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还记我妈去世那天一直在下雨,早上司机带她去海关发货,车停在一个集装箱吊机的下面,就那么凑巧,那天吊机出了故障,正在吊集装箱的铁索断开,集装箱正好砸在我妈坐的那辆车上,车体的一半被砸扁了,我妈就在那个位置,纳闷的是她旁边的司机却毫发未损。
“我妈被送到医院,雨一直在下,在那天夜里她就去世了,没留下一句话,我一直在那儿等着,等她醒来,可是她就不醒过来。”
莫子骞静静的听,神情忧郁的搂住高柏的肩膀,默声不响的用身体的接触来安慰高柏,一句话不说的沉默,高柏心里忽然很舒服,那份伤感变得温暖。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讲他母亲的事,像心头压抑了很久的心结在顷刻间打开,得到释放。转头看莫子骞,莫子骞贴近他的肩膀,像依附在身边的孩子,高柏想:这孩子太乖了。
这晚像是睡得很安静,他的手围过莫子骞的腰,莫子骞竟然没有动,高柏忽然觉得就这样挺好,就这样吧,今晚精神像是得到慰藉,浮躁的心像是安静了许多,没有一丝杂念,难得这样的状态,他不想扰乱自己的这份情绪,安静的睡去,等到清晨醒来的时候,他的手还围抱着莫子骞的身体。
☆、第一笔收入
第二天清晨两人早早的起床出了屋,围着遥望岭闲逛,穿梭在绿影婆娑的小路,朝阳灿烂,鸟儿轻鸣,心情怡然。
田间几棵不规则的桃树上结满果实,果实不大,有的已经熟透落地,两人摘了吃,很甜。
有一排向日葵正对着朝阳灿烂的开,果实还没有成熟,但那金黄的叶瓣非常耀眼,两人觉得好看。
沿着庄稼地一直向北来到水塘,远远看去,一片片水塘像面镜子镶嵌在绿色之中,有几个人正在一个水塘边垂钓,高柏心里感叹:这还真是个养心的地方。
来到水塘看到一位老者正指挥着几个人在鱼塘里干活,有的人穿着到腰间的塑胶长裤,站在鱼塘里忙活。莫子骞感兴趣,问:“大爷,这是在干什么?”
“分装鱼种,大鱼小鱼分开,把要甩籽的鱼放到另一个坑里。”大爷说。
“很麻烦吗?”莫子骞又问。
“麻烦,习惯了就不麻烦了。”大爷笑。
“这么多鱼塘都是你的?”
“是,都是我的。”
莫子骞惊讶:“那你收入一定可观了!”
大爷得意:“你是外来人吧,我可是此地的养鱼大户,附近的乡县城镇好多人都吃我的鱼,每天天不亮就过来拉货。”
莫子骞一脸羡慕:“那忙的过来吗?”
“忙不过来,是分时候忙,这几天是最忙的,有几个鱼塘的鱼要甩籽,必须马上分开,几个工人从早忙到晚,就这人手还不够呢,我一天八十元管三餐都招不到人,年轻人宁可到城里打工受罪,也不愿干这活。”大爷无奈的摇头,脸上愁云密布。
莫子骞忽然心头一亮。不加思索的来了句:“大爷,你雇我们俩吧!”
莫子骞话一出口,高柏诧异,想莫子骞又哪根筋错位了。大爷也惊讶,看看莫子骞和高柏问:“你们俩是干嘛的?我怎么没见过。”
“我们住在遥望岭。”莫子骞回答,
“你们来旅游的?”
“是,我们是学生,自费旅游,钱花的差不多了,想挣点儿路费钱回去,你就用我们吧,否则我们都没法回去了。”莫子骞装可怜的看着大爷。
一旁的高柏拉拉莫子骞的胳膊:“你脑子没病吧。”
大爷寻思问:“你们打算干多久?”
莫子骞回答:“五六天吧,过五六天我们就要开学了,就得赶回去。”
大爷想也正好这几天最忙需要人手,于是点头说:“不过在我这里干可辛苦,天不亮就要起来打渔装箱,等着人来拉货。”
莫子骞乐了,一到光亮忽然让他窘迫得以解脱,希望的梦想就要实现,怎么可以放弃,忙乐哈哈的答应:“没事,你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高柏拉过莫子骞阻拦:“干这个,你脑子充水了!”
