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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清晰的声音炸开在沉闷的空气中。
云意初眼眸骤然迸出星星点点的火花,他语速极快地质问还击:“大哥当时并没死,临终前他亦清醒,为何还要指望李进余?为何不当面怂恿我找您讨还公道?若一切都是真的,为何您这么多年一字不吐?任我和云意衍争斗?!”
“他临终虽没直言,但哪一句话,哪一种表情不是在怂恿你向皇室复仇?其实并非他不想直言,而是他知道幔帐后的紫竹绝对不会给他机会吐露。万幸的是,他死后一个月,神侍抓到了假扮太监混入宫中的李进余。”羽帝说完哀然扶住云意初的肩:“你问朕为何不告诉你,那段时间你恨朕包庇瑶妃,拒朕于千里之外,朕有努力过,为挽回铸成的错,朕暗命最好的太傅教你学问,也教你做人的准则,以为在潜移默化的引导下,等你长大些,成熟些便能反思清醒。后来,沉雪与愿的私情暴露,朕逼沉雪喝下汤药的一幕你亲眼目睹,那会儿无论朕说什么你都无法相信了吧。朕有朕的骄傲,也有很多私心,你要朕如何抛弃作为一个帝王、一个父亲的尊严去向半大不懂事的儿子赔礼道歉?”
羽帝突然顿住,自嘲道:“借口,朕又在找借口了。真正的原因是,朕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看到你就会想起沉雪,想起朕的愚昧与残酷。但朕知道,在你心中朕仍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朕致力于国政,力求让大羽更加繁荣富足,让你看看你的父皇多能干多伟大,意洄身上带着朕屈辱的印记,朕利用完之后便放他自生自灭也极卑鄙,朕不想让你看到这样一个父亲……或说,朕想保留一点点还带着美好的形象……”
笑幽垂头低喃:“最关键的你还是没说,比起作为父亲的形象,你更想保护的是放在心尖上的儿子不受伤害,笨拙的方法和看似冷漠功利的表象后面,是你如烈火一样的父爱,因为你懂得被至亲背后捅一刀的痛苦……不是吗?而你任他和云意衍明争暗斗的初衷,是为了磨砺两个儿子吧……因他们势均力敌,人生知己难得,旗鼓相当的对手更难得,他们俩也的确在切磋中快速成长……强大。”
云意初仰头悲笑出声,关于萧沉雪和羽帝的情孽他在跨出合曦殿大门一刻已然原谅,而今云意种种几乎让他十几年的付出都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那么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为谁?为谁……!“父皇,儿臣最后问一句,您看着儿臣呕心沥血争抢拼斗,年幼时您也开玩笑说要将大羽交给儿臣,为什么最终却在儿臣和皇兄之间选择了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正版阅读!)
晚晴眉正文第六十五章驾鹤 正文第六十五章驾鹤
帝沉吟良久认真道:“君主,看似一个国家的全部资其享用,其实上天很公平,你拥有的越多付出也就越多,选衍儿,因为他必须承当这份责任,且朕相信他会做得很好。除了他,朕希望每一个儿子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尤其是你……初儿,你和朕太相似,所以朕屡次打压你,其中理由朕不必解释,只问你一个问题,若沉雪和意如今都逍遥活在世间,你可还有欲望攀上权力的顶峰???”
如若,他们都还逍遥活在世间……一个不可能的假设竟让云意初前所未有的轻松。
轻松?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样……
云意初缓缓起身,羽帝寥寥数语顷刻将迷茫徘徊的他点得通透。他的父皇曾如他一般急功近利,甚至不惜混淆皇室血脉,结果发现一直争夺的并非自己最想得到的,而那时他已经泥足深陷,沉重的责任如枷锁一般将他困在高处不胜寒之地,他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是将他的遗憾与梦想寄托在他身上了吧……
云意初从袖中抽出那纸檄文抛给云意衍,他已没有力气再说话。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他唇角微微颤抖,怎样都扯不出一个完整的笑,他人生四分之一的时间纠结于不知所谓中,现在的他像是被打回婴儿时期,不能言不能语,不能走不能跳,还怎么去寻找!
