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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有任何所求,可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还是有求的。

“书。”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他抬眼看我,眼中有一丝晃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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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我从将军府内的信件给事,被调为了书阁给事,开始分管府中所有书籍。

当我被总管带到书阁的时候,望着这个二层的小楼,心中还是有所慨叹的:赵将军一介武将,竟然府邸内有这么多藏书。

打开门,入了书阁,看着硕大紫檀木打造的九层书柜,一个个整齐相连,静静矗立在那里的时候,我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宁静感。

当我再细细看去时,才发现这些书上都积着一层薄薄的灰,许是很久都没有人动过它们了。

在书阁给事的日子,过得甚为清闲和宁静。每日,我只是随手翻开一本书,像小时候在家里那样,静静地读,静静的思。当然,作为给事,管理书阁,我还是要做些本职工作的。

因为我发现,这里的书不但多,而且杂;不但杂,而且乱。记得小时候,在家里,父亲的书都是按照年代或内容有序排列在书架上的。不仅如此,父亲还会给每本书都编上一个号码,把诸如年代,风格,体裁等标签写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然后贴在书脊上,这样一目了然的做法,非常便于取用。

在这里,我沿袭了父亲的做法,一本一本的查看,标写,排列起书阁里的书。书浩如烟海,因此我的工作繁琐细致而庞大,不得不说,长此以来,我竟过得有些忘记了时间。

若不是一场细细春雨的提醒,我差点忘记再有三个月,新一轮的雨水灾难就要来了。

想到洪灾,我自然开始警惕起来。随即便想到了自己去年曾暗暗下过的决心:不要再画图于纸,

7、第七章 。。。

而是要画图于心。

守着书山,唯一的好处就是,我不仅可以练习识图记图,还可了解地理水文方面的知识。二者结合,相辅相成,我开始慢慢试着在脑子里描画一些山水河流,路途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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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我在书阁静静蛰伏了半年后,便又被复启到督办的官职上。我知道,今年的水势,并不比去年好太多。因此,赵将军的部队,还是有一场硬仗要拼的。

整整三个月的雨季,我一如去岁,忙碌在营帐内与河堤上。只是这次,我不再用人帮我拿着纸笔,割点连线作图。河水,堤坝,陆运,桥走……一切的运筹都纷复在我的脑子里。

渐渐地,我发现了身边很多武将,包括应华军对我的尊重和言听计从。而后来,我甚至发现,自己在发令调兵时,竟然得到了赵将军全部的默许。

接连两年的防洪有功,赵将军被朝廷加封为护国将军,而我也从一名给事被晋升为了文参。朝廷的封赏后,便是将军的封赏。还记得那日,赵然将军把所有抗洪有功的人员都召见到将军府的正堂,一一给了每个人赏赐。

当他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忽然来了句:“还是书吗?”

“是。多谢将军恩典。”我作揖恭谨谢恩。

赏赐过后,我便重回了书阁。打开门的那一霎那,我忽然觉得:自己这种数月安静,数月忙的日子,仿佛在过着一次次生命的轮回。我刚想到这里,忽然感觉到胸口被隔了一下。

我从怀中掏出了那本一直随身携带的书图,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页,盯着那个墨笔写就的‘望’字,满心疑问:这写书人的‘望’究竟是什么?由‘望’及‘念’,而我的‘念’又去那里完满呢?

我正胡乱想着,忽然听到有人推开了书阁的门。我随即快步走到门边,想看个究竟。进来的是赵将军——我不知道他上一次进书阁是什么时候,但是至少我从未在这里见过他。

“将军。”我躬身一拜。

很奇怪,他的声音隐隐有一丝欣慰:“你在。”

“是。”除了简单的应答,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果然,他笑了一下:“你话总是这么少。”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但是我并不惊奇。因为我是个笑得比他还少的人:“将军是来看书的?”

“随便看看。你不用跟着。”这话等于没说。将军驾临,身边没有随侍,我怎能不用在侧?

我随着他走到了藏书的紫檀木柜边,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便随手拿下一本,摩挲着书脊处的小签问道:“这是你标的?”

“是为了取书时的方便。”我躬身作答。

他慢慢把书放回了原处:“好法子,谁教你的?”

我又一躬身

7、第七章 。。。

:“家父”。

“不要总拜了。你父亲生前是什么官职?”他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他,自己已没有家人了。

“没有官职。只是容城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我硬挺了一□子,才没有习惯性的拜下去。

“在战乱中教书,这份气魄,不是一般做官的人可比的。”他这话使我想起了那夜爹爹与宋清扬的对话。

无论怎样,有人对家父的襟怀有如此的认同和赞扬,还是让我格外感激的:“多谢将军夸赞。家父泉下有知,定会含笑的。”

“既然你父亲是读书人,你一定有字了。”他看着我,开口问了一个惯常只有家人挚友才了解答案的问题,“你的字是什么?”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有勇气看着他的眼睛:“旭初。”

8

8、第八章 。。。

“旭初?”他重复了一遍,目光忽然流转到了被晨光染亮的窗棂,“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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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走秋来,秋去冬至。文帝十二年的元旦,是我记忆中最冷的一个新年。

将军府的庆典活动,我已经许久没有去参加过了。反正,我只是个文参,在那里,或者不在,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像这种日子,我还是照例待在书阁的二楼。书阁里本就没什么人气,加之天气寒冷,我捧着一本书,渐渐觉得有些手脚发凉。

今天是元旦,很多外院的小厮都被调到将军府内院,临时帮忙。因此,我不得不自己动手,升起一个小小的暖炉,围在那里,继续默默地看书。

就在我渐渐暖和起来,刚刚要去起身换一本书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书阁的门被打开,紧跟着的是上楼的脚步声。

我还不及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旭初,你在吧?”

我想,这府邸大概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字:“将军。”

果然,我走到外屋,就看到赵然将军正站在那里。我刚要跪拜,便被他示意拦了下来,随后他几步走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是于肖贞的《广寒宫怨》,外面没有。”

于肖贞的《广寒宫怨》,我听了,心里一惊。这书是本朝的禁书,外面怎么会有!我看着他,有些吃惊,但是还是双手接了下来:“谢将军。”

“于肖贞是个才子。”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可惜他不识时务。”

于肖贞的名字,我是听说过的。他是文帝三年,科考殿试的第一名。据说他曾官拜内阁文士,却在文帝五年被罢官。罢官后,他谪居梧州,写了《广寒宫怨》,整整八本文集,记录了当朝他所知、所听、所见的一切——这样的东西,自然不会被容于世。因此,《广寒宫怨》自出世不久,便被朝廷销禁。

如今,赵将军把这样一本书拿给我,究竟是何意图?我无法揣测,只得恭敬接了书,便把它放在了手边的书桌上。

“我想知道,你会把这书放在…”他忽然伸手指着那放书的紫檀木柜子,“哪个类别里?”

我心中一惊,脸上却没有半分表现,只是躬身一拜:“下官会在上面写一个‘赐’的标签,把它放在一个全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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