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长廊上,四周回荡着他的脚步声,静的他发慌。夜风轻轻地撩着他的发丝,灌进他的衣领里,冰冷的寒意浸透他的每一寸肌肤。步云邪不确定那只大伥有没有跟来,暗自祈祷它离自己越远越好。
“喂——”
幽幽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人在叹息,又像是风声。
步云邪听见了那个声音,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无论如何也不敢回头。
“啪嗒,啪嗒,啪嗒。”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它跟上来了,与他寸步不离。像这种恶鬼跟狼一样,常在夜里对行人呼喊拍肩。人的肩上有三把火,能驱散妖魔鬼怪。若是被扑灭了肩上的火,再一回头,便是一口被咬断喉咙的下场。
他有些后悔没把墨墨带出来,至少它能陪一陪自己,现在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长廊上,实在有些顶不住。
“明天给它煮点牛肉干……它好像很喜欢吃苹果,给它买一点带上。”
大伥轻轻地对着他的脖子吹气,那股寒意让人毛骨悚然。步云邪想着儿子毛茸茸的手感,热乎乎的小肚皮,尽量转移注意力,心里却清楚,绝对不能回头。
到了屋前,几盏大红灯笼在庭院里亮着。那股阴邪之气畏惧光明,悄然消失了。步云邪感觉那家伙终于离开了,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贴身的衣裳都被冷汗湿透了。
步云邪快步进了屋,在门上贴了一张镇宅符,总算安全了。他坐在床边,还心有余悸。这么清净的道观里,居然有伥鬼肆意出没,简直是关公面前舞大刀,不知天高地厚。
步云邪打算明天就把这件事告诉方白鹭,让他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弄出去。
他受了大伥的惊吓,一直没睡踏实。到了后半夜,他听见外头有些动静,窸窸窣窣的仿佛是人的脚步声,很快就走远了。马上就要到寅时了,也许是这里的弟子起床做早课了。
步云邪左右睡不着,便穿衣起了床,想出去瞧瞧。今天是十六,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夜空中,比昨天还要圆。微风吹过庭院,松柏轻轻摆动,透着一股清静祥和的气息。
长生观的掌教德高望重,待人亲切慈和。门下的弟子也都是些虔诚修道之人,踩死一条蜈蚣都要忏悔许久。这里看起来是一片修行的净土,但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总有些怪异。
若是一定要说哪里不对劲,就是一种刻意的感觉。过度的慈爱与善良,小心翼翼的,好像在遮掩什么似的。
庭院深处亮着红幽幽的灯光,那座大殿外本来一直挂着一把锁,此时却大开着。步云邪悄然走了过去,躲在附近的松柏丛中。大殿里聚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他看清了里头的情形,像猛地挨了一记重锤,登时睁大了眼。
一群身穿白色衣袍的人跪在高大的老君像前,他们的身上沾满了血,手上也沾着血迹,却一个个双手合十,向着面前的神像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