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然在躲他。
是又过了两三天时小曼犹犹豫豫地问叶澄说是不是两个人之间产生了什麽意见上的冲突?觉得温老师的态度不太对,好像总是避免和叶澄待在同一个空间。点明了这件事。
叶澄对此不置可否。
「但是叶老师不会和人吵架的吧?所以是温老师在生气。」小曼兀自下了结论。
他听着有点想笑,温景然生不生气他不知道,但如果真的如小曼所猜想,温景然在躲他,那很好。
……或许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哪有旧情人再见面可以装做什麽事都没发生过?是他一开始想得太天真。
这样就好。他心道。也不知道是想藉此说服谁。
他一边查看实验数据确认没问题,一边浏览新收到的电子邮件,其中有一封是投稿期刊过稿的通知,他本来应该会很开心的,可现在脑海里不由自主充斥着关於温景然的事,让他似乎无暇感到开心。
说起来……叶澄当时会想做这个题目,多少也是受到了对方的影响。
他习惯X地接着以「生物第二X别」做为关键字在各大浏览器上搜寻,果然九成以上都还是关於人类ABO分化的相关话题。
搜寻结果夹杂一些零碎的其他主题,其中有一篇竟然可以连接到北城高中的论坛,看着熟悉的页面以及子板块科研社的名称,叶澄整个人的神情都软化了。他自己却没有察觉,这是一种多麽放松的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类之外的生物并没有演化出第二X别。学长,你觉得这是为什麽?」高中某次的社团活动时,温景然如此问道。他语气很认真,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又继续说下去。
他的论点诸如进化论啦、反驳第二X别是人类和其他动物差异的分野,再转向情感论云云……
似乎重点其实不在於那个问题,那个问题只是个引子。
但叶澄却因此陷入思索。
对啊,为什麽呢。
他此前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看似天经地义的问题,彷佛在包含他以内的大众认知中,人类开天辟地时就有了第二X别。
叶澄不知道,回答不出来,当场就用了社团教室的电脑搜寻相关资讯,结果一无所获。
「学长,」温景然又唤了他一声,见叶澄确实有在听他的话後,先深呼x1才表情严肃口气郑重地做了结论:「所以不管是什麽X别,其实并不重要对吗?」
「因为我们能够思考,能够以自己的判断决定我们想要的是什麽……最终还是能由我们自身决定,要去Ai谁。」
「我觉得,这才是人类感受X的美妙之处。」
「情感,这才是人类的独特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澄被绕进对方的逻辑里,虽然觉得结论的导向有点微妙,但依旧微微点头示意附和,温景然便像是得了金奖一样笑得开怀。
然後温景然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那学长,你喜欢什麽样的人啊?
叶澄思考了良久——久到温景然的笑容都僵住,怀疑该不会其实叶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才摇摇头,有些苦恼:「不知道耶。」
「……我、我好像不知道什麽是喜欢。」他接着声音很轻地道,像是有些懊恼自己不能替学弟解惑而感到失职。
闻言温景然只是摆摆手,说:「学长,这你就错了!喜欢不是知不知道的事,而是用感觉的、感觉!」
就像我这样。他看了叶澄一眼又飞快地说了这麽一句。
「啊?」
温景然却不再看他也不肯再解释,动作有些大的在他身旁另一台电脑桌前坐下,嚷嚷着,那学长,不然我们就来做这个研究好了!
「你是不是很热啊?」叶澄看着坐下後不断扯着领口、耳朵发红的人,转而问道。
他们确实做了不少采集,玩票X质居多的观察讨论如果其他生物也演化出第二X别可能造成的影响,从环境和基因等各方面探讨,也试图架构生物的ABO模型。
然後……他们也反过来问,如果人类没有演化出第二X别,是不是就能更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往後的年岁里,叶澄保留这个习惯,间歇、持续X地在周遭环境里观察和采样,试图探寻他找不到答案的这些问题。
当然那次之後叶澄也察觉到自己思考上的盲点,用了不同语言和其他关键字组合去搜寻,读到不少相关的研究,可仍然却没有一个结论能够让他信服。
如果能够成为自己想要的模样、如果不会被费洛蒙影响,是不是就真的能够更自由,而非……
费洛蒙。温景然。
他的状况究竟怎麽回事?叶澄不由自主地在键盘上输入「费洛蒙失调」、「易感期」搜寻。
他似乎忽略了什麽。温景然和陈襄君不是有在固定治疗吗?他该找谁确认啊……叶澄又陷入新一重的困惑。
周一时叶澄确实按照小曼的建议休假;而温景然请了病假。谁也不知道因为不同原因请假的两人这几天是一起度过的。
虽然是在医院。
那天温景然抱着他说了许多的话——就像过往每一次他们度过易感期时的那样,差别在於,温景然这次没有咬他。
温景然抱着他很紧很紧,叶澄也分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才觉得难受,好半晌後才听到对方又说,不对、不是这样。
声音嘶哑,像是有什麽东西在其中破碎。温景然撇过头不肯看他,但叶澄依旧能从那大汗淋漓地推开他的模样看见对方的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确实不该是这样的。叶澄心想,我只能始终旁观你的痛苦。不该是这样的。如果他不是个Beta,如果温景然没有喜欢上他这个Beta就好了,那就谁也都不会痛苦了。
不像现在,他能做的仅仅是再度将温景然抱住,低声哄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接下来的流程叶澄也很熟悉,看着温景然被注S了高浓度的抑制剂,医生说他的易感期周期紊乱、说「病患」在此前也注S过药剂,建议留院观察;医生看着手中的病例,眉头皱得愈来愈紧,又状似意外地抬头盯着叶澄好几秒,说,你留下来陪他。
那不像是个建议,而更像命令。
叶澄不知道事情为什麽会发展成这样,想问的问题很多,可是在医生护理师意味深长的目光里,没能问出来。
他感觉自己或许处在人生最尴尬的时刻。他以为和温景然谈话後两人就再也不会有额外的交集……谁知道,一天都还没过完,他们又再度亲密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