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欧阳一坐在那里，悠悠然地道：“伯父，过来吧，别和萧萧生气，他就是这个样子。”
萧理缩在严初怀里，虽然他不知道严初怎么了，但看起来严初确实是比从前厉害了许多倍，连向来暴躁的老爹都在他的面前冷静下来。萧理心里疑惑，但是更多的还是开心，他讨厌欧阳一，不过此刻他又有了严初做靠山。
萧理扒住严初的衣服，伸出脑袋：“欧阳，你别装模作样的，肯定是你撺掇着我爸妈过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崽子你——”刚坐下的萧父又要站起来，被一旁的妈妈抓住按下去。就听欧阳一的的声音传过来：“我能有什么目的？难道我还能害你？你忘了，是我许下承诺，要让你拾回肉身……”
“可你的承诺到现在还没有实现！”
“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实现的了的！”
欧阳一的声音陡然变大，他看向萧理，萧理瑟缩了一下，严初连忙抱进他。
欧阳一道：“T市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就像莫喜说的那样，这是不可避免的命运……因为萧萧肉身的死亡开启的命运。一切都无法避免……T市会有越来越多的鬼魂、妖魔、道人……知道你们再也掌控不了事件发生的趋势。”他冷冷地看向严初：“严初，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是一个很成功的，嗯，人类。但是在这些方面，我想，你做不到什么实质的改变。”
严初面色不变，他也冷冷的，张口问：“做不到什么实质的改变？”
他忽然伸出手臂，然后一拳往旁边的桌子上猛然砸下。他的拳头在空中急速滑动，带起一阵刺耳的空气穿透的声音，萧理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拳头，就听到一声爆裂的啪嚓声响，原木打造的桌子当场就碎了，碎成好几瓣，跌落在地面。
萧理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文文静静的律师严初先生吗？
欧阳一的眉毛挑了挑：“力气变大了嘛。比起上一回你来找我时——”
严初说：“没错。我能够感觉到，每一天，每一天，我的力气都在增长。上一次找你询问，我还不能这么轻松如意地打碎桌子——所以你才说我做不到实质的改变，对不对？”
欧阳一看了他一会儿，半晌说：“只是力气变大，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我可以保护萧理。”
严初抚摸着怀里的柴犬。尽管触手冰凉，但他不可能放弃。
“你可以保护得了吗？”
欧阳一却发出讥笑：“力气大，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能够移掉一座山？你自己也说，你不过是个普通人。妖魔鬼怪，你凭什么去杀？就凭你那把老掉了牙的手枪？”
他话音刚落下，忽然太阳穴一痛，金属特有的冰冷触感抵在他的脑袋。他听到严初的声音：“一把手枪，就可以崩了你。”
严初居然在谁都没看见的情况下掏出了他的手枪。他一手抱着萧理，一手拿着贝瑞塔92FS，重重地抵住欧阳的太阳穴，一旁的萧父萧母都站了起来，面色严肃。
欧阳一面色不变：“你大可以现在就崩了我。”
“不。”严初冷冷道：“我是普通人，我和你们这些家伙不一样，我珍惜性命，每一条。而不像你们……”
他顿了顿，道：“欧阳，我只是想告诉你，萧理，是我的。”
“胡闹！”萧父终于忍不住又叫了一声。萧理却觉得心中无比的温暖。他柔顺地舔了舔严初的手背，眼中湿润。
“我不管你对萧理有什么样的感情，我也不管你和萧理有过什么样的过去。萧理现在是我的，以后也是。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我也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身边。”严初的食指缓缓滑过扳机，随后缓缓地把手里的枪垂下。欧阳一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萧母在旁边轻唤了一声：“萧萧，欧阳少爷对你好你也知道，和我们回去，我们可以让你好好的……”
萧理打断她的话：“妈，我在外头和严初在一块儿，已经过得很好了。你不必担心。”
“你这孩子！”萧母叹道：“你哪里知道今后会遇到多少凶险……”
“多少凶险，我也和严初在一块儿。”萧理爬到了严初的肩头坐下。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好像在许下什么诺言一样。
欧阳一开口道：“就算是不能够再拾回肉身？”
萧理一怔。他看向欧阳一，欧阳一淡淡地看着他，面容平静，但他的耳廓那里红了一圈，萧理知道，这是他真的生气了。
萧理道：“我不介意，有没有肉身。最多最后严初不要我了，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严初马上道：“我也不会介意。”
“哼，好一对痴情人。”欧阳一嗤了一声。他发现他现在对严初的厌恶，已经到达了历史的最顶峰。萧理是严初的？怎么可能？只有欧阳自己知道，他和萧理之间有着一层绝对不止这个世界的关系。这一层关系注定萧理会和欧阳绑在一起。
他不急……他可以等到那最后一刻。
但是……
欧阳猛地一个折身，一拳毫无征兆地砸在严初脸上。严初当场就差点倒下去，他往后踉跄了两步，脚跟靠住墙壁，脸颊上痛得钻心。
“严初！”萧理叫了一声，他的身体从小柴犬的身子里飘出来，怒瞪向欧阳一：“你做什么！”
“揍他一拳而已，又不会死人，这么激动干什么。”
欧阳一随意地挥了挥手，严初把萧理拉到一边：“我没事。”他还笑了笑。
萧理一怔。
然后萧理只觉身体一轻，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严初扔到了后边，而严初一手抬起来，装了消音器的贝瑞塔92FS毫无声息地一颗子弹射了出去，简直快如闪电，任何人都不会反应过来。
但是欧阳一不是普通人，他头微微一晃，身体已经移向了一边，一张符纸从他指尖一晃而出，他正要将它点燃，却感觉到迎面过来了一阵尖锐的风声，严初的拳头已经恶狠狠地砸到了他的面门。
欧阳一连忙后退，腰往下一折，手撑在地板上，脚往上一踢，正正地踢到了严初的下巴上。严初呼痛一声，手上却毫不停歇，手臂屈作肘，向欧阳一空门大开的肚子撞下去。欧阳一已经来不及躲闪，被严初的手肘猛地砸中，整个人登时一软，跌在了地板上。
严初这才直起腰身，捂住快要错位的、痛得撕心裂肺的下巴，面色冷漠。
而那边萧家三个人已经呆得不成样子了。
萧理半天才开口道：“严初，你……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身功夫……”
严初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之前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自己在练武，醒过来就会了。”
……我靠还有这种好事！！！萧理承认自己已经和这个世界脱节太久。
欧阳一从地上站起来，他嗤笑一声：“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只会近身战斗，那些鬼魂妖魔，哪一个能让你碰到？”
“没错，就算如此……”严初看着他：“我也把你揍趴下了。”
欧阳一当场从怀里再掏出了一张符纸出来。
“够了！”
萧理连忙飘上前，拦在两个人的中间：“你们都省点力气……想把这栋楼里的人引过来问询吗？”他看着欧阳一：“你一向都很有分寸。”然后扭头看向严初，眨了眨眼，脸上泛起赞许和促狭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