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冲上前,抱着他,一连说着对不起。可是,他甩开了我的手,淡淡地说:“回去吧,早点回去!”
“你跟冷血有什么区别?”我愤怒地望着他叫。我眼里的仇恨仿若刚点燃的巨火,将我的温婉与理智一同烧灭。他停了停,仿佛一颗弯曲的树突然挺拔了起来,但他没有回头。泪水如决堤的河水,冲垮了我所有的意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为何招惹我,招惹我之后,又为何弃我于不顾,你真是个懦夫!最最可恶的懦夫!杨天桥,我看错你了!…”
似乎用尽平生之力,我只觉脚底发软,眼前一黑,就不知所向。醒来的时候,只见那束微黄的光衬着那孤寂而挺拔的背影,仿似若大的天空里悬着的一个黑饼。他正在桌前批改作业,不时发出轻微的叹息,好像又是发现了作业本出现了纠正过无数次仍犯的错误。他就是这样,一遇到这种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叹气,大有儒子不可教的深意。我眯着眼睛,借着淡淡的灯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那一刻,我真想哭。幸福的想哭,倘若上帝让我许愿,我宁愿缩减我生的限期来换取这一刻的永恒。窗外,风轻云淡。夜,像一条细细的绳子将我的心轻轻地拉紧
“醒了?”
“嗯”我点头,却没有一点力气。他俯下身来,将手放于我的额头,试着温度:“你在发烧,别动。”他跑去倒了一碗酒,然后用纸巾浸透,很仔细地贴于我的额上。等纸巾干透,又再换着贴上去。如此不停的交替。“现在有点晚了,医院都下班了,这是我小时候母亲常用的一种最最老套的退烧方法,蛮管用的,如果再不行,明早就一定要上医院啦。”
“谢谢!”我哑着声音。
“怎么就发烧了呢?下午不还好好的吗?”他边忙碌边责怨着。“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帝累了,下错单啦。明明下的是生龙活虎单,结果拿成发高烧单子啦,”
“好点了么?”他心疼着。我心里微微一漾,如同打翻的五味瓶,各种感觉齐聚心头。“不要不理我!好么?”我抓住他的手,渴求到。
“丫头”他突然抱着我,轻叹:“我永远都不会不理你!如果可能,我真希望时光倒转,让我再年青十岁!”
“可是,”我正想说,可是你为何要赶我回去,为何不愿意我再到小屋来,为什么不愿意理我。但我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吻了上来:“别可是,我爱你,用我的整个生命来爱,…”
“不要,”我挣扎着:“会传染你!”
“如果痛苦能传染,我愿意,”他呢喃,轻轻地将我抱紧。而我却仿若梦中。尽管梦里一千万次梦见与他相依相偎,但却没有一次有今次这样真实而强烈。我像一颗菟丝花,紧紧地攀着他的脖子,贪婪而急促地索取着。“丫头,丫头,抱紧我,”
我热烈的回应,像一只扑火的灯蛾。却又似一团熊熊的烈火,只想尽情地燃烧,燃烧。
如果青春的意义只在于发出最耀眼绚烂的光茫,我原意将所有一切的美丽于这一刻尽情的绽放。然而,天不从人愿。上天似乎总喜欢捉弄人。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们从缠绵中惊醒。
“谁这么晚还来敲门?”天桥嘀咕着去开门。眼前的情景让我的心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校长黑得如乌云的脸不停地扫视着屋里,我躺在床上正不知所云。父亲就一个箭步地冲向了床边:“你这死丫头,果真在这里,你还要不要脸?”
“我?…”“我”字还没有出口,我迎头就接上了父亲狠命的一耳光,顿觉两耳如同火车奔驰,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只见天桥拼命地大叫:“不要打她,她正发高烧!”
“她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情!”父亲的话绝决而无情,我早已没了知觉。恍惚中,只感觉被一双力大无比的手腾空抱起,之后校长说了些什么,父亲又说了些什么,早已如同一缕春风,不着边际。
我是怎样醒来的似乎并不重要了。只是那个冬季,在我的记忆中只是一场绵延不绝的小雪,纷纷扬声地一直飘在我的世界。
我彻底的休学了。
关于杨天桥,那个名字似乎陌生得仿若外星球一般,一夜间就在我的世界里蒸发干净。真的蒸发干净了么?我从没去追究。我的生活变得异常的有规律,每天吃饭睡觉,然后等着家教老师的临来,上课,而这一切活动只在我那不足15平米的房间里完成。杨天桥,似乎真与我无关了。可是,天知道。天知道,每每午睡梦回,脑际里萦绕的却始终只有那三个字:杨天桥。
梦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夜无眠、灯花空老!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林帆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作业本后面胡乱涂鸦。她一把夺过我的本子,叫:“你整天就这样吗?”“你又有什么事情?”我懒懒得,索性将本子扔将一旁说。
“来看你不成?”
