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银枪被带有倒刺的金钩缠住,杀人杀到有些脱力的手冢国光一个没有握紧,长枪随着收回的金钩落入了对方的手中。正在手冢面对刺过来的数十根尖木,苦笑失了兵器的时候,突然空空如也的手掌中被塞进了一样东西,冰凉而温润的触感,正是自己的银枪。手冢国光惊喜地抬起头,看见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浅笑盈盈,心中有一刹那的欣喜,有挥不去的疑惑,有满满的酸涩。他看着不二周助,干净的栗色长发丝毫没有沾染上俗世喧嚣,随风轻拂飞扬着,斑驳的红色落在雪白的长袍上,就好像娇艳的梅花盛开在无垠的银雪,葱白修长的手指握着剑,利落地刺穿敌将的胸膛。
“啊嘞,看来我来得正及时啊。”不二随手掷出三枚燕回镖。
手冢国光重新将手中的长枪舞得矫若游龙,抵挡住两个守将的攻击,几乎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你不应该来的。”
不二望着喉咙上伤口正涓涓冒着血液的三个尸体,附送微笑一个:“啊嘞,那我岂不是要当寡夫了?”
敌方的将领看到不二的突然出现,唇边泄露出折断寒天枯枝一般的笑声,“这次收获真不小啊,一次擒一双。宽,你去对付他。”被称为“宽”的男子一勒缰绳,举起双锏就向不二打去。
战场并不是以一敌一的比武擂台,也没有什么公平与不公平的区分,虽然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都只各自对付一个敌将,但是仍然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因为不停有挥舞着弯刀的骑兵和提着长矛的步兵袭来,一不小心为了解决这些士兵就自己将空门暴露给了正在对打的敌将。不二周助略带担心地看了一眼银枪差一点再次被人夺去的手冢,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将脑子中的记忆倒带停在那本只匆匆浏览了一遍就烧毁了的《武穆遗书》上,依稀回想起上面写着“破北斗长蛇阵需二人合力”。
“手冢,你相信我么?”不二举起了溅满鲜红的衣袖,掩唇轻笑。
“当然。”手冢毫不犹豫地肯定回答。
不二顿时拔高身形,足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已经被染成红色的衣羽下摆像绯红的蝶翼在空中旋开,稳稳落在手冢的马背上。不二将自己的背心紧紧贴着手冢宽阔的后背,倒着并坐一骑。
伸出脚尖牢牢勾住手冢的小腿,不二噙着笑,“手冢,你可要骑得稳些,别把我摔下去。”
“啊,后面就交给你了。”
绝对地信任同伴,将后背的敌人交给对方,自己只专心面对眼前的敌人。手冢和不二所到之处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即便有再多的再频繁的小兵涌过来,却不会再有暴露空门的危机。他们一青一白,宝剑银枪明晃晃的光芒将他们包囊起来,所有的腥风血雨在他们面前都只能变成满眼的鲜红色。
敌方守着阵胆的主将观见形势不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将兵器刮过战场的土地再向前一挥。黄土质的沙场撩起的灰尘卷进眼中,不二周助顿时发现眼睛疼痛地张不开来,勉强睁开一条缝却又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还没等不二用衣袖将眼睛抹干净,就惊惧地发现知念宽正手持一根长锏正向他的心口刺过来,此时用薄脆的长剑去抵挡结实许多的锏已经来不及了,不二周助本能的想避开攻击。
然而,已纵高拔起的身形却又坠下,单薄的肉躯硬生生地挨了知念宽一锏,暗红顿时像墨汁一般泼染上不二周助的左胸。不二紧紧咬着下唇,冷汗从额头上大颗大颗地滴下,右手勉励提起长剑顺手一刺,划过因为偷袭成功而得意轻怠的知念宽。只见知念宽的眼睛不可置信一般地瞪大,喉口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因为鲜血正从一个扁扁的缺口中慢慢渗出而再也一个字都说不了了。
手冢国光几乎同时解决完另一个守着阵胆的守将,回过头来,就看见一柄金锏向不二周助刺来。由于中间阻着不二的身躯,手冢没有办法顺利地出手相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让自己心痛的仿佛要撕裂一般的那一幕发生。
