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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2 / 2)

我一听说罗恒回了宁州,怕会在街上碰见他,于是连出外逛街的都不大敢了,日日只好在家里和段娟等堂姐妹寻节目,真真是闷死人。

还好府里常常有一个趣人来访,才使我的日子没那么难过。

我去颍州前便闻说村头萧家大郎病重,他家寡母早日给他定了一房媳妇,因为萧大郎病重,便想娶媳妇进门冲喜。谁知定下日子新娘还差两日就要过门,新郎却一命呜呼了。

既然还未拜堂成亲,碰到这种情况大多人家都会解了婚约,另行嫁娶。但是女方竟在萧大郎下葬那天送了女儿过来,与牌位拜堂成亲,说道好女不嫁二夫,要为萧大郎守节,从一而终。

此事坊间众说纷纭,有人说那家女儿真的是贞节,誓死不肯退婚改嫁,她父母无法,只好送她到萧家成全她;也有人说是当年萧家下聘时给的聘礼十分丰厚,女方舍不得退还,所以宁愿让女儿嫁给死人。

不管怎样,此事得到村中学究长老们的大大赞赏,众长老竟联名上书,将此事呈报官府,申讨封赏。果然没过多久,朝廷便下旨旌表节妇,贞节牌匾送进萧家大堂。

萧家原来只有一个寡母守着个独子,眼看准备成家立业了,萧母以为终于熬出了头,谁知儿子却一命呜呼,要白头人送黑头人。萧母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没过两个月,也跟儿子一起去了。

萧家本来小有家底,萧家母子死后,各路亲戚自然眼红,欺负新媳妇连自己有多少家底都不知道,连哄带骗,把家产骗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间祖屋。这新媳妇总要生计,便开始帮人做一些针线。因为她的针线做得实在好,加上其人八面玲珑,说话风趣,附近大户人家的太太姑娘们都很喜欢约她来家,帮忙做活。

她也是段家的一个常客。我从颍州回来没多久,伯父家的四哥要娶媳妇,家里针线活多,便请了她来帮忙。

我很好奇,这朝廷旌表的节妇,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于是便跑过去凑热闹。

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模样的人怎么做得了节妇。萧寡妇长得不算很美,但是眉眼上挑,十分妖媚,只要她眼神流转,便像是在挑逗人一般。

这萧寡妇也不似个新丧丈夫的模样,莫说面容没有一丝悲戚,坐在一群太太姑娘当中,却是谈笑风生,又爱插科打诨,总是把众人逗得哈哈大乐,连干活都不觉得累了,所以那些太太姑娘们甚是喜欢她。

萧寡妇第一次见我的面就握住我的手说:“哎哟哟,原来是文亭郡主啊,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怎么她们都说不出三分你的美来?啧啧啧,这么标致的人儿,我只在画里见过。”

我也不见得被她这几句话就吹捧到飞了上天去,虽然不觉得她的话有多大的真诚,但是闲时听她说一些趣事笑话,打发日子也容易些。

因为好奇,有一日和段娟一起跟萧寡妇去了她家,想看看贞节牌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才进萧家院子,便有一只大黄狗扑上来,对着我们狂吠,吓得我和段娟连连后退。萧寡妇喝退那大黄狗,笑着对我们说:“家里没有男人,靠它守门户。”

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大黄狗,跟着萧寡妇走进萧家大厅。

在萧家正堂挂着的,不过就是一块漆红的木匾,上书“贞顺流芳”,下面是某年某月礼部旌表的落款。另有一份文札,上面记载了萧寡妇的事迹和朝廷的赞辞。

萧寡妇拿这些东西给我们看的时候,颇有些得意之色。

我却觉得奇怪,看她也不像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怎么就喜欢这些虚名。而且牌匾那字,也不是皇帝舅舅写的,看来也稀罕不到哪里去。于是虚虚地奉承了她两句,我和段娟便告辞离开。

才出萧家的大门,就看见伯父和几个随从远远地从那边走过来,我吓得赶紧拖着段娟躲到拐角的一个草垛里,若被伯父看见我们跑去萧寡妇家里,只怕连爹爹三叔都会被他数落一顿,说他们管教女儿不力。

听着伯父一干人越走越近,我和段娟拼命往草垛里缩,却被什么东西顶住,我拨开乱草一看,原来是一架木梯,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用来堆草用的。