“没有不成,只是有点意外!”我横了她一眼,想着在学校的那段与杨天桥闹得沸沸扬扬的日子,她避我如避媪神般,心没来由的一沉。友谊,仿若一层披于我脸上的薄纱,风一吹就轻轻地飘走了,连同一直包裹我心的温度。
“你在怪我?”她娇嗔。
“不,我没有任何理由怨人。路是我选的,该由我自己去走!”我淡然到,“如果你没啥事情,就回去吧!明年就高考了,可不要落后哦!”
“我给你送复习题的。”
“不用了”我生硬的打断。“是杨老师交代的,你要不要?”她低低地说。一提到杨天桥,我所有的怨与恨全都跑得无影无踪,冰冷的心似乎一下就变得柔软而和气:“放桌上吧,谢谢了!”我的声音变得柔软。甚至不难听出对刚才自己的生硬有着微许的歉意。
“我们还是朋友么?”她走至门边,回头问我,眼里的期许好似雪地里的红花,刺得我心如刀割。
“不知道?”许久,我答。
“我明白,或许,那只是我的奢望罢,”随即她黯然。咯答的脚步声渐去渐远,我的心却如西下的太阳渐渐消沉。思绪仿若夏季狂乱的风暴,一种无法言喻的苦痛就这样撩拔了出来。哲人说,如果敌人让你生气,说明你还没有胜他的把握;如果友人让你生气,那说明你仍然在意他的友情。
我生气了么?是的,生气,不仅仅如此,还有一种难以释怀的痛。我怎样也无法相信那样的一个实事,当我满怀希望地去寻求她的安慰时,她不仅一口回绝了我,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冰冷与绝情像雪地里开花,让我是措手不及。
“不要来找我!我可不希望背上骂名!”
“你说什么?你说过支持我的,你说过我和杨老师很般配的,你说过要祝福的,…”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在我心底处,林帆始终像我心底的一个小小太阳,总是在我无助的时候给予我的光明与温暖。她生日的那个夜晚,我们躲在被窝里的倾心交流仿若昨天,可是,现在,现在她竟一反常态,甚至,
“是的,我说过。那又怎样?今时不同往日,…何况我不那样说,你会相信我么?”
“你,”我惊得哑口无言。
“我恨你!顾晓影!”
一句如此碎心的话却被她说得漫不经心,仿若轻轻地在画板上挥上一笔。然,却给了我当头一棒。“你怎么啦?林帆”我讷然,不知所语。
“没有人永远是天之骄子,不是么?你一样,逃不出骄子的劣运!”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骄子!”我低应,“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
“我与杨老师的事情,是你告诉我家有的么?”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心却七上八下的乱跳。实事上,我多么渴望我的感觉错误,可是,她的眼睛却没有闪躲,而是回应着我:“是的,是我说的!”
“为什么要这要这样做?”我怒吼,几欲冲上前去挥她两耳光。“我要赌一下,大家对你的包容度!你不是一呼百应么?你不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么?是不是在犯了错误之后,你依旧继续得宠?”
“你可是我最信赖的朋友!”我声泪俱下。心痛得如千军万马嘶杀。“我姨常说,这个世界最值得信赖的人只有自己。有时候连自己的父母也不能相信!”
“可是,你却相信了你姨!”我厉问,眼含泪水。其实,我的眼泪不仅仅是因为友谊的背叛,更多的是因为那颗过于现实而残酷的心。林帆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下午我是怎样的为她忧心如焚,食不下咽。她又怎会懂,之于我而言,友谊是如同百合般美好而纯洁的情感。我珍惜,视如生命般宝贵。
生活最悲惨的事莫过于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发现四面楚歌。就好比自己饥饿无比的时候,打开冰箱却发现食品全都过期,那种绝望不亚于突然而至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