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襟危坐,一看见窃贼出现,我便笑倒在床上了。“小忌,你看他那眼神啊!欲望的鱼骨,越掩饰越扎得深。手段真高耶,先扮演探员来告诉珠宝店的经理,说有抢劫犯来,只要照办,其余的事就交给警方好了……。哈哈哈,小忌,你是一样的,‘如果你害怕欲望,就把自己交给欲望好了,其余的事让欲望自己去办。’小忌,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杰瑞米在镜子前脱掉假发,那冷峻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电影开头那个寻找自我的女主角切进,美妙的爵士音乐响起。她唱道,“……我已听见我的前奏了。……我们买同样的衣服,我们有同样的男人。我们本质相同,我们撒同样的谎。”
杰瑞米的手,握住一件利器戳穿了轮胎。又一轮抢劫开始。珠宝店的店员出来,发现轮胎漏气了,这时杰瑞米过来,漫不经心地就知道了店里最值钱的东西——俄国钻石项链。
“小忌,成功的男人把时机都掐捏得很到位,是不是?要是这时候有一个抢先一步,帮这女孩换轮胎呢?那杰瑞米不是没戏了?”我脸上浮现着同谋般的笑容,无论如何,杰瑞米肯定会一往无前的。“那是电影,不巧合编剧就会失业了。我是你身边的男人,成不成功那还用说吗?”小忌抓着我的手指含进他嘴里,他说过人们只是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含在口里怕化了,拉在手里怕跑了,其实真含了是跑也跑不掉的。我很惬意地让他啜着,一阵又痒又麻的感觉顺着指头钻进心里。
杰瑞米化装成老太婆来到珠宝店,他那扮相让我笑掉了大牙。杰瑞米让那个被他扎穿汽车轮胎的店员试了试那串项链。珠宝店老板说这珠宝时间越长、价值越高,杰瑞米一语双关,“我唯一想买的珠宝是青春,我应该买下它。”杰瑞米故伎重演,恫吓珠宝店老板如果他不在两分钟之内离开,珠宝店就会被炸得粉碎。并且还让那个美丽的助手陪着他出去,作为人质。
“小忌,你妈打电话来说什么了?”我抽出自己的手指,问小忌。“她问我什么时候再找工作,我说等学完车以后。”小忌很不耐烦地回答。我没有接话,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有上进心呢?最好的珠宝是青春。
女主角唱,“先生们,女士们,节目开始了,如果我讲故事,你们会来跳舞吗?”
小忌的工作是我的故事,我怎么换着法子讲,他也不会跳舞。
屏幕上,美丽的珠宝店店员安全回来了。下班后,发现车上有张罚款单,她拿起来一看,“你赢得了一辆很漂亮的车,钥匙在车底。”迷惑的店员来到一辆开蓬车前,电话响起,“你喜欢我的车吗?”
“哈哈哈——,小忌,这慷慨的窃贼!我真是爱死他了。”我叫道。小忌转身走开了,他以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说光想不行动有什么用?你要去试才知道什么工作是你最喜欢做的。歌声一直在响着,美丽的店员架着那辆巨大的车来到公园,她茫然四顾,没有发现窃贼的影子。这时,后背箱突然自己打开了,杰瑞米钻了出来。
歌声,“你可以看到我能呼吸,慢慢来,只要你读懂一个人的名字。……你看我可以呼吸,不要再演戏了。”我听见小忌在客听倒水喝,我们都能呼吸,但我们还是会回避某一个问题。
美丽店员说,“你疯了!”杰瑞米很困惑的样子,“你不喜欢吗?”女店员质疑,“我不知道你要什么。”镜头切换,夜总会内部,女主角在唱,“LADIES ENTLEMEN……”。杰瑞米在看游艇,船主问你买来做什么,杰瑞米说环游世界。船主说那很危险你知道吗?杰瑞米回身看着女店员,意味深长地说,“女人也一样,越漂亮越危险。”
我瞟了一眼客厅,小忌没有进来的意思。我常开玩笑说,“一般人们说美色当前,是指女色吧,怎么我总是想把它篡改成男色当前呢?小忌,看到你我就无法坐怀不乱。”小忌说这是强迫性妄想症,征服欲是最大的临床表现。
杰瑞米开始出现间断性失忆。而女歌手也开始在街上毫无目的地开车。画面出现女歌手恍惚的状态时,呈黑白胶片,然后,色彩从眼部慢慢沁出来。“小忌,眼睛是一切的开始,不是吗?”我隔着卧室的门对客厅里的小忌喊,他在不耐烦地看报纸。我很震惊,记忆原来像色彩,失去的时候一片灰白,而现实又是那样的绚烂夺目。
电影的一端,女歌手的男朋友问,“亲爱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影的另一端,女店员问杰瑞米,“你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忠诚?”
