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2)

我笑笑,“没有想到可不行,我的代号就是V,我的大门上就焊着V。Viva,我的英文名字。”

你激动地从V雕上跳下来,抓着我的手,吻个不停,“你的名字怎么会是意大利语万岁的欢呼声?”

我说,“我出生的那天,我父亲组织了啦啦队,他梦寐以求女孩,当我的头探出这个世界时,整个啦啦队狂呼着Viva;狂呼了整个黎明。”

你突然端起酒杯,向我敬酒,“我的V神,告诉我,我投资一部电影为了什么?”

我说,“你不是说为了性吗?”

你叹气,“一杯十全大补汤,真想撒一吨辣椒面。”你和我碰杯用力之猛,酒杯居然撞碎,我们两手沾满了红酒,你紧紧夹住我的手,两双血手夹在一起,“你不要被眼前的假像所迷惑。性只是佐料,那是假像,不是实质。电影的钥匙在于是不是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你必须是第一个开创者,而不是最好的模仿者。创造一个新世界,是首创,而不是跟踪。艺术上,我永远不做第二个最好的,必须是第一个。第二个就是抄袭,再完美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这就是我的精髓!电影不仅仅是流血,不仅仅是声讨会,不仅仅是哲学密码,不仅仅是密电码,而是灵魂。电影不仅仅为了票房,如果不能摆脱金钱的诱惑,就是艺术的叛徒。金钱最能毁灭一个艺术家。我崇拜真正的艺术家,高贵的穷人。我献身曲高和寡的惟美艺术。我宁肯赔本投一部电影,押宝在无法则法的剧作家和为所欲为的导演身上,只为了竖起穿越时空的纪念碑。这座纪念碑,即使血本无归,就我一个人看,我认了!至少这一生,我对得起艺术。我这个人,其实,为阳春白雪而生,为阳春白雪而死。你能写一部这样征服我的剧本吗?”你在酒兴中,越说越亢奋,“我就是要把世界的电影命运背在自己肩上。”

你起身,没有人想到,我也起身,我的高耸入云的鞋根歪倒,我的脚扎扎实实地崴了一下,我疼痛地尖叫。

你顿时蹲下来,一个膝盖跪在我的面前,撩起我的裙角,轻轻地为我揉着脚,你的脸渐渐贴近我的脚,没有人想到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吻我的脚。

你温柔地问,“还疼吗?”

依然钻心地疼痛,可是我摇摇头。

你在昏昏的灯光下找着几乎看不见的鞋眼,为我系上鞋带,依然紧紧地捂着我的脚,说,“你的脚真美。”

你把我扶回椅子上,说你马上就回来。

我的胸口发堵,好像杀人不见血的暗针埋伏在我的心口。阴影是能感应出来的。我有一种预感,你急着离开是去见你在船上金屋藏娇的女人。

即使你也没有想到,我崴着脚,在你的身后,跟着你走到船尾,停在卧室门口。

你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满脸歉意地说,“我不得不救一个有自杀倾向的女孩。”

我凝视着你的醉眼,“你知道,地球上最远的地方在哪里?”

你飞舞着眉毛,“哪里?”

我看着灯下我的影子,“就是我站的地方。”

你笑笑,“是的,我们的区别就像蝴蝶和起重机。”

你进了卧室,从里面锁上了门,我掉头就走,即使脚腕疼痛得像被狼咬了一口。

大海,沉寂的像黑色的古战场。

像要跳楼的人,在甲板上,踱来踱去。我就这样望眼欲穿地等你。最后,我实在不能忍受,就敲响你的门,告诉你,我不得不见你。你沉默。那个瞬间,你一定在猜测,我是什么样的女人,这样主动,又这样绝望。

你只穿着白色紧蹦短裤,从胸到腿的野丛茸毛使你声明你是食肉动物更加如雷灌耳。你绷紧胳膊上弹簧般的肌肉,亮相健硕的胸肌、腹肌、股肌,你像随时上场的种 子选手一样果

断,“十分钟以后到甲板上等我。”

