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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可真是说话都是忘了时候。”娴雅笑起来:“你们赶路来的,我都忘了要让你早点回去歇着。等会儿五叔要怪我了,真是误了时候还不知道。”
“只怕这大大小小都以为咱们两个是那个话口袋子,什么话还能说了一天去?”安安笑着起身掸掸衣摆,准备出门。
“五婶儿,我送您过去。这儿不比京里,四处都有灯亮。道儿黑,只怕不好走。”两家之间还隔着一条石子小路,等些时候修好了就行了。
“好,我先过去。”安安点头,搭着明莹的手慢慢往外走。
娴雅看着两人吃了不少的零嘴,好像是这一天之内又把几年光阴里耽误的功夫给找了回来,想到安安方才说的事儿,自己也有些心热。不知道那位爷看到会是怎样的光景,想着未免是回房的步子就快了些。
“只是有多少话,非要说到这时候?”屋里的男人在灯下看书,看到女人回房说话都有些酸溜溜的。好像是只要有人来,这面子就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至少是比自己要有体面的多。要不说什么也不会把自己扔在房里没人管没人问。
“是我的不是,哪知道说话就忘了时辰。这么久没见,问了很多事儿。”娴雅一面答应着,一面在箱子里开始找东西。
“又在找什么?”一回来就找东西,不知道又是把什么给弄丢了。
“没有,想起一件东西放了好久,也不记得是放到哪儿去了。”明明是放在这儿的,怎么就没看见了,不会是当作没用的旧东西给扔了吧。那上面的东西虽然陈旧了些,可是不论是花样还是绣工都是宫里的手艺,要是被人拾了去,恰好是知道这些缘故的人就麻烦了。尤其是上面还有进上的金线,擅用的人是要掉脑袋的。
“是这个?”男人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绣着蝶恋花的金线荷包:“丢了?”
“怎么在您这儿?”娴雅惊讶地看着他:“我明明是锁在箱子里头的。”
“预备什么时候拿出来?要是今儿不被问起来,还不知道要放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弘历好气又好笑:“家里失了盗都不知道,糊涂到什么地界了。”
“我这不是回来找了吗。这蝶恋花您可不能用,带出去像什么样子。”娴雅笑起来:“方才五奶奶才说是,那天她的那个找出来就被五爷系在常服带上,还拿出去四处招摇来着。您是预备系在腰间的绦子上还是哪儿?”
“我才没那么没出息呢,说什么也要藏在袖子里不给人看见。要不成什么样子,居然带着蝶恋花的金线荷包四处走。”嘴里说着,还是把荷包掖在袖袋里:“这是哪年做的?后来都没见你怎么做这些东西。”
“还是从前在皇额娘跟前的时候,闲着没事几个人做的。那时候还有富察氏跟芸嫣,她们挑的花样都好,寓意也好,就是我这个没出息的,非要拿这个蝶恋花的。还被笑话了好久,后来才知道除了我跟五奶奶以外,余下的人都是找身边的丫头们做的。皇额娘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就我们两个当做是宝贝一样收起来了。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娴雅笑起来:“谁知道还是被爷发现了,早知道就该藏好不叫您看见了。”
“不被我看见,被谁看见?难道这荷包做好还能送别人不成?”弘历也是一笑:“这么些年咱们都是忙得紧,益发是没有功夫做这些了。”
“那就当是将功补过,这个荷包您就替我收着好了。”娴雅坐在他身边:“那时候做好了只敢自己收着,要是被人看见就要羞死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给我做的还见不得人了?”弘历把她搂在怀里:“看看,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再不会有人分得开你我了。”
“是,再不会有人分开了。”
第九卷 团圆 第二十三章 回家 (大结局)
“阿玛,您看。”永珑拿着一份庄子上的文书回来:“这是咱们庄子上的账目。这两年都是盈余。五叔庄子上就没咱们的好,要不咱们派两个人过去瞧瞧?”
