的,可这一鞭也是把人的脸面给踩在了脚底。
“我与你拼了。”被沈羲和一鞭子抽在脸上之人,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剑朝着沈羲和刺来。
一群纨绔子弟,佩剑也不过是装饰,根本没有靠近沈羲和,就被沈羲和的护卫给踢飞出去。
又有两个人郎君冲上来,毫无例外被沈羲和的护卫轻易撂倒,他们这才发现沈羲和身边都是孔武有力之人,扯着嗓门对着守城的士兵高喊:“郎将,郎将,此处有人城门动武,殴打功勋士族之后!”
一直被莫远按住的城门郎将这才得了自由,恨铁不成钢一挥手,让士兵冲上前,却不是对沈羲和,而是将这群功勋士族之后围住。
早在镇北候府三公子声音传来之前,他就看到了莫远递上来的文牒,正要上前行礼,却不想突发变故,莫远得了沈羲和的暗示,将他按着不准他动。
偏这些横行无忌的人张扬惯了,丝毫没有察觉异样,就这样把沈羲和得罪得死死的。
“末将城门郎孙进忠拜见昭宁郡主。”孙进忠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呆了。
“孙郎将不必多礼。”沈羲和虚虚一抬手,目光隔着一层薄纱落在安静下来的人群当中,“我生于西北,从未见过京都繁华,早闻京都盛况,今日刚入城门,着实大开眼界。诸位想要评理,我看不必去京兆府,不如随我一同去大理寺走一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说完,沈羲和便翩然转身,在红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郡主,我们真要去大理寺么?”碧玉瞅了后面一眼,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都被莫远的人强制押着,这里不知道牵扯到多少京都名门望族。
“戏台子都有人给我搭好了,我怎能让她失望呢?”沈羲和眸光沉寂无波。
“这……”红玉心惊肉跳,这竟然是有人故意安排,给自家郡主挖坑!
“那马儿上有一股罗勒香,根本止不住。”沈羲和轻轻闭上眼。
罗勒香是番邦进贡而来,是一种极佳的香料,与诸多香草香花混合都能达到舒心凝神的功效,却也可以调制出避孕或是催情的香。
镇北候府这位三公子倒不是真的要横冲直撞过来,他是控制不住马匹,才会喊人让道。
沈羲和最初根本没有发现,是人甩下去,马儿栽倒之后,沈羲和从那边走过,才闻到了十分浓郁的罗勒香气。
即便如此,沈羲和也没有当做是有人故意为她设局,可随之而来的人群中,很明显有煽风点火的人,开口就喊她卑贱的庶民,但凡人听了都会心中不悦。
这场冲突就注定要闹起来,有人煽动,有人义愤填膺,肆意惯了的人就越想越恼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什么人?”紫玉怒了,这太恶毒了,要让她们郡主一入城就得罪大半权势。
“女人。”沈羲和从鼻子里发出短促一笑,“一会儿,我们转道去王府。”
不会是几位皇子的手笔,他们很清楚沈羲和带来的人不可能被这群花架子所伤。
这样的法子阴损而又绵软,也不像是男儿的刚毅凌厉。
这个京都,恨她的女人应该只有一个——萧氏。
兼之昨晚的事情,萧氏这会儿估计恨毒了她。
她想先回郡主府养一养身子,再来收拾萧氏,萧氏却迫不及待送上门,那就成全她!
靠在碧玉身上,沈羲和养神,养好了神,再好好收拾萧氏。
大理寺卿一听昭宁郡主来了,还押着一群高门大户的郎君与女郎,立刻丢下手中的文书,急匆匆就迎出来。
“下官薛衡拜见郡主。”即便是出身大族薛家,官居正三品大理寺卿的薛呈,见到沈羲和也要规规矩矩的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薛寺卿。”沈羲和也回了一个晚辈的礼,显得十分客气,“昭宁此来,是要告人谋害昭宁。”
沈羲和话一出,被她的人押来的少男少女眼睛都瞪直了。
谋害郡主,稍有不慎就是徒刑十年的大罪!
薛呈还看到了两个薛家子弟,气得暗瞪几眼,客客气气对沈羲和道:“何人如此大胆?郡主请将原委道来,下官定会严查,给郡主一个交代。”
“方才城门口镇北候府三公子马儿失控朝着昭宁直冲而来,在当时的情况下,昭宁是万不可能避开,马儿受到罗勒香刺激才失控。”
沈羲和淡淡扫了被押来的人群一眼:“他们是群聚策马,只有镇北候府三公子马儿失控,此香定然是要至城门口才做了手脚,否则失控的马儿不止这一匹。”
“罗勒香能使马儿失控?”薛衡是头次听闻。
罗勒才传入不到十年,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其功效,正是如此,才方便她行事。
“薛寺卿可去试一试。”沈羲和淡声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薛呈能做到大理寺卿,自然是个谨慎的性子,立刻派人去查验。
经过沈羲和的指点,很快就有了结果,罗勒果然能够使马儿失控。
又派人去查了那匹打倒的马儿,但这个就不好查,没有办法能够证明,马儿上有罗勒香。
除了沈羲和,此刻也没有人能够闻得到。
薛呈立刻派人去问了治伤的镇北候三公子丁珏,丁珏自己知道马儿失控了,所以对沈羲和的下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很是恼怒,听了大理寺的人传述,便冷静了下来。
他确实在马儿失控之前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儿,特意闻了闻罗勒的香气,虽然那是经过调和后的香气,但和罗勒散发出来的味道极其相似。
“故而,昭宁有理由怀疑,是有人看到昭宁在城门口,故意对镇北候三公子的马儿动了手脚。”
沈羲和站在大堂之上,她的语调轻缓,不疾不徐,亦不像受害者带着愤怒或是斥责的语气,气定神闲,仿佛在与人闲话家常。
“如若不然,为何早不下药晚不下药,偏生选择这个时候?若是不知城门是昭宁,便是对镇北候三公子的马儿下了药,又有何用?”
