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有天清晨,我突然伸直了身体,发现外面阳光一样炽热。夏天就在这样的几个星期中悄然的来临,而我的病正如那一去不复返的光阴,在我昏昏眠眠中溜走了。
没有了忧伤,想来忧伤与细菌一同溜走了。
与死亡擦肓而过,好比跟魔鬼握了一次手。不寒而粟,却更懂得了生命的可贵。也许,生的意义并不在于如何去达到自己的梦想,目标,而是不论你处在什么阶段,你都不会因为时光的存在与否而感到害怕。我可以明确的感觉到那三星期中里,我是害怕的。尽管我昏昏欲睡,毫无知觉!可是,在我的幻境里,当我真正的觉得离庆环和秀清很近的时候,我的脚步在后退,毛孔紧张得收缩,心脏的速度绝不压于第一次向杨天桥表白的时候。只是丢脸的是,那次是因为爱,而这一次是因为恐惧----
恐惧,害怕,是会象激动一样的带动心脏乱跳的,----
医生说,我一次又一次的处于危险期,要不是体温上升的太快,就是心脏的速度跳的太不规律,让他们也以为我肯定即将完蛋,----
我的上帝,这真是一场虚惊。
感谢这是一场虚惊!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穿着休闲衣服,在屋子里狠狠地转了几圈,并且不停的跳跃。运动,生命在于运动!这真是不容置否的真谛。
就在我跳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门开了。
是若梅。
只有她才有我这里的钥匙。
“你果真在这里”她停在门口,很恼火的说:“全世界的人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倒好,还在这里跳绳锻炼身体?”
“不是找着了吗?”我停下来,望了一望她:“都做妈的人了,火气还这么大?就不怕带坏你的女儿?”
“我要你管,你先管好自己吧?”她没有一点好脸子给我:“快点给我打电话?”
“给谁?”我拿着毛巾擦着汗,说:“谁居然敢来劳你的驾?”
“还有谁?除了江远帆同志还会有谁这么心急火燎地到处找你呀。”她叹了叹气:“做人不要如此骄傲,女人更不能一味任性。你以为是谁呀?凭什么要让人家为你牵肠挂肚,看到你这样,我真恨不得踢你两脚方才解恨。”
“不错,请你这么向江同志建议吧。我并不反对他这样做,我的确欠扁,欠收拾。我就这么个不知好呆的家伙,凭什么让他那样来惜疼我呀?我不是天才,没有资格这样来要求一个男人的怜爱,----对不对?这样你满意了不?”
“你怎么了呀?干嘛这么愤青模样?我不就是那么一说么?用得着这样生气?这样指桑骂槐的,怪不是滋味的,----”见我没有搭理她,还真把她给急得不知所云了:“我这不是被你急的吗?好好的玩什么失踪嘛?不就是一个朋友死了吗?用得着这样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害着身边的人跟着你瞎着急。你没看江远帆,你看到他那样就会明白我为何这样生气,这样着急,这样骂你了!真不知好呆的家伙,放着那么个好好男人不去依靠,偏偏要玩什么失踪?你认为你酷吗?一定是这么认为的,肯定的,肯定认为自己与众不同,从来都如此。顾晓影,我没有说错吧?你总是认为全世界要为你一个人转,一人转,所以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总是那样不顾别人的感受。你懂得爱么?你懂得珍惜么?你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么?你不懂,你从来都是那样随心所欲。因为,在别人身上觉得奇怪的事情,不合理的行为,在你那儿就是个性,就是性格,就是魅力,就是吸引。因为你优秀,你是美女,不仅仅如此,而且是一个相当有才华相当美的美女,你的一切优异代表着你的得天独厚,代表你可以目视一切,也代表你随心所欲而不被指责。你看你,你就这么轻轻的一失踪,你周转的人全都乱了,跨了,憔悴了,而你呢?你在这里跳绳,你在这里呼吸新鲜空气,而且还在尽一切可能的调适你的心情,----为什么这样呢?你受伤了,你的朋友离去了,你有理由这么做,于是你就扩大着这个理由,让这个理由去支配着你,甚至还要让人觉得你痛不欲生的样子,过来安慰你,同情你,----不仅仅如此,更可恶的是。对啦,顾晓影,我用了可恶。是的,我一直认为你可恶,你可恶的总是用你的正面形象去扩大一丁点大的悲怜,来完善圆满自己的光辉。你想说,你是个多情的人,重情重义的人,是不?这不,你为了一个人的死,而让另一些人去死。你逃到了另一个地方,你想新生,可是另一些人却在你的新生过程里憔悴。这公平吗?公平吗?所以,顾晓影,你压根就是个魔鬼,披着天使的外衣的魔鬼!”她说得咬牙切齿;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火星;我很难去想象她是玩笑;或是为了劝说。
