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展他的羽翼,不曾抒展他的壮志——但他即使是在最忙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
忘记过指挥人手,搜集那女子的行踪。
单淑贞一踏入江湖就踪迹难寻,数年之间,化身无数,常常用不同的名字,
做下不同的事迹。无沦是朝廷高官,还是风流才子,无论是武林大豪,还是世家
子弟,都难逃她的手心。时而贞洁烈女,时而多才闺秀,时而江湖侠女,时而风
尘名妓,变化无常,无不惟妙惟肖。只是因她无心成名,又向来以不同的面目出
现,所做出来的事往往分摊到不同的人身上,再加上有些事,就是当事人吃了大
亏也不敢宣扬,所以在江湖上她并不十分有名,纵然有知道百变妖姬之名的,也
总是查不出她的来历身份。即使以肖飞的能力,也无法完全掌握她的行踪作为,
但她做出来的许多事,终是让他不由得会心微笑。当年的小女孩,真的实现了当
年的大志,只是当年的诺言婚约又如何呢?
自她在江湖上有所成就以来,肖飞心中就一直有些若有若无的期待,只是他
并没有去找她。
她说过,要当—个最最聪明最最了不起,将所有厉害的人都戏弄于股掌之上
的妖女,她只肯嫁给真正最有本事的枭雄。
他没有忘记当年的约定,没有忘己当年所说的每一句话,尽管他不知道她是
否还记得那个勾手的婚约。他只是在静静地等,如果她还不曾忘记,那么当有一
天,她认为他配得上她,他真正做到了当年的约定时,自然会来。他等着,平静
地,安然地,并没有太深的痴缠与期待,就这样自然地等着。在等待中仍然做着
他的大事业,处理着一重又一重繁复的事务,在等待中也没有痴痴傻傻守身如玉,
当他的身体需要时,他的身旁依然会出现美丽慧黠的女子。
直到那一日,一个名叫韦小心的丫头,来到了千凰楼。
女大十八变,十岁到二十岁间,女子的变化是惊人的,而肖飞也从来不曾再
见过她,所以初遇的时候,确实并没有认出她来。
只是肖飞的目光何其敏锐,观察力何等之强,虽只是淡淡一眼,却已知这个
跟在秦筝之旁的女子,对自己有特别的印象,特别的反应,明明在自己的目光下
退避,说话时,却又隐隐有招惹自己怒气之意,这个女人不寻常。然后,心中就
记下了这个女子,与上官青去巡视各处生意时,一直在想这个女子,同时,依照
他的意愿,在千凰楼中,早传来了有关这个女子的一切消息。
一个叫做韦小心的女子,有趣的名字,且令他生起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异感觉。
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事后,微微笑了一笑,然后一道电光就在脑海中清楚地闪亮
了起来,忽然间记了起来,忽然间明白了,韦小心的每一番所作所为,他都看出
了另一层深意。
于是,忽然间结束了巡查,忽然间提前回了千凰楼。一路奔五凤阁去时,脚
步极快,只是到了门前,却又转了心思,有意地压制韦小心,有意地对她漠然无
视,不给她任何关注,不多看她一眼,颇想看她又气、又恼、又不甘心的样子。
而后他一直在等,等这个女子忍不住来找他,无论是挑明也好,暗斗也罢,
终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人。
可是韦小心没有来,她的定力既然如此之好,肖飞就决定自己去见她。
故意在那个夜晚,以绝对的压迫,绝对的无礼来对付她,看她可会忍不住吐
露真情,乖乖承认自己的身份,虽然没逼出她的真心话,倒也颇见识了她说变就
立刻从聪明女变成柔弱女且全无半点破绽的本事。
在这之后与秦倦在是缘亭中的聊天,更是有意想激怒她。
他对她,无论用软用硬,都不曾留情退让。他知道这个女子有着绝对的聪明
与骄傲,这样一个伶俐百变心思诡异的小妖女绝不会受到一个少时诺言的拘束,
自己若不能拿出真正地才智能力来叫她认同,休想让这个小妖女乖乖投入自己的
怀抱。
虽然有过约定,虽然十年来一直关注她,但他,从不曾有过太多的期待,只
是在看到韦小心这样俏丽地出现在面前,那样的喜怒嗔笑,机巧百变,叫他自然
而然地便要以另一种方式来与她针锋相对,不肯有半点落在下风,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真正地降服她,叫她真正的留在身旁,却也并不去细思自己何来什么深情,
又哪里来的渴望与决心。
她不说明身份,他便也如她的心愿不加挑明,只是刻意激怒于她,倒想看看
她最后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反击。只是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能施出这样的
毒计,栽自己如此一个超级大罪名。妖女果然是妖女,行事如此狠毒,不念半点
情义,全无丝毫仁意之念,和自己倒真是一样的人!
