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一再告诫我们不许乱说。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在宫里自然是那么些人都怕皇后主子也就不敢乱说。这到了园子里,难道还不许人说吗?正如主子说的,就算是我们不说难道日后日记档和太医院就没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嘉嫔收敛起笑容:“贵主儿,皇后主子这些时候在宫里做的那些事还真是叫人说不出口来。那日和嘉跟三公主一起到我这儿来跟阿哥玩儿,后来用完膳三公主走的时候居然就是不那么想回去。”
娴雅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是绝对会在宫里发生的。皇后对于和敬的关心确实是乏善可陈,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能这样子对她。
纯嫔看她这样子未免想起一件事:“主子,皇后主子在二阿哥以前是不是还有个格格?”
“好久以前的事儿了,怎么了?”即便是过去好多年,依旧能够记起在那个寒彻脊骨的冬夜里那个嬷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孩子还不会说话,只会睁着大眼睛看人。或许那声哭喊是她留给这人间唯一的记忆。
“前儿晚上我们两个从长春宫侍膳出来,刚到长春门外亲眼看见一个打扮得像是谁家小格格的样子在西二长街上走走跑跑。见了人也不靠近也不走远,等到跟着的宫女太监举着羊角灯走近就是什么都没了。”嘉嫔也不等纯嫔说完,抢先说道:“那可是我们进宫以前的事儿,谁也没见过这位格格。还是听见老嬷嬷们说起才知道的。”
“宫里最忌讳捕风捉影的事儿,说不定是一时眼花没看准?”娴雅笑起来,子不语怪力乱神。就算是知道确有其事,也是不能胡说的。不过当年二阿哥夭折以前就听说梦中呓语,大姐姐来找他去玩。如今魏莺儿有孕在身,偏巧大格格在西二长街外玩。可见就算是神佛也是有好恶的。
“主子,换做平日里说什么我们也不敢跟你这么说。不说别的,就是这些神佛鬼怪的话宫里也是说不出口的忌讳。只是在宫里遇见这事儿还真不是第一次,前儿刚进宫的一个小宫女愣是给吓病了。躺在自己榻榻里说胡话,让太医诊脉开药全没用。后来让住在贞顺门外的萨满嬷嬷们给跳了一次神立马就好了,可见真是确有其事。”
娴雅看了眼说话的人,纯嫔郑重的神色不像是打诳语。这些话纯嫔今儿才来就跟嘉嫔两个人在自己耳边说个不迭,要不真有其事就是早就商量好的。是谁跟她们说起大格格的旧事,此时宫里真正见过大格格的人除了皇后就是高芸嫣。皇后不会去挖自己的疮疤,那就剩下高芸嫣了。
不过是安分守己了一段日子就想往外蹦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对,这个宫女不会是高芸嫣身边的荣儿吧?“那个吓病的宫女是哪个宫里的,如今好些了?”
“是臣妾宫里的。”纯嫔赧然道:“就是被她吓得魂不附体,恰好跟嘉嫔两个又在西二长街上见到这么桩怪事就跑去问人。那天在翊坤宫看见高姐姐,提起这件事。高姐姐说是皇后主子的大格格。”
娴雅了然于心,看来真是自己预料的那样。高芸嫣怎么也不想想,自己这时候都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皇后还有个娘家可以为依靠,高家已经是曲终人散了。再出来胡闹,被皇太后知道只怕就不是像上次一样说说就算了。
娴雅倒是从心底可怜起早逝的大格格,不论是谁都喜欢拿着这孩子做戏。一个走的时候连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孩子又是招惹了谁去,怪只怪生在帝王家。这是不是比嫁入帝王家算是更大的不幸。
“你们说的固然是真话,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和皇后都不喜欢人提起这件事。格格走的时候还小,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时候到了宫里,或许是小孩子贪玩一时兴起。就算是不在人间,也到底是个孩子。”娴雅望着两人:“其实大格格生得跟皇上挺像的,尤其是眉眼。”
纯嫔起初以为娴雅会说出高芸嫣教给她们的那番话,没想到她说的话不过是民间为人父母最简单的一番话。说起来带着丝丝惋惜,带着一点怜悯。其实从一开始高芸嫣说这番话的时候,嘉嫔就没打算搭理。只是那天从长春宫出来在西二长街上瞧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倒真是把两人吓了一跳。在翊坤宫谈起来的时候,高芸嫣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让两个人越发是吓得够呛。
