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着不能动,步云邪在一旁守着他,越看?越觉得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心智。他道:“你多大了?”
段星河道:“我……不知道。”
步云邪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段星河迟疑了一下,道:“我好像认得你……但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待我很好。”
步云邪垂下了眼,觉得自己的推断没错。他是把自己封闭回小时候了,大约就停留在他刚来青岩山那一阵子。他道:“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人么?”
段星河想了片刻,道:“我有师娘,阿云……阿云很聪明,他识得很多字,还会跳舞。”
步云邪想起了小时候的情形,道:“什么跳舞啊,那叫祭祀。”
段星河抬起头,仿佛看?到了他在寨子里练习的样子——绿意盎然的大榕树下,小小的身影拿着拖着长尾的幡,在风里划出漂亮的轨迹,带着一股轻灵飘逸的气?质。他道:“也是跳舞,是给神看?的。”
他的神色真挚,很为自己的朋友骄傲。步云邪笑?了,道:“好吧,你说的也对?。”
段星河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想了良久,道:“哥哥,你能带我去?找他们么?”
这算是他自从生病以来,头一次自主思考,是个很好的迹象。步云邪寻思着穴位没选错,一针下去?就开了几分窍,坚持下去?应该能好起来。
段星河见他没说话,便一直怔怔地望着他。步云邪活这么大还没被他喊过哥哥,觉得有些意思,故意道:“这事有点?麻烦,你得多喊我几声才行。”
段星河犹豫了一下,道:“哥……哥哥。”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能见到家人,还是照做了。步云邪原本还带着笑?,眼里渐渐地生出了泪花,不知怎的有点?难过。段星河道:“你怎么哭了?”
步云邪擦了一下眼睛,道:“被风吹了,没事。”
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把金针拔出来,温声道:“睡一觉吧,等?病治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钦天监没什么大事,各部门各司其职,步云邪每天花两个时辰处?公务,剩下的时间都在照看?段星河。治疗了十来天,段星河的状态渐渐有了起色。他仍是常日坐着不说话,但目光已经?不那么呆滞了。有时候他会坐在窗户边看?麻雀在森*晚*整*院子里跳来跳去?,一看?就是一天。步云邪就在他身边坐着,看?一会儿书,静静地陪着他。
阳光照在院子里,仆役从门前经?过,忙忙碌碌的。步云邪看?着外面,神色漠然。当阶下囚的日子犹在眼前,现在平静的日子是他拿命换来的,他对?这里没有归属感,只觉得是换了个舒服一点?的牢笼罢了。
段星河道:“你不喜欢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