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
前面有改动,总体没变。以下是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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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师为夏小唯戴上假发後,他整个人立马有如变身了一般。若不细看,谁会发现这是一个男孩子呢?
她又给夏小唯拿来了一条不知被穿过多少次的超短裙,短得几乎连屁股也盖不住。夏小唯捏著这薄薄的料子,眼睛突然一酸。
他呆呆地坐在镜子前,脑海中回想起了刚认识许品非时的往事。
那时他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学生,成绩平平,只有一张漂亮的脸。有一回学校为他们班争取到一个在一部备受瞩目的武侠电视剧中出演配角的机会。虽然都是配角,然而各自的命运却也不尽相同。有些运气好的,被分在了男主角的好友这样的角色上,饰演著飞檐走壁救济江湖的大侠。一箫一剑,快意恩仇,好不逍遥!轮到夏小唯时,却是让他饰演女主角的随从,整日低头哈腰地跟在主人身後,三五不时地遭受主人的打骂。镜头扫过他时只有他卑微地弯著身的样子,鲜有正面露脸的机会。尽管私下里女主角对他很是亲切,然而这并不能抚慰夏小唯的低落。
拍到一场挨耳光的戏,夏小唯才知道那女主角也是初出茅庐。她的手扬起来之後,竟当真重重地落在夏小唯的脸上。长长的指甲滑过夏小唯细嫩的脸蛋,留下一条长长的猩红印记。
夏小唯当即捂著脸不可置信地望著她,连台词也忘了:“不是借位的麽?”
夏小唯的这一打岔,惹来导演好一阵怒骂。
他不过是一个配角,只有零星到可怜的戏份,哪有NG的资格呢?
拍完这场戏,夏小唯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怕自己当中失态,低著头便往影城的角落里走。他穿过影城,走到了另一处临时搭起的江南水乡的外景。那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地方。那外景搭得真是逼真,潮湿的青石板小路,两旁是两层楼的带著浓郁江南水乡风格的楼房。穿过长而逼仄的小路,转过一个街角,就是他常常去的地方。这天,他刚转过街角,不意在那熟悉的角落里,却靠墙站著一名一袭风衣的男子。那人手指上夹著一根烟,在有些晦暗的光线下,烟头在那人的指尖明灭著。
那人抬起头来,夏小唯就看到了一双清冷的眸子。那双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波澜不兴的眼睛看起来深邃而富含深意。
那人朝他走来,修长的手指猝不及防地抚上他的脸:“受伤了。”语气里满是惋惜。
夏小唯一时有些懵,想问他是谁,说出来的话却是:“你怎麽在这里?”
那人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说:“我在这里等你。”
他说:“我知道你每天来这里。”
“所以我过来等你。”
夏小唯在更衣室呆呆地站了良久,直到外面的化妆室突然变得嘈杂,才回过神来。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穿上了手上薄得不能再薄了的超短裙。他抬起脸,镜子里映现出一个高挑漂亮的摩登女郎,短得几乎连臀也遮不住的短裙令人浮想联翩。若不细看,谁还会发现这是一个男生?
夏小唯深吸了几口气,推门走出更衣室。再回到更衣室,推开门却意外地看到了连家兄弟俩。连烨正抱臂靠在化妆台前,连秋则反手坐在一张椅子上,几人正说著什麽,见有人进来,都不约而同地朝夏小唯投来打量的目光。
连烨的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也不到,就不感兴趣地移了开去。连秋夸张地回过头来看他,眼神在夏小唯脸上专注地停留了数十秒。他打量的眼神是如此认真,夏小唯只当他认出自己,以为那人会跳起来,又像上次在龙之梦那样不由分说地擦他脸上的妆。他隐隐地竟有几分期待连秋会这样做。就像那时,许品非不由分说地便拉著他离开了影视城,离开《青云剑》的片场。其实夏小唯心里早已想了千遍万遍,然而他终究缺乏勇气。
现在,他期待著连秋会跳起来,替他卸去小丑一般的妆容,责怪他怎麽搞成这幅样子,将他带离这个他不喜欢的地方。他头一次对连秋生出期待。
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连秋却对他笑了。
是他熟悉的温柔笑容,又是他不熟悉的。因为那笑里带著几分礼貌,连秋甚至还朝他点了点头。
夏小唯当即愣在原地。
他的变化,竟有如此之大麽?