是啊,不是冲撞到沈羲和头上,就算是踩死几个庶民,只要庶民家属接受钱财,民不告自然官不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么对镇北候府三公子的马儿做手脚也就失去了意义。
若只是想要恶作剧,在郊外就应该动手,摔个马落个崖岂不是更简单?
“郡主所思合情合理,待下官寻到证据……”
“证据无需薛寺卿费心,盛一盆清水来。”沈羲和打断薛衡,“我这里有一种香粉倒入水中,碰过罗勒之人,但凡沾上一点香粉,入水便会使得水变色。”
薛呈连忙按照沈羲和的吩咐去行事,水端上来,沈羲和倒入香粉,又取出一些罗勒香:“大人可以亲自给他们展示展示。”
薛呈其实还有点跃跃欲试,管刑狱之人,对这些奇物都感兴趣。
他让医工验看了沈羲和的香,确定是罗勒的香粉之后,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又将手深入融了沈羲和香粉的水里,果然淡淡的红色从他的指尖散开。
“果然如此。”薛呈大为惊奇,转身下令,“你们排好队,一个个把手深入水中,这是自证清白。要知晓,谋害郡主,徒刑十年!利用镇北候府暗害西北王府,定一个祸乱朝纲之罪也不为过,本官自当上报陛下,届时……”
祸乱朝纲会如何,都不需要薛衡说出来,这群少男少女都吓得面无人色。
没有做过的人自然是理直气壮,沈羲和看着这些人,有一个人面色镇定,实则垂下的手不停在搓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前面已经有几个人碰过水,皆没有任何人有异常,沈羲和趁此缓缓走过排成一列的人,确定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罗勒的香气,给墨玉使了个眼色。
墨玉上前就将他一脚踢倒,突如其来的变故,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就是他。”沈羲和说着,就示意墨玉将他拖上来,强制性将剧烈挣扎的人双手按入水盆之中,和薛衡一样,他的指尖一丝丝红色散开。
见此其他人都纷纷退了一步,惊愕地盯着这个人。
“不是我,不是我,郡主,薛大人,不是我!”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哭得涕泗横流。
“不是你,为何你手上有罗勒香粉?”薛呈质问。
“是他,是丁值,是丁值许我三百金,让我将香粉撒在丁珏身上!”少年郎指着一旁另一位身量修长的少年哭喊道,“我因打烂了祖母的香玉雕,拿出修补,无人能补,只能重塑一尊,可这香玉极贵,兼之要请李大家雕琢,须得三百金才成呜呜呜呜……”
“你血口喷人,我何时指使你?”丁值,镇北候府二公子倒是很淡定。
“可是他亲自将香粉交给你?”沈羲和问。
“是。”少年点头如蒜捣,却红着眼眶,“他交于我时,有纸包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无妨,这香粉极其细腻,但凡经手,总会沾染些许粉尘。”沈羲和,“墨玉。”
墨玉上前,丁值想要反抗,却被墨玉三两下压制,强拖着他将手按入水中。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最初是没有,但很快就有细微的浅粉色散开。
铁证如山,丁值不敢狡辩,但他却死咬着是记恨丁珏这个弟弟,这是他们镇北候府的内宅矛盾,他不知道沈羲和在城门口,只是想让丁珏沾上人命,就算能够私了,镇北候也会厌弃这个弟弟。
“不知便可无罪么……喀喀喀……”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堂外响起,众人闻声望去。
身后的人纷纷退开,沈羲和回首正对上来人。
他着了一袭杏白色对襟阔袖便服衫,于领座、袖口、裾边都有精致华美的复杂绣纹,腰间素嵌着白玉镶珠的龙纹玉佩革带,足蹬乌皮靴,他身形修长。
那张足以惊艳世人的脸庞异于常人白皙,精心修裁的剑眉之下是一双特别温和的眼睛,神采略淡,直挺的鼻梁下,是有些泛白的唇,看起来略带病容,却掩饰不了他容颜的绝世。
他的五官不硬朗,却又不阴柔,沈羲和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脸上看到一种刚柔并济到了极致的美。仿佛他的脸,就似上苍用这世间最好的美玉,每一处都细细雕琢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的乌发由衔珠金冠束起,金冠上有金龙盘绕,这是皇子才能佩戴的发冠。
祐宁帝的皇子她都见过,只有一位……
“参见太子殿下。”薛呈急急上前叩拜,其他人也恭恭敬敬跟着行礼。
“喀喀喀……”萧华雍似乎抱恙在身,“不必多礼……”
早就听闻这位太子殿下体弱,可沈羲和没有想到比她还要弱,说句话都感觉费劲儿。
萧华雍在随侍的搀扶下走进来,他腰间挂了一块特别奇特的玉珏,半黑半白太极形状,随着他行动间,微微摆动,流畅优雅。
随着他的靠近,浓烈复杂的药香将沈羲和包裹。
“谋害郡主,意欲挑起两府争端,罪不容诛。”
他用最轻的声音,说出最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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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扇般的长睫微垂,萧华雍眼瞳轻移,瞥了眼跪在面前哀求之人:“喀喀喀……孤非苦主。”
秒懂的丁值,立刻转向面朝沈羲和跪着拜首恳求:“是下愚有眼无珠,请郡主宽容。”
沈羲和抬眸,清润的眼瞳看向萧华雍,之前没有发现,这会儿才看到他左边眼尾接近眼角的地方竟然有颗很小的黑痣,给他平添了一分慵懒华贵之色。
“郡主是苦主,由郡主定夺。”萧华雍温和一笑。
君子如玉,温润有泽。
他轻轻一笑之间,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风华不彰自显。
沈羲和也不客气,对萧华雍微微行礼表示谢过,才面向丁值:“我亦不是个得理不饶人之人,但我也不是个愚笨之人,丁二公子要我宽容,总得要说句实话。”
丁值身子一僵,豁然抬首,对隔着幕篱也能看到她的眼,很美,如黑曜石一般,却仿佛蒙着一层寒烟薄雾,有些冷又有些看不清。
不知为何,丁值一对上她的眼睛,就有种被她看透的感觉。
“郡主,我句句属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丁值。”丁值低下头咬牙才开口,萧华雍身边的随侍便打断他,“你可要想清楚,你的姨娘你的姊妹,若是没了你,又有你伤三公子在前,侯夫人会如何对待她们?”
