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年,不是一个短的时间,他与他们之间,也早已超脱了友谊,说家人应该更像吧,她想迹部除了硕,最在乎的,应该只有冰帝网球部。
跟着他后面走,以为踩着他的影子以为就可以安全一辈子。
不可避免的因素却从背后袭击,她感应力太差,结结实实地中招。
季瞳的呼吸开始混乱,到达米仓芹的门前,脚步止住不动。
门没有关,医生正在替米仓治疗。她瘫倒在床上,看着虚弱无力,眼睛微眯着,额头上全部是汗。
见她服用下药物,迹部才领着她走进去,米仓一惊,想要翻坐起身,又突然失去力量似地倒回去。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她说,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多讽刺啊。季瞳很想笑,靠在衣柜上,默默地观察她上演的戏码。
故作软弱,柔情似水,偶尔娇嗔,谦虚敬慎。
什么招数都使了,那么接下去,是不是该置身事外了?
“米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上午十一点,你是不是进厨房问小瞳借手机了。”
米仓撑大了双眸,倒吸一口气,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那会儿在跟岚姐姐视频呢。”
她说完,迹部摆出了探究的眼神,季瞳嗤笑一声,撇开视线心想你要编谎言也找错对象了。
可是,米仓随后又补充,“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岚姐姐……”她顿了顿,指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可以看视讯记录!”
这一瞬间,季瞳只觉得世界突然停电,所有的灯光又熄灭了,连带着她的希望也只余下最后一丝火星。她看着迹部打电话给草薙岚,说了没几句,原本停留在米仓这儿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指关节微微泛白,于是她明白,草薙岚的答案,是肯定。
“你跟我来……”迹部带走了他,几乎是拖拽的,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口,光线不太充足的地方,在阴影里,他轻轻地问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
季瞳眼圈迅速变红,抿着嘴唇拼命地摇头,她不说话,她说不了话,心脏浸泡在一层腐臭的脏水里,已经快要窒息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只为了米仓的片面之词,和她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我为什么要害忍足他们,我为什么要让你伤心,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毁灭。
难道你认为我被小硕的死折磨成疯子了么。
难道你认为我还躲藏在那场灾难里顾影自怜么。
全世界都可以问我这个问题,全世界都可以唾弃我,全世界都可以把我踩在脚底下。
你不可以啊……
因为我把所有的我所有的希望都交付给了你。
我把自己的自尊和安全感全部都交付给了你。
我把我要活下去的欲望全部都交付给了你。
你不能这么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我的人格。
眼神失去了焦距,慌乱的四处移动,脑袋空空白白的,看着他的脸竟像一场无声电影。
双手颤抖地摸遍全身的口袋,找到一瓶药物药物后,也不管倒了几颗,就往嘴里送。
迹部用力挥打掉她手心里的东西,“哗啦”一声,那些白色的药片散了一地,就好像她最后的防线,彻底的崩塌了。
“是什么!”他嘶吼道。
季瞳摇头,她除了摇头已经什么反映都给不了。
他抽走她左手上的药瓶,再狠狠地砸到墙上,“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些日子都靠着它过活!”
她还是摇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滑落。
药瓶滚了很远,终于在光线强烈的楼梯出停了下来,柔软的光投射在上头,和黑色字迹成了鲜明的对比。多么讽刺的镇定剂。
手冢国光找到迹部家的别墅时迎面装到一个夺门而出的女生。那股熟悉的气味令他的动作快过了他的脑袋,片刻不停留地转身就去追。
从没想过一个女孩子可以跑的这么快,手冢追在后面,甚至感到了吃力。
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从她不要命的速度里,可以猜到一定出了大事。
想起中午的那封邮件,她再度询问她练习赛的内容,和末尾的加油让他错愕,可还是回复了具体时间和谢谢。他当下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力量,所以回完后又回了一封下午要去见她的邮件。回完后总隐隐地感觉哪里不对,但由于忙着练习,也就没想太多。谁能料到只是短短的两个小时,她就变得这样了。
阻碍视线的树木慢慢过渡成海,蔚蓝色的海面汹涌的往海滩上冲击着。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大过了脚步声,覆盖掉身后的那一片静谧,世界像是换了一个新的面貌,激烈又恐怖。
手冢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得喊了一句,“小瞳!”
刚一喊完,他的心就瞬间冰洁成冰,因为他看见了她一头栽进了海水里,没有再起来。
咒骂了一声,“该死。”他边摘掉眼镜,边着急慌忙地冲过去,长这么大从来没这样失态过。踩进海水后,又毫不犹豫的往下潜。然后不出几秒,他就抓到了她的手臂,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向自己,一起浮出海面。
她哭得歇斯底里,翻转着自己的手腕企图挣脱他的牵制,手冢看着心脏作痛,握着她的双肩用力摇晃了她两下,低吼着,“冷静点!”
“不要管我!”她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去看他,眼泪和海水混杂着,非常的狼狈。
他也同样的狼狈,全身都湿透了,没有眼镜的帮助,他看她更加不真实。两个人的呼吸都很粗重,她的皮肤烫到几乎可以灼伤他的手,受伤的眼睛微微发痛,可能发炎了。手冢想安慰些什么,话全部堵在了喉咙口,唯一能逼迫自己问出来的,只有,“发生什么事了。”
感觉都她的身体一颤,而后终于抬头对上了他的双眸,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手冢……”她气若游丝地叫他,跟着语无伦次的哭喊着说了几句七零八落的话。手冢将它们组合起来,胸口突生了一把火。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她的脸,只好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尽情的宣泄委屈。他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他只能用行动去给她哪怕一点点的力量。
怀里的人哭了很久,哭得快要失去知觉了才逐渐的恢复了一些理智。她离开他的胸膛,告诉他说,“手冢……我真很想小硕,好几次做梦梦到他,我都必须服用镇定剂才能让自己冷静……”抽了几口气,五官再一次扭曲,“我已经努力不给你们添麻烦,不成为你们的累赘,我以为我很乖了,在人前装的我没事了,我很好,不要为我操心,我不想被讨厌,不要被放弃。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是放不过自己,还是会每天都回想起他的笑,还是会想着他要我好好爱景吾,还是一样的想杀了自己去偿还害死他的罪孽!”
她的声音尖利了起来,看着他的目光可以令人心碎一地。
“我他妈怎么会想要去喝什么饮料……我怎么会不让他陪我一起进店里……如果我不过生日,如果我不来这个世界,如果我没有认识他,那一切是不是就会按照原定的轨道走下去……”她说着,竟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时光不会倒流了,小硕不会再对我笑了,手冢你知道吗,我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要死的,可上帝放过了我,却没有放过小硕,我这么坏,他这么好,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