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太迟哭丧着脸:“小碧,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也是真的不想问你那个。”
应太迟用手按着胸口:“你不早说,吓死我了。”
我环着手臂无言,拜托,是你自己在那心虚得穷紧张好不好。
应太迟喝了一口茶,皱眉:“这就是之前喝的茶啊,怎么成新得的好茶了?”
“你还当我真的叫你来喝茶啊?”
“不,我只是想你好歹也把戏做足嘛,其实我有点期待你说的好茶。”
“你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还好,还是你比较厚颜一些。”
“你何苦谦虚?”
“彼此彼此。”
我忍住把茶泼他脸上的冲动:“别跟我瞎扯,我是真的有事问你。”
应太迟又回复成一张苦瓜脸。
我的左手慢慢摩过右手上修剪得十分齐整的指甲,思量着如何措辞:“你见着若水了吧?”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
应太迟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恭喜你,有幸得见佳人,以偿相思之苦。”
他这回哭笑不得:“见是见着了,但是被她撵出门不算好事吧?”
“在哪?”
“忆仙居。”
“她怎么在那?”
“她当然可以在那,她是忆仙居的老板。”
我手里的茶杯滑了一下,我赶紧抓稳。
反复思量,我最后还是问出了口:“那本来就是若水的?”
“不,据我所知,那以前是浅彤她们两姐妹的。”
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应太迟喝了一口茶,眯着眼道:“你想问什么?”
“她那么有钱可以把别人的产业都买下来?”这人不露相啊。
应太迟笑:“她没有,但是别人有,还有一句话,民不与官斗。”
“哦,她有背景?”是谁?
“刘远诚。”
耳熟。
“吏部左侍郎的名字,你总该知道吧?”应太迟唉声叹气。
“我当然知道,这样说来,你该直说她背后是刘正。”
“原来你都知道。”
说起这个刘远城真的让人觉得悲哀,典型的金玉其外,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除了跟刘正一帮人同声同气外,别无建树,按说他爹基因不错啊,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歪瓜劣枣的人物,让人觉得好生讨打。
“那么浅彤她们呢?”我又想起另外一桩事。
“已经离开临辉了。”
“你……”我想说她们大约来找过你出头吧,之前出宫的时候看起来你们交情不错,只是比起若水——可怜的人。
远处传来莺啼,满园的香气馥郁,却并未感觉赏心悦目。
“阿迟,你还爱若水吗?”
应太迟只微微一笑:“我记得以前你说过:爱一个人,他伤害了你,你想他,你恨他,其实都是因为你还爱着他。”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你比我明白,骗得了别人,骗不过的是我自己。”
我也笑,曾经有个人说过,爱情热烈迸发犹如一场革命;但是没有前途没有出路的恋爱过程,却是在镇压这场革命。
当时三个女人,坐在酒吧里对此评价,我说血腥,另外一个说暴力;剩下最后一个说:切,革他奶奶的命。
果真我的爱情是鲜血淋漓,只是不知道她们两人又是如何。
“我曾经想过,如果从头再来,会是什么结果。”应太迟惆怅。
“还是一样,因为你是你,若水是若水,人这一辈子,转来转去,总是要往那个死胡同里转,碰壁了才知道转回原处走另一条路。”就好像思月轩一样。
应太迟沉默了,垂着眼皮不吭声。风吹了过去,拂起我耳边垂下的发缕,我用手指轻轻地卷起那一束青丝,再松开,反反复复。我看到他的眼神,就会觉得那像是我自己,只因我们曾一样年少轻狂,受了一点伤。
我拍拍他的手:“喂,不过就是个女人,努力追回来吧。”
他苦恼:“你说得倒简单,你不知道若水那个人,真是——”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仿佛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脸又甜蜜又复杂的笑容。
我把手上的茶放在石桌上:“我还是出宫去见她一面好了。”
应太迟道:“皇后娘娘,我求你了,别又闹出什么来才好。”
我不乐:“你说话公平点,什么事都是你们这帮该死的男人惹出来的,什么时候我找了麻烦?”只是我比较倒霉,麻烦都主动来找我。
应太迟明显是不信任的表情,嘴角一抽又紧紧抿唇。
我道:“你装什么葫芦,说话。”
“越说越错,不如闭嘴。”
这话也很耳熟,想起来了,上次跟颜莛昶说过。
我哼哼了两声:“你跟皇上关系可真好。”
应太迟摆手:“不不不,哪里比得上皇上跟皇后娘娘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放屁,你们表兄弟两个那是狼狈为奸,忽悠谁呢?
说了这么小半会,茶都凉了。
我道:“阿迟,你算是旁人吧,你看皇上对我,是什么样的?”
应太迟沉吟片刻:“很好。”
“那我对皇上呢?”
“也很好。”
我沉默。
说真的我也不太明白,总是说幸福需要付出的勇气,我们拼命找,往前看,满目荒凉;往后看,已成惘然。
不知道颜莛昶是不是跟我一样,忙里偷闲还会想,拼命确认我们之间的真的是爱情。
应太迟站起身:“时辰不早,我要退宫了。”
我道:“你走吧。”然后别过头看着远处发呆,突然感觉应太迟拍了拍我的前额:“小碧,表哥从很早以前就很喜欢你,他是真的很珍惜如今。”
我挥开他的手:“知道了,你怎么跟摸狗一样的,应王爷。”
应太迟莞尔:“不错,皇后娘娘确实跟狗一样,牙尖嘴利见谁咬谁。”
我瞪着他。
他转过身走了。
他说我像狗,我想起小时候听的故事,小狗问它母亲,幸福在哪里,母亲回答它,幸福就在你的尾巴上;小狗拼命想看到自己尾巴上的幸福,却终究未能如愿。
幸福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却看不到,以为幸福不存在。
“小碧,殷含殊的折子我是真的不知道,有些时候我并不是想瞒你,”突然应太迟的声音又响起:“表哥他大概也是一样,有的事情,知道了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好处,不如不知道。”
我苦笑。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告诉你实情的时候说,我不想再瞒你,这是为你好;不告诉你实情的时候说,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那么究竟怎么才算好?
他回以苦笑,快步离开。
我知道他无话可说。
我们从来都是这样,把日子过成一个美好的梦境,谁都不愿意醒。
都说当年好
颜莛昶晚上到清宁宫的时候一脸不乐;搅得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话,只能看着他在我面前又是叹气又是皱眉。
不过在他不知道第几次盯着我的脸叹气之后我受不了了:“你到底有什么好烦的,说出来听听?”
他摇头:“没什么事,怎么了?”
还转过头来问我,脸皮真是厚。
“那好吧,你没事,我有,”我道:“明天给我出宫的牌子,我去见个人。”
他的视线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