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匈奴派使者来求和,还把原来扣押的汉朝使者都放了回来,先帝为了答复匈奴的善意表示,派当时的中郎将苏武拿着旌节,带着副手张胜和随员常惠,出使匈奴,一直以为苏武已客死他乡,谁知道这位使臣在十九年后归来了,一时间朝中上下无不欢喜的。
苏武一行来到长安后,刘弗陵诏令苏武用牛、羊、猪各一头,以最隆重的仪式祭拜汉武帝的陵庙,封苏武为典属国,品秩为中二千石,并赏赐苏武钱二百万、公田二顷、住宅一所。
刘弗陵的赏赐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忧,在苏武觉得能活着回到生养自己的故土,能回到自己思念已久的祖国已经很感恩上苍了,其余没多想,但是作为当初和苏武是旧识的桑弘羊和上官桀却不这么认为。
一日,上官桀和桑弘羊一同到苏武府上拜访昔日好友。苏武才远远的见到两位老友便已经老泪纵横,忙把桑弘羊和上官桀迎进客厅后又开始抹眼泪了。
那二人看到这番光景一时也沉默,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当初苏武出使匈奴的时候才四十岁,正是而立之年,谁知一别数十载如今已经头发、胡须全都白了。
过了会,苏武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看着桑弘羊和上官桀问道:“二位老友近几年可还好?我听闻二位都是先帝的托孤之臣,想必现下当是极好的吧!”
桑弘羊回道:“当年的托孤之臣有四人,也是先帝对我们的信任,这几年下来还可以,总算没辜负先帝所托!”
一提起先帝,苏武的眼泪又下来了,抹抹泪,忙回道:“原想能早几年回朝复命于皇上,谁知造化弄人啊,没能赶在先帝驾崩前复命,实在遗憾啊!每每思及此就觉得对不住先帝所托!”
上官桀忙劝道:“别这般责难于自己,并非你自己愿意这样,再说,这十九年来,你在匈奴那蛮夷之地依然不忘皇恩、不忘祖国,要是先帝还在定当重赏你的,不会如现下这般才封你为典属国。”
苏武正擦眼泪的手顿了顿,他听出了上官桀语气中的不满,但是没马上接话,现如今不再是十九年前了,昔日的好友都已经是朝中重臣,所以该有的礼仪不能忘了。
桑弘羊听了上官桀的话后说道:“上官大人说的极是,要是先帝还在位,如今对你也不会这般敷衍了事,只可惜我们在朝里没那霍光有能耐,看到老友受委屈也没能帮忙,惭愧啊!”
听了两位老友的话,苏武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想了会,答道:“现如今典属国这个职位也挺好的,在匈奴那么多年,我的身体早已不如当年了,太重要的职务怕已无法胜任,如今二位已位极人臣,你们依然不忘记我,便使我倍感欣慰啊!”言毕,又开始抹眼泪。
看到苏武又开始抹泪了,上官桀说道:“难得我们再次相聚,你也就别忙着抹泪了,既然你都说没什么,那我们也不便再提此事,只是我们二人依然觉得屈了你,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管开口!”
桑弘羊也忙附和道:“上官大人说的极是,我们今日是来与老友相聚的,所以就不提那扫兴的事了,若日后你需要我的也可以尽管开口!”
看到他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武只好点头称是,于是三人又像当年那般坐在一起饮酒,听乐人弹琴、唱小曲,只是如今早已寻不回当年的心境了。
送走了上官桀和桑弘羊后,苏武忙召集家里的下人吩咐道:“今后无论谁来访,都要说你家老爷因为在匈奴落下病根,如今一直休养,不方便见客!”
下人们都退下后,苏武的儿子苏元问道:“父亲这是为何?如今父亲昔日老友都已是重臣了,于父亲而言是多好的机会啊!”