一句话,命中要害。
沈羲和看了一眼这个随侍,看着不像是内侍,应该是侍卫。
丁值一下子就慌了,他呆滞了片刻颓然跌坐在地上:“是下愚不知分寸,冲撞了郡主。”
沈羲和看他似有松动,心思一转,便问:“你可知城门口停留之人是我?”
丁值低下头:“知晓。”
“是何人告知你?”沈羲和又问。
丁值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沈羲和竟然懂他的有苦难言,忙如实回答:“是陈靖,宣平候府陈靖。”
宣平候府啊。
和她想得一样。
宣平候府是萧氏外祖家,现在的宣平候应该是萧氏的表哥,康王府老夫人出自宣平候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薛衡为难地看向沈羲和。
丁值说是陈靖告诉他沈羲和今日进城,便是暗示怂恿丁值,或者为丁值坑害丁珏出谋划策,也肯定没有证据,陈靖不认就什么法子都没有。
“谅你未铸成大错,杖责五十,小惩大诫,你可服气?”沈羲和问丁值。
丁值立即端正跪直身子,对沈羲和深深一拜:“下愚心服口服,叩谢郡主不杀之恩。”
“薛寺卿,如此可好?”沈羲和转头问薛衡。
薛呈小心翼翼觑了一眼萧华雍,才道:“郡主心底仁善。”
沈羲和对萧华雍屈膝一礼:“昭宁多谢殿下为昭宁做主。”
萧华雍伸出指节修长的手,扶住沈羲和的素荑,虽然触碰到她,却又好似虚扶了一把:“郡主自西北千里而来,岂能让郡主受委屈,寒了西北将士之心?”
沈羲和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代表着西北十万大军,萧华雍这样说也不为过。
“一路舟车劳顿,请容昭宁先回府,明日入宫再至东宫与殿下问安。”沈羲和斯斯文文地开口。
“如此,我便在东宫恭候郡主。”萧华雍顺势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微微一怔,她不过客气一句,这位殿下长着一张聪明的脸,却好似不大会看人脸色?
诧异只是瞬间,沈羲和面色平和,没有接话,带着碧玉她们施礼之后就翩然离去。
“郡主,太子殿下对您似有些……殷勤。”上了马车,碧玉谨慎措辞。
有些?
碧玉算是婉转了,这位太子殿下当众为她撑腰,与她说话,温和又透着小心。
看向她的目光,她都能够清楚看到里面的欢喜软柔。
“这才见面,便如此,多半是个好色之徒。”紫玉觉得这世间任何儿郎都配不上她的郡主!
“也许是因着之前的证据,投桃报李?”红玉在萧华雍的眼里没有看到色念。
墨玉素来不参与这些话,她抱剑坐得笔直,她只负责沈羲和的安危。
沈羲和没有回答她们,由着她们争论。
“殿下,您方才……”天圆急死了,“郡主若是误以为您是轻浮之人可如何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天圆也觉得自家主子过于急切,这样会让昭宁郡主反感,弄巧成拙的!
就算再欢喜,也要徐徐图之,要让昭宁郡主看清楚,主子是多么伟岸英明之人。
“日后莫要在她面前太机灵。”萧华雍低声叮嘱。
似方才威胁丁值的话,本不该天圆多言。
“啊?”察觉到萧华雍的警告之意,天圆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萧华雍轻轻一笑,剑眉微抬:“她不喜欢太聪明之人。”
尤其是要托付终身的,太聪明会让她觉得不好应付,敬而远之。
沈羲和并不知晓她的心思被萧华雍看得一清二楚,她从大理寺出来,就浩浩荡荡带着人回了王府。
西北王府位于和善坊,正对着皇城的朱雀门。
被假的崔晋百和大理寺一耽误,沈羲和的马车停在西北王府深宅的大门前时,已是正午。
王府大门打开,丫鬟仆人姿态谦卑排成两排,管家带着管事齐齐出动,引来了不少人观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老奴请郡主安。”管家沈庆年过五旬,发丝中掺杂着灰白,看到沈羲和十分激动和恭敬。
“阿庆伯,这些年辛苦你了。”沈羲和安抚沈庆。
“不辛苦,不辛苦,老奴在皇城脚下,哪比得上郡主和王爷还有世子在西北辛苦。”沈庆连连摇首。
“给长姐请安。”这时一道清婉如黄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沈羲和第一次见到沈璎婼。
她梳了温婉秀雅的垂挂髻,簪了两个雕花精美的赤金钗朵,绑了两根浅粉细发带,额前碎发随风浮动,清丽脱俗。
眉间金珠花钿一点,多了一分贵气和俏丽。
桃色长裙挽浅碧色披帛,纤柔青葱。
肤若凝脂,明眸善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免礼。”沈羲和目光淡淡扫过,就越过她提裙步上阶梯。
本就不可能和平相处,又何必假装姊妹情深?
“郡主,弄瓦院,老奴早几日便吩咐收拾妥当,何处不合心意,您告诉老奴……”沈庆一边引着沈羲和往闺阁去,一边说着,路上介绍一下王府的格局。
王府有沈羲和与沈云安的院子,是沈岳山亲自题的字,分别是弄瓦院和弄璋院。
弄璋意为生子,弄瓦意为得女。
沈岳山是在沈璎婼出生之后,特意让人挂上这两个院子,以此告诉所有人他只有一儿一女,这些年沈岳山只字不提沈璎婼和萧氏,仿佛没有这两个人一样。
沈羲和走向弄瓦院的时候,两个丫鬟迎面而来,向沈羲和行了礼就往东边而去。
“站住。”沈羲和一停下,碧玉就呵斥那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止步垂首,沈羲和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溜了一圈,转步走向了东边。
正东为主,是主院,只有当家主母才有资格居住。
沈羲和站在院子门前,就看到里面有仆人活动。
她穿过长廊,水榭里萧氏高髻金簪,华服厚重,悠闲地撒着鱼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婢子叩见郡主。”
跟着沈羲和的沈璎婼轻咳了一声,萧氏等人才发现沈羲和,萧氏身边的婢女对沈羲和不慌不忙行了礼。
沈羲和缓步走到萧氏的面前,目光冷淡。
萧氏却不以为意,浑然未将沈羲和放在眼里。
“谁允你住在正院?”沈羲和问。
萧氏不过三十出头,五官明艳,她看都不曾看沈羲和一眼:“我便是住了,你又能如何?”
