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说的奴才倒是没想到。”福妞掺扶着钮钴禄氏慢慢朝前走,皇后也由娴雅扶着往这边走来。自从跟皇帝说过那番话之后,一直有些郁郁不安。即使是怡王福晋进来陪着说了好些话,还是没能解了心结。谁说殇子之痛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淡忘掉的,只会在漫长的光阴中慢慢沉淀,却也是越陷越深最后成为一块埋在心底的疮疤谁也碰不得。
“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熹妃见了皇后,赶紧蹲下行礼。身边的福妞等宫女跪在路边给那拉氏见礼,那拉氏只是一点头伸手扶起熹妃:“这是怎么说的,起来说话。”
娴雅一个俏皮利落的蹲安:“熹主儿金安。”
熹妃携着娴雅的手:“还是主子会调理人,娴雅本来就是个顶尖的。经主子一调理,差不多的郡主格格都比不上她去了。”
“快别夸她,这丫头兹要是得了意就上了天了。压根不知道谁是谁!”带着三分疼爱三分宠溺更有一份说不出的歉疚在里面,看着娴雅就仿佛看着当年的自己。那拉氏说话少了几分皇家的威严和不近人情,直如民间姑侄说话一般随和可亲:“熹主儿夸你,都不晓得要道谢。越大越糊涂了。”
“谢熹主儿夸奖,娴雅可没有主子说的那么好。”娴雅乖巧地又是一礼,熹妃笑着受了礼这才起身。
“主子走了好久,到前面歇歇可使得?”娴雅扶着那拉氏的胳膊:“这儿凉快得紧。”
“熹主儿,咱们就在这儿坐坐。让她们几个给咱们去弄些小点心来,有些渴了。”那拉氏笑着缓步走着,已经不是年轻时候。走路的花盆底宫鞋都换了形儿,要不可是受不了那样子飞快的走路来去如风很是伤人的。
“嗻。”钮钴禄氏答应了一声,两个人先自进了前面的游廊。娴雅带着福妞一干宫女下去预备点心和茶水,看样子必定是有要紧的事儿要跟熹妃说。娴雅跟在皇后身边这么久都没有见到皇后总是有些强颜欢笑,想要问又不想伤了皇后的心。
“看什么呢?”那拉氏兀自摇着手里的团扇,熹妃望着娴雅一干人远去的身影发呆。在游廊上坐定,周围湖光山色如画那拉氏淡淡问道。
“好像娴雅到主子身边没多久都成了大姑娘了,还真是主子会调教人。”熹妃有些赧然,皇后看人是很准的,很多时候看似不经意其实是用了不少心思。
“几个人都在我这边,有时候出来当差也是闲闲散散。看着一个倒是觉着长大了不少,其实还是个孩子。不想另外那几个,只是说话行事就全是大人的模样了。”手里的团扇是象牙编织成的,下面还缀着几粒艳丽的珊瑚珠子。
钮钴禄氏一看就知道这是外藩新晋的珍品,也只有帝后身边才会有这样当季的贡物,余下的人别说用就是看看也是没那个福分的。那拉氏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快瞟向远处湖中飘飘渺渺的画舫:“记得那年在牡丹台的时候,圣祖爷第一次看到历哥儿后来又听了历哥儿背了那什么爱莲者说》。后来王爷让我带你去见圣祖爷,圣祖爷夸你有福分。这事啊,好像还在昨儿的。怎么一晃眼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历哥儿也这么大了。看看就要指婚了。”
“还不是为着有了万岁爷和主子疼他才能平平安安长大,那时候出痘疹是主子把他带在身边生生是过了百日才得安然无恙。”熹妃谦恭地笑道:“圣祖爷那是夸臣妾的,其实谁能有万岁爷和主子的福分大。”
皇后回过头看着熹妃:“圣祖爷看人何尝看错过,看中了王爷所以传位给王爷。王爷励精图治,是最英明的主子。说你有大福分,就必定是有大福分。”
很少听见那拉氏说这些话,熹妃原本是给福妞一番话说得心动了。想要好好存着心思给独子打算一番,只是自己不过是个妃子。上面还有一个跟皇帝四十年夫妻的皇后和一个精明到眼里不揉一粒沙子的圣主,谁保得齐那点小心思不被人看透。雍正爷是不容人用了不可告人的心思的,别说自己是一个妃子。就是他自己的亲兄弟亲儿子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不也是死的死散的散,这还是血脉相连的自家骨肉。一个皇子生母,少了一个还会有更多。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自顾自想着心事,手里那柄团扇下面丝质流苏已经被拧得没有当初的样子。
正文 第一卷 嫁入潜邸 第二章 入侍皇后 17
那拉氏笑着推推她:“方才是看着什么出了神,这会子又是想到什么了?看你手里的流苏串子都没样儿了,被人看见还说万岁爷怎么委屈咱们了。”说着就将手里那柄象牙团扇顺手推到熹妃面前:“这个是造办处新晋的,从前总说粤海那边的东西好。还有人说西洋人的东西好,万岁爷说就不信咱们自己造不出来。这个是万岁爷想的花样儿,怡王爷琢磨出来让造办处做的。昨儿给了我,瞧着还不赖。看你手里那个都不成样儿了,若是觉着不错就拿去。”
“谢主子。”熹妃笑着接过,想要起身一福算是道谢又被那拉氏止住:“这稀罕物件只怕万岁爷都是舍不得用直接给了主子的,给我岂不是糟践了。”
那拉氏笑而不语,正好娴雅带着宫女们将御膳房新做的饽饽点心和玫瑰清露端来:“皇后主子,熹主子请尝尝御膳房新做的饽饽点心。说是新花样儿,万岁爷尝了也说不赖。”
“哦,什么馅儿的?”皇后看着全是花卉模样的点心:“弄得跟新绞的花样子似的,谁想的心思。”
“回主子的话,这个是御膳房的饽饽厨子用园子里的花瓣儿做馅。然后新做了一些饽饽模子,这不就做好了拿来给主子尝鲜了。”福妞赶紧回话道:“奴才问过了,多半都是玫瑰馅儿和茉莉馅儿。还说等过些日子藤萝花到了,就能孝敬主子藤萝花糕了。”
“嗯,是个有心的。”那拉氏拈起一块玉兰花样的饽饽咬了一口:“还不赖,不算腻也清甜。倒是合了历哥儿和六十的哥俩儿的胃口,给他们每个人送一份去。对了,历哥儿那儿的格格那个富察家的女孩子有了喜了,也给她送一份去。听说挺大月份还在害口,看能不能解了口省得呕得难受。”
“是。”福妞答应着就要过去,熹妃见状赶紧说道:“要是主子身边没事儿,依臣妾看到不如让娴雅去一趟。虽说是个小人儿,看着就是个心细伶俐的孩子。寻常人可是赶不上她。”
“嗻。”娴雅脆生生地答应道,一个蹲安就退了出去。
那拉氏一笑:“娴雅还小,我看我身边那几个女孩子都不错。万岁爷也说好,等哪天有功夫,就把事儿办了得了。总这么搁着不好。”
“主子一直拿历哥儿当作自己生的一样看待,臣妾没有不放心的。就是昼哥儿也是一样,还能偏了谁去。”熹妃亲手捧了盏玫瑰清露放到皇后手边:“臣妾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总是主子宽宏量大才有臣妾母子这些年的恩遇,总是时时处处不敢忘了主子的恩典就是。只有一点臣妾有点疑虑,不知该怎么说。”
“无碍的,你说吧。”那拉氏品着手里的玫瑰清露,福妞知趣地带着人下去在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