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众人不解。
苏朗却淡笑不再开口,穿过人群的视线落在教室门口,那里,周铭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你,真的不后悔吗?”周铭无声的问。
“是。”苏朗笑着点头,那笑,竟然有些满足。
周铭于是明白了,侧身和同学聊起天,他在四班,教室,就在隔壁。
围着苏朗的人群,终于散开,他们把苏朗今天怪异的行为,当作了日行一善。
全校,第一个知道下雪的人,其实不是那个第一个踏出教室的人,而是梅卉。
在第一朵雪花飘下的那一刻,梅卉就知道下雪了,没有理由,就是知道。而那一刻,她身上的寒气,甚至让她发抖。
“你没事吧?”洛洛第一个发现梅卉的不对,偷偷写了一张纸条,推了过来。
梅卉迎着洛洛担忧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些冷而已……在心底,有些冷而已……
第三节下课、第四节下课、下午上课了、第一节下课……
梅卉终于坚持不住了。又发烧了吗?她把衣服严严实实的裹好,向办公室走去。
“梅卉!你没事吧?脸色那么难看!”汪江第一眼看到梅卉,就被吓了一跳:那么惨白的颜色,他从来没在谁的脸上看过。其他的老师被他的话吸引,看过来,纷纷吓了一跳。
“是不是病了?下面的课别上了,回去休息吧。”梅卉的数学老师心疼爱徒,率先开口。
“是啊,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一位妈妈级的老师,也对梅卉说到。
……
梅卉有些感动,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对着每一位老师关切的双眼,她突然感觉嗓子很堵。用力清了清嗓子,她开口,却不想,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嘶哑:“我没事,只是……感觉到很冷而已……”说到最后,梅卉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了下去。
因为低着头,所以她没看见几乎所有老师不信任的眼:都这个样子了,还没事吗?应该是发烧了吧?听说她上次就因为高烧不退请了整一周的假的。大概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吧?所以才这样说。
所有人把目光投给汪江,汪江也没有辜负大家,立刻说到:“那下面的课,你别上了,回去休息吧。这两节物理课是讲昨天我发给你们的试题,下次我给你补上。”
梅卉没有多解释什么,轻轻退了一步,鞠躬:“谢谢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二十分钟后,梅卉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雪真的的很大。没有停息的下了六个小时,出了市区,路面上就少有车辆了。因为能见度太低,路面太滑,司机也不敢大意,硬是把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开到了两个半小时。
煎熬,是因为内心的不安吗?寒冷,是因为心底的凉意吗?!站在家门口,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的那一刻,梅卉脑海突然闪过这句话。
门,在梅卉轻轻用力的时候就推开了。门,没有锁。
梅卉心中的不安更加清晰。门,在她的面前完全敞开,完全的不设防。些微的哭泣声从妈妈的卧室传来,梅卉楞在门口,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梅卉终于醒悟,手,不知何时已在身侧握成了拳,握的,是那么的用力,以至于关节处已经泛白。
她,终于迈出了已经僵硬的脚步,走进了家。梅卉,回家了。
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动静,卧室虚掩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后,露出小姨红肿的双眼,此刻,她红肿狼狈的双眼里写满的是讶异:“小卉!你怎么在今天回来了?!”
房间里的抽泣声停止了,梅卉有些犹豫,却依然直直的走了过去,小姨轻叹一声,让开。
卧室的门在梅卉面前打开。
凌乱的房间,床前憔悴的姥姥,还有……床上眼睛已经肿成一团的妈妈。
梅卉静静的看着,姥姥和小姨,依然在猜测梅卉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这个周末,她不是应该在学校的吗??
“滚!”没有人猜到,第一个说话的人,竟然是梅卉的妈妈。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指着梅卉,歇斯底里的吼:
“滚!和你的老子一样,滚出去!”
“你在做什么!大人的事,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姥姥,立刻抱住妈妈,把她按在床上,小姨则匆忙拉起梅卉,向外间走去。
“你老子已经不要这个家了,和别的女人走了,你还回来做什么?!”身后,妈妈的声音哽咽却依然清晰,梅卉清楚的听到了每一个字,她呆了,任小姨把自己推出了门,在自己的身后,把门关上,却阻不过妈妈的呜咽。
毫无知觉的被小姨拉进卧室,推到桌边坐下,直到一块热毛巾敷在自己的脸上,她方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小姨轻轻擦着梅卉的眼泪,却不小心看到了那双盛满泪水的眸子,心,猛然揪了起来。
她的手停住了:“你爸爸……是今天早上趁着大姐上课的时候走的,只留下一封信,把所有的存折和现金都带走了。”
避开梅卉清澈的双眼,小姨的声音,慌乱:“是……私奔。”
什么是晴天霹雳?此刻,梅卉明白了。
第九话 长大
童心,是在学校被直接接到姥姥家的。而妈妈,则是在大舅过来以后被强行带走的。梅卉被姥姥拉着,走在后面。当小姨在所有人出门以后用梅卉的钥匙把门锁起来的时候,梅卉清楚的听到,自己心里的那扇门,随着小姨手中钥匙的转动,也牢牢的被锁起。小姨把钥匙放进梅卉的手心,梅卉却把那把心中的钥匙,毁了。
整个周末两天,梅卉不知道是怎样度过的。刚上初二的弟弟,比自己小了三岁,才十二岁,在大家的可以隐瞒下,他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和往常一样的看书,玩耍,和往常一样在姥姥家过着这个周末。只有在他要求和姐姐切磋却被姐姐茫然的看着的时候,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了解的事情,于是乖乖的在一旁和大舅家的表兄弟们玩去了。而梅卉,则一直沉默着。
起居室里,大家陪着妈妈打着麻将。虽然以前一直就因为父母爱打麻将而抗议过很多次,但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有去把桌子翻了的冲动。练武,真的把自己练的暴躁了吗?隔着两重门,依然听见妈妈那声兴奋的“糊了”,梅卉,更加茫然了。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梅卉没有察觉,如果有人站在她面前,一定会发现,她的眸子,看着面前摊开的书本;视线,却不知落在了何方。
一双手,猛然从后面抱起梅卉的脑袋,拥入怀中:“什么都不要想,知道吗?一切,有我。你小舅已经去找你爸爸了,最迟周三就可以回来。现在,你只要认真看书就可以了。累了,就吃点东西休息一会。这些事情,你管不了也不要去管,你的任务,只是学习,明白吗?现在,你和你弟弟,是我的骄傲,也是我活下来的唯一支柱了。”
是妈妈。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没有等梅卉回答,妈妈就松开了手,再次打开门走了出去,扬声问:“牌洗好了没有?”
“砰!”门,被重重的甩上。没有人看见,梅卉,在同一刻,闭上了眼睛。
泪水,从紧闭的双眼滑落,无声的哭泣,是那么的……痛。
既然与我无关,为什么还要特意来告诉我?!
既然要我什么也不要想,为什么要特意来提醒我?!
周日。
梅卉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汪江的号码。
“喂?”是师母的声音。
“师母好,我是梅卉。汪老师在吗?”
“梅卉啊,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出什么事了?老汪,快过来!”
一阵脚步声,随即汪老师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梅卉?怎么了?”
“对不起,汪老师,我可能又要请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