苏武摇摇头道:“他们如今不比当年了,我们小心些也是有必要的,知足常乐啊!你日后会明白的!”言毕,边叹气边回书房了。
苏元还想问问,但见父亲这样,想必也累了,便没继续追问,在他看来:如今父亲回来了,是个大好机会,于是下去盘算着,如何才能说动父亲为自己谋前程的事了。
上官桀和桑弘羊从苏武家里出来后,心里一直闷闷的。二人既对苏武的遭遇感到唏嘘,又气愤如今的苏武这般淡定,这般不争。
桑弘羊叹了道:“想不到这十九年磨去的不只是岁月啊!”
上官桀点点头:“原以为他回来了会和我们一道呢,毕竟他虽然只是典属国但是在朝中的威望极高,现如今他的声名早已远播,上至帝王下至百姓无不知道他的功绩的,可是今日才发现,十九年过后,他已不再是当年的苏武了!”
“你也知道他那脾气,认定了的事是很难动摇的,既然他已不打算争,那就罢了!”桑弘羊道。
“就怕他和霍光一道了,如今皇上越发听霍光的主意了,我们得小心些才好”上官桀答。
“怕什么,我们总会想到其他办法的,再说你不是还和霍光做亲家吗?”
“你就别拿我打趣了,你也知道霍光根本就没把我这亲家放在眼里,如今我们不得不为自己争了”上官桀答道。
一时间,二人皆是无语,抬头望了望天空,天上有几朵浮云轻轻移动着,再次长叹后,各自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第十章 大旱
这日,刘弗陵到漪兰殿的时间尚早,于是进内室在榻上躺了一会,谁知一趟就进了梦乡。
霁雪想唤刘弗陵去用膳,发现他睡得很香,便安静的坐在一旁守着他,看到他睡觉还皱眉头便伸手抹了抚平那焦虑。
他本就睡得不沉,被她一弄醒来了,坐起身道:“直接叫醒我即可,饿着对你身体不好。”
霁雪笑问:“最近是不是很忙?看你睡着了还皱眉。”
“先去用餐吧,呆会再回答”他边起身边答。
看他这样,她也没继续问,只是跟着他走至案前坐下,静静地陪着他用餐,用餐时她几次想问,但是都咽下了,汉朝大富人家都是分案而食,但是当年武帝想过平常百姓的日子,所以便没讲究这些。
饭后,二人和往常一般在院子里散步,走到荷塘边,霁雪问道:“听说苏武从匈奴回来了?”
“想不到十九年后他还能活着回来,真是奇迹!苏武这样的人真是大汉朝的骄傲!”刘弗陵感叹。
“是啊,这样的人是得好好赏赐的,你封了他什么?”
“典属国,还有其他一些赏赐,是霍光提的建议,我也不好更改。”
“既是霍光提的,便作罢,这封侯之类的我也不懂,只是别怠慢了苏武就是!听闻他回来时已经白发苍苍看似七十几岁的老翁了?可惜了,他去匈奴的时候才而立之年!”
“是的,他如今看起来不止七十岁,想必在那蛮夷之地受了很多苦吧!他去匈奴之前你认识他?”
霁雪摇摇头:“我只是记起张骞从西域回来时的事情。”
他没接着问,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如果她想说的话自己就听着,不愿说就不问。
少顷,霁雪开口了:“时间太久了,只记得有人来报张骞从西域回来时,我看到父皇的眼里充满泪水。父皇说张骞是他还是太子时的侍读,当年出使西域的告示贴出去很久,却一直没人去揭告示,最后是张骞把告示揭了,所以看到张骞活着回来,父皇说他从未那么激动过!”
“张骞出使西域的确给我们大汉带来很多意义!”他感叹。
“如若父皇如今还活着的话,见到苏武回朝会是怎样的呢?”她幽幽开口道。
“应该也是极高兴的吧!”
“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她扭头望着他问。
看她关切的眼神,他摇摇头回:“不累,习惯了就好,倒是你莫忘了服药,估计再过几个月苏太医就能回来了。”
“文清这一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