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牛扒飘过来,-----”他更正道:“你要的五分熟,----”
“嗯,谢谢!”我接过牛扒问:“知道我为何喜欢吃五分熟牛扒?”
“因为嫩一点,----”我摇头,说:“不,是因为庆环喜欢吃五分熟的,-----”
“哦,!”
话一出口,我也自知坏了气氛。突然觉得特别的难堪,尴尬,也只好顾着不停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扒。
“告诉我,你真正想吃的是几层熟的?”江远帆一本正经道:“我很想知道这个!”
“和你一样,喜欢七层熟的!”我低语,轻轻地抬了抬眼睛。
“为什么喜欢七成熟?”他接着问。
“卫生!”我脱口而出:“因为据一些专家说,细菌只有在高温下才能够被杀菌,我们吃东西,至少要在七成熟之内,否则满足了口感,就无法保证身体的健康了。”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是我为何坚持吃七层熟的牛扒。”他神秘的看了我一眼道:“看来,我们不是没有共同点。”
“是么?”
我在心里反问,只是轻轻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扒。外面吹着轻轻的风,一股菊花的香味扑鼻而来。是的,又是到菊花飘飞的季节了。庆环喜欢菊花的,尤其是小小的小*,他说,那样的小*看起来不起眼,却格外的温暖,象平日里同事间暖暖的问候。而我却觉得,很象他微笑时候的感觉。
“有忘记我们的约定么?”他突然打破了沉默,我疑惑的望着他,真不知道啥时和他有过什么约定。“看你一脸迷茫的样子,你肯定早把它忘到九霄云外了。”他苦涩地摇了摇头:“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说过的,我们要一起去北京看枫叶。”
“嗯,我想起来了,----”我沉思了一下,说:“只是现在好象不是时候,庆墙不知跑哪里去了,----”
“我知道你的担心,所以我早委派私家侦探去找了。”他笑:“我以为你永远埋在心里呢,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是的,他的失踪无疑就象一个悬案,一天不敲定,每一个与他相关的人都不得安宁。”我坦白道:“你呢?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实话说吧,对他我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对他的关注是因为你要关注他。不论是从人品还是与他在生意上的交往,他给我的印象分是不高的。也许,你会说我自私,----我想这和自私无关。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的实在感觉!”
“理解!”
我接着说:“我没有理由将与自己相关的人拉入你生活的领域的,-----所以,我认为在找庆墙这件事上,得由我自己来完成。”
“实事上,你知道我并不介意拉入你的生活,----”他有点激动:“为什么你总是想将我拒之门外,我要求的不多,----只希望在你每一个失意,痛苦,快乐,成功的时候,陪着你,----哪怕只是遥遥的做一个观众。”
“远帆,我懂的。正因为懂,才不想再让你为我揪心,不值得的,----”我难过道:“至少,在我还没有忘掉庆环的时候,-----”
“你不需要忘掉他,----实事上,我和你都不会忘掉他。他是你生命中的一部份了,这是无可否认的实事,我们为何要愚蠢的去否认这份实事?而我在接受你的时候,就要接受你生命中的全部实事,这也是我无法去否认的,所以我不需要去否认,我们勇敢地去承认,去接受,然后再去习惯,-----”他简直有点慷慨激昂:“----习惯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共同去想念,怀念一个人。这种感觉也许很不赖!”
