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受宠若惊一般,找了个凳子溜着边坐下了。
段星河有点口渴,伸手去拿壶。张掖连忙站起来,道:“我来、我来。”
他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送到段星河面前。段星河道:“这我怎么当得起?”
张掖狗腿地道:“当得起,当得起!大人肯使唤小人,便是瞧得起我了。”
段星河喝了一口,见他欲言又止的,道:“张大人,你有话说?”
张掖连忙一低头,道:“道爷莫抬举小人了,我不过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您叫我小张就行了。”
段星河差点被水呛到,接连咳嗽了几声,还是怀念他原来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些人最擅长见人下菜碟,他态度忽然转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段星河记得自己昏倒前见到了步云邪,他乘着一顶蓝呢轿子而来,穿着大幽官员的常服。周围的人见了他都十分恭敬,看来他的地位比这些人都高出不少。
他记得那些人叫他司业大人,也不知道他有怎样的境遇,短短数月间,居然就当上了这里的官。自己一直跟兄弟们在一起,他却只有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如履薄冰,必然十分不容易。
段星河道:“钦天监的司业,官位几品?”
张掖应声答道:“步大人官居六品,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眼下风头最盛,连司正都要让他三分呢。”
段星河喔了一声,心道:“怪不得这人这么害怕,阿云伸出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他。这人横行霸道了半辈子,这回是撞到刀口上了。”
张掖后退了两步,撩衣跪下道:“小人之前有眼无珠,得罪了小道爷,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人计较。”
段星河皱起了眉头,想起了惨死在牢狱里的张凌越,又想起了那么多从牢里抬出去的尸体,觉得这人的心地歹毒的很。他眼下虽然求饶,却是因为慑于威势,根本没有半分真心悔悟。
他淡淡道:“张大人请起来吧。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
张掖意识到段星河没这么好糊弄,又磕了几个头,身体发着抖道:“小人也是照上面的吩咐办事,小道爷吉人天相,前程远大,不是咱们几个微末小卒能阻碍的。求您高抬贵手,就饶了小人吧!”
这里的皇帝为了求长生,纵容官差到处抓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的官场中必然也乌七八糟的。自己不是大幽国的人,也没必要替他们操这么多心。
他道:“我有几个兄弟,一个叫赵大海,一个叫伏顺,一个叫李玉真……还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叫刘叔,都是无辜被抓进来的,劳烦你把他们放了吧。”
先前他们怎么喊冤都没人会。这会儿张掖却变得十分通情达,连忙道:“是、是,小道爷的朋友必然都是正派人,一场误会,小人这就把他们放出来!”
两人说着话,步云邪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穿着青色的忠静服,头上戴着一根白玉簪子,仪态端方,颇有几分威严。他身后带着两个侍卫,每人手里都提着个食盒。张管事连忙躬身道:“恭迎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