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部分(2 / 2)

“我看这玩笑开得有意思。”秦沛林摇摇头,“要是真能把路修好,你爷爷就是有再大的火气,大概也该消掉了。不过……”他长吐一口气,“这路哪里有那么好修?多少代的人都想修,嘿!”

他最后那一声“嘿”,语调里竟是带着点讽刺。

秦秣讶异道:“这里边,莫非有什么猫腻?”

“猫腻说不上,不过道道不少。”秦佩林正准备说上老大一顿,裴霞那筷子敲他的手,责怪道:“还是老毛病,一说话就不会吃饭!你就不能一边说一边吃?你要是停着不吃饭,那就闭嘴,吃完饭再说。”

秦沛林轻声顶了一句:“闭了嘴还怎么吃饭?”

“那你就张嘴吃饭!”裴霞那眼一横。

秦沛祥微怒道:“你这个人!一会叫我闭嘴,一会叫我张嘴,难不成我还生了两张嘴,可以一边张嘴一边闭嘴?”

“那你说话吃饭,嘴巴不都是一张一闭?我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了?”

这两段话,硬是被他们说的跟绕口令似的,秦末听者,忍不住就普查一笑,吃饭的动作也被笑声顿住。

秦沛祥当即就有点过不去面子,沉下脸专心吃起饭来,也再不说话。

裴 霞又对秦秣说:“秣秣,我们快吃!你爸他就是这样,别的都好,吃饭特别慢。”

秦末对着裴霞一扭嘴巴,做了个小小的鬼脸,然后低头扒饭。

秦沛祥 其实有点大男子主义,裴霞在大事上都听他的,但在生活小事上,两个人也没少吵吵闹闹的。不过基本上这两口子也都是吵不过3分钟,然后各自都会将那些小龌龊给直接扔到脑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吃过饭后,秦沛祥的嘴巴终于解放出来,就详详细细的跟秦秣说起了这个修路的事情。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其实是很有兴趣的。

“难修啊!最难的地方,就是从我们村口出来,再到那个河边公路上,中间全是田。原来没有毛坯路,要修路就得占田,这一占田,那什么问题就都出来咯!”秦沛祥点了根烟,秦秣立即坐得离他远过了一个身位。

“爸,要占田的话,是不是村民都不同意?”

秦沛祥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道:“要是那些田都是我们村的,一般还是没什么问题。村里的人,哪个不想修路?占点田就占呗!不过那一路上的田,跨了三个村,除了我们秦家村的,还有隔壁白家村,还有河对面的上塘村。”

秦秣想了想道:“那给他们补偿,怎么样?”

“补偿?嘿,你能补多少?你知道他们胃口多大?”秦沛祥教育起了女儿,“千万别老先想着补偿的事儿,你一开了这个口,那问题只会更难!秣秣,这个做事情,可不能光只凭一头热啊!”

秦秣乖巧的点头,这些道理她当然知道,但要说到生活经验,她自然不及秦沛林。从前的秦侯爷大多时候只会用冷厉而生涩的言辞斥责儿子,秦沛林这样的教导,对秦秣而言,是最最叫她有归属感的。

“爸,这个问题就这样不可协调吗?难道那条路就永远都修不起来?”

“不止是这些问题啊!”秦沛林摇头,“占田修路,那就是更改土地用途,还得通过国土局,还有公路局,还有一堆的什么部门。而且现在也不是说你想修路,然后直接叫上一个施工队,弄一些沙子水泥铲车过来就行的,修路嘛,难!”

“还有哪些难处?爸你一块儿说完了。”秦秣顿了顿,又笑,“这个路,一定要修!”

语声斩钉截铁,毫不犹疑。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 四十八回:老父

秦沛祥把那根烟抽完,将烟蒂按到烟灰缸里。

裴霞甩着手上的水花从厨房里走出来,嘿了一声说:“他爸,我看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我们钱不够。你要是能有个几百万,跟县里公路局说一声,只说要捐钱修路,还怕没人到下边去。”

秦沛祥嗤道:”你懂个什么?你以为那个工作有这么好做?咋村的先不说了;就说那个白水村的人,哼哼,说好听点叫固执,说白了都是刁民!你跟他们讲道理讲人情?谁理你?”