我回到甲板上,每一秒钟都在走房梁。

我有这种一分钟就跨越多少世纪的隔世之感。

海水目光宽容,让我想起你,所有女人的丈夫。在大海面前,我为什么心胸狭窄。

我等待了多少年的你,只是一剂迷魂药发作中的迷幻之旅,就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你自己。你的大脑有着无穷的空间容纳戏剧,你毫无障碍地把自己当成无穷无尽的角色,从一个角色瞬息跳成另一个角色。

我冥冥中有一种预感,我永远都不可能拥有你。你是为了自由抛弃一切的男人,在我和自由的天平上,即使我奢想和自由抗争,都是对自由的亵渎,对自己的残酷。我永远都不是自由的对手。没有人能剥夺你的致爱,我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能陷你我于不义。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瞬息的快乐会使我捂着胸口痛哭。

我活埋在我们的未来里,我朝着船头走去,我从未有过的绝望。我发誓这是我们的诀别。

面对着苍穹般的大海,我并不豁达,仿佛经历了一场五马分尸的车裂还残存着最后一口气。

想到我两千两百天的期待只是一场宫外孕,想到我们根本没有未来,我掩面而泣,纤弱的腰哭得酸痛,随时都能哭断。没有比灵魂里的流产更哀恸的了,我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我的青春就这样被劫掠,就这样被撕票。

我的泪水让满天的水仙花全部枯萎。

你飘着海蓝色的绸子上衣,在月光下像一个海魂向我飘来。海风吹干了我的眼泪。

我在甲板上患了致命的忧郁症,声音凝重,“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你惊恐地问,“你患了绝症?”

“永别前,我想告诉你,”我缓缓地交代遗言,“因为你,我懂得了欢乐。尽管欢乐是短暂的,可这朵一瞬即逝的玫瑰,让我拥有万里长城。因为你,我懂得了痛苦。尽管痛苦是一生的,可这座奔腾不息的火山,让我燃烧成一条火龙。"

你看着黑色的海浪,“这样的悼词让我心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伤害了你,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局,至少让我们给命运一个机会,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

我伤感地说,“我是一个修女,奉献出自己,换来难耐寂寞,天天和上帝对话,终觉心不平衡。”

你呼吸着我的水仙裙上的清香,沉迷地说,“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伤魂地凝视着你,“有一天我化成灰,你能认出我的灵魂吗?”

你镇定地凝视着我,反问,“有一天我化成灰,你能认出我的灵魂吗?”

我们久久地凝视,直到我的脑髓,化成了泪水。如果我就这样,让自己疯狂一回,我就再也不能搭救自己。你是一个和任何人,都不能走到头的人。没有人能让你陪到这个世纪的尽头。谁爱上你,谁就服起无期徒刑。

海浪,一阵咆哮。

那个黑色吊带、浓妆艳抹的金发女郎叫嚷着冲来,向你嘶叫,“你背着我来会白魂,我现在就和她同归于尽。”

她一把抓住我的长发,拽着我往甲板下推,我拚命挣脱,你搡开她,双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笑着说,“宝贝,回去吃药睡觉。”保镖冲上来,把她抬举走,她边挣扎,边尖声诅咒。

“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宽宏。”你抚慰着我的长发,轻轻梳理着,叹息,“你这么好人家的女孩,为什么为我堕落?我是你父母的噩梦。你这么好的女孩,我怎么舍得毁灭?我不忍心迫害纯洁。”你看着海面,看着翡翠走廊的尽头,叹息,“我不忍心伤害一颗纯洁的心,我不忍心看你最后扑空。”

我看着夜空,看着你的星座。

天秤座最怕失去自由。尼采就是天秤座。天秤座是生命大戏的编剧、主角和导演,深谙如何点燃和扑灭爱情的火焰,你是没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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