手冢国光看见不二摇摇欲坠地伏在马背上,转身将他轻轻抱起,好像是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搂在自己怀中一般,道:你再努力支撑一会儿,我带你回去找乾。”
不二周助湛蓝湛蓝的眸子慢慢褪去光芒,渐渐地渐渐地合上,轻喃着:“手冢,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
“你不要睡,不能睡。”手冢国光一手拼命地咬着如同破碎的木偶一般地娃娃,一手拼命催动缰绳向西营赶去,心中暗自祈祷,上帝,我求求你让他再支持住一会,再支持住一会儿时间就可以了。
8~~'小END'
“都让开。来人,叫乾到我的营帐来。”
所有得到胜利喜讯前来迎接的将领都愣住了,浑身浴血的手冢国光神色凄厉地抱着虚弱昏迷着的不二周助不理会任何的欢呼,大步迈进十号营帐。
乾贞治看到此情此景也是一怔,明明是“迹部景吾”前去援助手冢国光的,怎么现在倒像是手冢去援助他来着?当然,乾非常识趣地没有将这满腹的疑问说出来,配合着手冢将不二周助平平放在床榻上,卷起不二周助的袖子,双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处。
“他怎么样?”乾看见手冢脸上百年难得一见的慌张表情,在心中疯狂地兴奋地呐喊好着“好数据啊”。乾唯一感到非常遗憾的就是,现在手冢国光脸色有与包公誓比黑的趋势,不是掏出纸笔记录的时机啊。
“没什么大碍。”乾贞治顿了一顿,还是决定把实情说出来,“他只不过是因为一夜未睡,加上方才在战场上厮杀了几个时辰,太过劳累,睡着了而已。”
“胡说,我明明看见那锏……。”边说着,手冢国光撕开不二周助左胸血红一片的衣襟。“刺过来。咦,这是什么?”
手冢从不二的左胸掏出一包破了的正滴淌着红色汁水的粘稠浆液,乾大胆地用中指沾了一点,放在嘴中尝了一尝,差异地“啊”了一声,脱口而出:“这不是辣酱么。”
手冢国光额头上顿时冒出来几条黑线,又从不二周助的怀中掏出一方有了裂痕的砚台。敢情,那昏厥是睡着,那鲜血是辣酱,那被刺还由砚台做了替死鬼,自己还当真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人。望着床上熟睡着的精致的人儿,即便手冢知道就是这个人让自己虚惊一场,即便就是这个人让自己因惊慌失措而在下属们面前大失威望,但手冢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嘛,柔情归柔情,有些帐还是要好好算一算的。手冢国光替不二捏了捏被角,转头看向乾,冷冷道:“乾,我是下过命令不准你们出兵的,怎么他还能领到一千骑兵?”
乾贞治努了努嘴唇,双手一摊:“将军,他是以将军夫人的名义下令的,数据没有显示应该如何应对,这不是我的错。”
“乾,不要狡辩,该罚的还是要罚。”手冢国光勾起嘴角欣赏着乾的脸色戏剧性的变化,续道,“罚你把这军营好好布置一番,装饰成喜堂。”
“啊?”乾不确定地追问,“将军,你要成亲?”
“是啊,他不惜千里迢迢逃婚沙场寻夫,我怎么能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呢。”
因此,第二天,所有的将领和士兵都知道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冰冰冷的手冢将军就要和他那个咪咪笑的未婚妻成婚了。
越前龙马在得知这个喜讯后小声嘀咕了句“还差得远呢”,心中却暗暗庆幸,幸亏当时乾前辈及时提醒了我,否则,如果因为死守着将军的命令而得罪了将军夫人,自己今后就别想混了,等着被整吧。
当然,越前并不知道自己已然得罪了某只腹黑熊,并且貌似已经被整得很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越前的悲惨生活会因为他在乾提点下的开窍而变得顺畅些,智者说得好,婚姻就是埋葬幸福的坟墓,所以,越前龙马后半辈子的快乐将会断送在不二周助正式成为将军夫人的那一刻。
不二周助自战场“昏迷”后饱饱地睡了一天一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的是这样一幅图画:守在床榻边的手冢国光微眯着好看的凤眼,神色中完全没有不二所熟悉的冰凉,金色的暖阳轻轻透过窗户洒在整间营帐,微微带着白糖气息沾染在手冢金棕色的发髻上,明媚美好。不二不禁有些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