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2 / 2)

她心底有块掩藏得很好的禁地,那首《江城子》未能让她掀开禁地,如觅知音,可刚才那曲随意而起的柳叶小调却叫他心中柔软。

江南春,烟波碧。谁知,那是柳枝的妖娆,还是莲子的清香?

秦秣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一架伏羲式的老杉木七弦琴上,这并不是顶好的琴,但她感觉亲切。

方澈轻声与琴坊的女老板交谈,向她问价。

片刻之后,在秦秣的心神仍然交错古今之时,那位三十出头的女老板取下了秦秣烟枪的那把琴。递到另一边的方澈手上。

“这是……”秦秣讶然望过去。

方澈向她淡淡一笑,又将琴递向她。

卷三:明日桃子夭 第二十八回:青玉案

微风吹过枝桠,抬眼间尽是点点轻红。

秦秣在桃林深处抱琴席地坐下,风吹过来,沾着缤纷落英,人面桃花,宛然入画。

珠玉相击般的声音零零散散地响起,她在调弦试手,竟也悦耳动听得很。

孔哲神色古怪的拉着一脸兴奋与好奇的荣真真站在方澈旁边,他们绕过游人多的地方找到了这处所在,便见秦秣果然坐下弹琴。

“还真会啊……”荣真真小声嘀咕,语带惊叹。他们三个一起站在离秦秣约十米远的地方,方澈斜倚桃树,表情沉凝,眉眼间隐隐有温柔期盼之意。

没人再说话,初时有些生涩凌乱的调子一过,秦秣弹指间,一道清音蓦如天河倒悬,滚滚翻下,倾泻入整个桃林间。

但凡闻得琴音入耳者莫不心中凛然,眼前仿佛乍然透入一出无形的波澜壮阔。

琴音越发铿锵有力,便似那黑夜中一点一点挣扎出来的黎明,在水天相接之处,铺染出无尽的云霞蒸蔚,远山盘旋,气势如龙。

长虹经天,流星赶月,在这片粉红旖旎春风缠绵的桃林间竟如青锋般四散出凌烈剑气,剑光逼人,压出一阕一阙烽烟翻滚的征伐之色!仿佛烈酒滚喉,刀子般寸寸割下肝肠;又仿佛是一个踽踽的背影,不回首,只留下一声近乎叹息的决然!

这是一首新编的曲子,但方澈还是从中听出了《青玉案》的底调。他的眼睛紧紧盯住那个桃树下弹琴的身影,脸色却苍白了几分。

秦秣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软糯,她开口唱词,清冽淡然,与曲调的杀气四溢全然相反,又奇异地矛盾统一,动人心魄。

“危崖望断星河远,碧落霞,黄泉鉴。一笑铮鸣天地转。丹青难写,狂歌弹剑,汾酒千秋卷。”

词随曲,音调终于袅袅,淌过了这上阙《青玉案》。然后琴声自山河奔流之中婉转出一道清溪,下阙缓缓而来。

“桃花不渡当时岸,刹那凋零去年雁。念念乌篷依旧慢。错将知附,春风休去,切切惊鸿乱!”

琴声蓦然一裂,终于在一道金戈鸣响中,划破了桃花与阳光。

暗香萦绕的空气之中,是光影相照,久久静寂。

偶有花落的声音在呢喃,倒更显出琴声不绝,仿佛仍然在这片春风中回荡,一遍遍诉说着错乱的不渡。

秦秣双手轻放在琴弦上,半垂眼睑,笑的释然。

最先出声的仍是方澈,他声音远较平常低哑,说的却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秣秣即兴作词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了。”

然后他站直身体,从斜倚的那棵桃树边离开,轻拍孔哲的肩膀,示意他回神。

荣真真忽然惊叫欢呼一声,甩开孔哲就跑向秦秣,然后一把抢过她手上的伏羲琴,练练抚摸着惊叹道:“咱们这小小的邵城也卧虎藏龙啊,秣秣你这词曲是自己作的?还即兴?说实话,我硬是没听懂你唱的是些什么字,你再唱一遍给我听听怎么样?唔……完全不像流行歌曲,调子有些怪。”

