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的心又骤然收紧,大踏步走到幸村身前,牢牢锁定他的眼神,仿佛想从中洞悉真相,“这么说,还是要离开训练营了?”
幸村的笑容和声音都有一丝的摇晃,“是,是啊,不过,不需要很久吧……”
接下来,两人都是短暂的无语,迹部突然退后一步,向幸村垂首下去,“对不起,是我的过错!”
这种姿态的迹部景吾?全体青年队员都愣住了。
幸村更是吓了一跳,“说什么呢景景?这,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一刻,迹部又抬起头,面上的阴霾散去,瞳光如破雾的晨星,“但是,本大爷会负起责任的,不管是你,还是我的队员们!”
迹部的脸上,恢复了幸村熟悉的,心折的自信,昂扬的神气,光华熠熠,炫目夺人。
一时间,幸村说不清是沉醉、是激动,还是惘然,仿佛有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推着他朝迹部靠拢,嘴唇慢慢的贴近他的耳边,“景景,加油吧,我说过,怎样也不会落在你身后,因为我,我喜欢你!”
迹部蓦的脑袋后仰,和幸村拉开一小段距离,眼中是无尽的震惊和怀疑之色。幸村的话,理解起来毫无困难,然而,总觉得,还有其他的……特殊含义?
总算说出来了!即使来不及回到这个地方,也不会留下遗憾!
出乎意料的,没有预想中的激动不安,幸村觉得胸怀宛如大雨过后,温柔宽阔的大海,青空万里,波暖风轻,面对迹部的强烈反应,他弯弯的勾起了唇角,“不要怀疑,景景,我就是那个意思,那种喜欢……”
看的见他们低声交谈,看的见他们神情变幻,却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真田,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待幸村回答,三船春实走了过来,拍了拍幸村的后背,柔声提醒他,“精市,时间差不多了,救护车还在外头等着呢。”
“知道了前辈。”幸村向真田挥了挥手,“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代表立海大了,可不要松懈啊。”
他口中说话,脚下后退,在转
身的瞬间,定格给迹部一张明朗而深意的笑靥,“再见,景景。”
千曲川助理教练随救护车同行,在其余两名教练和迹部的组织下,训练继续有序进行,除了队员情绪些许波动之外,似乎并没有太明显的反常。
中午饭后,迹部匆匆回到宿舍,和衣往床上一躺,枕着手臂,掌中捏着手机,却迟迟没有拨打,只是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在真田看来,迹部才是全队最反常的一个人。
终于静下来了,可惜引以为傲的头脑,却没有跟着静下来,平日条分缕析的思维能力,完全被接踵而来的变故扰乱了。
他说的“那个意思,那种喜欢”,真的是……自己理解的那种吗?幸村笑得宛如春风拂面,似乎很洒脱的离开了,却留给迹部久久无法平静的心境。
迹部感到震撼,并不是因为被喜欢。从小到大,被人说喜欢,说崇拜这样的事,早经历过无数次了。令他费猜的是,对自己说“喜欢”的人,会是幸村精市,一个男孩子,而且还是一直跟自己“对立”的男孩子,自己和他之间,勉强算是亦敌亦友,怎么会有“喜欢”这种东西?
虽然迹部并不认为,这样的“喜欢”有什么过错,或者羞耻的,可的的确确,超出了他可以顺畅的理解、接受的范围。
如果说,幸村喜欢自己,那么,自己喜欢他吗?还有……思路越来越涣散,甚至勾连起一些看似无关的东西,比如在某个海风微凉的夜晚,温柔琴曲的余韵中,忍足说的那句没有听清的话……
追索了许久没有结果,让从来不被“思考”这种事困扰的迹部感到有些懊恼。
算了,这本来就不是重点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幸村的病情究竟怎样了?会因为自己的协同隐瞒,导致严重的后果吗?