要是早早来跟娴雅说,也不至于这两天钟粹宫和储秀宫夜夜关门闭户,好像是两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地。
正文 第四卷 后宫风云 第十一章 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
第四卷 后宫风云 第十一章 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
“嬷嬷,好些了?”玉沁病了,睡在自己的屋子里有了两三天了。娴雅也不叫人,自己端了盏冰糖莲子汤进来:“起来吃点东西。”
“怎么让主子过来呢,就叫她们小孩子过来。”玉沁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一下从榻上起来:“这叫奴才怎么承受得起。”
“咱们多少年了,还说这话。”娴雅按着她靠在榻上:“来,吃了这碗莲子汤。”
“多谢主子。”玉沁笑着接过来,一口口吃着莲子汤:“年纪大了就不中用了。总是在病叫主子担心。”
“还说这话,又见外了。”娴雅坐在榻边:“今儿嘉嫔和纯嫔过来,说是在长春宫外的西二长街上看见一个小孩子。高氏说是皇后早先生的大格格回来了。”
“主子信吗?”玉沁吃了半碗莲子汤,擦擦嘴角:“要是这样的话,在康熙爷的时候只怕西二长街和东二长街上会有很多小孩子的影子。阿哥格格都有了,主子说是不是?”
娴雅忍不住笑起来:“我就说到这时候高氏还在装神弄鬼,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皇太后怎么会容得住这样子胡闹,要是传将出去只怕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主子偏是太肯操心了,像她这样子的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玉沁这么些年还是不敢跟娴雅平起平坐,隔得有些远坐下。
“我倒不是操她的心,你想当年二阿哥的事儿皇后一直隐忍不发。这回他居然自己去挑起从前大格格的旧事重提,她为何要冒这个险去做?”娴雅微笑着低头剔着自己修长的指甲:“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宫里从来就是不缺宠妃也不缺被冷落的妃子的。”玉沁见怪不怪:“抬高踩低也是宫里的生存法则,皇后必然是叫人暗地里作践高氏。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什么都没了也就是不管不顾了。”
“这话有理,我信这个。当初我也是一步步走上来的,只是没想到高氏这么傻会把这件事一次次提出来。就是想让皇后陪着一起下地狱,虽说险也是一番苦心。”娴雅剔完一只手却又看着另外一只手:“这法子好是好,若是皇后反咬一口翻出当年旧事皇后自然是无恙。可是高氏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自作孽不可活,主子可是千万这时候心软不得。”玉沁有些担心,这么多年的深宫岁月还是不能磨灭她那颗好心。殊不知高氏就是一条蛇,冬眠中的蛇。
“嬷嬷。您还记得那年在潜邸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入籍我还会放任那条蛇来咬我?我不打蛇打七寸已经是很对得起她了。”娴雅嘴角微微一撇,带着怅惘的笑意:“我那时候被人踩在脚底下,只要是略微出息点的都敢来拿我出气。就连不出挑的纹音都能阴我。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有今时今日,我不会再让自己去给这些人摆布。绝不”
玉沁咳嗽了两声:“主子能够这样想,奴婢就是这时候去见先头皇后的话也是没有什么不能给先头主子交代的。”
“嬷嬷,我可是你自来看着一步步过来的。不能抛下我走,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娴雅眼圈有些泛红:“额娘走的时候,我就只是看着一点都不能使上劲儿。你不能这样待我。”
玉沁笑起来:“奴婢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若是一说就准的话奴婢这张组还真是铁口直断了。”
“那也不许说。”娴雅忽而带着小女孩的娇嗔到了玉沁身边:“就是随口都不许说,你答应额娘好好看着我的。”
“是,奴婢再不说了。”玉沁笑着摸摸娴雅的手:“主子要是还在,看见格格这样子不定多高兴呢。”
娴雅挨着玉沁坐下:“嬷嬷,我一直都在琢磨。皇上说是要下旨给嘉嫔纯嫔晋封,绝不会只有她们两个。必然是还有别人,难道皇上要给魏氏一个名分不成?这样的话岂不是会让皇后颜面尽失。”
“主子,嘉嫔他们过来可提到说要让魏氏住到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