肖飞不但不怒,反觉有趣好笑。
若是旁人施出这样的诡计来害他,他也不会有什么心思宋解释,依他的性格
根本就不会予以理会。他从不会看轻秦倦的才智,更不愿轻侮自己的身份。只是
既然施计的是韦小心,他若不理不睬,转首离开,秦倦必会追究韦小心陷害之事,
虽然只是当年儿戏般的拉勾,总还算是他的未婚妻,既然这个女人对她使出这样
的手段,他再也不愿彼此试探下去,干脆把关系挑明,顺便借这个机会对秦倦说
明心意,以秦倦的才智,相信所有的一切都能自然明白。
肖飞出了五凤阁,一路拉着韦小心直往飞云阁去了。韦小心知道抓着自己纤
腕那只手的真正力量,倒也没胆子真的再惹盛怒中的他,乖乖地一路跟着,没敢
再闹什么鬼。
肖飞暗暗高兴,他根本就不曾被书小心的胡闹激怒,只觉有趣,只是故意做
出愠怒之状,果然叫这个坏心眼的小妖女乖巧了一回。
——*** ◎*** ——肖飞的飞云阁不比秦倦的五凤阁,秦倦身体不好,所以
必须有人在旁照应,肖飞素不喜将饮食起居假手于人,他不愿有任何人知道他的
个人喜好习惯。飞云阁虽有几个下人,但大多闲得很,除了打扫房间外,其他时
候,非得召唤,都不敢步入中堂的。所以肖飞的飞云阁异常清静,素来没有什么
人胆敢在不得召唤的时候,进来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
肖飞拉着韦小心一径步人飞云阁,眼前并无一个闲杂人等,方才顺手将韦小
心拉入怀中,看似旖旎多情,实则暗藏锋芒地在她耳边柔声说:“妖女就是妖女,
真是蛇蝎之心,竟想要谋害亲夫了。”
书小心眨眨美丽的眼睛,很无辜地指控:“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居然认
不出我,我自然伤心欲绝,原说你负心薄情早忘了我,所以才想教训你一番,谁
知你却并没有忘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肖飞冷冷一笑,惩罚也似手臂夹紧,在她的娇呼声中,将她紧紧抱着:“你
自己不肯表明身份,我不知你心意,怎好随便相认,更何况那晚上,我和你说话
就差点明往事了,你却还要和我装糊涂,如今你倒要赖上我了。”
韦小心明眸中刹那间充满了水雾:“你还说,你那晚上那么凶,一副随时要
把人腕子捏碎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早就变了心,想要失言背信,始乱终弃。人家
才想索性弄出一场大事来,和你一起同归于尽算了,原来,你从来没有忘了我,
也从来没有舍弃我啊,可是,这些年来,你为什么从来不找我?”
肖飞自然明白她诸般做作活灵活现,不过是存心想引开话题,却也不加点明,
只冷笑道:“你行踪飘忽,化身无数,我如何寻你,倒是我一直在千凰楼,从你
出道至今,足足四年,才见你前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