“墨玉,给我将人扔出院子。”沈羲和淡声吩咐。
“你敢!”萧氏没有想到沈羲和竟然敢这样对她。
沈羲和完全无视她,墨玉一个闪身而上钳制住了萧氏,萧氏的婢女和沈璎婼的婢女想要阻拦,哪里是碧玉这些从小习武之人的对手。
却没有想到墨玉刚把叫嚣着的萧氏拖出水榭,一抹身影从暗处飞掠而出,持剑朝着墨玉刺去。
墨玉目不斜视,只管拖着萧氏,那人的剑穿过池塘,还未触及墨玉,就被另一柄长剑给拦下。
莫远面色微沉,直接和这个护卫从长廊过招到假山,又由假山缠斗到屋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长姐息怒,请给母……”沈璎婼慌忙哀求沈羲和,还未说完,触及到沈羲和扫来的目光,才惊觉自己失言,咬了咬唇改口,“请给姨娘留些颜面,妹妹今日一定劝姨娘搬离。”
“十四年,便算你前十年年幼不知礼法,你也有四年的时间。”沈羲和拂袖挣脱,“这些丫鬟也给我扔出去。”
碧玉红玉紫玉就不客气了,尾随着墨玉,将萧氏的贴身侍婢反剪双手推搡出去。
墨玉将萧氏扔出正院的大门外,几个侍婢也被推倒在地。
王府的下人尤其是伺候萧氏的个个缩着脖子如鹌鹑。
“沈羲和,你目无尊长!”发髻散乱的萧氏厉声斥责。
“尊长?”沈羲和迈出门槛,裙摆微扬,居高临下盯着她,“我是陛下钦封的昭宁郡主,位比国公。你不过是我阿爹的侍妾,见我不行礼,我不与你计较,你倒是敢与我说尊长?”
“你是郡主?我也是陛下钦封的郡主,是圣上嫡亲堂妹!”萧氏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来,盯着沈羲和的目光淬了毒。
“哦?原来如此。”沈羲和恍然点头,“墨玉,将人扔出王府。”
“长姐!”沈璎婼追出来,高喊了一声,噗通跪在沈羲和的面前,“求长姐息怒。”
“你别求我,你求你的姨娘。”沈羲和瞥了她一眼,看向不可置信盯着自己的萧氏,“她亲口所言,她是圣上的嫡亲堂妹,那便不是我沈家之人。
既不是我沈家人,还霸占我沈家主母院,这等不知廉耻与礼教的客人,我便是扔出府外,圣上英明,当不会怪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
沈羲和话音未落,墨玉就束缚住萧氏双手,扛着她大门飞掠而去。
“长姐,长姐,求长姐宽饶姨娘一次。”沈璎婼跪着拽着沈羲和的衣袖,含泪的双眸满是祈求。
沈璎婼是歹竹出好笋,沈羲和对她的印象不错,也不为难她:“想清楚,你是姓沈还是姓萧。”
扯出自己的水袖,沈羲和走向大门外,此刻萧氏和她的婢女都被扔出了门。
沈府正对着朱雀门,守门的将士看得真真切切。
加上方才沈羲和浩浩荡荡而来,围观的百姓以及周边的官邸下人数不胜数。
他们就这样看着萧氏被沈羲和扔出大门,纷纷瞠目结舌,好半晌回不过神。
“此乃我沈府侍妾,多年来霸占正院,我家主子今日回府才察觉。让她搬出正院,她不但不知悔改,还扬言我家嫡出的主子不如她尊贵。”紫玉可不吃亏,对着指指点点的人插着腰,理直气壮地说。
此言一出,不知萧氏身份者一片哗然。
妾是何物?
玩物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时下达官显贵常有互相赠妾之举,妾就是随手可送出去的货物。
竟然敢对嫡出子女叫嚣。
这下子大家都没有觉得将人扔出来有多过分。
“殿……殿下……郡主她……她……”远处转角马车里的天圆结巴半晌,才憋出一句,“郡主她好生厉害。”
实在是没有语言形容这位郡主手腕之强势与凶猛。
萧氏虽然是妾,但好歹是圣上的亲堂妹啊,就这样被她扔出府门。
他忽然有些害怕,这昭宁郡主真要是嫁入东宫,他家殿下日后还敢纳美么?