“我可是从不看账目的,依稀那个都是你额娘管这些。”弘历摆手:“你五叔的事儿,你少管。要是被他知道是你叫人去干的,说不定还会不高兴。”兄弟两人的脾气是一样的,没有谁不知道谁。而且这些事情都只是小事,从前那么多的军国大事都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何况是庄子上芥豆之微的小事。“
”说是今年的朝廷下来的税银要减掉两成。”永珑从成立回来一趟,很多事情都知道了大概:“这样看来咱们家庄子上的收成只怕又要少了不少。”
“恩,这还算是不错的。”弘历点头:“今儿和馨有信来了,说是这些日子要回来瞧瞧。看来想要回江南的事儿,又要耽搁了。”
“是,五叔方才见着儿子也是这么说的,说是馨儿要带着霜霜过来。多尔济在蒙古五旗的差使很是顺利,要提前回京。所以才有这么个功夫能回来,算起来咱们也是好些时候没见馨儿了。”永珑停顿了一下:“阿玛,朝中编选名医,说是皇太后病起沉疴,御医素手无策。皇帝很是心急,您看?”
弘历沉默了一下:“当初在西陵那边营建的皇太后陵寝只怕要派上用处了,只是不能尽孝也是无法。你五叔偏巧也不能进京,想想只怕也会吩咐永璧永琅多家尽孝的。〃
”只怕馨儿赶着回去也是为了这件事,毕竟馨儿是皇祖母一手抚养长大的。“永珑跟皇太后的感情从小就不太亲密,比起其余的兄弟姊妹确实是差了不少:”只怕大姐在京里也是忙得了不得了。”
“有些事非人力所能扭转。”弘历背着手在窗前立着,盛京比江南冷肃了不少,也酷寒了不少。出来这里的时候很是不惯,不过久了反倒是觉得这里比之于江南民风要纯朴的多,也让人很安心。不惜那个是在江南的时候,有人就是举得这么一大家子人不事生产却能衣食无忧,甚至有人说自己一家人是官商勾结,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在两处各住上一段时间,也免得引人瞩目。
永珑看这情形不敢再书房多待,等下要是自己一两句话不甚得体,只怕又要惹得不痛快。何必去给自己找个钉子碰:“阿玛,我先出去了。”
“嗯。”冷冷答应了声,也不回头看什么。永珑还是倒退着出了书房,弘历转过身坐在书案边,想起很多尘封许久的事情,从一开始自己跟生母就不够受到皇父的宠爱,只是因为自己的生母是皇父嫔妃中唯一的满人,而黄砒孝敬皇后所生的大阿哥弘晖早夭,年贵妃有是外家太恶,才能有自己的帝皇之位。若不是因为这些,只怕这庶出的皇子也不能得到圣祖垂青,最后位登九五难免称孤。没想到有一天会选择放弃掉皇位,只是和身边跟随自己最久也是最放不下的女人一起隐居于民间。
若是额娘知道自己尚在人世,会不会说是儿子在最后的一刻也抛弃掉这个早年被丈夫抛弃的不受宠的妃子。额娘只怕说什么都不能忍受这样的孤寂,只是这个做儿子也回不到紫禁城去做身为一个皇帝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只能是在祖宗发祥之地默默祭奠三杯素酒,谨以为孝道。
“怎么坐在这儿,茉莉跟我说一直都没瞧见玛法。”娴雅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这是儿子带回来的,庄子上自己种的粮食熬的粥,看是不是这个味儿。”
“额娘病重。”弘历看着她:“我不能回京去。”
“我知道。”娴雅点头:“永珑已经跟我说了。其实就算是咱们在京里也未必能够减轻额娘的苦楚,额娘疼我,对我好事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要是额娘知道咱们都在这儿好好的,真正是离开了紫禁城,还能够过的这么好,只怕额娘也是欢喜的。有哪个做额娘的不是巴望着自己的儿女们好好的。额娘一向都是望着爷好好的,这也就足够了。”
手抚上弘历的肩膀,弘历握紧她的手:“你倒是会安慰人,知道心里不好受也不来劝劝。要是让我气出个好歹来,心疼的还是你。”
“这不是来了,等您记得出来的时候,只怕早就凉了。”娴雅端起碗筷:“只能是叮嘱和馨回京以后多陪陪额娘,额娘从小就是疼她。要是馨儿在身边会好很多,一直都是听说额娘身子骨不错。皇帝跟皇后天天都去宁寿宫请安,若是在院子里的时光多事住在长春仙馆。馨儿婉儿两个,隔三差五就去给皇额娘请安。小九也带着自己的嫡福晋去,皇额娘还是欢喜的。”停顿了一下:“虽说是爷心里不舒坦,只是若在民间,额娘这个岁数也是喜丧,再说皇帝素来孝顺,额娘有是太皇太后,自然是会风光无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