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镇安王爷见说,更加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
娄太守接着说:“这个案子,若然送官府,少不得要详细撰写宗卷,层层递审,到时满朝上下,怕无人不知镇安王府的丑事,况且既留了宗卷,若干年后被人翻了出来,又是一则史话。王爷恐怕不想丢这个面子吧?”
镇安王爷铁青着脸问道:“依你说怎么办?”
“奸。淫朝廷节妇致死,送官必然也是死罪。令公子所犯不过是风化案,倒是可以依照乡村俗例来办。”娄太守抬头问站在旁边的村长:“这处俗例又是怎样?”
村长战战兢兢地说:“浸猪笼。”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站在镇安王爷后面的两位罗家公子,也是紧握拳头,神色紧张。倒是跪在地上的罗恒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
娄太守脸上带着微微的奸笑,问道:“王爷以为如何?倘若令公子命大,挨得过那柱香,怕还有一线生机。”
镇安王爷面上肌肉发颤,半晌才狠狠说道:“那便浸猪笼吧!”
罗大罗二在后面惊叫:“父王!”
这时罗恒终于反应过来,连爬带滚地过来抱住镇安王爷的脚哀叫:“父王救我!我是冤枉的!”
镇安王爷飞起一脚,骂道:“我没有你这个忤逆子!”
罗恒被踢得翻了几翻,昏了过去。
我早已吓浑身冰凉,索索发抖。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了,我不是想他死的,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了。
三日之后,镇安王府罗家三公子罗恒罗子建,便要以奸。淫节妇致死的罪名,在宁河上被人浸猪笼。
我坐在饭桌上,神不守舍,半天没有扒进一口饭。爹爹见了,问道:“嫣儿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抬头问道:“爹爹可曾听说罗家的事?”
“就是那个罗三?可想不到他是这样的登徒子,幸好当初听你说不曾允婚,否则岂不是害了你终身。”
“他……爹爹,我在颍州曾与他同窗半载,他为人虽然有些轻佻,可绝不至于干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来。”
“哪里还有假?都被人当场捉奸了。”
哪里有当场捉奸?不过是爬萧寡妇围墙被人捉住罢了,可那是我骗他去爬她的围墙的啊。
我不知道萧寡妇的肚子是怎么回事,不过肯定不是他的所为,他的品味,还不至于那样差。
也许是萧寡妇早就与人通奸以致有孕,又不知如何收场,索性趁着这次乱寻了死,却把罪名栽在了罗恒身上,保住了自己的名节。
既然是我骗他去爬围墙以致遭此无妄之灾,我定要救他一救。可是我一介女子,如何救他?
“爹爹,我们与罗家好歹也是世交,您可否救他一救?”
“我怎么救他?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只晓得和人吟诗作对,不晓这人情世故怎么论。何况要救他,镇安王爷出手轻而易举,哪里轮得到我出面。”
可是镇安王爷也要他死哪!我内心急得不行,又不敢稍露出来。
爹爹又说:“你怎么倒可怜起他来了,你不是一向不待见他的么?”
我支支吾吾:“总算是同窗一场,又是世交,怎么好见死不救。”
爹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可惜可惜。罗三看起来仪表堂堂,文才也不错,可惜放浪了些,结果害了自家性命。镇安王爷家门不幸啊!”
我无心再听爹爹酸叹,心里只是着急如何才可以得救罗恒。
爹爹见我精神不济,吃不下饭,午饭后便不许我出去,吩咐侍女们服侍我回房好好安歇。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睡得着,梅兰菊竹四个侍儿知道我是为了罗三公子的事烦躁,却又爱莫能助,只有在跟前小心侍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到了傍晚,我越来越烦躁,躺在床上不愿出去用膳。
爹爹进来看了我一会,只道我病了,要找大夫来看。我撒娇不肯,爹爹知道我一向怕吃苦药,纵然看了大夫,怕也是不肯吃药的,于是也不再勉强。吩咐厨房熬了细细的燕窝粥来,看着我吃下,才回自己房去安歇。
整一个晚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便起来想避开爹爹偷偷再去祠堂打探消息。还未出去,梅兰便急急来报:“郡主,师傅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堆□□,改得我……o(╯□╰)o
第十八章
我一听大喜,师傅,我可以求师傅想办法。
我急急地跑出去,来到大厅看见爹爹和师傅正在喝茶。爹爹看见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嗔怪到:“嫣儿,你身子还未好的,怎么不好好躺着,就跑了出来?”
我顾不得应他,急急地走到师傅面前叫道:“师傅!”
师傅含笑捉住我的双手:“文亭,听段大人说你昨日感了风寒,身子不大爽利,怎么不在房中歇着?为师打算和段大人闲话一阵便去房中看你的。”
“我没事。”我一听说师傅来了,顿时像黑暗中迷路之人一下见到光明,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我晃着师傅的手,问道:“师傅这次要住多久?”
“呵呵,我本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而已,午后便要再次启程了。”
我心里一急,不过很快放松下来,不怕,只要师傅有办法就行了,半天的功夫也是够的。
我说道:“师傅,我正想找您。近来我觉得吐纳气息有些不稳,想找你看看,我哪里不对了。您快跟我到房中。”
爹爹见我活泼了不少,以为我果然是病好了,放下心来,却又说道:“嫣儿,不要胡闹。师傅风尘仆仆,茶都没喝几口,你先让师傅歇一歇。”
师傅见我如此性急,也是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说:“无妨,我便去文亭房中吧。”
我拖着师傅来到我房中,请她坐下。
她接过红梅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轻轻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要和我说?”
师傅果然不是普通人,一眼便看出我什么吐纳气息不稳只是个幌子。
我不知如何开口,支吾了一阵,才说道:“师傅一路过来,可有听见什么闲情轶事?”
“闲情轶事倒是没有,风化案却听到一桩。听说镇安王爷三公子偷情寡妇,被当场抓住?”
“他明日便要被浸猪笼了。”
师傅淡淡地“哦”一声,便没有作声。
“其实他是冤枉的。”
师傅抬头瞄我一眼,意思是你怎么知道。
“我在松山书院曾与他同窗,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师傅你也知道他的,他便是罗子建。”
“我倒是听说他一向轻佻风流。”
我有些急了,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服师傅,只好一味说:“他是冤枉的,我知道他是冤枉的。”
师傅放下茶盏,站起来说道:“他冤枉也罢,不冤枉也罢,与我们什么相干?来,让师傅看看你的吐纳。”
我更加急了,一下子跪在师傅跟前:“我知道他是冤枉的,师傅可否救他?”
师傅看着我:“为什么?”
我低头不敢对她的眼神:“我知道他是冤枉的,既然同窗一场,就不能见死不救。”
师傅沉默了一会,复又坐下来问我:“你与他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