萧华雍可不知道心腹在为他未来担忧,他华光深藏的眼眸涌现海浪般的欣赏与温柔:“这只是个开始。”
就凭萧氏先是用细作将她推下船,后又是利用母族关系想要在城门口暗害沈羲和,不提萧氏和沈羲和母亲的恩怨,这两度暗害,沈羲和就容不下她。
“走吧,回宫。”萧华雍唇角好笑,放下车帘,“派人去终南山取泉水,明儿好好为她煮一壶茶水,招待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王府的大门在萧氏和侍女满身狼狈的呆愣目光下砰的一声关上。
只留下萧氏被人指指点点,萧氏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种屈辱,气得两眼一翻晕过去。
沈羲和可不知道萧氏被气晕,大门关上,沈庆便羞愧地上前跪在沈羲和的面前:“是老奴无能,请郡主责罚。”
沈羲和大步上前,亲自扶起沈庆:“阿庆伯,你无需自责。”
这里是皇城,萧氏是妾,只有沈岳山和沈羲和兄妹有资格视她为奴,沈庆不能。
“长姐,是阿婼没有规劝好姨娘,请长姐让姨娘回来,阿婼甘愿领罚。”沈璎婼再一次跪在沈羲和的面前,双手交叠触额拜地,行了大礼。
“玲珑之事,你听说了么?”沈羲和淡声问。
沈璎婼伏地一会儿,才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泪光闪动,却一片茫然。
“碧玉,你告诉她。”沈羲和留下碧玉,就带着人回了弄瓦院。
大多数东西还是让人送到了郡主府,她只是在这里小住,收拾完萧氏,就搬去郡主府。
王府内的下人,被沈羲和的强势吓得走路都轻上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午休起来,碧玉她们整理好了带进来的行李,也借着沈羲和的威慑,轻轻松松摸清楚了王府的一切。
她将萧氏扔出府门的事情,也已经传遍整个京都,再加上早间大理寺的事情,以及玲珑的事情,她只入京都半天,整个京都的名门世族和高门勋贵,都清楚知道:昭宁郡主不好惹!
纷纷对家里的纨绔子弟和刁蛮姑娘耳提面命,见了昭宁郡主乖觉点。
外面如何讲她,沈羲和浑然不在意。
沈羲和不在意,碧玉等人却有些着急,王府有门路的下人为了表忠心,彰显自己的能耐,早就把这些消息传给了碧玉她们。
“郡主,他们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明着是让儿郎女郎敬着您,暗地里就是让他们孤立您。”红玉给沈羲和梳妆,小心翼翼地说。
“孤立?”沈羲和柔软瘦长的手握着芍药花鬓唇,细碎的金珠串,在她指尖拨动间,发出凌乱的脆响,“你见过狼与狗为伍?虎与狐同行?”
她与他们本就是不是一个牌面上的人,何须与他们浪费时间?
不如用来调理身子。
再则,她喜静。
红玉惊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们都有感觉到经历玲珑之事后郡主变了,可以往在西北郡主最是爱热闹,不喜一个人静悄悄的,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好似命不久矣。
现在……
将手中的鬓唇递给红玉,沈羲和淡漠的双瞳望着镜中的红玉:“这里是京都,这里不止我一个郡主,这里还有比我更金枝玉叶的公主。
在西北我说一不二,便是指鹿为马,人人都会附和。
在京都他们只会一致对外,挖着坑等着我跳。”
想到早间的事情,红玉心头一凛,将鬓唇固定在沈羲和的额前青丝中,理顺垂至眉上的珠串:“日后他们的拜帖……”
“一律回绝,便说我身娇体弱,受不得风。”沈羲和理了理衣襟站起身。
“郡主,蜀南王世子来了……”沈羲和才刚转身,紫玉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沈羲和也没有问,走出自己的院子,到了王府正堂的抄手游廊,就看到一袭月白色翻领袍的步疏林,翻领、袖口都绣着同色的精致图纹,她此刻一脚踩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
“羲和妹妹,我把这坏秧子给你抓来了。”步疏林一脚将脚下的人踢了几个翻滚。
这人哎哟连天地叫着,停下来却还是立刻爬起跪向沈羲和:“郡主,我是豕,我犬豕不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然后砰砰砰朝着沈羲和就是一阵猛磕头,爬起来的时候却面色铁青与愤恨。
“你还不服气?”他的模样让步疏林飞来一脚又将人给踢倒。
似是受了内伤,这人咳出一些血,将院子里光洁平整的青石板弄脏,沈羲和黛眉一蹙。
步疏林立刻捕捉到,一脚踩在陈靖身上:“谁让你吐血了?还不快把地上擦干净!”
陈靖堂堂宣平候府嫡出的公子,也不知什么把柄落在步疏林身上,一点脾气都没有,忙用衣裳将血渍擦掉。
“羲和妹妹要是不解气,尽管揍,只要留口气就成。”对着陈靖凶神恶煞的脸,一对上沈羲和就温柔浅笑甚至有点谄媚。
“喵!”短命这时候跳到沈羲和这边,尾巴搭在沈羲和的脚背上。
沈羲和蹲下身将它抱起来,摸着它绒细的毛:“把人扔出去,别脏了我的院子。”
“得令!”步疏林洪亮应了一声,就抓起陈靖,当真是把他扔出去,扔出去后拍了拍手。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王府第二次把人扔出去了,路过的人还是很好奇。
步疏林眼珠子一转:“这登徒子知晓府中只有娇弱小女郎在家,便翻墙而入,欲图不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恶人先告状的步疏林,完全不理会她的话引起民愤,有那挽着菜篮子的直接扔菜叶子砸人,嘴上还骂骂咧咧。
步疏林脚步一转,大摇大摆重新入了王府。
沈羲和在亭子里摆了些茶点和饮子,步疏林眼瞳一亮,欢欢喜喜跑进去,一屁股歪坐下去,沈羲和将一碗梅花饮子放到她面前。
高高兴兴捧起来,唇刚碰到碗沿就面色一肃,步疏林心有余悸地问:“没……没毒吧?”
“你胡说什么,我家郡主光明磊落,岂容你污蔑!”不知洛阳发生了什么的紫玉怒了。
沈羲和唇畔多了一丝笑纹:“没毒,你没做错事儿。”
步疏林这才开开心心牛饮一口,完了粗鲁地抹了抹嘴:“这次不嫌我多事儿?”
