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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寒坐在靠窗的地板上,身边已经是狼藉的一地酒瓶,厚厚的窗帘依旧拉着,房子里就显得有些暗沉,辩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虽是一贯的放浪不羁,远不及汤启勋的仪容庄重,但这样狼狈的时刻,却是甚少见到的。
似乎是一直都维持着这样一个动作,整个人几乎都要成了雕塑,罗曼真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微微皱眉,房间里酒气冲天,熏的人难受,她的目光只是在顾亦寒的身上顿了一下就转开来,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窗子边。
窗帘哗啦一声被她拉开,亮光骤然的射了进来,顾亦寒只觉刺眼,躲避的转过头去。
罗曼真将窗子打开,清新的空气瞬间涌进来,将房子里污浊的味道冲散了开来。
顾亦寒的眉心皱了皱,却没有抬头看,也没有开口说话。
罗曼真也不在意,只是轻轻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静静望着他。
顾亦寒许久未动,直到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僵持太可笑,他方才抬起头来,通红的双眸睨住面前那张姣好的容颜,薄唇边却是冷蔑的笑;“你来干什么?”
他的口气不善,罗曼真却是毫不介意的样子,她伸出手来,轻轻去撩他额前的乱发,顾亦寒狠狠甩开头躲避,罗曼真却仍是固执的继续她的动作。
许是酒醉太厉害,许是不屑和她再这样无意义的纠缠下去,顾亦寒索性靠在墙上不动,任她将自己额前的湿发拂开。
罗曼真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是十分的平静,可任谁都能听出那平静下的落寞和难过。
她说着,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可是亦寒,你难道忘记了吗?当年……你是那样爱我,我们再回去从前好不好?”
顾亦寒并不说话,他的心跳一如既往的平静,罗曼真甚至感觉,自己抱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而是一具冰冷的雕塑。
“我们要结婚了,亦寒,你如果不曾答应要娶我,那么你爱谁想睡我都无所谓,可是现在,你答应了和我结婚,那么我要求你对我们的婚姻忠诚……”
说到这里,罗曼真忍不住轻轻自嘲一笑;“至少……你想什么想着谁放在心里就好,不要让我知道,亦寒,这是我的底线,这么多年,我爱你的心如何,你明白的。”
她的指尖悬空一般沿着他五官的轮廓静静滑下,直到最后,仍是只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如今却已经这样的陌路,罗曼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可她却清楚的知道,她会等他,一定会等下去,等到他再一次的爱上她。
盛夏,也不过是因为那张脸生的像他,才会让他当年禁锢在身边整整三年,既然如此,她有什么理由去自暴自弃?
罗曼真站起来,起身向房间外走去,顾亦寒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笑容浅浅一层只是浮在脸上:“曼真……”
罗曼真转过身来,只看到窗子外透进来的光堪堪落在他的身前,似乎怎样都无法照到他,他的全部都在那暗沉的黑影中,影影绰绰,怎样,都看不清。
“你和我一样的可怜。”顾亦寒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一缕叹息。
罗曼真从未曾看到过他这样的神色,仿佛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之于他,都不过是无所谓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知道你心里难过。”
新的生命
更新时间:2012…7…16 15:11:01 本章字数:3303
罗曼真从未曾看到过他这样的神色,仿佛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之于他,都不过是无所谓了。言蔺畋罅
她转过身来,那一缕瘦弱的影子就像是薄薄的一层剪纸,吹弹可破一般,她走到顾亦寒的身前,缓慢的蹲下来。
顾亦寒不再看她,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冬日温暖的天幕,阳光像是金色的蜜糖,走在里面一定是说不出的舒服,可他却知道,他这一生,是注定再也无法行走在阳光下。
“亦寒……四年前的婚礼上我就知道……”
罗曼真笑的有几分的落寞,一个有了岁月侵蚀影子的美人儿,总归是让人看了有几分的心酸的帼。
“你答应娶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有些神情恍惚,我们的那一场婚礼本来就是笑谈,可是她的出现,直接让笑谈变成了我的悲剧。”
罗曼真微微低了头,笑容间有着几分淡淡的恍惚,“亦寒,如果娶我让你这样痛苦的话,我宁愿不留在你的身边……”
“你不用说这些委曲求全的话。嫡”
顾亦寒的声音冷到了极致,他的目光倏然的望向罗曼真,却是剑一样的锐利,罗曼真不由得躲闪了一下,却是轻轻咬了咬嘴唇,那细微的动作明显透出了几分的不安。
“你们一个落魄的罗家,竟然在你回国短短四年就攀附上了京里的权贵,我父亲这样高傲的人,四年前死活不肯答应我娶你,现在却主动提出让我娶你,曼真,你真的以为我是傻子,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亦寒……”
罗曼真惊异的瞪大了眼睛,“亦寒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中清楚!”顾亦寒扶着墙壁站起来,眼底的寒霜和讥诮几乎将她淹没;“曼真,你有这样的手段,又怎么会真的去委曲求全?别自欺欺人了,没意思!”
顾亦寒轻笑出声转身向外走去,罗曼真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她的心跳动的犹如擂鼓一般,竟是无法控制的跌坐在了地板上。
亦寒他……都知道了什么?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片,竟是久久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虽然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不要乱了阵脚,可身上仍是冷汗直冒根本连思索的能力都没有了。
顾亦寒出了别墅,管家带着佣人肃然的静立两边,见他下楼,管家立刻迎上去:“少爷……”
他的步子一顿,却是放浪的斜靠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的扫了管家一眼,好一会儿才缓缓低沉开口:“这房子里的摆设和装饰都旧了,我看了不喜欢,都换掉,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再过来,全部重新装修一遍吧。”
管家有些吃惊,却仍是立刻躬声应道:“是,我立刻就去办。”
顾亦寒不再多说,径自向外走去,管家迟疑了一下,仍是追了出去:“少爷……”
“什么事?”顾亦寒脚步没有停下,仍是阔步向外走,阳光将他笼罩,他却似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只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藏着不舒服。
“盛小姐的那些东西……”
管家的声音有些支支吾吾,“是留下还是清理……”
“什么盛小姐?”顾亦寒厉声呵斥,管家一怔,旋即却是连连应道:“是,少爷,我这就去处理掉。”
管家说完匆匆转身吩咐了佣人去收拾,顾亦寒站在那里,肩膀一点一点的垮了下来,他像是被人抽去了最后的力气,几乎支撑不住。
像是在自己的心里和脑海里刻意的准备了一只橡皮擦,那些只属于他和盛夏的回忆和过去,终究还是在无情的现实中,一点一点消散无踪,再也捕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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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离开程雅茹的墓地之时,已经是临近黄昏,盛夏和海遥的眼圈都有些微微的红。
墓碑上的程雅茹,是最美丽最青春的模样定格,乌黑的长发,明亮的眼眸,璀璨的笑,一如当年三人最亲密无间的时刻。
海遥伸出手去,微凉的指尖定格在她唇角的笑靥,泪却又要掉下来。
“遥遥……我们该回去了。”盛夏轻轻拉住她的手,她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原本盛夏是不愿意她这个时候来看程雅茹,以免情绪波动太大影响到肚中的小汤圆,但却又拗不过固执的她。
海遥缓缓收回手,眼角微微水光闪烁:“夏夏……”
盛夏握住她颤抖的手,声音轻轻,就如同那拂过这寂静墓园的微风:“我都知道,遥遥,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懂。”
如果当年她没有认错人,她不会爱上好朋友的男朋友,如果她没有死缠烂打追逐陆世钧,就不会有后来那么些事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