好不容易等伯父他们走远,我和段娟赶紧一溜烟跑回家去。

四月初二宁州娄太守的母亲六十大寿,太守府请了戏班来唱三日三夜的戏,并请当地有头面的人家内眷前去看戏祝寿,段家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于是伯母,三婶,二堂嫂,四堂嫂,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堂姐妹,连上侍女佣人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一起前往娄府看戏。

知道到时会碰到很多名媛闺秀,大家暗暗都有争妍斗丽的心理,于是众人俱悉心打扮。而我那一日,也比平时盛装,文亭郡主美丽的名声,总不能轻易地让人比了下去。

到了娄府,先是往东厅给娄老太太拜了寿,拜完寿,便都往花园里看戏去了。

戏台上,正上演《凤求凰》,那司马相如,操琴唱道: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卓文君帘后听见,芳心打动,夜奔相如。

我心里不由叹息,卓文君有司马相如,我段文亭能有谁?想起去年中秋,与王保山在颍州夜游东湖,也听见有人在吹《凤求凰》,只是王保山对我说,他已有未婚妻子。

若有司马相如这等人物,哪怕是学卓文君连夜私奔,当垆卖酒,我也是愿意的。

《凤求凰》唱完,下一出是打打闹闹的武戏,我不喜欢,便与段娟在凉亭里斗牌。才玩了一会,伯母身边的侍女就来寻我,让我到东厅去。我想,不是已经拜完寿了吗,还去东厅干什么。侍女说,镇安王妃来了,伯母让我过去拜见她。

我一听心里就有些打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不会是要当堂提亲吧。只是又不能不去,磨磨蹭蹭的,十分不情愿地跟着侍女来到东厅。

娄老太太原本也没有想到能请得到镇安王妃的。

宁州虽然有钱人家不少,但是有品衔封诰的却不多,我是皇亲郡主,也只是个九品封衔,平时也没人当回事的。镇安王妃却是一品诰命,而且罗家曾经位高权重,如今余威仍在,便是宁州太守的面子,也不见得买得动罗家。何况听说镇安王爷因不满娄太守贪赃枉法,鱼肉乡民,曾指使昔日下属参了娄太守一本,只是如今娄太守的官仍做得稳当当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说即使娄家巴结,罗家也不大待见娄家,倒是真的,家里叔伯兄弟都常常这样议论。

如今镇安王妃竟然来了,娄老太太真是觉得天大的面子,即时要让王妃上座,王妃不肯,推让半天才分宾主坐下。

镇安王妃坐下,看见伯母在场,便问文亭郡主可有来?伯母见问,赶紧让侍女去花园寻我。

我上前拜见王妃,她让我走到跟前,拉着我的手细细端详,然后对伯母说:“文亭真是越发标致了,我去年在海宁寺看见她,她虽在病中,却仍不掩颜色,如今这一打扮,真真是要闭月羞花了。”

我含羞低头不语,伯母自然要谦让几句,旁边却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文亭郡主绝对是宁州第一美人。”

说说笑笑中,有人拿了个盒子进来,说是王妃的药,王妃身边的仆妇连忙上前接过,来人又说:“是罗三爷亲自送来的。”

镇安王妃听了,笑眯了眼,跟旁人说道:“我这老身骨,是药不离身的。偏我今早出门的时候,一味药丸吃完了,新的还没送来,就说不等了,让人送到娄府里去吧。本来随便遣个小子送来就行,偏偏我这个三儿不放心,巴巴的要自己送来。”

旁边众人连忙巴结道:“三公子如此孝心,王妃真是有福了。”

王妃更是乐得合不上嘴,说:“不是说我偏心,我这个三儿,真真是不枉我疼他的,莫说这些小事情,他也要亲力亲为,便是平时的嘘寒问暖,别的儿子媳妇都是不及他的。”

我心却不以为然,也只是哄您一个罢了,好让您罩住他无法无天。

这时娄太守夫人站起来,在娄老太太耳边耳语几句,娄老太太问来人:“可有好好招待罗三爷?”

来人回道:“老太太放心,大爷正陪着罗三爷在外面喝茶呢。”

娄老太太又对镇安王妃说道:“既然罗三爷一场来到,也请他来见一个面吧,好让老身也见识见识这个孝子的风采。”

镇安王妃看来也是乐意的,口上却说:“这里都是内眷……”

娄老太太却说:“都是世交之家,也不必避这个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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