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武看书,都和卫弟一个摸样,豋儿还小,再过几年也会找到自己的方向。”她和凭儿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起刘据出生之前,微笑的脸庞不禁硬了几分。
凭儿察出她变化的脸色,长埋在心里的那份介意又冒了出来。虽然她知道那样已经不可能,已经再不可能,可是还是会在意和顾忌。她今天来披香殿,第一是因刘据的出生前来祝贺,第二是还不忘那份恩情。只不过自己的度量实在太小,又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这几年她都在胡思乱想中度过,纵然卫青对她如何关照,纵然已有了三个孩子,可是她还是会胡思乱想。她想要的定心丸,从来都没有得到,也许只要一句话,他一句话就好了。
这时,殿外进来一个宫女和凭儿的竹兰说了一句,竹兰向凭儿点点头,凭儿就明白过来,回头对卫子夫说:“卫大人下朝了,奴婢也该走了。”
卫子夫回过神,笑点点头。凭儿起身拜退,殿里又恢复平静,好像谁都不曾来过一般。
卫子夫靠在榻上,走后的安静另她不由自主转念到王初颜,不由奇怪:“凭儿和王夫人曾经也是极好的姐妹,这次她来,连霜云殿都不提一提。”
絮眉上来给她换手炉。这天气凉得快,卫子夫又在月子,身子发虚不免冷凉,所以要捧个手炉衡暖。絮眉虽不知王初颜和凭儿之间,但还是帮着王初颜说了一句:“可能,是真的没时间吧。太中夫人跟着太中将军一起进宫,现在太忠将军下朝了,太中夫人也该跟着走了。”
也许真的只是多想,不过卫子夫还是对有几点疑惑。
据她所知,这七年时间,凭儿没有和霜云殿有一丝来往,如果她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这样的状态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毕竟两人曾经相处要好,感情可算深厚,怎么就一下子断了来往。凭儿对王初颜,卫子夫倒是认为她绝口不提,莫非是凭儿察觉出王初颜曾经对卫青……或者比自己知道地更早。
此事凭儿不提,王初颜也不说,卫子夫无从得知,也只能暂且如此猜测。如今王初颜已经怀孕,凭儿也早为人妻,一切都已定局,相错的时光和人都已经过去,有的只是每个人心中的遗憾和还在在意。
这似乎已经最好的结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属,不论他是不是自己当初想要的,如今看来都是最好的,好像……又除了王初颜。可是这后。宫,原本就是不辩真情假意的地方,她卫子夫有幸得到帝王真情,她王初颜有幸得到后生之寄,这应该得以满足。
第163章母仪天下
一日,刘彻欢步来到披香殿,他高高舒着眉,信手摘了一枝玉簪插在花瓶里,在披香殿兜了两圈。
刘妍和刘娟去了先生那里念书,刘娟和刘据在后殿睡觉,所以殿里难得的安静。刘彻看了一会儿他的三公主和长皇子,就拉着卫子夫到偏殿,挨在她坐下神神秘秘问她:“朕本来想给你那三个侄子封侯,你猜卫青怎么说?”
看他神情轻松,卫子夫说:“他拒绝了?”
刘彻弯一弯唇,展眉:“他说,胜仗和他的儿子没有一点关系,希望朕奖励将士们。”
卫青将机会让给别的将士,足以显示出他的忠意。看来刘彻也因为卫青的这份忠意,开始松解对他的以前的顾虑。卫子夫为此松一口气,暗暗高兴,问刘彻:“那皇上最后怎么做的?”
刘彻说:“朕派人给太中府送去顶级下奶佳品,还有将士们的功劳朕不会忘记。”
卫子夫低一低头,笑:“皇上大义。”
他眉眼柔和地笑着,招她过来,伸手他搂紧她,温柔的声嗓带了蛊惑的魅音:“你为朕生了长皇子,朕该送你什么好呢?”
她侧头靠在他温暖的肩上,整理他拂乱的大袖:“臣妾希望皇上能多多陪伴在臣妾身边。”
他瞬有一愣,恍惚过来,愧疚地笑笑,却是极认真说:“这几天是冷落你了,就连你生产的时候都没有在身边,后来也只有匆匆看了一眼又走了。其实朕心里也是难过,却也无可奈何,等这一阵子的事过去,朕就多陪你。”
卫子夫担心起来,问:“陈家还在为难皇上吗?”
