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各位一定会怪我,说我不安分,在这当儿居然去想一个不应该想的人。其实,不要误会,我只是说我想到,我想到了他,是因为他曾经出现在了我生命里,这是一个无法去否认的实事,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时候会想到他。因为他代表着正是那一部份忧伤。过去,总是带有点伤感的,忧伤的。不忧伤的也因为时间的逝去而忧伤起来,忧伤的却会因为忧伤而变得更加的忧伤而迷朦美丽。
时间是缔造者,也是改造者。
它缔造着神话美丽,也改造者悲伤和悲情。悲情的东西总因为时间的缘故而变得不那么悲情,或者是即便是悲情也是美丽的悲情。悲伤的,因为时间的缘故变得遥远而飘浮,以至悲伤的时候也会因为如此的飘浮而变得了一丝丝凄美。
我想说什么呢?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突然愣了。
因为,脑海里正摇晃着十六岁的那个除夕。
我想起了那个夜晚,天空细细地飘着雪花。大地一片银装,仿佛披上了一条晶亮的毯子,格外的耀眼。然,也格外的凄美。
烟花衬着银色的世界;那是一种交织着灿烂与素净的美,我手持着蜡烛,面对着校园的方向,在心里默念着:爱我吧,爱我吧!!
有些东西是追不回来的,比如青春!比如旧梦!旧梦难圆,或许指的就是这种一去不复返的岁月。我们可以固执的去等候、期待,可是逝去了就是逝去了,即便不承认,岁月不也照常从指缝间溜走?
我想,我忧伤的不仅仅是那一去不复返的岁月,而是那些曾经铭心刻骨的东西怎么突然间就变得了遥远,模糊了起来?可怕的岁月呵,可怕的记忆!可笑的是,我们还偏偏固执的为是否去忘却而烦恼而忧伤!当你站在生活之上的时候,再回头看你走过的那些脚印,你突然间会发现,曾经让你那样迷茫,痛苦,甚至生不如死的时刻,却是那样的微不足道,渺小得不值一提!
我为此滴下了一滴清泪,心突而间就变得宽阔起来。
和江远帆真正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我们一同回了一趟我的故乡。恰巧是菜子花开的季节,游走乡间田野不是会被一阵一阵的菜子花香引诱,忍不住深深的呼吸,再深深的陶醉。
“谁说在城里好呀?这里才是人间仙境呀!”江远帆乐得一个劲的要搬到这里来定居,我当然是一百万个欢迎,只怕是少爷们常常只是做做梦,游游戏罢了,真要在此长居下去,又要闹啥孤独寂寞无聊的玩艺出来。
我们游了峨眉山,乐山,特别去用空间的尺子比画了一下乐山大佛究竟有多高多大,当然书册上已经有记载,只是让自己亲自己去比画一下,还是要有意义一些。顺道的在那些小石子旁边悄悄的写下了一串小字:帆影到此一游!
哈哈,这真的是很刺激。我终于明白那些不守纪律的公民为何总会这样在一些风景区刻下这样的一行字,看起来极不道德文明,无意间总是将中华共和国的脸丢到了河对岸去了。可是一旦自己做了之后,还真有点爽。
偶尔的玩皮有时候真的能放松神经!(不过,千万记住不要常做!哈哈)
当然,我没有忘却去爬一下我母校后面的那座小山。那是一个很具有民间特色的山,山里栽种的最多的就是竹子,然后就是柳条,杜鹃花。我喜欢走在那样的小道上,我还特意跑到曾前坐过的那块大石板前观望,很庆幸,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还都是原样。依旧是那样的小溪,那样的竹林,那样的杜鹃花,那样的长长的石板。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物是人非,总是带着一些不留痕迹的悲凄。
江远帆走了上来,搂着我的肩,轻喃:“以后每一年的春天,我都会陪你回到这里来,----”
我回望着他,将手轻轻的反握在他的手里,靠着他那厚实温暖的肩,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可是,忽然间狂风大作,明明晴朗的天气,一下阴得象寡妇的脸。还没有等我们作出反应,豆大的雨珠就落了下来。
江远帆拉着我就跑,只是山高路滑,跑起来真的比淋个落汤鸡好不到哪里去。恰巧我看到了不远处有一间茅屋,我们以百迷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
“那有茅屋,先去避一避”
“好的”
我们边跑边说,这原本是本能的事儿,根本用不着商量。我在心里面滴咕。突然而来的雨并没有将我的兴致浇灭,相反的让我忍不住一阵偷乐。
“看你这样淋下去,不生病才怪,你还乐得出来。”江远帆边心疼边抱怨,还真不知是该怨还是该心疼。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下雨了,我们何苦不享受这场雨。”
“当然,只是不要生病就好。这里的气温好低。”
“山上和山下的温度自然有差别嘛!来吧,我们来一场‘茅屋之约’,说不定会比过杜甫诗里的意境。”
“真有你的!”他轻轻的点了点我的嘴唇,轻笑道:“来吧,来吧,茅屋的精灵,来吧,来吧,亲爱的雨滴,----”
“哈哈,----”
我们在雨中越奔越乐,然后再一头钻进了茅屋。只是,抬头一看,却让我们愣得不知所措:“怎么,你也在这?”