“不嫌你多事儿,你却不必如此。”沈羲和纤细干净的双手,状若掐花般举止优雅端起茶碗,浅浅一抿。
她知道步疏林是替她出气,沈羲和与宣平候的梁子,因为早上的马儿事件已经结下,多不多这件事情,都不可能善了。
步疏林也知道,才会这样与沈羲和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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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和一袭浅蓝色长裙,胸线上粉色刺绣的束带飘垂而下,今日她没有点花钿,而是戴了精致的鬓唇,显得清雅而又美艳。
步疏林忍不住单手撑住歪着的头,痴迷地欣赏起美人来:“名门淑女,端雅娴静者我见过不少,但和你一比,她们行云流水的姿态都让我觉得有些刻意。”
沈羲和明明不是士族培养出来的贵女,便是她不能习武,便是沈岳山延请名师教导,步疏林也想象不出来,她是如何养成这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自然流露出优雅之感。
以前步疏林很讨厌士族那套繁文缛节,总觉得别扭和琐碎,可到了沈羲和这里,她却觉得原来士族风范是这样令人赏心悦目。
沈羲和淡淡瞥了她一眼。
“对对对,就是这样。”步疏林眼底浮现醉色,“眸光一转,自是风情。”
“若是可以,我倒不想这般。”沈羲和轻声道。
步疏林想到她体弱不能多动,每日只能摆弄那些不费力气之物,不免有些懊恼,慌忙转移话题,目光落在旁边的短命身上:“你这猫有些……”
她差点就把实话说出来,这猫真的是她见过最丑的。
尽管她没有说出来,短命似乎也感受到了嫌弃,叫了一声就扑上去,出其不意,挠了步疏林一爪子,在步疏林的手背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血痕很浅,沈羲和便没有在意,而是忍不住好心情地笑了。
美人一笑,如百花眼前绽放,美了风月,醉了年华。
步疏林完全忘了手上的痛,下意识道:“羲和妹妹,不如嫁给我吧。”
知道步疏林是女儿身的红玉和紫玉眼睛瞪圆,墨玉直接拔剑架在步疏林脖子上。
沈羲和看了墨玉一眼,墨玉才收了剑。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步疏林也有点不自在,摸了摸鼻子,用吊儿郎当的说笑语气道:“其实嫁与我多好,我带你从西北大漠穿过高原峡谷,游遍蜀中古滇,我们不去理会这些纷纷扰扰,你想做什么,我都能陪着你,护着你,由着你。”
沈羲和微微一顿,垂下眼帘:“世子,你敢向陛下求赐婚,我便敢嫁。”
气氛一下子凝滞,她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隔着步疏林的女儿身份。
而是蜀南王府和西北王府一旦联姻,祐宁帝定然要寝食难安,她们大婚之日,就是西北蜀南为自保而不得不谋反之时。
似乎想到了什么,步疏林端起刚倒满的茶碗,目光微凉地仰头一饮而尽:“世人只道权势好,却不知我们这些陷于权势之中的人都是可怜虫。”
沈羲和挽袖按住她又要去倒饮子的手,轻轻将她手中的茶碗不容拒绝地夺走:“何必悲春伤秋?你只道平民百姓逍遥,却不知道他们窘困潦倒时,会因贫贱而家破人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生于显贵,我们应当心怀感恩。至于脚下的路,靠自己去走。若是荆棘缠绕,斩了便是。不过一些皮外伤,待到无人敢伤你之际,这些无关痛痒的,你自会一笑置之。”
步疏林觉着沈羲和有种特别的坚韧和通透,甚至与她说话,还能受到感染,她疏朗一笑:“受教了。”
心里不免有些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否则她定要排除万难谋划一番,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样的美人能不能属于自己呢?
突然间,步疏林有些嫉妒日后能够娶到沈羲和的男人。
“郡主,镇北候携夫人亲自登门。”碧玉来报。
“你有客人,我便走了,改日我再来寻你。”步疏林站起身,走出亭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走另一条路回正堂的沈羲和。
镇北候夫妇是为了丁家两兄弟的事情来,无论是点明马儿失控的缘由,还是之后对丁值小惩大诫,镇北候夫妇都要承沈羲和的人情。
否则他一个儿子成了当街纵马的纨绔,一个儿子成了搅乱朝纲的毒瘤。
镇北候夫妇带了许多礼物登门,侯夫人又刻意拉近和沈羲和的关系,不过沈羲和不近不远,始终疏离对待,二人也就识趣地早早告辞。
隔日一早,沈羲和便起床梳妆,华服盛装入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今日不是朝会日,沈羲和入宫很快就见到了祐宁帝。
“臣女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昭宁不必多礼。”祐宁帝声音透着成熟男人的低沉和长辈的随和,“一路辛苦,你在临湘县的事儿,朕都知道,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昭宁多谢陛下。”沈羲和谦恭地回答。
“你父亲可还好?与朕说说如今的西北是何等模样……”
之后祐宁帝与她说了很多话,多是西北的种种,语气中的缅怀意味很浓。
先帝荒淫,为了讨贵妃的欢心,亲自诟病当年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将太后连同一双嫡子贬至西北,是沈岳山偷偷接济,后又孤注一掷相帮,才有太后带着长子谦王和幼子祐宁帝杀回皇城。
可惜谦王在攻破皇城的前一夜,遭遇敌袭,否则这皇位轮不到眼前这位。
对于西北,可以说是祐宁帝长大的地方。
与祐宁帝说了一个时辰,祐宁帝才放行,只字不提萧氏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出了太极殿,往左便是东宫,昨日既然答应了下来,自然要走个过场,全了礼数。
十九年前那一场敌袭,折了谦王夫妻,也折了为保护祐宁帝而亡的皇后。
祐宁帝登基,追封王妃为皇后,并下旨此生不再立后,为的就是无人能够动摇东宫嫡子的地位。
萧华雍作为皇七子,帝王对他的荣宠到了何等地步?