说到这事,刘彻的双眉不自觉皱在了一起:“他们希望把前皇后放出来。”
卫子夫心头一怔。紧张问:“皇上妥协了吗?”
刘彻摇头,眼里又多了几丝落寞:“巫蛊之罪已经不可饶恕,既然免了死罪,那定是要永困长门宫的。”感觉到自己在卫子夫面前不经意流露的,他很快又收回眼神,又是神秘兮兮对卫子夫说,“好了,不岔开话题。看看朕送你什么?”
卫子夫才刚沉浸在他那刻落寞中,思绪被他扯了回来。目光顺着他从袖子里带出的东西一看,顿是惊诧。那卷明黄色的锦布。被刘彻握在手中,他站起来,展开那卷锦布。颇有磁性和魄力地念声道:“披香殿夫人卫氏,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岂易哉!唯卫氏德冠口。乃可当之,今朕亲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刘彻一言就是圣意,现下他拿着诏书亲自宣告,卫子夫一下子回不过神,木愣愣看着站在面前的人。是,她是想当皇后。从一开始进宫。当初是为了复仇想把陈阿娇拉下马,后来是因为爱慕想与他比肩。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样突兀。竟是他亲口宣告,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将他手上的黄锦扫了一遍又一遍,诏书还是被他拿在手里,并不是幻象,她听见殿中后面的宫人们随后纷纷跪下。
卫子夫的心也在这时候“彭”地重重一跳,眼睛一眨一眨,张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刘彻微微笑着,站在那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着诏书,轻轻问:“朕的皇后,还不接旨谢恩?”
卫子夫从坐跪为跪,上呈的双手都有些发抖,话在腹中端量了许久,才颤颤说出:“谢皇上恩典!从今往后,臣妾定以六宫为主,为皇上分忧。”
刘彻笑将那份诏书放在她上呈的手掌上,殿中的宫人也在这时向她齐声喊着:“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这一句深深进入卫子夫的脑海里,自己是皇后了,家仇已报,爱人在旁,自己的儿子将会在不久被封太子,三个女儿和卫家将享受无与伦比的荣华富贵,宛如当初的陈家。她望着面前的人,忽然害怕起来。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他,那么所有得到的一切将在同一时间全部抽去,包括他的爱惜。皇后这个位子,是后。宫多少女人想要的,以后她面对的对手不将只有一个,而是六宫,那么他的欢喜会不会因为那些暗藏的腥风血雨悄然退熄,就像当初的陈阿娇一般。
她长长嘘了一口气,他已经将她重新揽进怀里:“拿着这份诏书,是不是心安了?”
卫子夫笑了笑,点点头。手里紧紧握着那份诏书,心里却苦了苦。
册后大典在一个月之后进行,卫子夫从披香殿搬到未央宫椒房殿,而陈阿娇以前所住的甘泉宫转为纯粹的离宫。
卫子夫想,椒房殿在陈阿娇之前从来都是皇后所居,刘彻让她搬到椒房殿一是尊重她的身份,二是更易俯看六宫并与他相隔在旁。而甘泉宫……那是刘彻留给陈阿娇的金屋,是他对她曾经的许诺,就算她不再是皇后,他还是要为她留住甘泉宫。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十几年的是是非非,谁又真正绝情过了。陈阿娇现锁长门宫,已再无出头之日,他的留情,卫子夫只能去理解和包容。
那件红火的新凤衣在一个月内赶制完毕,时间紧迫,缝制地倒毫不含糊,尤其是那刺绣,精致地美轮美奂。穿上它,金色的火凤凰在她身后盘旋,红长的裙摆浩然飘荡,她带上沉重的凤凰发冠,这才真正感觉到母仪天下之感,竟是这般神圣豁然。
册后大典从早上开始,祭天祭祖宗之后才是完成了开始。虽说凤衣金冠的感觉十分奇妙,但一整日下来,卫子夫以被这两件沉物压得疲惫,这好比就是一架的担子,已经开始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一个后。宫,甚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