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修言走过去,敲敲她的头问:“怎么没和侑士一起出去看比赛?”自己老婆,他知道,一大早还没吃饭,就被人叫走说要去参加什么建筑设计大会。
流夏撇嘴,“没意思,一直赢。”以前倒是经常去看网球赛,不过后来发现要么不需要他出场,要么就是一出场必赢,而迹部更是到现在为止还没上过场。
忍足修言好笑道:“赢了不好,你难道还要他输啊?”
流夏摇头,“不是,一点悬念也没有。”这样一边倒的比赛,让她觉得很没趣。
忍足修言想了想说:“那你跟我去医院吧!”
“去医院?”
“嗯,反正你也没事做。”忍足修言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把流夏从沙发上拽出来,咧嘴道:“去换身衣服,爹地带你去参观我们家的根据地。”
“……根据地?”流夏措手不及的被他在后面一直推着,她无奈道:“我知道了,爹地,我马上换衣服,OK?”她举手投降,对于忍足修言偶尔的孩子气,她很是没辙。
作为领导人的最大好处就是,自由度很高。想旷职的时候,没有人会说三道四。
忍足修言带着流夏花了一上午时间,把医院逛了个遍,其实也没什么好看得……医院嘛,能有什么东西……但他却是乐此不疲,一直兴致不减的给她介绍这里,介绍那里。
看着他一脸兴奋的表情,流夏忽然想起来忍足当年拉着她游东京时候的情景,真不愧是父子……不过好像在那之前,忍足修言也曾这么兴致勃勃的拉着自己,是在初来日本的时候吧,已经很久了,半年多了吧……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日本待了那么长时间了。
那时候,爹地说:小忍,我是你的父亲。
妈咪说:小忍,我们回家。
侑士哥哥说:我要陪着我的宝贝妹妹。
景吾哥哥说:流夏长得很好看。
……
那么遥远的一点一滴,一言一句,原来自己都清晰的记得呢。
这样的安宁,这样的幸福,自己能拥有吗?
忍足修言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正在认真欣赏,但眼睛却茫然无焦点的小女儿,嘴角有一丝笑意,能感觉的到,掌中的小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能感觉的到,旁边的小人正在做的思想斗争。
能感觉的到,流夏对自己的感情的犹豫。
犹豫是好事,他愉悦的想。
握紧那双小手,他轻轻笑道:“爹地请流夏去吃大餐。”随后,眉眼弯得更加厉害,颇有深意的道:“来庆祝……流夏来此一日游。”
该庆祝的,怎么能不庆祝呢?
下午,有一个重要的手术需要忍足修言主刀,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流夏不肯走。
流夏听着旁边医生一直不断的咳嗽,忍笑的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拍拍他的胳膊说:“好了好了,我会等你的。”
忍足修言抵着她的额头蹭蹭,说:“不好意思,宝贝,做好手术马上回来。”
“嗯。”流夏笑着向他点点头。
忍足修言不在,流夏想了想还是去了花园。她记得那里有一个秋千的,而且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的确很偏僻,如果不是自己认路还行,恐怕就找不到了。
秋千在一片林子里,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平时应该是有人坐的,只是不经常。稍微擦了一下,就差不多干净了。
周围的树挨的并不是很紧密,长长的绳子慢慢荡漾成一段幽幽的弧线。
随风飘荡的感觉真好,她仰头看着忽远忽近的蓝天,嘴角有一丝轻扬。
遥遥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她逐渐有些困倦的时候,不远处低低传来熟悉的声音,晃了晃脑袋,犹豫了一下,轻轻跳下来走过去。
看清那俩人后,她没有再靠近,站在一棵树后听着他们的对话。
“手冢,刚才医生的话你能听进去吗?”
“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下周对阵冰帝,迹部的实力你知道的。”
“青学是不会输得。”
“我说的是你,手冢。”
片刻的沉默后,是沉稳的回答:“我也不会输。”
流夏靠在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身后没有了动静,她才起身朝着原路返回。
离秋千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皱眉立在了原地,一双紫眸不悦的直直望过去。
秋千上安静的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病号服,正低头看手上的书。
似乎听到了她的到来,那人抬起头。
有风轻轻吹过他的发梢,如丝缎般的海蓝随风飘扬,苍紫的眸子深刻清澈,秀气的脸上有些微的困惑,稍微歪头想了一下,恍悟过来,温和的冲她笑笑:“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说着,站起身,向她点了下头后,抬脚离开。
许是那抹笑容太过好看,流夏没有再做计较,直接走过去坐上。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就传来啪的一声。
偏首望过去,刚才的少年弯着身子一手扶在旁边的树干上,一手捂着额头没有动作,刚才握在手里的书,现在正躺在地上。
流夏淡淡的看着,没有反应。秋千无声无息的荡着,不快不慢。
少年摸索着挨着树坐下,清秀的脸上有淡淡的无奈,他浅浅笑道:“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
她稍稍顿了一下,平静的答:“没有。”
少年脸上有一丝讶然,随即弯起了眼,“你……还真是特别。”
流夏扫过他的眼时,定了一下,半晌开口道:“你……”少年闻声望了过来,她一扬手,一片树叶悠悠落过少年面前,而他却似乎毫无所觉,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看不见了。”她语气没有波动的陈述。
少年怔了一下,低低笑了一声,“被你看出来了,不好意思,我坐一下一会就好。”
流夏不再说话。
只是没想,这个一下竟然那么长。
她半眯眼审视了一番脸色平和,依旧靠坐在树上的少年,站起身走过去。
快走近时,少年睁开了眼,有一些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这次犯病时间好像过长了。”
立在他面前,流夏冷冷道:“不要动。”伸出两指点上少年头顶百会穴,缓缓输进一丝真气。
少年果然乖顺,没有动作,任她摆布。
片刻后,她淡道:“睁开眼试试。”
他慢慢睁开眼,伸出手掌放在面前翻了翻,仰头冲她灿然一笑:“谢谢你!”
“好了就走吧!”她不在意的开口,转身走向秋千处。
少年起身捡起那本书,对着已经坐好的流夏点点头,歪头笑道:“真的很谢谢你,再见。”
流夏无动于衷的荡着秋千,不发一言。
忍足修言做完手术,找到这里时,流夏坐在晃晃悠悠的秋千上已经睡着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揉着眼睛埋怨道:“爹地好晚。”
将她抱了个满怀,忍足修言柔声道:“现在好了,我们回家。”
似有若无的点头,她蹭蹭他,不肯抬头。
回到忍足家时,流夏也清醒得差不多了,忍足涟漪在家正指挥下人准备晚饭,和她打过招呼后,回房间换衣服。
换完出来时,听见对面忍足屋里有说话声,疑惑的敲敲门。
门打开,是忍足,把她拉进房间,笑问道:“今天又去哪玩了?”
“爹地带我去医院了。”
“医院,你哪里不舒服?”迹部从书房走出来,皱眉道。
“不错,是不是又发烧了?”忍足伸手触上她的额头。
望着俩人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流夏连忙摆手,“不是,爹地领我去参观一下。”
闻言,两人都松了口气。
忍足撇嘴道:“好端端的去什么医院参观?”
流夏笑了一下没答话。
一起下楼的时候,迹部不经意的问道:“流夏会弹钢琴吗?”
她一惊,手不由自主的握紧,轻笑道:“会一点,景吾哥哥问这个做什么?”
迹部撩撩额前的发,迟疑道:“昨天……”他摇摇头,笑了一下:“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