秦秣笑了笑,起身道:“听得懂是词,听不懂也就是一些无意义的符号,没什么好说的。”她说话间目光流转,望向方澈。这一曲本就是弹给方澈听的,别人懂不懂,秦秣毫不在意,而她相信,方澈能懂。

方澈缓缓走近她,低吟道:“美人赠我锦绣缎,何以报之青玉案。”

秦秣笑容坦然,向他点头。

方澈果然是懂的。

《青玉案》这个词牌取自于东汉张衡的《四愁诗》。诗的大意是说,诗人思念的那人远在泰山,他有心找寻,却相隔天涯。

“美人赠我锦绣缎,何以报之青玉案。美人赠我琴琅我员ㄖ衽獭!?br />

“何以报之”、便是无处回报,无以为报。

方澈赠秦秣以琴,而秦秣与他,虽近在咫尺,相隔之间,又远非天涯可堪形容。

既然无以为报,那么不论是咫尺还是天涯,又有什么区别?

方澈姿态闲适地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秦秣词曲双关,与他打了无数个哑谜,他明明懂了,却分毫不显。

“桃花不渡当时岸,刹那凋零去年雁。念念乌篷依旧慢。错将知附,春风休去,切切惊鸿乱!”

渡与不渡又如何?错也好,乱也罢,或者危崖,或者丹青难写,都是秦秣说的,方澈没说。

“啪啪啪”地掌声从桃林另一边传来,原来秦秣这一曲传与春风,到底还是引来了不少陌生的游客。

议论声四起,秦秣一概不理,又从荣真真手上取回琴,以便装进琴套里,当先便向桃林外走去。

这一把琴,秦秣还是收下了。方澈本来就说过只要她月考考进全校前四十名就送她礼物,那不管这礼物是什么,她都没有拒绝的必要。拒绝倒显得矫情,君子坦荡荡,直面好过逃避。

走出桃林,秦秣就准备当先回家。孔哲和荣真真都留下了,预计游玩一整天,方澈跟秦秣同路,便一起先走。

金碧湖旅游区的外面停这许多通往市里各个方向的中巴,两人随便挑了一辆坐着,没多久车子就开了起来。

秦秣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方澈坐她旁边,也一路沉默着。就在快到西站的时候,秦秣忽然问话:“方澈,你月考怎么样了?”

“第一名跑不了。”方澈轻抿唇,略有迟疑,“也许……我会在高二就参加高考。”

“高二可以考?你有把握吗?”秦秣讶然。

方澈冰冷的眉眼稍稍放缓,点头道:“我现在学会了不做没把握的决定。”他稍稍一顿,又接着说:“你说得对,我这样的年纪,根本就承担不了什么。我已经能够收敛冲动了,以后……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他微微偏过头望向秦秣,嘴上说着不确定的话,目光却深沉端凝,有着超乎年龄的坚定。

秦秣深感欣慰,这孩子已经能够拿得起放得下。想必再过几年,他定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领地,那些少年时候的单纯冲动,会变成他心里可供收藏回味的旧画。看时莞尔一笑,只是不会再走进去。

他的青梅竹马将要远去,他可以有一点惆怅,但不需要悲伤。

不知不觉间,秦秣看向方澈的目光里竟有了点“得意门生将长成”的味道。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学生们刚返校,学校就发布了那个“国家中学生素质征文比赛”的入围名单。这是第一轮入围奖,全国选取一百名,很难得的,邵城市三中竟有两人入围。

这两个人分别是高二一班的杜安杰,和高一十九班的姜凤。

两人的文章被醒目的贴出来挂在真知广场旁的宣传栏里,引来了无数学生的观看和议论,有羡慕的,赞叹的,也有不服气的,嫉妒的。

姜凤在班上霎时扬眉吐气,整个学校也都记住了她的名字。她趾高气昂,得意非凡,只是在秦秣的目光向她望过去时,她微有闪躲。

班主任章国凡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大肆夸奖了姜凤。卢华波在上语文课的时候出乎众人意料,只是淡淡提了此事一句,然后详细点评了杜安杰的文章,却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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