小忌没有进来和我看电影的意思。我们对彼此忠诚,但所有的想法都对彼此忠诚吗?
平行的情节,女歌手,“我在等自己的未来,我在等自己的命运。”
平行的另一种情节,杰瑞米做梦他将所有的珠宝都还回去了。
罪恶感是我们做过的却无法把握的事,乐在其中又不知未来如何。我在等待杰瑞米和女歌手的命运交叉。
杰瑞米从梦中醒来,女店员说要离去。杰瑞米,“你说你永远都不做我的情妇,你说只有婚姻才是最完美的爱情。”越来越控制不了失忆的女歌手听从朋友的劝说,准备到一个有巫医的地方去,因为这巫医曾说“命运只是一些梦想”。
镜头又开始变幻,周遭的生活仍是绚烂夺目,女歌手变成黑白。我的心怦怦乱跳,害怕有朝一日,我也会在生活中苍白无力。【生活是睡眠,爱情是一场梦】这是片头的字幕,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杰瑞米终于决定去航海了,架着他那艏游艇。这个慷慨的窃贼在挥手告别女店员之前,还没忘帮她把所有的帐单结掉。女歌手来到医院,医生说,“记忆就像电池,是我们忘却所有之后留下的东西。”
我还在等小忌进来,如果我们忘却所有的争执,我们是否会记得那些最美好的东西?
杰瑞米在海上,一阵被遗忘掉的记忆突然袭来,其实他是何等在乎那美丽女人带给他的安全感啊!他随着海浪漂泊,舍弃不了的是他曾窃得的那种安心。他也来到摩洛哥,来到同一个医院,同一个医生对他说,“记忆就像电池,是我们忘却所有之后留下的东西。”
女歌手仍然唱歌、仍然失忆,画面一时彩色一时黑白。杰瑞米住进同一家酒店,听见了那歌声。不久,酒店里发生了一起盗窃案,警察在盘问杰瑞米的时候,女歌手站了出来,“他昨晚是和我在一起的。”等警察走远,杰瑞米问,“我真和你在一起吗?怎么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女歌手很肯定地点点头。
强迫性妄想症。通过一段对记忆征服性的描述,女歌手和杰瑞米同时感到了生活。
命运只是一些梦想。
当女歌手开始描述的时候,我很悲哀,我无法确定杰瑞米是否还是那个一往无前的窃贼?命运开始交叉,女歌手的罪恶感来自她无法对生活的抉择,而杰瑞米的罪恶感是他的窃贼生涯,这两个同样对生活和记忆无法把握的人,不可避免走到了一起。女歌手要去找那个女巫——那个死去了五十年的女巫。杰瑞米看着车窗外,突然问司机还有多远,司机说十公里。这时杰瑞米说,“停车,我们走着去。”女歌手说,“现在我们有的是时候走着去。”
电影到这里突然结束了。
“小忌!怎么回事啊?怎么没有了?”
“是上集完了吧?”“那下集呢?”我急切地问。小忌举着两个哑铃,一抬下巴,“你在那里面找找吧。”我回身看看小忌堆在墙角的纸箱,那里面有几百张碟,我怎么去找啊?
“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是的,当你忘却时间的时候,你所拥有的也是时间。
“小忌,你说什么最慷慨?”
“我对你的爱。”
“我觉得是窃贼!时间就是一个最大的窃贼,它窃取一切,又赠送给我们很多类似记忆的东西,但最终它还是会窃走一切。”
“你想说什么呢?暧昧。”小忌问。
“我想说,与其被时间这个最大的窃贼窃去所有,那我们多准备一点,好的经历、不好的经历,成功的、失败的,我们共同去走过,到时候回赠给我们的记忆是否就会多一点呢?”
“先生们、女士们,节目开始了,如果我讲故事,你们会来跳舞吗?”
完全性手册【豁达的爱情】
E
“暧昧,快,帮我开开门!”
“雪梨?哇!你打劫啊?这样买法,月底又没钱吃饭了。”我从好友雪梨手上把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接过来,勾起脚把门踢上了。
“还说呢,现在就没钱吃饭啦!有什么吃的,快!快!我饿死了。”雪梨一边说一边用手脱了她的高跟鞋,赤着脚直奔冰箱去了。我抱着她的东西,哭笑不得,每一次她来,我的冰箱是首选洗劫对象。“怎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