“是吗?你真的觉得你可以接受一个在爱你的同时再去怀念思念另一个人的女人吗?----”我梦幻般地问。
“不,不是接受,而是允许。我们都要允许自己有在心里怀念的人,这个人也许是你的初恋,也许是你曾经的最爱,也许是你的老师,也许是你的某个同事、朋友,----因为,生活是一条河流,水每流一处都会激起浪花。不同的河道会激起不同的浪花,难道就因为水在经过你的之前激起过浪花,就不承认它与你相撞时候的激情与美丽么?不,----我们人有时候过于自信,也过于自欺。不管多相爱的情侣,各自的角落一定保留有自己不被对方知晓的处女地,只是有的人选择了坦诚,有的人却选择了沉默。而你曾经的爱情,我有幸参与了一部份,所以我有幸成为了共享者。所以,我允许这种怀念,这种思念,-----当然,如果哪天你不再如此痛苦的思念他的时候,那就是我最渴望的结果。因为,我让你幸福了!!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想要的答案。”
不可否认的是,江远帆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刻的铬在了我的心上,我被震憾了。那种感觉就好象是刚进城的女子被珠琅玛目的饰品弄得目不暇接,紧接着就爱不释手,再则就是念念不忘。然而,一想到口袋里可怜的人民币,也只好故作清高,甚至不屑一顾。
是的,现在的我就是如此。
也许接受一个人的缺点要比接受优点更容易些。此刻,我只欲发的感觉自己的渺小与可怜,就好象一个矮子仰望着高楼。或许各位一定会对我指指点点,也或者早已在心里骂我不知好呆,可是,我仍要冒天下的众怒,对自己诚实的心灵以一个坦白与交代。
我不否认的是,在与江远帆的接触中,交往下,我被他诗意,浪漫,理性的魅力所吸引。在他身上实实在在的体现着一种刚柔相济的美好:他有最最柔情浪漫诗意的一面,又混和着雄性的阳刚。这让我无法抗拒,也难以去抗拒。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就这么轻意的接受这份美意,不能就这样轻而义举的得到这份上帝的恩宠。我的故事让我感觉到自己是那般的渺小,甚至是可恶。
如果说什么时候我最讨厌我自己,那么我告诉你,就是现在,这一刻!
如果跳进黄河里真能冲掉我身上所有的污点,那么我愿意,就是这一刻跳下去!
如果真的有穿越时光之轮,那么我真希望与他相遇的那一刻正是在朦胧而青葱的岁月!
可是,这一切都停留在一个未知而假设的空间里。这一刻的我,有着被这个城市所赋予的某些特质。吸了这个城市的空气,就仿佛在身体里植入了污秽的小苗,那些蔓延于岁月墙埂上的花朵,再也绽放不出最原始的纯净与甘美。即便是置身于豪华的房子里,骨子里所流淌的仍就是被铬上的这个城市记号的晦气。
在历经爱情的背判,友情的破裂,生命的死亡之后,对于刚刚才从死神的边缘里挣扎出来的我,仿若刚从若干尺深的海底里探出了头。除了拼命地呼吸空气,再别无所求。
庆环的死,就好比水底下的那根水草,紧紧的缠住了我。我象一个失去天空的小鸟,只有可怕的孤独和恐惧的忧伤。
江远帆却象船上的那水浆,只要我伸出手去,伸出手去,他就会带我驶向彼岸,----
可是,可是,----
我只有让水渐渐的将我淹没,让自己慢慢地,慢慢地沉下去,沉下去,----与庆环混和一起,-----一起,一起,-----
我抬起早已泪流满面的双眼,哀求到;“远帆,别管我,----就让我沉下去,沉下去,----也许沉下去了,一切都倒平静了--------”
“你确定?”他紧紧的盯着我,和一只苍蝇盯着自己美食相差无几。
“是的,我确定!”
“好的,我会尊重你,-----”他站了起来,表情僵硬而坚定,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此时,月亮正好落在了窗棂上,象一块透明的水晶。
我一直望着那扇门,它轻轻的开了,然后,他的身子就象一团雾般的消融于月辉里,-----最后象水波一样的在眼里荡漾!
离恨恰如春草,渐离渐远还生?
再次见到江远帆是在一个品牌发布会上,我应若梅的邀请前去参加。若不是她所要访谈的老总正巧是我们大学的同学,或许这份邀请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因为她对COCO公司的毫不留情,我不得不承认在心里我对若梅是有意见的。因此,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尽量避免与她联系,倘若不是北京的工作让我不得不与她打招呼见面,我压根也不会想再去与她会面。然,我却发现自己打心底里从没有去真正的怨过她。或许,因为她是我同学,也或许她仅仅只是我的同学。这和当初对林帆的那种爱恨交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理境界。
这份邀请看起来是去参加发布会,实则却有点因功循私之嫌。因而,我对此行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意外的是,我见到了久别的欣桐。她挽着钟经理的胳膊入场,春风满面,踌躇满志,可真让她的模样欲发漂亮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