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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2 / 2)

然那么说,其实已经收了一些东西了。

就在大家闹得差不多,而东西也买下了好一批时,那个老板娘又叫了一声,很

惨的那种。原来,跟去的小孩子太乖了,他们把每一只坛子都给注满了水,要看看

这接近一百个  里,哪几只不漏。老板娘好费心接的一个大水缸,全空了。

嘉义之行,最有趣的就是听见那个老板娘的好几次叫声。

我想,她那天接了一笔好生意,最后把吃饭桌也给卖掉了。

这种土凳,是用粘土烧成,不敷釉,表面呈暗红色。为何叫它鼓椅呢?原因在

于,它是仿照大陆鼓椅的造式,其状如圆鼓,中空,两边肚沿有两个孔,是便于搬

动时用的。

这种低矮的土凳,一般放在厨房的灶前,炊事时,可以坐下,把薪柴往灶里送

又看参考书━━《台湾早期民艺》━━刘文三作。里面也提起,这种鼓椅俗称

“墩”,音与韧近,寓意为忍韧,也就是说,凡是遇上挫折或不如意时,以忍为先

。民俗上,新媳妇拜灶神时,也一并把“墩”列为对象,以求和谐白首。

上面的含意,都是《台湾早期民艺》这本书里告诉我的。民俗店里那个老板娘

不太知道这鼓椅的用途,我倒想,下次去时,送她一本这种好书呢。

请看这只大盘子多么华丽,请再去看看那一纹一圈手工的细腻。这张照片,拍

得清清楚楚,值得一看再看。欣赏价值是高的。

是一位好朋友,听说我有了新家,亲自搬来“割爱”于我的。它,来自埃及。

盘子到了我这朴素的小房子时,旧主人生恐它太华丽,配不出味道来。其实这盘子

一点也不霸气。为了尊重这只被手提回台湾而不敢托运的大盘子,我移开了一些东

西,将它独立放在两面木窗前,旁边放上一只大土  ,  里不放鲜花,给插了一大

把白树枝,风味,就衬出来了。

每一次来家里的客人,都喜欢这只盘子。其实,我的客人不多,可以说很少。

就只有两三回,唱歌唱得那么动听的潘越云和齐豫来过。当潘越云看见这个盘子时

,她发呆了似的看了又看,说,“三毛,你不要这东西时,可不可以卖给我?”当

时,她说得很认真。

我笑著对她说∶“阿潘,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不像埃及女王?我看你前

世是个埃及人叀酰 毙吹秸饫铮窒氲脚嗽皆频娜菅眨较朐骄醯盟赡苁且桓霭?

及美人,我说的,是她的前生。

这个盘子友谊的纪念性太高,不然,如果把它卖给阿潘,可能得个好价钱。也

说不定,阿潘的前世家中,就有那么一个令她看了就发呆的盘子。即使如此,也是

无论如何不卖的。

让我把这支“象牙银柄”裁信刀的故事讲给你听吧。

一百多年以前,在西班牙东部偏中间的地方,住著一位名叫Jeronimo

Lafuente的民俗学家。这个民俗学家,其实也是一位开业的律师,只因他

不勤于法律,反而醉心艺术,因此他的业务并不是很好,可是对于民俗,他的著作

一本接一本的出。

过了很多年,这位原先家境就极好的富人,平平常常的老了,死了。死在他居

住的城市里。那个城,至今还在西班牙,叫做Teruel。

这位,我们叫他民俗学家的Lafuente先生,死后留下了整幢满满的图

书、名画、古董家具和艺术民俗品,同时,也留下了两个女儿。

那两个女儿,虽然婚嫁了,却因为父亲的房子很大,都住在家中,没有搬出去

。其中的一个女儿,又生下了另一个女儿,也就是Lafuente先生的外孙女

那时候,西班牙内战开始了,Teruel这个城市,先被共和军所占领,接

著佛朗哥的部队开始飞到城内来丢炸弹。那是一九三六年到一九三九年之间的事。

就为了城内会丢炸弹,城里住著的人开始往乡下逃难。走的时候,只能提一个小箱

子,什么贵重的东西都不敢带━━万一带了,那么被杀被抢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当战事过去了时,Lafuente先生的两个女儿和外孙女回到了她们生长

