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依稀传来虺神苍老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我的孩子,我怎么找不到你的气息了?”
段星河沉默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那个声音缓缓道:“我在人间找不到你,你不会是死了吧……还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段星河意识到自己待在阴司,它是找不到自己的。虺神的声音有些焦躁起来,道:“你这么皮,让我找到了,可要狠狠地罚你!”
段星河依旧不说话,那个声音便消失了,像一头怪兽沉入了水中。他松了口气,再看向镜子里时?,里头的人依然?面?目可憎,无论看多少?次他都难以接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段星河低头看着手上的鳞片,皱起了眉头。
他是人,不是魔,他不想?这个样子。
他对着灯火,慢慢地掀起一片鳞,猛地把?连在肉上的部分撕下来。
“嘶——”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血珠渗了出来。这才只揭了一片,他光一条胳膊上就长着至少?一千枚鳞片,要是全揭下来,那滋味跟凌迟也差不多了。
他有些颓丧,坐在屋子的一角,越发厌恶起自己了。他想?起昨天夜里,自己对步云邪的残忍,不愿相信那是自己做出来的事?。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把?步云邪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可那时?候自己被暴虐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对他下了那么重?的手。步云邪被折磨得浑身是血,那么高傲的人,最后开口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如果不是伏顺他们及时?赶到,自己说不定已经铸成了大错。
段星河一想?起那时?的情形,心就揪了起来,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他不知道步云邪会怎么看待他,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段星河心里充满了愧疚,忽然?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他脸上热辣辣地疼,内疚却丝毫没有减轻。他又打了自己一巴掌,打得嘴角都渗出了血,可一切都已经迟了。他伤害了自己最好?的兄弟,自己也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实在没脸再去?见他们,把?头埋在臂弯里,良久像一头野兽一样,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段星河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醒了就坐在屋里发呆。白无常来了,见他这副模样有点担心,道:“夜尊,老待在屋里,多闷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