3B
苏摩打量夏小唯的眼神就多了玩味。他看了夏小唯一眼,又继续和连烨说话:“我觉得我这个妆好丑。徐蕴那样什麽都不弄多好看!”
原来那个一脸素颜的可爱男孩叫徐蕴。
连烨拍拍他的头,没说话。
“这个睫毛好重!”苏摩埋怨道,“那个化妆师还给我涂眼影,弄得跟泰国人妖一样!”
苏摩的话,像一把刀,不差分毫地击中了夏小唯的命门,令他狠狠地疼了一下。
连秋开口道:“哪有那麽夸张。我看挺可爱的。”
“我想换造型。”苏摩说著耍赖地拉著连烨的手撒娇,“你去帮我说一说吧,好不好?”
连烨坚决地摇摇头,说:“你少给我添麻烦。”
苏摩也不以为意,继续在连烨身边苦恼地诉说著,来来去去都是“人妖”、“小丑”之类的字眼。夏小唯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苏摩像是在含沙射影地影射他。他不过装了几层假睫毛,便这般兴师动众,要寻到编导那里去。那他假发也戴了,裙子也穿了,依他所言,岂不成了真正的马戏团的小丑?
连烨被他缠了一阵,终於敌不过他,竟当真起身要去找编导。恰好这时编导推门进来,催促他们准备进场录制节目。
夏小唯以为这便板上钉钉了,苏摩再有埋怨,现在要换造型时间想必也来不及了。不料连烨走近了编导,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但化妆室里的众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苏摩的妆好像女气了点?”
他本来就不爷们。夏小唯在心里暗道。
编导客气地说:“现在就是流行男孩子这个样子。艺术嘛,有时候就是要追求夸张的效果。”
艺术?夏小唯听得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哗众取宠罢了,还上升到艺术的高度。
连烨看了眼徐蕴的方向,掷地有声地说:“艺术什麽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什麽东西都是自然了好看。‘浓妆淡抹总相宜’并不适合每个人。”
连家大少爷既如此说了,编导合该给几分面子。他叹了口气,又叫来了化妆师,将苏摩眼睛上的假睫毛卸去,这样他便同徐蕴一样几乎裸妆了。编导看了看苏摩,又看了看徐蕴,叹了口气。本来这一期美少年的主题,给三个男孩子打造了三个不同的造型。现在两个人的妆容分毫不差,叫他很为难。
“不如给这个男孩子化个烟熏妆?”化妆师指著徐蕴说。
编导摇了摇头,说:“不要。画蛇添足。”
夏小唯一直默默地坐在一旁,只沈默地看著他们来来去去地忙活。听编导如此说,他几乎要跳起来问他,将他打造成另一个人,难道就不是画蛇添足麽?凭良心说,论长相,他不在徐蕴之下。
徐蕴,徐蕴。夏小唯默念著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上回朋友的一个聚会徐蕴也有来。当时朋友是怎麽介绍的来著?对了,父亲是做房地产的。
是真正的富公子阿!
夏小唯在这间化妆室里环视一周。连烨虽只穿一件普通的白衬衫,袖口镶著的两枚精致的袖扣却泄漏出了主人的身价地位。苏摩从山鸡一跃成为凤凰,成为连家私生子,光他平日里喝的饮料,都要几千块钱一瓶。夏小唯头一回听到的时候只有乍舌的份。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但连家的富有程度还是让他有些吃惊。最後,他将眼光落在连秋的身上。回想起来,这个人平日里最是普通不过了。几次见面,他穿的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Jack & Jones, 请他吃的是普通的茶餐厅,甚至连跑车,夏小唯也没他开过。
凭良心说,哪怕当时许品非宠他到不行,在夏小唯心里,却总是存在著一种距离感。这种距离感,也许是有钱人与穷人之间的鸿沟。也正是这一距离,在夏小唯眼里便产生了他所触及不到的美。
此刻,看到连家兄弟俩同时出现,夏小唯才意识到,他一向讨厌的人,原来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