莫子骞坚定地说:“高柏,这是机会,不能错过,一天八十元还管三餐,我们的费用就不用愁了,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不干,你根本回不了北京,没准儿连南京都到不了。”
高柏急忙回应:“子骞,我怎么回北京不用你管,你不用为我操这份心,你放心,我指定给你送回南京。”
“你给我送回南京,你开着你的奥迪一路要饭回北京?”莫子骞蔑视着高柏。
“我不要饭,我指定不会要饭,你放心,你就别为我着想了,真的,子骞,这活咱干不了。”高柏就像在哄一个任性的、不听话的孩子。
“高柏,我们必须干,既然走在一起,就必须相互负责,你不是说听我安排吗,所以你必须听我的。”
高柏无奈的叉腰,沮丧的闭眼,气恼的拍额头,心里连连叫苦:这孩子怎么了,我是不是真要陪他玩到底,这可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莫子骞那双晶亮的眼睛,漂亮的嘴稚气的笑,高柏不舍这份纯质带来的欲动,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听任了莫子骞的安排。
这天他们从灿烂的朝阳一直忙到余晖的落日,才回到遥望岭的小屋里。
高柏浑身酸痛,瘫倒在床。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劳作,不是为了挣钱,也不是为了生存,似乎在配合一个男孩儿想法,只为了那个欲望还没有得到满足,忽然,他的劳累减轻了欲望的饥渴,问自己:我到底是为什么。
浑身上下的鱼腥味,连带双手被水泡的浮胀,高柏看看自己这双没干过活的手,又闻闻身上的气味,一阵沮丧。
莫子骞却是兴致勃勃,拿着盆打水冲凉,洗干净后叫高柏:“高柏,赶紧洗洗,要不身上有鱼腥味。”
高柏没好气,在床上装睡,不想搭理莫子骞。莫子骞来到床边,用手触碰高柏:“喂!快起来,洗干净在睡。”
“你还知道自己脏啊?你闻闻这身上都什么味儿了,这是人味儿吗?”高柏赌气的说,睁眼看莫子骞,莫子骞只穿着短裤裸着上身对高柏嬉笑。
一看到莫子骞的样子高柏的气又发不出来了,怏怏的起身去冲洗。
这夜很安静,可能是彼此都累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子骞,在遥望岭的这几天你就想这么过了?”高柏憋不住的问。
“是,干几天就可以挣够费用了。”莫子骞坚定的回答。
高柏来气,高声说:“你省省吧,谁要你挣!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那是你的事,但我需要,我就知道穷途末路的时候得靠自己,别指着别人救你,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你要是不干,你现在就回去,我自己干。”莫子骞也高声喊,瞪着晶亮的眼睛看高柏。
高柏阴沉着脸,就像面对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法哄骗他归顺,开始不耐烦:“你让我回去?我陪你走到这儿,就是为送你回南京,你却在这儿干这个,我们的目的不是这个。”
“是的,我们的目的不同,你醒醒吧,没有你我也可以照样回南京,我不知道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现在,现在我们一无所有,你面对现实吧,现在不是养尊处优的时候,你说我要是在这里能赚到钱就是做梦,我的梦实现了,所以我要干到底。”莫子骞抬着漂亮的下巴直视高柏。
高柏第一次让同辈人数落,心里不适,却无言以对,但知道莫子骞说的在理,只是自己不想受这份罪:“行,子骞,你强大,本想是来遥望岭玩的,没想却是来打苦工的。”
莫子骞嬉笑,靠近高柏:“那就和我一起干吧,你不是老说还我钱吗,就当你为了我干还不行吗?”
这话可爱,让人无法拒绝,高柏笑了,上去把莫子骞搂过来,动作有些突然,莫子骞一愣,把高柏推倒在床上,问:“你干什么?”
高柏也愣了,忙回答:“我没想干什么呀!”心里纳闷:我真没想干什么,此时纯净的一点儿欲念都没有,可莫子骞却问他想干什么。
高柏刚要坐起身,莫子骞又嚷了一句:“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