羽帝不忍看他无助的脸,身下平整地锦缎被拧出无数条褶皱,世界很多事糊涂比明白更幸福,他决意瞒着他,却终没能瞒到底;他想保护他,却半途而废;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狠心一点,坚强一点!他算不算这世间最失败的父亲?一口黑血翻涌到喉头,羽帝强自撑着咽回去,一手拽紧云意初,一手伸向云意衍,然后他将他们的手叠放在一起,云意初五指僵硬,下意识地缩退却被羽帝牢牢按住,羽帝紧张望着他,直到感觉他冰冷的手指一点点放松,羽帝合目无比满足地一笑道:“衍儿,答应朕,永远要怪初儿。
初儿,朕接受楚笑幽做云家的儿媳,好好对她,不要像朕一样……”说完他转向笑幽道:“朕还欠你一个解释。其实朕并非迂腐的糟老头子,过去未曾见过你便彻底否决你是朕心狭。”
笑幽摇头:“您无需自责,我也有错,爱他……却从未去主动争取您的认可。”
羽帝欣慰点头:“洗剑阁是朕的一个心结,沉雪与愿的私情就是洗剑阁向朕揭破的。朕记得很清楚,那年初儿无故独离上津,回来后朕向他大发雷霆,是夜就在寝宫枕边发现一叠厚厚地卷宗,以及一封落款为洗剑阁地书信。朕不知道他们出于何种目的,但朕多少年来一直心怀恨意,如果那叠卷宗不曾出现,朕没看过……永远都不知道的话,也许朕和沉雪可以逃开如此凄凉的收场。”
笑幽微怔:“您说里面附有书信。那封信现在还在么?”
羽帝点头冲门外道:“紫竹。去取来。”
门外这会儿拥挤不堪。一堆神侍和方才悄然退出殿内地黑衣人正沉着脸彼此对视。中间还夹着轩辕水见、江重重以及岚归三人。紫绣推开门。回头低声命令众神侍:“不许起干戈。”他快步走到羽帝身边。在羽帝示意下将书信递给笑幽。旋即侧身立在一旁望向云意初。云意初冷看他。他终于明白闯入前紫竹诡异笑容地含义。
笑幽展开书信。只扫了一眼她抬头叹息道:“是我师父亲笔。”
羽帝淡淡一笑不作追究。云意初却瞬间失神。他有什么资格怪羽帝……笑幽曾对他说过。轩辕晨空待澹台沁犹如亲子。灵州渡口他害澹台沁中毒。导致澹台沁不但功力大损且失了一臂。他一直以为洗剑阁忍气吞声放弃了报复。当时还嘲笑他们不过尔尔。根本不配与御水宫齐名。原来……他们早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他最沉重地一击。母妃地劫难竟然是他亲手招来地。
笑幽扶住他微微晃动地身体轻声道:“都过去了何必再想。你母妃。你父皇。云意。云意衍还有你。串成一条恩怨地线。最终织成一张密密地网。你们都做错过。也都为对地去努力过。而今谁对谁错拿什么判定?如果你执意往里钻。只会被这张网越缠越紧……妖精……我相信你懂。”
懂不见得能看开,懂不代表能放下。云意初木然转身地同时,羽帝耗神过度再也撑不住重重倒在床上。
“太上皇!”
“父皇!”
紫竹和云意衍同时惊呼,云意初骤然回头,只见黑血不断溢出羽帝唇角,片刻工夫已浸透被单,笑幽大喊:“阿重!进来!”羽帝还不能死,绝
江重重破门而入,看到羽帝金纸般的脸色时,他顿步摇头,大限已至,就算风不留
无能为力。
“站着做什么!”笑幽怒视江重重,勉强运功传音入密道:“不管用什么方法,起码保他到明晨!”
江重重皱眉拽了一把云意初:“帮忙,用你属性阴寒地内力控制他血液流速。”
云意初胸口剧烈起伏,待江重重三针落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时,他突然惊醒般抢到羽帝身旁,将内力发疯一样灌入羽帝身体中。
江重重二指蜷起用力敲打云意初的头顶:“缓着点,你想把他冰封起来么?”
云意初咬唇不语,内息渐渐放柔,柔得仿佛儿时对父亲地那股眷恋一般。羽帝抬眸望着他断断续续道:“别费劲了,朕好累,你们都出去,几十年朕都没试过安安心心睡一觉是什么滋味,现在终于……别吵朕……谁都别吵朕。”
江重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怅然冲笑幽摇头传音:“他求生之意全无,做什么也是徒劳。”
笑幽的指甲掐进手心,羽帝正用最后地力量去推云意初的手,而云意初眼中的执着近乎于痴狂,羽帝叹息轻笑:“傻孩子……和朕真是一模一样。”
一样学不会保护自己,一样学不会接受别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