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知道自己吃了多久,盘子空了不少,最后几块蛋糕也吃不下了,怜心挥挥小手招来端着饮料的侍者,取了一杯果汁,小口小口地抿着,突然感觉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便如同雷动般的掌声。
不必细细猜测,怜心也能想到,必定是宴会的主人——迹部天诚现身了,懒懒地回身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迹部天诚正优雅地走向舞台,站定在了话筒后方,双手往空中一摆,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哇哦!这影响可真是不一般呢!
怜心暗自吐了下舌头,实在是不怎么习惯这样场面,仍是坐在那里闲闲地看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直到……他胡瞄乱看的眼神与迹部景吾相遇,这才勉强有了几分正形。
“被抓住了!”怜心做了个鬼脸,赶紧转回身去,继续喝自己的果汁,站在父亲身边的迹部唇边浮起一抹隐忍的微笑,视线就那么定定地缠在了怜心的身上。
夜晚的宴会,他的父亲邀请了全东京的上流人士,包括政商两界中人,非常正式,原本他还在庆幸,怜心已经没住在迹部家了,却不料,父亲却主动提出,邀请怜心前来参加,他了解父亲不会轻易改变对怜心的态度,必定是在宴会上加以为难,却也不敢直接拒绝,只能暗暗下定决心在宴会上保护好怜心,也提前知会了同样应邀参加宴会的忍足,到时两人拼在一起,怎样也要护好怜心周全。
只是,他猜不准父亲到底要如何对付怜心,也只好临场应变了,偏偏怜心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他和忍足已经心急如焚,他倒是好吃好喝地悠闲自在,当真不知道他们想要保护他的良苦用心吗?
内心这一番思纣,迹部天诚已经宣布宴会正式开始,他尚未来得及开口,父母就已经往怜心所在的地方走去,让他有些心惊。
用不用得着这么快行动?
小爷我要离家出走!
明明知道迹部夫妇正朝自己走来,怜心却偏偏还要抱着驼鸟心理缩起了身子,妄图把自己藏在沙发后面,直到迹部夫妇站到了眼前,他才缓缓抬起了头,还笑得一脸无辜。
可这笑容看在迹部景吾眼里,却多了几分无赖!
这小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怜心,你既是景吾带回来的,我们也不多加干涉了,只是,迹部家不养没用的人,既然你冠上了‘迹部’这个姓氏,便也要学着担负起应有的责任,来,我带你去认识一些人,长些见识。”迹部天诚站在身前,不由分说地扔下这么一大断话,听得怜心有些发懵,半晌也没给出点正常的反应来。
什么责任……什么见识……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无奈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就这么直愣愣地对视着,直盯得迹部天诚心里都有些发毛了,还是不肯起身,这让迹部夫人很是不悦,抬脚往前走了一步,眸子里明明全都是冷漠与不屑,却在下一秒笑得优雅温柔,还将手伸到了怜心的面前。
“来,怜心,我和你伯父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对你的前程会有帮助!”看着伸面前的纤纤玉手,怜心却只是在心里感慨,有钱人就是厉害,快四十岁的女人,双手居然保养得如同少女一般滑嫩白皙,漂亮得没话说呢!
可是,他仍是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眼睛改成直勾勾地盯着迹部夫人的玉手看,那模样,有些无礼。
迹部景吾看着眼前这一幕,已经忍不住在心里哀号了起来,果然……父母那么对怜心,他哪有可能不生气呢?
这不分明是想要对着干吗?
一时间,场面尴尬得近乎凝固,迹部夫妇的忍耐已经逼近了极限,忍足也赶了过来,冲怜心猛使眼色,怜心却只当他是面部抽筋,虽然视线离开了迹部夫人的玉手,却仍是没有起身的打算。
不过,抬起头之后,他就无可避免地与迹部的视线相遇了。
小家伙,别胡闹,给本大爷一分薄面吧!
那眼神分明是这么说的,怜心忍不住扬起了唇角,突然笑得如同春阳般灿烂,闪亮的眸子里有着跳跃的光芒,仿佛是在对迹部说——‘好吧,就卖你一个面子!’
之后,他便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但总算是站了起来,让一帮子关注着他的人都松了口气,只是,迹部夫妇的神情已经有些僵硬了,这戏……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演下去。
“谢谢伯父伯母,不过……怜心是个粗人,也没受过什么上流社会的精英教育,真怕丢了伯父伯母的面子呢!”原来如此,是想带他到处现现丑,再逼他知难而退吗?
笑话!他怜心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手到擒,人……自然也不例外!
迹部景吾,他可是要定了!
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心爱的人,一个也好,两个也罢,只要爱上了……他便会紧紧捉住不放!
听闻他这一番话,迹部夫妇总算是神情有所缓和,眼神里分明跃动着鄙夷,却还是优雅地笑着,“无妨,有些东西你有心去学,自然就能学会,走吧,我带你认识一些我生意上的朋友,那些人,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多与他们相处,对你有绝对的好处。”
迹部天诚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迹部和忍足两人没敢放松,紧随其后,只是,被迹部夫人若有似无地挡在身前,走不到怜心的身旁,心下已经有些着急,就这么几秒钟的闪神,迹部天诚已经领着怜心停在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人面前。
迹部夫妇长年待在德国,德语自然不在话下,而且,那个人迹部认识,是迹部天诚的老朋友,也是迹部财团在德国的生意伙伴,亲热程度自然是不必多说。
迹部从小就有学德语,自然听得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就怕父亲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怜心难堪。
才这么想着,迹部天诚已经向那个德国人介绍怜心,然后,便要求怜心向他打招呼。
怜心眉毛微微上挑,似是惊讶,又更像是挑衅,就是迟迟不肯开口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被迹部夫人隔在最后方的迹部和忍足已经急得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恨不能马上冲上去救援。
可是,他们心里明白,如果真那么做了,只会让怜心更加难堪,甚至会让迹部夫妇颜面尽失。
“怜心,这位是我的老朋友,也是你的长辈,打声招呼而已,有那么困难吗?”迹部天诚神情渐寒,心里不断冷笑,他就不信,怜心这种来路不明的孩子,会说德语,他今天举办这场宴会,就是要让怜心明白自己的卑下与无能,让他主动离开景吾。
他的儿子将来可是迹部财团的帝王,怎么能跟一个无权无势的男孩有染?
“真的要打招呼?”怜心笑得人畜无害,眨巴着眼睛故意装无辜,那模样,单纯得如同五岁孩童,才刚刚懂事而已,哪里能期待他能说出外语呢?
“自然,作为迹部怜心,这是你的义务!”迹部天诚特意强调了‘迹部’两个字,便是故意要给怜心施压,身后的迹部夫人也笑得深沉,根本就是等在那里想看怜心的笑话。
“景吾,侑士,别紧张啦,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你们信不过我吗?”仿佛清楚迹部和忍足的担心,怜心突然回过身朝两人做了个鬼脸,还伸手比出一个OK的手势,让他们除了无奈轻笑,便也只能暗自叹息了。
这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紧张’为何物啊?
冲他们笑完,怜心又转回身子面对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德国人,他是听说过德国人有多严肃,如今真见识到了,却只觉得好笑。人活在世,不过几十年而已,时时都摆出这么严肃的面孔,是想吓谁呢?
“你好,我是迹部怜心,虽然姓‘迹部’,不过,我可是迹部老爷的儿子哦!”怜心张口便是流利得让人乍舌的德语,纯正不带偏腔,让所有人都听得呆住了,全都傻愣愣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刚刚说的……是德语吗?是德语吗?不会是他们的幻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