我象是发梦一样的问,一说完就知道此话有欠妥。人家怎么就不能在那儿,这里也没有说是你顾晓影和江远帆的专游这地,也没有说除顾晓影、江远帆之外,一切游人止步。再说了,这不是风景游览区,这里还有很多农民朋友们上山来干活呢。可是,我就是那样问了出来。
“今天是清明节。”杨天桥望也没有望我一下就答。语气不愠不活,中规中矩,丝毫看不出有一丁点的情感色彩。只是,我倒有一点点的空落,象秋天树上的最后那片叶子。
“是的,你回来扫墓。欣怡----”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我:“不完全是她的,还有冷月。冷月就葬在这里不远,----”
“是呀,你有那么多墓要扫,----难怪,杜牧说什么,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都是那该死的墓,当然要断魂啦,----”
我呵呵的直说,完全文不对题,更别说是答得巧妙,机智。更可笑的说,真有点象是在自言自语。
我是在吃醋么?我不知道,可是我就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就象被强行将脑袋按在水里不能呼吸。我语带讥刺,连我自个儿都觉得该死,我相信江远帆一定看了出来,否则他握着我的手不会悄悄地放了开来。可是,我又不是在吃醋哦,我明白的,或许,这不叫吃醋。这叫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别扭?为何会别扭?是因为不能相忘?还是因为他单身的身份?
可是,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择回到他的身边么?
答案是否定的。
我一定不会再回到他身边。可是,此刻我却在听到他回来扫墓的时候,居然难过,居然别扭,居然会疼痛?
为什么?
后来,我终于明白,那不是一种吃醋。当自己沉浸于幸福中的时候,发现了曾经相爱的那个人如此凄凉的在雨中扫墓,而且还在一个如此简陋的茅屋里独自的避雨,那种凄惶是何等的让人撕心?
我的别扭不是来自于对他旧情的卷恋和曾经有过的那段美丽的呼唤,而是,也只是作为一个曾经与他相恋过的女人,在如此盛情卖弄着自己幸福的当时,却凄惨的发现那个男人如此悲凉落寞的眼神与身影所引发的某一连串的罪恶感。
我可耻的发现,那个曾前让我如此崇拜和痴迷过的男人,如今竟让我有着如此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同情?这就象一个原本被我仰视的高楼,突然间变成了茅屋,震憾是如何的强烈?!!
我轻轻的挪了挪身子,将手再次的放到江远帆的手里。他望了我一眼,反手紧紧将我握住。
“相请真不如偶遇呀,没想到我们三个人会在同一间茅屋下避雨,---”江远帆拉着我,笑呵呵的说:“这雨下得太突然了,真是没有准备----”
“这个气节,很正常。当然,任何时间里老天都不会通知你准备好再下雨,就象人生,我们从来都不是准备好了再出生的,----”杨天桥仍然目视前方,淡淡的答。
“老师就是老师,就话很有哲学家的味道。如果不是某些原因,我完全可能相信你就是一个哲学家。”江远帆笑说,完全是不关痛痒的话。说实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出点有水平的话来,似乎真有点难度。
“这不是哲学,这是实话。我只是照实而说罢了。这样的话,只要是人总是会说出来的,只是有些时候,我们当人的时候太少,----”他终于扭头望了我们一眼,可是那一眼却象一把利刀,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拿我和江远帆来出气的。
还好,山里的天气就是这样,变化无常,象人的性情。
刚刚还是阴云密布,大雨连绵。此刻已经是日头高照了。
“停雨了,我们可以下山了。”我欢呼起来,跑到茅屋外面硬是转了好几个圈圈。
“是的,我们可以下山了,----”远帆笑到,接着就拉起我的手往山下走。
“可以下山了,----”我扭头对杨天桥笑说:“一起走吧,----”
他轻轻地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