众位皇子避“华”改“长”,皇太子一应分例照比祐宁帝。
东宫自然是极其繁华,甚至比帝王寝宫更雅致精美。
沈羲和刚走到东宫大门,就看到一身浅白色圆领长袍的萧华雍站在宫门口,还未入冬他已经披上了大氅,似是在翘首以盼。
见到沈羲和,温和内敛的眼睛光华一放,疾步而来,咳了几声才道:“你来了,我以为你不来了。”
语气里有一股子难以察觉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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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见过殿下……”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沈羲和还没有屈膝,就被萧华雍扶起。
“谢殿下。”沈羲和不着痕迹挣开自己的胳膊。
“喀喀喀……”萧华雍似乎方才跑得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止不住。
“殿下,此处风大,郡主请殿内说话。”萧华雍身边的内侍忙道。
萧华雍咳着被搀扶转身往宫内去,原本只是想请个安就走的沈羲和:……
算了,别和病入膏肓之人计较。
沈羲和只能带着碧玉和红玉跟着走了进去。
一入东宫,沈羲和就目光一亮,外面看东宫金碧辉煌,入内却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
东宫内养了许多奇花异草,诸多是沈羲和都不曾见过的品种,风中浮动着清新的气息,令人忍不住闭目深嗅。
有那么一瞬间,沈羲和觉得自己不在沉郁压抑的深宫,而是繁花似锦的世外桃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咦,这院子里为何满园青苔?”他们路过一个园子,青苔铺地,红玉忍不住小声问沈羲和。
沈羲和看着青苔上大小不一的金色圆果,似暖阳散发着耀目的光芒:“这是蔓金苔。”
“郡主好眼力。”前方的萧华雍停下来,轻咳了两声,“待金乌西坠,满园华光,美不胜收,我夜间喜来此地。他日有机缘,邀郡主同来共赏。”
这句话就有一定的暗示性了,沈羲和作为臣女不能滞留宫中,如何能陪皇太子夜赏花园?
除非……
沈羲和有些探究地看向萧华雍,他目光一如既往温和甚至澄澈,坦荡得令怀疑他的人都觉得惭愧:“多谢殿下盛情。”
她没有应下,萧华雍肉眼可见的有些黯然,却依然温雅:“喀喀喀,郡主,里面请。”
至此,萧华雍给沈羲和的印象就是个好脾气的儿郎,他有天家贵子的清雅高华,却没有皇家娇子的咄咄逼人。
萧华雍显然是做了很多准备,待客的殿阁在高台,能够看到半个东宫的轮廓,视野极好。
高台花藤和果藤缠绕,葡萄藤挂着圆润晶莹的葡萄,不需要熏点任何香料,花香和果香缭绕在鼻息,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心情。
“快至晌午,我备下一些茶点,请郡主品尝。”萧华雍落座,便让天圆带着东宫的宫人捧上一盘盘茶点。
京都茶点丰盛,单是饼类就有五六种,皆是外酥内嫩,香不见花,甜不腻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还有一道正在烤制的消灵炙,这是一道只取羊腿最精华的四两肉佐以宫廷秘方烤制而出,是皇家才有的珍品茶点。
沈羲和吃过两次,念念不忘。私下研究过多次,终究没有将配方钻研出来。
小炉上热气腾腾,萧华雍裹着布端起砂锅,他将第一道冲泡的茶水滤去,分了三个茶碗。
他的动作很慢,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笨拙,甚至一举一动都能够吸引人的目光。
“郡主请。”萧华雍倒好茶,天圆躬身端到沈羲和的面前。
沈羲和双手接过,掀开茶盖就有一种惊艳的茶香浮动。
闻过后,沈羲和浅尝一口,这茶水有一种别的茶水没有的柔滑。
以前品茶,沈羲和第一反应是什么茶,但这杯茶让沈羲和完全忘记品茶的出身,而是被茶汤本身的口感所吸引。
等到味蕾茶香消失,沈羲和才惊觉她竟然没有喝出是什么茶来,不由再呷一口。
这次是抱着目的性品尝,却也没有尝出是什么茶。
“这是我亲手所种的茶。”似乎看出沈羲和在分辨,萧华雍温和笑道,“郡主莫要嫌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沈羲和实话实说,“殿下精于制茶。”
萧华雍微微笑了笑:“我幼时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不能耗力费神,学文习武都不及兄弟们,父皇怜惜我,总压着兄弟们的进度,我心中过意不去,索性就弃了这些。多年来,唯一执着于如今的,便也就是对茶之喜,故而有些心得。”
他明明在笑着,沈羲和却仿佛能从他那真挚的笑容,读出背后铺天盖地的黯然过往。
“殿下,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沈羲和不自觉放柔语调,“您无需学这些,这些都会捧到您面前。”
萧华雍目光明亮:“郡主,你是第一个与我说这些之人。”
“大抵是……我们同病相怜。”沈羲和失笑。
他们一样体弱,一样渴望着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一样喜爱花草。
“同命相怜……”萧华雍呢喃出声又是一阵咳嗽。
恰好这个时候烤好的消灵炙端上来,萧华雍让放在沈羲和面前:“我不能食炙肉。”
沈羲和看着萧华雍的模样,他这样孱弱的体质的确要忌油腻。
美食当前,沈羲和当然不客气,饶是喜欢,她也只是浅尝辄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从来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喜好。
人一旦有了偏好,被人掌握,就是致命的弱点。
所以每一样茶点她都不多不少尝了个鲜就搁箸。
“郡主交与我之物,愿我如何处置?”冷不防,萧华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羲和抬眸,她知道萧华雍指的是她从萧长赢手中截获的证据,难怪都过去二三月,这件事情还悬而未决,原来萧华雍一直捏在手上,从未放出去。
望着诚恳询问的萧华雍,沈羲和在想到底是她把人心想得太复杂,才会觉得眼前这个人看不清?还是眼前这个人,其实深不可测?
“郡主,和几位哥哥弟弟相比,我虽不算聪颖,却也不愚笨。”萧华雍依然笑容如阳光般和煦,“是郡主救了九弟。”
所以拿到证据,就必然知道是沈羲和所赠。
“殿下……”沈羲和忽而试探地问,“不觉我心思诡谲,有意挑起殿下与烈王殿下的争端么?”