“够了,石若梅,----够了,----”我气得咬牙切齿:“你不要装着很了解我,你说得实事而非,看起来很有道理,其实压根就是颠倒黑白。你在说你自己吧?你是在妒忌吧?看到江远帆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为我憔悴,心疼了,眼红了?觉得我不值得一个男人这么为我憔悴,是吗?原来,死并不是绝症。真正的绝症是得‘红眼病’。”
“‘红眼病’,----谁妒忌了?我都有女儿了,还妒忌个啥?而且我老公不比江远帆差,我干嘛,干嘛要妒忌你,----”
“这个我不清楚,只有你自己心理明白,----”我很厌烦的望了她一眼说:“死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就象是我们在路边上随便踩掉一只蚂蚁那样的简单,石若梅,你侮辱了我,不仅仅是我的人格,还有我对庆环,对秀清的情感!从这点上说,我决不会原谅你。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决不原谅。谢谢,你来找我。也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这些我永远保留,但现在,请你出去,----我并不想见到你。”
“那你最好给某人电话,否则我家里快成电话热线了,-----”
“谢谢,我会的,----”
她看了看我,眼里并没有一点热情,仿佛走进了沙漠。女人真是情绪的动物,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呀。古龙说,治疗女人眼里的泪最好的药就是情人的热吻。治疗女人的“情绪化”呢?那需要什么?
欣桐的出现似乎很好的解释了这样的情况。
她来北京出差,不巧与我在咖啡厅里相遇。缘份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妙。她只是想着那次来北京,是在这个咖啡厅里相聚的,就凭着感觉走了进来。让人难以相信的是,那时我正靠在窗前,望着窗外车如流水的人群发着愣。
真是应了“众里寻她千百次,蓦然回首那人在灯火阑珊处!”
“全世界的人在为你发疯,你却在这里发愣!”这是她见我时的第一句话。
“怎会是你?”
“怎不会是我?”她斜睨了我一眼道:“想逃离我们,门都没有。”
“没有逃,只是想来一个地方,整理一下思绪。”我苦苦的扬了扬嘴,问:“你还好吧?”
“还算不赖,懂得关心我一下。”她轻笑:“还行,老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
----简单的寒喧之后,是一段长长的空白。就象电话突然横空截断一样,空气里流动着一种莫名的躁动,她不停的搅着咖啡,却不急着喝。而我也就那样望着她一直搅咖啡。脑子里很潮湿,仿佛刚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那种潮乎乎的,霉霉的味道让我的思绪模糊而沉重。
“欣桐,我对你一直存有疑问。”我突然打破沉默,那种潮乎乎的感觉顿时无影无踪。她惊讶地抬起了头,不解地问:“对我身份表示怀疑?还是对我的人表示怀疑?”
“两者皆而有之吧?”我答,深深地望着她,恨不得就此穿越她的身体进入她的脑时空。“你从我家里一别之后,不到一年,摇身一变,从一个穷光蛋一下成了千万富翁。你一直没有给过我们真正的答案。按理说,这个社会一夜间暴富不是不可能,可是,----”
“可是什么?”她的脸一阵刷白,紧接着又红得象辣椒酱。“可是出现在我欣桐的身上就是不可能,是不?是不?”她大吼,我以为她会这样一直吼下去,但她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声音仿佛进入了隧道,暗沉起来:“你终于还是问了,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的,----”
“你如何致富,我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对我的态度的转变。”我淡淡的说:“我一直在想,难道你事业的成功导致你人生观的彻底改变。但,据我发现,你仍就是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