的城市,而她们发觉,那所大房子,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了。

那个女儿,站在全毁的地基上,不知怎么是好,也在同时,那个做外孙女的,

弯下身去,在一片碎瓦的下面,捡起了照片中这一支裁信刀。

就这一把裁信刀━━Lafuente先生用了一辈子的一把小刀,成了家庭

中唯一的纪念。

时光缓缓的流去,故事中那个外孙女也结了婚。她得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有一天,一九六八年,这个外孙女的儿子也长大了,他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那一年,这个西班牙人离开了他的国土,要到捷克去,因为那儿的戏

剧发展得极好。而这个人,学的是戏剧。

临走时,这个男子想到他的祖先,他,顺手把这支裁信刀给放在口装里,带去

了外国。

这一走,二十年没有再回归过故土。

那把裁信刀,就这么跟了他二十年。

去年冬天,这把象牙小刀,被这位失乡的人,轻轻放进我的手里,同时,也告

诉了我上面的故事。

这一阵天气转热,在家中时,我将长发一卷,用这支裁信刀往头发里一插,它

,成了一支中国人用的“簪”。

这个故事并没有讲完。当有一天,我的灵魂骑在纸背上━━仅仅我的灵魂━━

走过生满判人掌、锦葵,和金银花的幽径,穿过荆棘的花丛升向天上去时,我将不

再需要这支簪。

那时候,接下来得到这件东西的人,不要忘记了,再把故事写下去哦。

找遍了《台湾早期民艺》这本书里的每一张图片,这种据说形来磨糯米浆的大

碗,里面并没有介绍。

这只大碗的里面,划著细细的纹路,碗口滚了一圈深色,怎么看它也看不厌。

台湾的民俗品,在陶器方面,总比现在烧出来的要拙朴得多。就算拿艺术水准来说

,比起欧洲来,也不失色。奇怪的倒是现在,为什么出不了那么拙的作品来呢?

这只大碗,也是在嘉义的那家民俗古董店里得来的。当大家都去忙他们的  时

,我悄悄买下了这一只。朋友们对我太好,都不上来抢,甚而让来让去的,叫人好

不羞愧。

民俗店的老板娘,最欺负我,因为我不知杀价,而且脸上流露出很想要的样子

她一直强调,这只碗,可以用在“花道”上,是个插花的好容器。她讲的,总

是功能、功能又功能,到底是个实际的家伙。

可是我不会拿它去插花的,这么美的内容,没有任何鲜花可以抢去它的风采,

也不应该把它如此沦落。只看它,那平常的往桌上一放,整个室内的气氛就改成朴

朴素素的了。

那一天,在嘉义的店里,得了一只上几张图片中介绍的“鼓椅”,得了一只这

幅照片中的大碗,买了一只小小的坛子,就收心了。

临走时,那个被我们吵得昏头转向的老板娘很可爱的说,要跟我合照一张照片

,代价是━━送一只小  ,我欣然答应,就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望著照相机。那时

候,我们站在大门口,门口堆了一地的坛子━━我们买的。

就在照相时,一队清洁街道的伯伯叔叔们围上来看,一面看一面说∶“这些泡

菜坛子要它来做什么?还花钱买呢。我前两天,一口气把这种破烂丢掉十几个。”

听见他们这么说,我笑著笑著,对著相机,笑出了心底的喜乐来。

居住在台湾,我的活动范围大致只是台北市的东区。这个东区,又被缩小到一

条路━━南京东路。由这条路,再做一个分割,割到它的四段。由这四役,来个横

切━━一百三十三巷,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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