萧华雍认真地看了沈羲和一眼,才摇头失笑道:“郡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君子如镜,照人丑陋。
有那么一刻,沈羲和觉得和面前这个男人谈阴谋诡计,是一种亵渎。
“我知晓,郡主身不由己,又不愿就此妥协。”萧华雍的宽和与善解人意令人动容,“这些年,郡主是第一个还对我这个名存实亡的皇太子心存希冀之人。郡主这份看重,我定全力以赴,为郡主周旋。”
“殿下,甘心么?”沈羲和肃容问。
“天不与我,非我妄自菲薄。”萧华雍话中有一丝丝怅然,“我非长寿之人,与其费尽心力去筹谋虚妄之物,不如珍惜眼下,今朝欢乐今朝过。”
“殿下信了那些话?”沈羲和又问,“殿下可曾想过,若有一日殿下得以长寿,又该如何自处?”
“郡主,我不争,并非是坐以待毙。”萧华雍推心置腹道,“否则,郡主交于我之物,如何能够到今日还好生存放在我手中呢?”
示弱要恰到好处,若是让小丫头知道自己毫无自保之力,只怕就要把他当成弃子。
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天家之子,沈羲和略微满意:“既已交于殿下,全凭殿下做主。”
防备之心好深的丫头!他的推心置腹竟然丝毫没有打动她。
冷静理智清醒得让他都刮目相看。
萧华雍心中暗笑,面上依然温和:“我将之交于二哥吧,二哥为人正直,绝不会徇私。做恶之人,当受到严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沈羲和不予置评,像是避嫌不参与这个话题。
萧华雍又咳了几声,就在此时,有内侍跪在门口道:“殿下,三殿下与六殿下约了击鞠,请殿下观赏。”
“郡主,可愿去看看京都的击鞠?”萧华雍问。
沈羲和摇头婉拒:“昭宁不喜这些。”
“我亦然。”萧华雍笑道,“我不如哥哥们体健,从未玩过击鞠,回回坐在台子里观看,看多了也觉得乏味。”
天圆会意,立刻去对内侍道:“告知三殿下与六殿下,太子殿下有客。”
见沈羲和张口欲言,知道她是想要告辞,萧华雍先一步道:“郡主似对草木颇有些兴趣,我搜罗了不少奇花异木,郡主可愿一赏?”
还别说,沈羲和真的想看看东宫这些稀有的草木,问清楚出处,她也去搜罗一些,养在郡主府。
于是,沈羲和又随着萧华雍去看了些景物,不过萧华雍没有忘记自己体弱,介绍了一个院子后,就适当地体力不支,沈羲和便告辞,萧华雍虽有不舍,却没有强留。
“殿下,郡主走了。”天圆将沈羲和送出了皇宫,才折回来。
此刻的萧华雍早就褪去了身上的大氅,站在一棵石榴树下,正是石榴结果的季节,一个个青涩地从枝叶间探出头来。
“殿下,您怎么连郡主也骗啊?”天圆不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明明他和殿下在外闯荡之时,听闻夫妻间因隔阂而闹出人命之事,殿下还说夫妻间贵在坦诚。
殿下和郡主现在还不是夫妻,天圆自然不觉得殿下这个时候就该坦诚以待,可也不能像防着那些人一样防着郡主啊,否则日后郡主什么都知晓了,殿下该如何解释?
“我虽假,她也不真。”他们俩一个看似善解人意,一个彷如推心置腹,其实都在做戏。
不同的是他清楚知道她在做戏,可她却未必觉着他全是假意。
“天圆,狼要吃羊,一只聪明的羊,你说该如何捕猎?”萧华雍唇角噙着一抹笑。
天圆挠头,狼要吃羊,羊再聪明,还不是跑不过狼。
更何况狼还是群居!
显然天圆跟不上自家主子的思维,萧华雍也不指望他聪明:“披上羊最喜欢吃的草。”
捕猎的最高境界,便是伪装成猎物的猎物。
她想要什么样的,他就变成什么样的。
沈羲和回到了王府,也在想萧华雍这个人。
太符合她的需求,就像瞌睡来了及时递上来的枕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笨但不狡猾,温和而又知礼,宽柔却也不是毫无气性。
这样的人,若是让他深深迷恋上自己,他定会在有生之年,为自己拼上一次。
即便不能将所有障碍扫清,有了他打前锋,自己也能够轻省很多,剩下的自己来。
一切都是这么的顺利。
可偏生太顺利,沈羲和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太具有欺骗性,让人堕落和依赖,最后狠狠将人摔下去。
结局就是——粉身碎骨。
这位太子爷,她还得再观望观望,所幸她尚未及笄,还有时间慢慢看。
眼下,先把康王府和宣平候府解决。
“莫远,你去为我安排一些事儿。”沈羲和将一些列事情吩咐下去。
她人刚进入香闺,保持通风的卧室,浮动着丝丝缕缕尖锐的龙脑香。
沈羲和不动神色,点了自己调制的迷香,又一直没有挥退碧玉等人,甚至在窗前拿起针线,久违地做起了女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女红不错,却不爱动这些,这会儿既然装样子,她便随手拿起一块手绢在绣绷上固定好,心思一动,在手绢边角绣了仙人绦。
红玉在院外和紫玉说着东宫的见闻,沈羲和认真飞针走线,栩栩如生的仙人绦很快就在手绢上浮现,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屋梁上发出了声音,碧玉也觉得头晕。
墨玉惊觉,持剑从外掠来,刺向屋顶,不知如何开始头晕的萧长赢,避开了墨玉的长剑,却滚落了下来。
“住手。”眼看着墨玉一剑刺向越发无力的萧长赢,沈羲和喝住。
她放下手中的绣绷,递了一个荷包给碧玉:“烈王殿下,臣女的闺阁不是谁想来就能来之处。”
萧长赢以剑支地才勉强稳住身体,沈羲和倒影在他眼中的身影越发模糊:“你……”
他想问她何时对他下毒,偏还没有开口,就晕了过去。
“郡主,如何处置?”深吸了两口清凉的香囊,碧玉才没有晕倒。
“扒了衣裳,扔回十六王宅入口。”沈羲和淡声吩咐。
十六王宅,是皇子搬离皇宫后所住之地,王宅集中在一片,所有皇子都是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