“没说我去呀!不是有公路局的人嘛,让他们当官的去,他们不是特别擅长这个?”裴霞快步走过来,推了推秦沛祥,坐到他身边。

秦沛祥笑了笑,声音一低,不屑地说:”我防的就是那些当官的!“

秦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到底还是一个吏治清明的问题。

“也没什么,”裴霞有些呐呐,

“让他们吞点就吞点呗,现在还不都是这样?要是人家办事,总得拿点好处出来吧?”

“那本来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要什么好处?”秦沛祥声音一重,随即又亲叹,“其实现在就是这么个规矩,给点好处也没什么,就怕那是个无底洞啊!”

“这不是他们的政绩吗?”秦秣眉毛一扬。

秦沛祥又想点烟,裴霞却将他那个拿烟的手一拍。秦沛祥放开那支烟,讪讪地道:“要是能捐钱,修还是修得起来的,我就是有点不甘心而已。不过咱们没钱,说这个有什么用?”

“要是捐钱修路,由咱们乡政府来组织,其实……”裴霞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不能协调。不过,这个捐钱光靠咱们一家来捐是不行的,咱们得发动村里的人一起来捐。”

“他们捐的那点钱能顶什么用?”秦沛祥无奈地摇头,“都是穷人,能拿出几分钱来?捐钱不靠谱,不过要是能发动村里的人一起出力,自己动手修路,省下大笔的工钱,那还是可行的。我们要是只出水泥沙子钱,这路没准还能修。”

秦秣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候说了一句:“爸,妈,我能捐50万。”

秦沛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讶然道:“秣秣,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捐50万。”秦秣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递到秦沛祥面前,“这张卡的密码060321,这是我所有的稿费。妈以前说让我攒着买房,不过买房这事不急,先修路。”

“五十……万?”裴霞更是惊讶,“秣秣,我只是让你攒着,不知道你能攒这么多……这……”

秦沛祥接过卡,难以置信地看着秦秣:“秣秣,这么多钱,你全部不要了?就这样捐掉?”

“爸,就以你的名义捐。我爷爷不是村子里的老村长吗?我们一起回去跟他商量,让他发动村民出力修路,我们省点花,要是先不打水泥路,只铺沙子,应该能修成。”秦秣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

秦沛祥握着那张卡的手指微微一紧,他转而又将卡放到茶几上,抽出一根烟往阳台走去,留下话:“我得好好想想这个事情。”

裴霞这次没再管他抽烟的事情,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神情略显沉寂。

秦沛祥此时的心情,即便是与他携手共度二十几年的裴霞也未必全部能理解,至于秦秣,就更不能理解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事业上算不上成功,而家庭方面的问题更是一大堆。胞弟身患恶疾,且孤身多年,父亲更是远在老家,与他们兄弟多年分裂,形同陌路。秦沛祥素来传统,对故乡有着深厚的依恋之情,当年被迫离家,就此烙印上了此生最重的伤疤,无法消解。

他很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老父的原谅,但不论是他过年的时候封上红包回家孝敬老父,还是平常邮寄包裹礼品回家,秦伟华都是统统不肯接受的。秦沛祥甚至在某一个年节时候,跪在老祠堂一整夜以示请罪,都未能打动秦伟华的铁石心肠。

秦伟华其实未必是铁石心肠,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待见自己的亲身儿子。但老村长一生正直,是个宁折不弯的人物,当他认为秦沛祥沾上不可抹消的污点时,他宁可与自己亲身儿子决裂,也不肯给他一句原谅。

“大义灭亲”这个词用在此处或许有些太过,但是当年,秦伟华就是抱着这样悲壮的心情将秦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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