“我有事相问你,现在。” 一个身影移过来,从高处遮蔽了一大片光线。
迹部的思绪被打断,看见真田严肃、执意的脸,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坐起来,很坦然的回答:“可以,是有关他的事?”
“对,精市为什么突然晕倒,你其实是知道原因的吧?”
“不,原因我不懂。但是,半年前,我就知道他有这个症状,一周前,他也晕过去一次。”
“什么,一周前?”真田的双掌猛拍在床板上,身体朝前压下,迫视迹部,声音骤然拔高,“那你为什么不报告教练?”
“因为他不想离开训练营,我也希望他能留下。”
“精市是任性,可你是队长啊,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
真田发现,迹部淡漠的看着自己,完全不像往日那个,容不得别人丝毫冲撞的骄傲少年,不由一愣,觉察到自己的反应的过激,直起身体,讷讷的说:“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尽
早去医院治疗的话,会比较好……”
“你说的对,这都是本大爷的错,身为队长,做出了不负责的愚蠢决定。不过对不起这种没用的话,本大爷不想再重复了,更加没必要对你说。”
这样独断独行,说一不二,才比较像他的风格吧?迹部的恢复“常态”,让真田略略放心,可是……
真田后退几步,缓缓的坐下,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如迹部一样坚持,“这是我的错,该说对不起的,也是我。”
“你在为本大爷开脱么?可惜,本大爷才不会感激!”
“不,作为精市最好的朋友,我和他相处的时间最多,却始终没有发现,他得了这样严重的病。如果我可以更细心一点的话,他的病情或许不会拖到这样严重。”
这番话同样出乎迹部的意料,盯了真田片刻,他轻哼了一声,像是不想跟他做无谓的争执,把视线转向晴日当空的窗外,“但愿,也不是很严重吧……”
☆、不可推卸的责任
迹部和真田相隔两步,一前一后的走到宿舍门前,俱都若有所思的样子。真田掏出钥匙,越到迹部前头,准备开门,忽然后者开口了,“喂,明天,我们把那场比赛接解决了吧?”
“嗯?好。”真田简短的回答,推门进去。
冷不防迹部在他背上推了一把,“够了,收起这副没用的担忧嘴脸吧!现在要做的,是完成训练,打赢比赛,就算愁眉苦脸的,他也不会马上回来!”
真田霍的回头,眼中怒气蒸腾,“你胡扯什么?谁说精市不会回来?”
迹部毫不回避的迎上真田的目光,“本大爷说的不只是你,还包括本大爷自己,这几天灰溜溜的也够了吧,难道为了一个暂时不知道的结果,眼前的事都不要认真做了吗!”
真田被他劈头一顿喝斥,先是面目肌肉抽动,仿佛越发的生气,而眼中的怒气却慢慢的散去,最后化作一丝清醒、钦佩之色,“你说的对,如果他……赶不及回来的话,我们更要赢得这场对抗赛!”
这就是迹部景吾,始终执着,始终专注,始终热情高昂,吸引自己的,不正是这样的魅力吗?
迹部故意不太友好的哼了一声,“先说清楚,第一单打的位置,本大爷绝对没有要让出来的意思。”
“我也一样!既然净胜局已经持平了,那就看明天的比赛结果吧!”
他们口中说的对抗赛,指的是上午教练宣布的,将在第二阶段集训结束后,宣布在循环赛中净胜局最多的八名队员,组成正式代表队,经过第三阶段的特别训练后,远赴澳大利亚,和澳洲青年代表队进行对抗赛。
听到这个消息,队员们都雀跃不已,特别是净胜局高的几位,都希望在最后两天的循环赛中,争取到一个正选资格。
当然,他们也会想起来,迄今为止净胜局最多的那一位,已经不在阵中了。
通过简短有效的交流,取得一致意见后,两个人的手脚都明显麻利许多,简单的稍事收拾,又都坐了下来,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掏出手机。
迹部看了真田一眼,啪的阖上手机盖,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