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雅回头看向阎黄，只见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龙雅心下明白什么，又坐了下来，端起放凉了的奶茶喝了起来。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背着双肩包的青年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拿着纸巾不停地擦拭着光头男子白衬衣上的咖啡渍。
“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光头男子大声喝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件衣服值多少钱？”
“不知道。”背着双肩包的青年直起身子，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我这个要一千块钱，一千块钱，还是税前价格。”光头男子咆哮道。
阎黄嘴角上扬的弧度更高，他放下手中的刀叉，转过头看着光头男子和东方青年。
“哎呀，要这么贵啊？”东方青年眨了眨眼睛，俊秀的脸上竟是诧异。
“那当然，你以为你们这些穷鬼能买得起吗？”光头男子继续喷着标点符号。
“但是，先生，我没这么多钱赔你，要不我帮你把衣服洗干净吧。”东方青年再度眨了眨眼睛，笑道。
“小子，你说什么？”光头男子抬手揪住东方青年的衣领，眼露凶光。
“我说我帮你洗衣服。”东方青年一脸认真地说道。
“先生，请您放手，这位先生也不是故意的。”餐厅的经理走了出来，劝解道。
“小子，这没你的事，滚一边去。”光头男子朝经理扬了扬拳头。
“呃……”经理后退两步，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坐在窗边的阎黄。
阎黄耸了耸肩膀，继续喝着咖啡。
“你做什么？”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阎黄循声望去，只见刚进洗手间的东方青年快步朝同伴走去，伸手握住光头男子的手腕，微微一转，光头男子吃痛地松开了手，他也放开光头男子的手，转头看向同伴，“麦子，怎么回事？”一口纯正的中文。
“哎呀，年华，你回来啦。我刚才不小心把咖啡撒到这位先生身上了。”被称为麦子的东方青年解释道，“好忧伤，他说那衣服要一千。”同样纯正的中文。
“一千？”被称为年华的青年微微蹙起眉头，抬头看着光头男子，用英文反问道。
“这人，在哪里见过？”阎黄的面部识别障碍和过目就忘症同时发作。
龙雅放下手中的奶茶，微微挑起眉头，说道：“那日送麦当劳外卖的不就是他吗？”
“哦，是那个麦当劳小哥。”阎黄点了点头，“难怪眼熟。”
“没错，一千块，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光头男子再度喷起了标点符号。
“怎么办？”麦子端着餐盘后退了一步，躲到年华身后。
年华垂下眼眸，身上的怨气愈发浓烈，他转身拿起餐盘里那杯撒了一些的可乐，掀开盖子，抬头看向光头男子，手腕微微一抖，杯中的可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上了光头男子的衬衣。
“你、你……”光头男子怒火燃上了眉梢。
“反正都脏了，那就不怕再脏一次。”年华淡淡地说道。
“噗……”坐在一旁看戏的阎黄和龙雅忍不住笑出声来。
“很好笑吗？”光头男子转头怒视着阎黄和龙雅。
两人同一频率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答道：“很好笑。”
“……”两人的回答让餐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阎黄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懒懒地说道：“嘿，哥们，你那件衣服是哪里买的？”
“当然是专柜。”光头男子昂着脖子说道。
“大牙啊，我好像在附近的沃尔玛见过这种款的衣服。”阎黄半眯起桃花眼，问道。
“我这是在专柜买的，都穿过好几次了。”光头男子神色有些异常，眼角的余光扫了扫身后，随后将视线投向年华和躲在他身后的麦子，“小子，要么赔钱，要么我们警局见。”
“哈？还要上警局啊？”麦子一脸惊恐。
“哥们，如果我们调取餐厅的录像交给警察，你说警察会不会发现是你故意绊了麦先生一脚，让他跌倒，然后托盘里的咖啡才会撒到你那价值一千的衬衣上。”龙雅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击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网球手的动态视力是不容忽视。
“对哦，我就说刚才是谁绊了我一脚，然后咖啡就撒了。”麦子恍然大悟，说道，“幸亏可乐拿在我手里，否则也没了。哎呀，不对，可乐被这位先生的衣服给喝了，真是好可惜啊。”
“……”
在麦子对可乐的惋惜目光中，光头男子穿着被咖啡和可乐同时洗礼的衬衣，骂骂咧咧地走了。
“哇，谢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说不定还真要赔那位先生一千。”麦子将餐盘放在阎黄和龙雅隔壁的餐桌上，笑眯眯地说道。
“谢谢。”年华点了点头，身上的怨气似乎少了那么一点。
龙雅微微颔首，起身朝柜台走去，他的早餐已经进了阎黄的肚子，现在他的肚子里只有一杯香浓的奶茶。
阎黄向盘子里的另一块肉饼发起进攻，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吧几下吞下去后，唤了一声：“小麦子。”
“哈？”麦子咬了一口薯饼，撇头看向阎黄，又黑又亮的双眸眨了眨。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阎黄手里拿着叉子，嘴角微微扬起，用汉语说道，“刚才我们帮你们省了一千，总得有点回报吧。”
麦子睁大双眸，转头看了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年华，随后继续看向阎黄：“哎呀，你们也是中国人啊？”
“我是，他不是。”阎黄用叉子指了指站在柜台处的龙雅。
“那……既然是老乡，能不能打个折优个惠什么的？”麦子笑眯眯地问道。
“最多九折。”阎黄又切了一块肉饼放进嘴里。
“那能折上五折不？”麦子继续笑眯眯地问道。
“最低了。”阎黄摇了摇头。
“哦。”麦子有些失落地咬了咬下唇，最后一脸坚定地看着阎黄，说道，“那我让年华帮你补习高数吧，他的高数很厉害的。”
“……我不需要补习高数。”阎黄眉头一挑，摇了摇头。
“这样啊……”麦子继续咬着嘴唇，低头思索。
“先生，如果有空，我们请你……”坐在麦子对面的年华开口说话，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麦子打断了。
“要不这样，你要年华做什么都行，但是除了卖身，年华是卖艺不卖身的。”麦子一副这是最低底线的神情。
“……”被冠以买家之名的阎黄和被卖的年华就像碰上了葵花点穴手一般，动也不动。
“你们在聊什么？”龙雅适时登场，为两人解穴，他将托盘里的咖啡和可乐放在麦子他们的桌上。
“没什么。”阎黄低下头继续切肉饼，年华咬了一口手中的汉堡包。
“先生，你能不能……唔唔唔……”麦子的话刚开了一个头，便被一个汉堡包塞住了嘴。
“麦子，快点吃，一会去图书馆。”年华将手缩了回来，向龙雅道了声谢后，喝了一口可乐。
麦子的手捏住汉堡包，黑亮的双眸眨了眨，乖乖地吃了起来。
四人的气氛顿显得有些尴尬，此时，一曲悠扬的铃声响起。
阎黄放下手中的刀叉，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当目光触及到屏幕上的名字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也滑过通话键，将听筒放至耳边，带着几分慵懒喂了一声。
这通电话挂的很快，阎黄的话并不像以前那么多，龙雅有些好奇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中原本的厌恶之色散去，换上了浓浓的促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