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是哪个傍晚我已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与杨天桥一路交谈甚欢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父亲阴得如乌云的脸。
“这就是你学习下降的原因吗?”父亲的声音冰冷的像从坟地里传来的一般,我只觉得有一股凉气自脚底升气,血脉瞬间凝固。
杨天桥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我已经被父亲拽进了屋里。
母亲从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向温和慈爱的母亲呵,此时却是满脸的痛惜。我无助的望着母亲,期待着她的救援。然,却丝毫没有作用,她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摇着头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影儿,你才多大呀?真是造孽哦!”
父亲对我家法伺候,一再让我保证。保证今后与杨天桥断绝往来。否则就不认我这个女儿。
第二天.我请假。这是父亲执意而为。
多么冗长而烦闷的一天呵,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数着墙上的挂钟。念叨着啥时候该是杨天桥的课。第一次,我惊觉,我是那样那样的想念他。疯狂而炽热地想念。
林帆放学后给我带回了笔记本,问我为何请假。我一低头,眼泪就哗哗地落了下来。我问:“他还好吗?”
“杨老师吗?”
“嗯,还有谁?”我转头。
“老样子吧,看不出有啥变化。只是感觉没啥精神”她突然跳起来说:“对了,他特意问起我,问我你为啥没来上学?我就说,不知道。因为我的确不知道嘛,是不是?对了,你为何不上学?”
“生病了!”我淡淡地应。
“发烧了?”她伸过手摸我的额头,我随手拂她一下,却不小心用力过重,将她生生的拂到地上去了。“看你这么大力气,也不像是有病的嘛”她边抱怨,边拍着屁股重新爬起来。
“摔疼没有?”我急问。
“还好啦,你以为是豆腐呀?那么容易摔碎?”
“是豆腐还好,就怕是玻璃!”我讪笑。
正谈笑间,我父亲走了进来,“林帆,你来得正好。本来我想去找你的,从现在起,你每天下学来我家温习功课吧,顺便将每天的笔记给晓影带回来。她这一个月估计都不能上学了。”
“啊?为什么呀?一个月,一个月会耽误很多学业的。”
“不是叫你给她带笔记吗?能误啥呢?哦,对了,我可以付你的辛苦费!”父亲近乎霸王的口气,气得我真想一头撞在墙壁上。我终于绝望,因为那赌墙。
我绝食了,以此来表示我无声的抗议。
“不吃就能吓唬我么?这样死了更好,省得去给我丢人现眼!”这是父亲的话。妈妈正流着泪的劝说父亲。而我,只向往着窗外的那片蓝天。秋天就这样无声的去了,冬,带着别样的俏皮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有晨雾了。这是我绝食后的第三天,睁开双眼时唯独有的那份记忆。林帆不停地穿梭于我的房间里,一会东一会儿西。忙得不可开交。
她给我带来的唯独的一丝温暖,就是在我几欲绝望的时候收到了杨天桥的信:
丫头,听我说。身体重要,不要做傻事。绝食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我更担心。相信我,丫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让你快快回到学校。千言万语,化为那句:想你,好想好想你!!
天桥
短短的几行字,却让我泪流满面。我以为他忘了我,以为他因此而退缩,以为他害怕了,以为他不要我了,
我真想立刻插翅飞向他的身旁。那一刻,我感觉到了饿。强烈的饥饿感像龙卷风般地袭来,母亲乐得合不拢嘴。硬是为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东西,父亲却在一旁说:“不能吃那些东西,先喝粥,否则会撑坏身体!”
为了这句话,我几乎快原谅父亲对我作的所有不合理的一切。
第七章
一星期后,父亲不知是出于啥原因,终于同意了我上学。只是在出门前不停地叮嘱我,要用心学习,不要胡思乱想。
我一溜烟地跑出家门,拼尽全力地跑到学校。恰巧,杨天桥正伫立于那棵梧桐树下抽着烟,见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他突然扔掉烟头,轻笑:“来了?”
“嗯”不晓得为什么,泪就那样突而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你怎么啦?”他掏出手绢,为我拭泪。
“不知道!只是好想你!”
“傻啦,不是见到了吗?”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是的,我真的真的好几次梦见自己从悬崖中摔落,然后血淋淋地躺在山谷底下。仰面是深透迷离的天空,周围松涛阵阵,仿佛进入了地狱之门。我听见了杨天桥嘶声的呐喊,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告诉他我身在何处。只眼睁睁地让他从我眼前擦身而过。后来,我常常想起这个梦。我总以为,梦里诏示的情景是不是正预示着我与他最后的结局?
实事上,我还来不及去想结局,一切均在我毫无准备中发生了。
我的难堪来源于同学们对我的过分沉默。明明是热闹非凡的打闹或讨论,一见我出现,就会相当默契地停下来,然后各自散去。倘若我硬要插入,那也一定不会有啥好结果。
“真是想不到呀?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是呀,看她长得一副狐狸精相”
“难怪杨老师会离婚?你们说,杨老师的离婚是不是与她有关呀?”
“这还用说,肯定与她有关。你们不知道,师母看起来多高贵优雅呀。我都想不明白,杨老师为何会为了她而,…唉,你说杨老师啥都好,就这点不好,太花心了,…”
“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伫立在墙角里,大气不敢出。那种难过伴着一种无名的疼如潮地袭来,我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雪天,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银白的世界,而我正困于其中。周围除了一种无法排斥的寒冷,还有的就是一种无法理清的茫然。我真想钻进地洞里,或是挺身而出,大声地告诉她们:“我不是老师离婚的罪魁祸首”可是,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大把大把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
那是初冬后的一个午后,阳光仿若游魂般地飘在空中。天空灰澄澄的,像是被朦上了一层桔色的帘布。那原本茂盛的梧桐,此刻亦显得枯枝零落,不时从枝头飘落的黄叶,仿若一滴滴无奈凄哀的泪。我就躲在梧桐树对面的墙角里,望着这一切,仿若万箭穿心。
我的生活变得沉默而孤寂。只有杨天桥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我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线光明。而那也只是隐约罢了。随即而来的就是一种窒息的沉重。尽管,我千百次地否认这样的沉重,可是,那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的神经毫无疑问地显示着我内心的焦灼和痛楚。
被所有的人孤立也罢,最难过的是行走于人群中时,那种如同寒流穿越背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